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程现在从他诡异的幻境中，醒过来了。

他眼前的不是一块红烧肉，也没有散发出的浓烈齁人糖香气，而是柳姐那张涨得通红的大脸盘子。

柳姐是一个体态丰腴的人，有的人身体胖子，脸就会跟着一起胖，好像这样才能及时调整身体的比例，不至于上下部分失调。但是柳姐年轻消瘦的时候，她的脸盘子一直就是这么大，以至于光顾他的来客，第一眼不是被她的胸和腿吸引，而是被她明晃晃的大眼睛，肉乎乎的大鼻子，一双浓眉毛和招风耳，镇住了神。

十几年过去，柳姐丰腴了不少，前凸，后翘，可是她的脸却没有再变大，所以身体总算是协调不少，来客见到他，目光也总算是从她的脸盘子上移开，看向波涛起伏的山峰了。

张程看着这块油腻发亮的红烧肉，顿时觉得一阵恶心，喉咙里还想有一口痰在打转，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咳——咳！”

他干咳了几声，想把痰咳出来，确实徒劳，只能后退几步，一脸厌恶地瞪着柳姐。

柳姐则感到有些意外，方才这位少年还对自己含情脉脉，那眼神和他下意识的肢体倾斜，简直就是要一口吞了她的人，现在小妍不过是喊了一嗓子，怎么就性情大变，还瞪着自己，好像很讨厌她的样子。

她有点搞不明白了。

“柳姐，不要放他走，我可是下了赌注的，他要是被小妍喊过去了，我可是要输钱的呢！”楼上有姑娘尖着嗓子大喊。

“就是，逮住她，让她看看我宜春楼老大的魅力，哈哈哈哈！”小雅双手插着腰，细细的小蛮腰被两只纤细洁白的手指这么一掐，好像腰就不见了似的。

柳姐看着楼上嬉笑的姑娘们，故意生气道：

“看什么看，老娘和张公子谈情说爱，是让你们在这里看笑话的吗？都给老娘我滚回屋子里面去，你看看你们，那谁啊，肚兜给不系好，胸口半拉子晃荡着一块布是什么意思啊，我说你怎么不干脆全脱了，也好落个凉快不是！”

她骂完留上的姑娘，又转眼看着张程，这小后生不但一脸嫌弃自己的模样，还准备转身就走了，朝着楼梯口走去。

不用想，肯定是去找小妍去了。

小妍此刻没有再哭了，而是双手抱在胸口，一双眼睛泪眼朦胧，细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残存的泪珠子，正可怜巴巴地看着张程和他身上的琵琶。

小妍不知道张程和柳姐在做些什么，她也不关心同在二楼的姑娘们对她的冷嘲热讽。她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将它挂回墙壁上，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能安心入睡了。

但这好像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因为张程没走几步，又被柳姐一把拉住了。

柳姐胖乎乎，闪着红润光泽的手，扯住张程的袖子，嗔怒道：

“哎哎哎，你怎么就走了？”

张程强忍着内心的厌恶说：“你能不能别来烦我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跟牛皮糖一样，粘着我不放呢？”

“牛皮糖，哈哈哈！”柳姐笑起来的时候，身体在胸口的带动下，总是一上一下的，好像有人把她提溜起来，又突然放下，这么一来一回，搞个不停。

她笑够了，然后说：“由你这么说话的嘛？你说，你是不是欺负我了？”

“我欺负你个毛线啊，”张程轻叹一口气，晃了晃手里的琵琶，“等我把这个还给小妍姑娘，我就下来陪您老人家好好玩，这总可以了吧！”

柳姐看了看张程手里的琵琶，并没有在意。

她也不打算问，她了解张程和小妍，都是喜欢搞些他们外人看不懂的文雅家什的人，一个琵琶，或许比姑娘的屁股还要好看呢。

“那我可不管，我们之间的游戏还没有结束呢！我也不耽误你和小妍的姑娘的独处的时间了，快，这幅丝帕，哪里来的，就从哪里放回去！”

柳姐几乎是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对张程下了指令。这种口吻，她之前从来没有和宜春楼的顾客说过，她只有给手下的姑娘们训话的时候，才会带着如此严厉的口吻。

“从哪里来，就放回到哪里去！”

又好像是家里的大姐，呵斥着乱拿玩具的弟弟，命令她把随意丢弃在地上的玩具，放回到装玩具的指定位置上去。

她用这样举高临下的态度和张程说话，并不是生他的气，当然她也不可能把张程当做她手下的姑娘看待，颐指气使。柳姐这么说，使用一种更加高级的手法，激发出这个少年内心的一种冲动的欲望，一种姐姐的威严之下，产生出的别样的暧昧之感。

不过，张程显然不吃她这一套呀。

他已经看见了楼上的小妍，他要赶紧完成他的任务，同时也担心，施飞现在还在不在房间里，还是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放就放，老子还怕你不成！”

张程一把夺过柳姐手里的粉色手帕，捏在手里，紧握成拳，对着柳姐的胸口就是一拳，塞进她的抹胸，转了一圈，然后抽拳离去。

他之所以拳头转了一圈，是因为里面有点紧，略带压迫感，只有旋转一圈之后，拳头才能抽出来。

柳姐没先到这个之还扭扭捏捏的少年，这几下子动作如此之快。

尤其是这个出拳啊，速度很快，她只感觉胸口把人重重往下扯了一下，然后有一个坚硬的物体在里面打转，最后猛然把她的身体向上一提，坚硬的东西就离开了。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到浑身一阵燥热，烫烫的，好像要出一身大汗一样。

又感到了一丝冰凉。

胸口里的粉色丝帕，被柳姐缓缓抽取来，凉凉的，她下意识地嗅了一下，上面除开自己身上的额香薰味，还残存着张程汗液上淡淡的味道。

柳姐的脸顿时烫了，比她的身子还要烫。

她感到一丝莫名的兴奋感，头有些晕，眼皮有些轻微的跳动，以至于她都没有注意到，此刻张程正在满楼姑娘的注视下，三步并作两步，跳上楼梯，奔向小妍的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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