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明媚，他们无暇顾及，因为要开车回家，他们放肆地睡到十点才起床。

大包小包，车里塞的满满的，对刘小莉来说，除了男人不是自己的，也算满载而归。

小区门口馆子里吃了顿稍晚的早餐，又去车管所，找熟人给办了崔晖不知有无用处的驾驶证。

方便面，面包，水果，饮料和水，也是满满一袋，这是千里之行的干粮。当然，男女搭配的精神正餐。

桑塔纳直奔绕城高速，上京港澳，济广，青银，二千公里的旅途，他们没有算过时间。

按照火车三天两夜的时间，开车怎么也得五天吧！

公路的上的车很少，除了偶尔过去的大货车，几乎没有小车的影子。

刘小莉开车累了就停在服务区，让崔晖练手，她在副驾驶眯一会儿，等她睡醒再上路。

崔晖不算笨，看着刘小莉开车跑了几百公里，再加上刘小莉倾囊相授，他也就很快掌握了开车的基本技巧。

预判，反应，应对措施，他上手后，刘小莉基本上就是看地图和睡觉。

崔晖在开车的兴奋状态中，不觉得累，也不打瞌睡。

刘小莉要求，每三百公里必须休息，不然换她开也行，路上车少，减少了外在威胁，但内部的敌人就是自己，不能轻视。

开车累了，躺在服务区，睡不着，就闭上眼睛假寐，总之精神不足不能上路。

朝夕相处的几天，他们变得更加默契，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崔晖仔细查地图，发现去寿光不需要经河北，直接在河南许州就转了高速，他有些失望。

进入了河南境内，也就离目的地不远了，离崔晖家也不远了。

“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刘小莉仔细查看地图，忽然抬头说。

和崔晖一起回去？那不是，屎壳郎撞枪口找死吗。

刘小莉知道崔晖想说什么，她轻笑，“我一个女孩都不在乎，你怕什么？”

乍一听，好像有那么一丝道理。

人家一个女孩，都不在乎名节，他还喘什么？

但她忽略一种叫“醋”东西，不仅能酸点牙，还能腌死人。

他不敢想象，贸然带着刘小莉回去，张美丽会是什么反应，没事也整出事，还是会死人的大事。

“算了，先去你家吧。”崔晖说，“等你送你回去，我在坐车回去。”

刘小莉“哦”了声，又问：“那我怎么回广州？”

“开车啊？”崔晖脱口而出，他又觉得那里不对，刘小莉一个人能开回去？这是不是一般的体力活。他揣测道：“你……不会，还要……我开回去吧？”

“你说呢？”刘小莉眼眸一眯，“你不会留下不管吧？”

这叫什么话，我留下你不管？这好像是你的家吧！

“那个……看情况？”崔晖说，“你准备在家住多久？”

“我两年没回来了，你说我住几天合适？”刘小莉眨着眼问。

崔晖嘴角一抽，“怎么也得三四天吧？”这真不好回答，说一天两天不切实际，毕竟路上就耗费四五天。

你回家心切，我不也一样吗？只是上了贼船，落了草，不好回头啊。

事实上，回家住几天，刘小莉也说不好，哪的看他父母的态度，毕竟当初闹的不愉快，她是赌气走的。

过去两年后了，她给家里汇钱了，家里又是搞蔬菜种植的，也不缺她那仨核桃俩枣的，家里装电话，也是为了能给闺女说说话，不然，一个农村要那玩意儿有啥用。

进了山东地界，刘小莉感觉泥土里都透着芳香，当然，这是崔晖闻不到的，毕竟，心境不一样。

庄稼地里的玉米苗窜到一人高了，有的玉米棒子的须子随风飘荡，有调皮捣蛋的呲牙咧嘴，露出了金豆般的牙齿，似在微笑。

红高粱耸立在玉米林中，高出玉米苗子半头，有种鹤立鸡群感觉，更像是阅兵仪式的大头兵，带着他们随风飘动，在风雨中一起成长。

“好想吃玉米啊！”刘小莉嘴馋了，虽然玉米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家乡的味道，才是每个游子游女心中最思念的味道。

崔晖直接开车下了高速，正值中午，农忙伯伯，婶婶，拔草，锄地，打药的，都回家吃饭午休，他们就干了件，小时候经常干的事儿，偷玉米！

偷玉米开着车来的，估计他们是头一份。

崔晖把车停路边，他下车后要正大光明去掰人家玉米，刘小莉吓得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着，她焦急不安，张大嘴巴，无声的呐喊道：“有人来了。”

崔晖扭头示意她下车，一起来，刘小莉摇摇头，她紧张的要死，哪敢下车。

崔晖直接打开车门，把她拉下来。

偷路边的太明显，被抓住就是人赃俱获。偷里面的，庄稼的地主发现，也不敢确定，那玉米是他家的。

崔晖拉着她，俩人玉米地里的深处走去。

看到红高粱，崔晖拦腰折断一根，他递到刘小莉面前，“你要不要……”刘小莉嫌弃的摇摇头。

崔晖咧嘴一笑，他张开血盆大嘴，狠狠得咬了一口，咀嚼了几口，呸呸的又吐了出来。

高粱芯水分挺足，但味道淡而涩，不是甜高粱，自然不好吃，刘小莉咯咯笑着。

崔晖透过玉米杆子的缝隙，隐约看到前方一片空旷，错落的叶子让他看不清底下种的什么，他猜测不是花生就是红薯，还可能是？

崔晖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他拉住刘小莉的手：“走我们去摘西瓜？”

“不要吧！肯定有人看瓜的。”刘小莉记忆中瓜地都有看守，她有点胆怯。

崔晖拉着她的手，向瓜地走，玉米杆子随着他们身形晃动，刘小莉觉得闹的动静很太大，让她的心跳砰砰地加快。

崔晖想法简单，碰到瓜地主人就买，没碰到就顺一个吃，地里少一个瓜，瓜农也不见能发现，大不了就是让人背后骂一通。

走近瓜地，确实看到一个瓜棚，胳膊粗细的木头结构，顶子用塑料布盖住，用绳子绑起来，防风防雨，一个X型的简易床，上面卷着一床破旧的被子，一个方凳当桌子，棚门口挂着一盏煤油灯。

看样子是瓜农回家吃饭了，一片瓜秧生机勃勃，抚育着瓜蛋子。崔晖上前挑个大的，敲了几下，瓜蛋子传来清脆的响声，仿佛说，我是嘴甜的。

刘小莉看着瓜棚，又看看崔晖，她焦急催促，“别挑了。”她想，偷瓜还有慢慢挑选的，随便摘一个就好了，此时，她的腿脚都有点发软。

崔晖满意的摘了一个瓜，掂量着有五六斤重，“好了，走吧！”他原路返回，见刘小莉没动，他问：“怎么了？”

“我……我腿软……”刘小莉尴尬地说。

这种事儿，女孩子确实不是强项，但崔晖相信，等女孩变成了妇女，这都不在话下。

崔晖一抱着瓜，一手拉住刘小莉柔软的小手，牵动她的脚，向玉米地，他们来时的

方向走去。

“好点了吗？”崔晖问，刘小莉点点头，没有说话。

崔晖松开刘小莉的手，挑个大饱满的玉米棒子。又掰了四五个。

刘小莉紧紧跟在崔晖后面，她的小手不由的抓住了崔晖的衣角，生怕崔晖跑了似的。

在接近路边时，路上传来了自行车铃铛声音，崔晖突然站住不动，刘小莉猝不及防，再加上紧张，撞到崔晖身上。

崔晖扭头，低声道：“等等再走。”

路上有人不见的是瓜农，或是玉米地主人，当然，就算主人在，说句想吃玉米，他们也不会吝啬。

一个是不值钱，还有就是，我家的没熟，你家熟了，我嘴馋了，几乎是不需要找什么理由。

刘小莉突然拦腰抱住崔晖，她的俏脸靠崔晖的后背，她怯生生地说了句：“我害怕。”

这是崔晖没有想到的，一项强势的刘小莉会害怕，与她精英白领的身份不相符啊。

事实上，崔晖也心虚，毕竟不是光彩的事。不急着出去，也是怕尴尬吗？

刘小莉紧紧得抱着他，他安慰了几句，路上声音似乎远离了，他们才从玉米地儿某个缝隙中钻出来。

崔晖抱着西瓜和玉米，刘小莉还是抓着他的衣角，两人向桑塔纳走去。

前面，路的一侧有一片小树林，“我们就地解决了吧。”崔晖说。

“不行。”刘小莉心有余悸地拒绝了崔晖提议。“回家再吃吧。”她说。

“哈。”崔晖苦笑：“回家吃？还用偷？”他知道刘小莉在这事儿上拿不定主意，他就做主了。

刘小莉说，等他烤好了，在下来吃。说完，她就上车了。

崔晖抱着玉米，西瓜抱到林子边上，捡了些干树枝当柴火，他不抽烟，所以没火柴？他只能向刘小莉求助，他向桑塔纳走去。

刘小莉瞧他过来，落下车窗，问他：“怎么了？”

“万事俱备，只欠火柴。”崔晖摊手说道，“车上有没有火？”

刘小莉掩嘴笑道：“亏你还是木匠，你可以钻木取火呀！”

“办法是不错，就是太费劲了。”崔晖说，“要不…下来吃瓜，玉米带回去吃？”

就在这时，远远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身影过来，崔晖咧嘴笑道：“这下有火了。”

等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过来时，崔晖不好意思的喊道：“大哥有火儿吗？”看到那中年的大黄牙，他确信，他身上有火柴。

“有啊。”大哥很爽快，车都没下，从上衣口袋掏出半盒泊头火柴，扔给了崔晖。

崔晖两手一捧，就像小时接沙包一样，接在手中，“谢谢，大哥。”崔晖望着中年人的背影喊道。

崔晖把西瓜砸的四分五裂，让刘小莉先吃。

他在地上挖了一个不深的浅洞，用杨树叶子打底，整穗玉米丢进坑里，上面生火烤玉米吃，下面闷玉米。

闷玉米和煮的差不多，软甜可口，烤玉米带着一股炭香和焦香味。

纯粹的原生态，味道极佳，回到家中，都做不出这个野味来。他们不顾形象的啃着玉米，她们手上，脸上，尤其是嘴角都是烤玉米的炭黑，整个一个大花脸。

刘小莉吃完玉米，看着手上的炭黑，她调皮在崔晖脸上一阵乱抹，抹完就跑，她咯咯大笑，笑的花枝乱颤。

崔晖伸出黑手做成抓子状，起身就追，他们追逐嬉闹田间地头。

刘小莉跑不动了，她气喘吁吁站定，崔晖也追上了，他伸出手欲抹刘小莉娇滴的俏脸上，刘小莉逼着眼睛大叫：“不要！”

崔晖当然不会真的抹，刘小莉睁开一只眼，看到崔晖凝视着她，她感觉脸都在发烫，俩人四目相对，彼此胸膛起伏地喘着粗气，刘小莉闭上眼，似有期待，但崔晖只是轻轻捏了下她的脸蛋，说道：“我们走吧！”

刘小莉没有等来他的热吻，心里有些失望，她惊慌失措地跑回车里。

崔晖去把闷玉米刨出来，用玉米叶子卷着，玉米冒着热气，他拉开车车门，看到刘小莉红艳艳的脸蛋，问道：“还吃吗。”

刘小莉点点头，崔晖把玉米穗扒个精光，递给她，“小心烫。”他提醒说。

刘小莉没有接，她鼓足勇气，胳膊环绕崔晖的脖子，深深地吻着崔晖的厚唇。

这突来的袭击，让崔晖不知所措，他应该热烈的回应吗？欲望需要底线，他不能这样毁了刘小莉，对不起张美丽。

良久后，刘小莉才松开，她吐了口气，说：“这是我的初吻。”

崔晖嘴角一抽，这是要我负责吗？一时他不知道说什么。

刘小莉接过玉米咬了一口，她说：“走吧！”

她语气中透着失落，崔晖能听的出来，但他们不能发展下去，否则，会伤的更深，或许，他不该走这一趟。

刘小莉找到了恋爱的感觉，这才是她想要的，家里介绍的什么军官子侄，她根本不感兴趣。或许将来她会发现，恋爱只是种感觉，成家过日子，老公能挣钱才是王道。

崔晖发动车子，又上了高速，刘小莉情绪低落，小口吃着玉米，车里一片寂静。

“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刘小莉打破沉默，问了一个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

“我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崔晖说，“你条件非常好，能找到更爱你，疼你，适合你的男人。”

“你没回答我？”刘小莉凝视着前方，语气变得冰冷刺骨，“有，还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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