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块菜园的命运却让他越来越迷糊，他不知道自己没有菜园该怎么办，现在除了这块园地，他只有西坡上的一点粮食地了，每年种秋小麦，再套种玉米棒子，那块地地势高，浇地是个大麻烦，种菜是白搭的，再说了，要是不种点粮食，吃啥？没钱买粮食，只能自己种，要是粮食都种不了，那真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狗娘养的张石竹，到底葫芦里埋得啥药！

那时队里聪明人都明白，队长只需嘴里随便一讲，十分工可把人歇死，一分工能把人做死。那话的意思是，如果一个社员跟队长关系好，队长就会安排他干轻松的活儿，边干边歇，每天还能得十分工；若是跟队长关系不好，队长就会叫他干又苦又累的活儿，每天累死累活地干，也只能得一分工。十分工来得容易，一分工得来不易，清闲的人工分多，忙碌的人工分少。因而要想活儿不苦不累，工分又拿得多，社员们就得想方设法巴结队长，讨好队长。

巴结讨好队长，队长在队里也就有香的吃辣的喝了。听到某人家圈里的猪嗷嗷叫，有人就说:

“卖壮猪了，队长中午有人请了。”

看到某人家杀只大雄鸡，有人就说:

“闻见鸡肉香了，队长晚上有酒喝了。”

除了经常有人家请吃请喝，队长那下面的东西也不苦，队里好些被队长看得上的妇女，都争着跟队长相好，主动向队长投怀送抱。

有一天午后，十来个妇女在队长家附近的玉米地里施肥，全是清一色的年轻婆娘，有说有笑的。活儿没干多久，有个妇女要撒尿，她撒尿不蹲在玉米地里，也不往自己家里跑，偏偏把一泡肥水往队长家里送。那时队长的老婆也下地干活去了，队长正好一个人在家，他饭后吹哨子叫社员上工后，就躺在家里睡大觉了，大门也没关好，留着一条缝。那妇女从门缝里挤进队长家，就把睡午觉的队长吓醒了。队长从房里出来，打着哈欠问:

“你来干什么的？”

那妇女红着脸说:

“队长，不好意思，小兴还以为嫂子在家呢。小兴熬急了，想到你家来撒泡尿的。”

队长说:“那房里有尿桶，带上房门啊。”

那妇女就把房门随手一带，进去撒尿了。不料她在里面撒尿的声音太响，哗啦啦的，把在外面的队长听得受不了啦，她刚撒完尿还没系上裤子呢，队长就推门进去了，一把抱住她往床边上摁，她就小声喊道:

“队长，我的腰啊。”

队长不管不顾地说:

“还腰呢，都进去了……”

那妇女到队长家撒过一回尿后，在队里上工就天天被队长安排干轻松活儿了，工分也比别的妇女拿得多。于是队里人猜也能猜到，那妇女是跟队长好上了。后来队长有一次在人家酒喝多了，一不小心也道出了真话，把那妇女主动送上门的事告诉了别人。

也有些事是队长自己主动的。比如队里某个女人的男人要是不在家，队长夜里就去敲那女人房间的窗户，不怕的女人，就起来为队长开门。有的女人夜里在家里偷偷跟队长好时，就被男人回来当场捉住了，队长就吓得跳窗逃走，男人就打那女人，打得她跪下发誓，再也不敢跟队长好。那时也有人就为队长抱不平，说:

“队长嫖女人，也不全怪队长不好，都是那养命的工分作的孽，把人家害苦了，也把队长害苦了。”

有些男人在一起谈笑时，就说:

“队长嫖女人，那是给人家脸面，是看得起人家。”

那时候，小兴爸和小兴妈听了那些事，心里总是酸酸的。他们也想在队里拿多的工分，但不知道怎样能拍队长的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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