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霜也不说话，光站在餐桌边上，两人僵持不下，破局还是只能由夏韵来。“能有点成年人的样子吗？”熟练地拿筷子在盘子和大碗里画出三道分割线，竟然丝毫不偏不倚。

“每人一份，这种行了吧？”古烟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对灵霜笑了笑。

“他肯定会偷我的！”言之凿凿让古烟稍有些羞愧。“随你说，反正拿不出证据。”两只手分拿两根筷子，轻轻敲击。

“你还不去洗澡？”完全就是挑衅的意思，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摆明在说——看谁耗得过谁。

灵霜只好求助夏韵，“放心，我看着你先去，他敢动今天不用吃了！”说到半句话时候看像古烟，威胁意味明显。

古烟面色不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你就是气我不带你玩！”灵霜一语点破。

“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认为我是会因为情绪做出不计后果行为的人吗？太可笑了。”分毫不会退让的姿态。

窗外的气候已经转冷，蝉鸣都不如昨日有力，飘到太阳面前的云朵在操场上的运动健儿们灼灼目光中停下片刻，随后以更快的速度移开，拨云见日，强光穿过树枝树叶在下头纳凉的老头闭上的双眼前点了两下，当即把人逼醒。相比之下屋里头的则又僵持住，夏韵回厨房再端上菜肴，桌子上色彩明丽，香味远飘盘中食物还带有热气。国人三餐都喜欢趁热吃，若是菜上齐还有人不上桌少不了一番催促，古烟统计过曾有一次五分钟时间爷爷奶奶还有古爸古妈接连喊了十七次。就好像菜盘子上飘走的不是蒸汽是整道菜的精华。

很凑巧夏韵也被这种习惯影响不小。“你们还要坚持到什么时候？菜都凉了！”

灵霜泪眼汪汪看着她，“你要看紧他！”直到夏韵坐下，属于古烟拿份菜少去七分之三，她才赶紧朝浴室飞奔。

古烟老老实实吃菜，夏韵也小口咀嚼，时不时瞪古烟一眼，像是在说你作为老大就不知道让着她一点？古烟忍着笑徐徐说道：“她好像没准备换洗衣服，你不去给她找找？我估摸着，现在她就在纠结，要不要喊你！”

夏韵狠狠瞪这家伙一眼，也有几分犹豫，不过很快找到办法，“你给她拿过去。”

古烟果断拒绝，“不行，不行，我不能离开，保不齐这是她使的一手调虎离山，其实已经准备好了衣服，就准备抓住我离开的机会发起袭击。”他直接不问凭什么要他去，因为除了激起家长的情绪没有其他效果。“必须去！”

“这，不妥，万一我觉得我在她的衣服上使诈执意不肯穿呢？到时候我也不痛快，不是伤了和气吗？”没谁家老大在这种事上考虑这么多的，夏韵也找不到他逻辑中的问题。但看到对面那双狡黠的眼珠子转悠个不停，无论如何都不能放下心来。

“我相信她很懂事，而且你也知道她的衣服放哪，快去，我会帮你看着，就像帮她看着一样。”筷子夹起一小团饭粒送进古烟嘴里，“乖”。

“你是不是做得太多了！”古烟露出玩味的眼神，瞥了眼分属夏韵那一份菜。“还不是怕你们争，行了行了，我分你一部分！”动筷子就要重新划线。古烟拦住，“等会，现在划线到时候说不清楚，等她吃完再给我！”古烟诡计得逞咧嘴奸笑。

吹着口哨给灵霜找衣服，同时注意力其实全在浴室，一旦动静不对就会立刻赶回饭桌。“给！”

“不要，反正你肯定又从韵儿那占到了便宜。”

“啧，好心当作驴肝肺，那你就等着吧！”抱起一团衣服递给夏韵，就趁着递衣服的片刻，在夏韵的视野盲区闪电般伸手抓住一块肥瘦均匀的五花肉就差一点便能送进嘴里。正巧被围着浴袍从转角探出头来的灵霜看到。“你在做什么！”气势汹汹走出来，“我…当然是在吃自己碗里的菜。”他又不傻，就算没有注意浴室的动静，夏韵动身之后他有大把时间何必急于一时。灵霜顶着一头火气，检查自己盘中确实没有被移动的痕迹。

有种拳头打空力量全部作用在自己肩膀上的不痛快。“你真不去换衣服？这饭桌上请注意起码的礼仪礼貌！”古烟少不了冷嘲热讽，还有大势在我的居高临下神态。

“记着！”气鼓鼓坐会位置上，闷声吃自己的菜。夏韵空有无奈，真有把这两人扫地出门的想法。

“好玩吗？”斜眼看着古烟。

“就是就是，很好玩吗？”灵霜附和，嘴里几乎塞满食物，声音模糊到只有在场这些人能听懂的程度。

“你也是，如果你平时不去惹他，他能总想着捉弄你！”古烟马上跟着笑起来，他相当喜欢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风格，因为他脸皮更厚，伤害都难以实现。

灵霜的表情冷住，闷闷不乐地把鸡腿送进嘴里。一双招子盯紧古烟，就好像要把他吃进去。“还有”，不出意外的话这又该调转枪头说古烟了，古烟赶紧低头，搬出委屈的一整套动作。老实坐着，腿也不抖了，眼睛也不转了，让夏韵也有一枪打空的感觉。

“我知道了，作为男人，我应该礼让，霜儿是我的不对，你吃我的吧！”主动出击，但从那双眼睛里真诚之下绝对还有一些奇怪的情绪。

“我才…我吃一块，你不准吃我的！看好了我就夹了一块肉，一点都不多，连油都流干了。”看着古烟把肉块送进嘴里。古烟越没有动静，她就越是不安。

“我觉得我们不该这样，这样的相处模式虽然总是提心吊胆的很刺激，但不宜长久和谐。”

灵霜用眼神说，“你给我肉吃，你说得都对。”

“应该积极改变，以后我这种相互算计的情况我认为应该用相敬如宾取代。那才是夫妻之间该有的态度。”他甚至放下了筷子，正襟危坐谈正事的模样。勉强有几分说服力。

“嗯”轻哼，但还没有停下动作。就算夏韵也不信古烟真有悔改的想法。

“我首先说一下自己的想法，我们应该制定一系列规章制度，没有制度不成方圆。”开口就是老干部语气，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些滑稽。

灵霜悉听尊便状。

“第一，不经过允许的情况下不得闯入对方的私人领域！”

“夫妻之间不能有秘密！”灵霜马上抗议道，古烟的神力运用相比之下更加容易藏东西，这不公平。

“就是说没得谈了喽！”他非常形象地把一个做出忍让但没有得到尊重的人物演活，不过屋里就三人，他的表演再到位也没有人给他颁奖。

灵霜不说话“那就别怪我！”大摇大摆把夏韵的菜也送进自己的领域，“你别乱动，韵儿自己都不够吃，这是她为了保护你做出的让步，想想你有多不懂事，韵儿为了你操碎了心，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这个坏人！”

“一家之言，恰恰相反，我只是比你圆滑一点，你才是事情变糟的原因。”已经换成一副奸臣相，大有将责任全部推开赚个盆满钵满之后全身而退的并且发出对输家出言嘲讽的凌人盛气。

“好得很！”

两人凑在一起就没有个完了。

我痛恨自己的懦弱，想要改变那就从毁灭过往的自己开始。

“把失控全部带出去，我来逼伪神开门。”夜途傲然立剑势气正盛，死地里层几乎都被他走过一遍，一步一步了解这里敌人，武功招数讲究见招拆招，往往抓住缺口一击见效，不是花哨的拳谱剑谱，而是实在的杀人术。足够了解的敌人威胁至少下降一半。折磨王近来愈发躁动，夜途也就出一剑，告诉它，作妖之前多考虑，外面是太平但不任人欺凌。

不需要蓄势，剑上光华内敛，就连热、光、声响一并消失，仿佛剑架上的尘封的古剑。供人祭拜百年，渐渐就连剑锋都钝化，剑柄上沾着灰尘，可剑蒙尘正说明年华正好，随它出鞘一击也能重回往日痛饮鲜血的意气风发。站于死地里层中央，右手握剑，只朝脚下一劈，死地陆沉。

天塌地陷的变动中，我恍惚的精神重叠出一块清晰的图版，面前很干净，应该说是乱的奇形怪状但因为完全乱作一团，没有一丁点的规律，所以我认为它干净。在我面前的每一段信息都承载巨大的信息量，以我的计算力大概只能解读一小部分，理论上来说我应该是已经与共享主机断开连接，过大的信息量我无法处理，所以选择断开所有信息联系，但这样一来我就什么都做不了，情况比起刚刚进入死地但没有共享主机援助时候更加麻烦。但我心里竟然有几分释然，好像因此我回避掉了某些灾难。只有理智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吗？真是悲哀。

“你只会让我提早出去。”

“那就出来！”夜途对举剑平视前方，剑身也平行视线，指向前方。

对方没有辩驳无论如何看待都像是没有底气地忍让着。

“开门”，空间门洞开，连通死地内外。

埃莉洛在情绪消灭的最后一秒被一只手抓住，她抬头想看看将她从深渊面前拽回来的是谁，随后清醒。她清楚的记得这些天来杀死过一头巨人，一头竹签，重伤一只软泥怪物，却始终想不起来是什么在她迷踪前给出指引。她还没有看过杰罗姆的脸。

“你居然没有完全失控？”大白在她前面止住高速运动。

埃莉洛从懵懵懂懂的状态中回神，“那是什么？”

大白表情严肃，“是一种马上会散播至整个赫卡洛斯的精神疾病，你运气，不，你的能力帮助你战胜了它，虽然暂时还没有证据说明这种疾病会出现抗体，但能挺过来很难得。”

“剩下还需要我做什么？队伍被冲散了，我们没有办成任何事情…”

“锻炼你们就是来到死地的目的，眼前的事交给我们，往后你们还大有用武之地，先回去。”

不等回话他就抽身离开，一道门出现在埃莉洛身边。

预备组一个个出现在死地里层入口，下去了一趟，然后回来，就像被投过简历的公司叫去，还没搞懂是面试的步骤，就被一句“等待结果”打回。

待站定，相互观察，陆续出现的成员中有四位表情出奇一致，同时还有五人仍在地上躺着。不等站着且面露迷茫的几人反应过来，四人一齐朝死地入口钻去。只有那才有他们的活路。

“你们回去也是撞上夜哥哥和大白，伪神目前没有物质位面的影响能力。没人能庇护你们！”瑞玲也从里层出来，学着夜途举剑，剑尖在四人面前一一点过，手里拿着剑其实是个法师，四人全部被青色飓风控制。

“这是…”随后大白也从异空间的不可见入口中大步迈出。“回去再解释，夜途他说还要陪伪神一阵，让我们先走。”

瑞玲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顾全大局，预备组来时十三个健全的成年人，回去时候躺着的疯着的才是主体。

古烟走在街道上，他今天左眼皮跳得格外厉害，根据薛定谔公式，他判断自己今天要出事。赶紧到大街上由行人洗去霉运。他想过这样会把霉运带给其他人又或者沾上其他人的霉运，但这都是没得奈何的事。数量多了取平均值总是稳妥一些。

车辆从面前驰过，因为道路宽阔车辆又不多，从古烟面前经过这辆车来去匆匆。“居然不是跑出租的…”好像有点遗憾。

行人相互没有眼神交流，就算看到也要立刻移开，气氛又阴沉几分。两派在几天前发布禁足声明，甚至切断了大部分网络连接，只留下紧急通道。赫卡洛斯进入最高备战状态。从死地、海底到池子还有毁灭教徒，两派的传奇英雄怎么会猜不到，他们的对手以心灵诱导见长！

但是封锁，只能局限在大城市，稍小一些的城市智能设备还不足以供给所有居民的生活所需。古烟将装甲穿戴上，周边行人表情轻松不少，一些直接长舒一口气。但也没有人上来搭话，“能带我看看你家里是什么情况吗？”

“你可以放心传奇英雄不会被感染。”

紧急通道就只是留给特定几个安全等级极高的单位使用的，城市网络瘫痪，监控都已经失效，所有设备的运作以及维护都依靠人工智能。不少区域在古烟的地图上几乎是黑的，重新建立安全的通道耗费两派大部分战斗力。就连他这个传奇英雄都需要出来接活干。

“是有什么检查吗？”

“不，就只是了解你们的生活状况，人工智能难免会有不周到的地方，我们需要了解情况才能据理更正。”知道安全通道的人越少越好，通道内也是一个战场，知情人越多混乱程度越高。

“请你跟我来，就在不远处。”留有长须的中年人走在前面，两人一路几乎没有交流，不过周围向古烟投射过来的目光也刺激到了中年人，两人的脚步出乎寻常的快，前一步还未站定下一腿就跟上去。

因为没有交流古烟甚至不知道原来中年人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中年人把门打开，进门时经过扫描确认身份，信息直接上传人工智能数据库，中间不经过任何中转，确保数据准确，古烟也走进去，扫描自然也能通过，三个孩子看向古烟，除了孩子一贯的向往，还多了几分不安，爸爸妈妈不让他们出去，说外面有怪物，那装甲师又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家里也有？

古烟轻抚孩子的头，“这附近没有妖怪，你们可以放心玩…玩纸牌。”两手合而又拉开，平白多出一副卡通人物打底的扑克牌。中年人的妻子很快走出，“传奇英雄大人，快坐快坐…”

“不，不用，我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马上就走，我想问一下，现在这样会不会有哪里不那么方便，比如购买食水，要花费很长时间，又或者电路经常出故障什么。”

“这些都没有，你不愿坐应该还是有什么重要任务，我们这都好，没什么不方便的。怎么能让…”

“我一样是这颗星球水土养育的人，没什么事不能做的，如果有问题一定要请求帮助，我就不打扰。”通信通道通过古烟手里的纳米机器人群散布四周方圆十里，完成录入。

按照任务安排，他一天的空闲时间大概就够他喝几口水，还得在任务过程中喝。说完就转身离开，行走路上可以感受到难以想象的沉静，街道建立至今恐怕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冷清。

“这一片的任务我都包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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