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叫我凡圣 (.)”！
月亮似乎隐在了云雾之中，天上逐渐下起了朦胧的细雨，草坪上，春风拂过，枯黄的草坪却没有几分回应。
谢明始终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却没有邀他进屋，欧阳旭只能瞥见屋里凌乱不堪的场景，而眼前之人，怎么看都像一个体面人。
小雨时的沉闷总让人喘不过气来，房间里的尘埃一点都没有因为细雨而改变，枯黄的草仍然是灰色的。
“可以让我进去吗？”欧阳旭还是非常想和谢明单独交流一下，毕竟他之前表现出来的信号都是善意的。
“一切事物不是可以去公司谈吗？为什么要到家里来呢？家里不谈公事。请回吧，现在也不早了。”谢明拿出了一把伞，准备送客。
欧阳旭叹了一口气，却也不想强求，自己一个人走了回去。
谢明站在自家的台阶上，望向远方，沉郁的乌云盖着大地，枯黄的野草根部不知是不是幻觉，竟冒出来一抹淡淡的绿色。
但是，这并不能引起他的任何兴趣，他还是关上了房门，屋里没开灯，就这么洗澡睡觉了。
另一边。
青草经过这一场春雨已经从欧阳旭的宾馆楼下冒了出来，虽然天上还是有乌云笼罩，但是这边能够清晰的看到一轮明月在天上，用银白色的温暖光芒照耀着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
欧阳旭又把那块石头拿出来了，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在睡前轻轻的吻了两下这一座雕像。
柔和的光线铺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仿佛是须臾之间，天光已经大亮。
又是枯燥的一天呢。
刺眼阳光在窗帘的掩映下忽明忽暗，外面有人来敲门，欧阳旭却并不以理会，而是在默默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门外的那个人看到欧阳旭没有理会，也就不再过来了，似乎是以为欧阳旭已经睡着了。
点一份外卖，一瓶可乐外加两大碗白粥，欧阳旭也就靠这些续命了。
远方的一片绿草上鲜有几朵花，星星点点，虽然享受着春天刚冒出来的嫩草的簇拥，却又未免略显单薄了，如果这花能够有花团锦簇的景象那该多好啊！
欧阳旭拿出昨天晚上放在床头的石头和灵石，没有说话，只是在不经意间，眼睛变红了，身形靠在沙发上，窗帘半遮半掩，阳光也只有星星点点照在他脸上。
离那个人去世，应该有一个月了吧。
默默中，太阳已经西斜了。
另外一大碗白粥，欧阳旭放在那里，连同着那一瓶可乐，许久之后，可乐变成了常温，白粥也冷了，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不觉已经到了黄昏时刻。
意识到这个之后，他的眼睛突然有点黯然，自己一个人把白粥塞进了胃里，把可乐灌进了喉咙里，然后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开始行动。
夜晚，又到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夜晚，没有星星，只有不知待何人的月。
欧阳旭凝视着那个月亮，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独自点起了一盏蜡烛，在黑夜中摸黑前行。
忽起一阵风，把蜡烛吹灭了，他也只能靠着感觉走。
今天的夜晚，很黑，很黑。
轻轻敲响铁制的大门，欧阳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默默的站在门外，望着那个，唯一发光的月亮。
忽然之间，他看到了一只虫子悄悄的从土里爬了出来，似乎是冷气让它打了一个寒战，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要啃食的草，饱餐一顿之后就回去睡觉了。
门开了，谢明看到对方是欧阳旭，立刻就说：“你不用来找我了，我是不会跟你一块的。”
欧阳旭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夜空中那个月亮，不知有几分痴狂，几分寒凉。
谢明也没有急着回去，他在眺望远方，目光似乎空洞无神，又似乎把一切都灌进了眼睛里，他的眼睛里好像没有了那一轮明月，只是远方那如残梦一般的云卷云舒。
良久之后，欧阳旭才从月光的皎洁中清醒过来，问谢明：“你家里有酒吗？”
“有。”
“能来点儿吗？”
“进来喝吧。”
这是谢明第一次邀请他进入自己的房子，房子里面的东西很杂乱，掉在地上的书数不胜数，而那一本非常薄的小册子——《短歌行赏析》已经被翻烂了，整本书破败不堪，有些地方似乎是被人用非常大的蛮力拽开的，旁边有一架钢琴，似乎弹奏的人还是非常熟练的样子。
各种有关金融的书在他这里基本上都有翻过的痕迹，还有那些政治经济学，法律经济学的书，似乎看书的人都已经熟透了，书页变得皱巴巴的，没有平日的光鲜亮丽。
那是一个灰蒙蒙的沙发床，估计谢明平常都是拿这玩意儿当床的，毕竟整个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茶几也蒙了尘，不知道是多久没有擦过了，还是说，根本就没有清洁。
“这是我冰镇好的，本来打算我一个人喝的，你来了的话那就更好了，咱们一块喝。”谢明从冰镇的一箱啤酒中抽出两罐啤酒，然后开了自己这罐。
欧阳旭还是第一次和人这么放肆的喝酒，不过他望了望从外面的窗户撒进来的银白月光之后，就再也不顾什么身体了，反正身体是可以自己修复的，还是可以锻炼的，大不了自己明天跑个10公里把酒气蒸出来。
月光落下来的影子逐渐变得狭长，屋子里面的灯也被关上了，两个人的身形逐渐变得若隐若现，越来越模糊了。
“我跟你说，我这一首《短歌行》应该是我自从学钢琴这十几年来弹得最好的，而且因为这首曲子我才真正的了解到了弹琴是要把情感融进去的。”
带着无尽的醉意，谢明的右手在狭长的月光内显得格外白皙，开始弹奏起了他自己作曲的《短歌行》。
欧阳旭如果没有听到这一首歌，可能他自己都无法想象这样的场景。
那是一片广阔的天空，一个明朗的星夜，却突然间乌云密布，迎来了疾风骤雨，在这个世界里，最先遭殃的就是那些星辰，与此同时，月亮也在被逐渐吞噬，整个天穹仿佛都被乌云笼罩着，像是洁净无瑕的翡翠蒙上了一层尘埃，一层顽固的尘埃。
雨，摧毁了这个世界的所有宁静。
大雨仿佛永远不会停下，就像把天上所有的水泻下来了一样，在狂风中猖獗的宣布着自己的胜利。
后来，大雨变成了暴雨，逐渐模糊了视线，最后，是无穷无尽的窒息感，暴雨吞噬了观察者的视线，世界又恢复了寂寥，可能这个世界还会变好，但是，他已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欧阳旭才反应过来谢明是边唱边弹的，现在才弹完第一遍。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昂扬的声音混合着激扬的曲调，让谢明来弹奏这首曲子真的就是再合适不过了。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外面，正在下暴雨。
现在已经是凌晨3点了，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外面的草坪已经翻成了一片新绿，在疾风骤雨之间，整个天地仿佛都为之澄澈了起来，湿润的泥土没有了半点尘埃，飞扬的沙尘也终于找到了归宿，一股独属于雨夜的咸腥气铺陈开来，好像，冬天，真的过去了。
琴声越来越激扬，没有了第1遍的半点沉郁之气，而是一个又一个更高的音阶。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风雨，越来越大，琴声，越来越无畏！
“呦呦鹿鸣，食野之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钢琴似乎已经被弹得火热，一个又一个音符的碰撞炸出了这样一个交响曲，这样与风雨合作的交响曲。
欧阳旭也是醉意上来了，一直郁积在心里的痛楚听完这一首曲子之后也差不多解开了，直接就和谢明讲起了自己从前的故事。
暴雨停了之后，就是一片难得的安详与宁静。
谢明和他才发现，他们已经在谢明家里喝了一个晚上。
这是一个金色的黎明，阳光毫不客气地笼罩在万物之上，一切似乎都解开了，风雨过后的清晨有些潮湿，却又无比温暖。一道彩虹悄然挂在了天上，不知是不是那个人用彩笔画出来的图案。
谢明终究还是没有谈到与欧阳旭入伙的事情，而是和他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然后一直把他带到了宾馆楼下。
前几天的阴霾被一扫而空，今天便是长空万里，金色的阳光驱散了一切雾气，只见一轮红日当空而照。
欧阳旭停在了宾馆楼下，然后发现原来自己和那帮想当CEO的应该是有什么误会，自己仅仅是谢明以私人的名义聘请过来的顾问而已，只不过是他们以讹传讹误把自己当成了股东请过来的人，或者是谢明用整个公司的名义请过来的人。
果然啊，今天终于不来烦自己了，终于能够好好的睡上一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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