上官瑜笑了笑:“你喜欢便好。”
楚阿五唇角微微勾了勾，几不可闻的轻“嗯”了一声。
又默了一会，上官瑜说起了正事:“我同商先生商量了下，暂时安排你先去龙川千户所那边。”
楚阿五没有任何异议。
“龙川那边不算要塞，不过偶尔也会有倭寇上岸烧杀抢掠，你先在那边试炼，等到时机，我会另作安排。”
“嗯。”
“东南一带，基本都是严家的势力，若遇上严家人，切记敬而远之。”
楚阿五颔首:“好。”
上官瑜闻言，倒是忍不住笑了:“你不好奇严家？”居然问都不问一声。
“你特意交待，肯定有原因，我只管按你吩咐做便是。”
上官瑜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黑眸中透着点点笑意，她主动提及道:“严家祖祖辈辈都在东南一带抗倭，经营数代，势力庞大错杂，而且严家军在百姓中威望颇高，有他们守在东南，倭寇几乎再也未敢来犯，即便偶尔沿海不太平，都是一些不成气候的散寇，完全不足为惧。”
“永兴帝曾有意想要打破严家在东南的霸主地位，可惜……失败了。大新的将领大多对内陆作战熟悉，却不善海战，一旦严家撒手不管，倭寇立即肆虐，沿海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上官瑜嘲讽的笑了笑:“正因为如此，皇帝一直不敢轻易动摇严家，只以加官进爵加以安抚，后来还迎了严家的女儿入宫，封为柔妃。”
上官瑜道:“说这些便是让你心里对严家有个了解，毕竟在他们的地盘，迟早会遇上。”
楚阿五淡应道:“嗯，我明白。”
上官瑜侧眸，看着他，认真道:“我希望有朝一日，在东南沿海一带，不再唯严家独大，而能与之分庭抗礼的人，将是你——楚修染。”
楚阿五一震，瞳孔止不住颤动，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怔怔看着她。
上官瑜却已转头重新看向天际。
“我……”我怕会辜负你的期盼！
然而看着那张淡然坚定的美好侧颜，终究什么都没说出口。
上官瑜却似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般，笑道:“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这世间万物变化虽无常，却皆有定数，终有此消彼长之时......”她顿了下，问道，“你可畏惧？”
楚阿五摇头:“贱命一条，何惧之有。”
上官瑜微微蹙眉:“阿五，你要记住，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荣华富贵，权势美人，那都得有命才能享！我想你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却决不希望你轻贱自己的生命。”
楚阿五心口像被什么熨了一下，软软的，烫烫的，几乎要喷涌而出。
上官瑜回眸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笑靥如初阳，似告诉他，又似自言自语般低喃道:“我们要做的便是——尽人事听天命！”
楚阿五呆呆的看着她，似被蛊惑般，不由自主的点头道:“嗯，听你的。”
上官瑜闻言，有些好笑，“听你的”这话都快变成他的口头禅，但又何尝不是她喜闻乐见。
“还有些时间，我教你‘修染’二字怎么写吧。”她道。
晨光射下，天井内被一层淡淡的橘光笼罩。
楚阿五看着那束光，轻应道:“嗯。”
......
大堂。
商令覡已听完汇报，正一手支颚打着盹。
施掌柜恭敬的退候在一旁。
突然院中传来一声“吁”勒马缰的声响，还未等施掌柜出去查看情况，来人已经如一阵风跑了进来。
“丹姐？”施掌柜先是一愣，立刻便反应过来，脸色开始变得有些难看。
“爹！”
丹姐却不以为意，笑盈盈唤道。眼睛却早已自有意识瞥向斜靠在茶几上那抹修长的月魄色身影。
“谁让你来了？”施掌柜压着声音，呵斥道。
丹姐拼命朝他使眼色，撒娇嘟囔道:“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嘛？”
说着，不顾施掌柜阻拦，一个闪身，人已到了商令觋身旁，完全没有一丝女儿家娇羞，盯着商令觋镌刻般的五官痴迷的打量起来。
“看够了没？”商令觋眼睛未抬，突然懒懒开口道，声音有些低沉。
丹姐一惊，却并无任何惧意，反而脸上布满红晕，神情娇羞，唤道:“门主。”
商令觋缓缓睁开那双微微一挑便似在勾人的桃花眼。
丹姐只觉自己呼吸开始急迫，小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施掌柜见状，忙上前想将女儿扯离，告罪道:“小女莽撞，属下管教不利，请门主恕罪。”
丹姐不依，挣扎着想要摆脱父亲拽着她手臂的手，还不忘数落起施掌柜:“哎呀爹，女儿已经长大了，门主面前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施掌柜头大，瞪着她，拼命朝她使眼色:“快回去！”
“我不！门主好不容易来一回，我留在这，不但可以帮着伺候门主，还能帮门主分忧解劳。”
“你别帮倒忙就阿弥陀佛了。”
“爹，有你这么说自己亲闺女的嘛！”
商令觋神色寡淡，抬手掏了掏耳朵，淡漠道:“来得正好。”
正在争执的父女俩闻言，不约而同一愣，互相看了一眼。
丹姐满眼开始掩不住欣喜，朝父亲得意的嘟了下嘴:“门主……”
商令觋抬手打断她:“听说你前几日无视门主令，对于门中下达的寻人令置若罔闻，差点一意孤行赶走要找之人，可有其事？”
丹姐脸色一变，心道:究竟哪个混账，居然跑到门主面前嚼舌根，若让她知道，看不扒了他的皮。
施掌柜却吓得立刻跪了下来，顺势又将女儿一并扯跪:“门主明察，小女无知，但绝不是故意为之，望门主念在她年纪小不懂事，属下这些年矜矜业业忠心耿耿办事份上，饶了小女这次吧！”
商令觋寡淡的脸上瞧不出一丝情绪，淡道:“功是功，过是过，九门素来的规矩，功过不能相抵。施掌柜，你也算是元老了，莫不是在小镇待久了，连门规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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