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预料, 铁训兰婉拒了庞默默的要求。
庞默默耸肩,接着聊魔幻本碎片,“小组给吸血鬼碎片拟的名字是《伦敦喋血惊魂》, 蹭一波末法名城热度,你意下如何?”
铁训兰咬着酒杯的樱桃籽:“我随意, 赏个名字就行。”
“豪本实测表现一团稀拉,我都想把三胎流产了。”
庞默默一顿。
实测赛的问题是本共情力过强, 让大批量学生表现失常,如此情形下, 作品控制欲强的豪,容易产生厌弃心理。
最近骑士团预签的不少本碎片纷纷毁约, 不少学生宁愿赔钱也不想面一团让自己过度移情的字,闹得不欢而散。
唉,庞默默暗叹, 瞥空中一眼。
虚拟宇宙肯定在数据流看着, ai巨神不容易放松了豪本管制, 得到如此反馈, 真叫人不知骂谁。
他打算再努力一把。
“如此随心所欲, 不像铁豪风格呀。”庞默默接过茶壶,给她倒水。
铁训兰一顿, “我不随心所欲?”
苗乐安:“噗。”
徐衡:“……”
“默默的意思应该是, 很少见你创作失去兴趣。”
铁训兰假笑,不说话。
高校版偶尔能看到学生毁约的消息, 铁猜着庞默默是把自己归类在这上面了。其实不是, 完全不是。
……
脑未理不出头绪前,铁训兰看过往任何豪本,都是狗屎, 都是铭记着过往可能走错路的证明。
“您怎么不高兴呢。”她客气道,笑容精致:“没有主意只有技术的豪是最配合工作的。”
“贵团希望我改什么样,我就改什么样。”
徐衡低喝:“铁训兰!”
这叫什么话?
庞默默示意他冷静下,小事,从业小年,什么难伺候豪没见过。
铁训兰现在明显状态不,巨头挑剔配合的豪,但也不完全不管签约过的作品,落个奴役创作者的名声。
他决定先摁下,“如果所有豪都像您这么说话,就了。”
“根据骑士团规划,大魔幻本作为明年主推项目,重点投放二王座,碎片本当做辅助战略,重点营销帝国边陲星座以及人类最新移的大麦哲伦云,开拓新市场。”
“作为新市场登陆者,提升豪名声大有裨益。”
铁训兰歪头:“大麦哲伦云?”
庞默默:“……”我当你要问推穷星座是不是定价低呢。
铁训兰:“是那个距离银河系最近的河外星系?”
庞默默:“正是,感谢帝国舰队科考队数百年如一日的敬业,保佑人类疆域不断拓展。”
铁训兰:“可以啊,我觉得很。”
庞默默:“你不问价格?”
铁训兰:“开拓新市场的东西,定价高不了。”
“贵团如果有诚意,最多绑定一些优惠条款,便后续合作。”
猎头徐衡:“……”
徐衡真有点生气了,定价是一回事,谈价是另一回事,你回的这么快,他想拉都没处下嘴。
庞默默刚想点头,铁训兰话锋一转,“但您既然提了无限流——就是四胎,这算合作意愿,是要加点利条款。”
庞默默:“……”在这儿等我呢。
铁训兰看徐衡一眼,“细节和衡哥说就行。”
“您直说《伦敦喋血》报价。”
庞默默:“2500万,5000千万本销量以上利润分一,三个月定稿。”
徐衡:“默默,你这就——”
铁训兰:“可以。”
徐衡:“铁训兰,你——”徐猎头第一次在自家豪面前『露』出了敌的表情:“要吃错『药』了就出去清醒下,等再进。”
铁训兰白他一眼,“前提是骑士团要保证在新星球包装豪本时,全系列采用魔幻主题至少一年。”
庞默默:“……”
“什么?”
铁训兰喝口果酒,“庞老师,欺负年轻人可不。”
“开拓新星球这种肥差怎么没轮到火呢,骑士团不是很包装全星豪本吗?”
“阙丘三整颗星球的非洲大草原,全模仿地球生态,不就是证明?”
“开拓星域早期全息业能『插』手的也就是这了,不然咱们是能挖土是造楼啊,有一丁点比得上工程师和ai吗?”
庞默默半没说话。
他没想到铁训兰看着不在状态,竟然这么快想明白了卡。
开拓新星球功在千秋,但前期基建费时费力,移人口少,税收回报更慢,独立骑士团的拿手绝活全星包装豪本正派上用场。
巨头能把阙丘三旅游业提到帝国前三,也能把荒原星球折腾到勉强“能看”。
如果按铁训兰所说,给荒郊星球打底的豪本采用魔幻主题,每开门开窗所见就是神奇生物,地母僵尸飞巨龙,移而言,潜移默化效果根本不用说。
那,魔幻本的销量……
几分钟内,庞默默做下决定。
“可以,但一口价要下降。”
“下调到1200万。”
铁训兰:“分呢?”
庞默默:“不变,依旧是5000万本以上分你一。”
铁训兰:“交,我想附带申请边陲暂时通行证,便参观贵团施工进度。”
庞默默大笑起:“这个肯定要给。”
“没毕业的娃娃真可爱,一个个都当通行证多珍贵,真要进了我团,公共台上,一抓一把。”
铁训兰:“也有地球的吗?”
庞默默:“当然也有地——”他戛然而止:“你问这干嘛?”
铁训兰恢复了半死不活样:“没什么,瞎问的。”
庞默默犹豫,饭吃的,活儿谈的棒,什么料都不放不合适:“地球通行证困难点,老母星生态太脆弱,容易恢复起点,不允许永居。”
“星际人比末法人人均资源消耗厉害多了,地球折腾不起。”
“怎么,你想抛弃北河三做地球人了?”
“没有,”铁训兰垂下眼睛:“下个话题吧,庞老师。”
一顿饭了,庞默默高高兴兴返回公司,临走前勾住铁训兰:“小铁豪,大三了吧,想毕业做啥了吗?参加明年连环赛不?”
徐衡不动声『色』给他拉开。
“可能不参加。”铁训兰认真问:“庞老师,独立骑士团的秋招计划什么时候开始?我看有些学长从大三就准备了。”
庞默默:“预备时间可长了。”
“大三上学期开始报名,得巨头白嫖一年劳动力,半实习半学习,大四中确定名单。”
铁训兰:“……”
苗乐安:“家伙,一整年,太过分了吧。”
庞默默笑得停不下:“妹妹,我也觉得很过分,巨头不太喜欢校招,我们喜欢社招两年经验的。”
“——但是,校招的魔力在于,我们的待遇高到你不能想象。”
苗乐安:“……”嘁,暴发户。
等到把人送走,徐衡回给一脸不爽的苗政委解释:
“庞默默这人就这样,喜欢显摆。独立骑士团的校招名额非常难得,我毕业那年,猎户座全座只去了三个,这几年宽松些了。”
“他们待遇不走明账,拿的是豪本提,一人能同时抽几个本,非常可观。”
双座多年骑士团校招挂零,苗乐安这下给打开了新世界:
“疯了吧,一线巨头从不要b级本以下作品啊。”
那“营业额”得多高?
徐衡光笑不说话,“钱是小事。”
“巴腊拉、火、骑士团这些巨头真正能带给从业者的,是无限广阔的灵感和资源。”
“比如庞默默刚说的新星疆,你猜,如果不是他亲口说出大麦哲伦云,虚拟宇宙要多久把消息公布银河?”
“这就是信息资源不等。”
苗乐安:“……”
数据流中,虚拟宇宙咳嗽一声:【消息原定明年1月1日公开,请各位诚守秘密】
苗乐安:“为什么不现在公开呢?”
虚拟宇宙:【移并非适合广泛公开的事,容易引起社舆论】
苗乐安无话可说。
徐衡:“那是无限广阔的新星球,从没见过的外域风光,想象不到的新挑战……无论是豪、猎头是政委,这些东西都是虚拟豪本给不了的。”
“真实冷酷的宇宙。”
装空气的铁训兰忽然道:“衡哥很清楚嘛。”
徐衡看她一眼,“我曾经很向往。”
我看你现在也很向往,铁训兰心道。
徐衡:“你想毕业进巨头公司?那要努力,有几开学,尽早准备——”
铁训兰:“并没有。”
徐衡:“……”
铁训兰:“我现在只想给自己找盏灯。”
三人也陆续上星轨,苗政委临走前给徐衡拽下。
“干嘛啦,徐哥,车走啦!”
苗政委急得跺脚。
徐衡眯眼看远去的星轨,铁训兰的面孔飞快划走,“你看她,完全没发现你没跟上。”
苗乐安踩他一脚:“屁话,政委是动不动计较的矫情货吗?”
“留我干嘛,有话说。”
徐衡开门见山:“两没见,我很奇怪我签的豪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苗乐安:“……”
徐衡:“不便说?”
苗乐安:“我不确定铁愿意让你知道。”
徐衡:“怎么说?”
苗乐安咧嘴,就冲她晚上睡不也没找你发一次牢『骚』。
这时,苗政委意识到微妙之处。
数据体事件后,铁训兰徐衡很有怜爱光环,但危机分担意识却完全消失了。
潜意识中信任不足。
小政委:但她信任我诶!
徐衡等不回答,也没多强求,给苗乐安结了倍车票钱,放她离开。
他自有渠道了解。
【徐衡:默默,你和铁训兰夜谈是怎么回事?】
【庞默默:呵,我想问呢,她怎么越过你这专家找我?】
……
……
这周末,双座苑打分的教授们终于回了,个个眼圈青黑面黄肌瘦,不知道的,以为猎户座不给饭吃打白工呢。
学生们议论纷纷:
“吵架,是吵架了吧,高校版爆料,昨说沈老师把赵可可院长打熊猫眼,今讲李施德林鏖战窦彦及教授,哈哈,也不看看李老师那么佛系,他能打的过谁?”
“不知道,不都说这次实测ai巨神出bug了吗?咋处理哦。”
“也许不是bug,是真正的实感豪本时代要了吧……”
“兄弟,你别吓我。”
放雷的同学抿嘴,“你没发现吗,过往有假消息虚拟宇宙都清理或澄清,这次,那个蛇夫座指责ai巨神失职的钓鱼贴,一直没销。”
其他人:“……”
“豆,你觉得呢?”这同学敲敲空中。
小蚕豆把尾巴给他『摸』『摸』:【局域网无权干预银河公网事务,同学,豆豆更建议你注下猎户座苑发布的连环赛名单】
……
“出了出了!”女寝楼,柏晶晶啪啪啪拍门。
“咱们苑第二名啊铁铁!第二!”
屋,苗乐安看铁训兰毫无反应,只得自己出门谢客。
毕业两年多,苗政委第n次懂了政委前辈的血泪。
柏晶晶高兴地脸庞发红:“学姐,公告夸了铁铁和朗学长呢!”
“双座苑,力压猎户座勇夺第二!”
苗乐安也高兴,“第一名呢?”
屋铁训兰抬头:“蛇夫座第一。”
苗乐安:“???”
把小可爱柏晶晶送走,苗乐安说:“原你看公告了啊。”我以为你装死呢。
铁训兰:“我没看,之前朗图腾给我透底了。”
“结果分毫不差。”
苗乐安左看右看,外头恒星晴,楼下都是同学们嗷嗷的庆祝声,闻之欢欣,“气不错,要不出去转转?”
铁训兰:“你去吧。”
苗乐安:“我看教授们都回了,找沈老师谈谈,怎么样?”
铁训兰:“算了吧,我导自己途都一团稀烂,别烦他了。”
苗乐安忍俊不禁:“沈老师知道要打人了。”
凑近看,铁训兰手边一个速写本,一个光脑,光脑上滚动着【三苑野餐群】的消息。
苗政委重点自然偏斜到了群消息上。
【夜流竹:费尽心力,我终于为双座五年第一个校招进骑士团的崽[比耶]】
【徐宁骄:恭喜,冷漠.jpg】
【夜流竹:羡慕我啦,饺?】
【徐宁骄:滚犊,谁是饺,我要做个体户,不睇你们投靠资本家的】
【朱日和:不再考虑下?野生豪生存环境挺艰苦的】
【徐宁骄:闭嘴吧朱哥,我没你匡扶豪业的壮志,也看不起骑士团假模假样的自意志,不如自己单干】
苗乐安:“……这是蛇夫座的徐宁骄,她、她不签约吗,自己混市场?”
铁训兰嗯一声,“我刚看了蛇夫座毕业生名单,徐宁绩比朱日和高一线,但综合素质朱日和最高。”
苗乐安没想到徐宁骄如此强,以前只听说蛇夫座有个女首席嘴特别臭,却不知『性』格这么特立独行。
……
等等。
“你要不找徐宁聊聊?”苗乐安试探提出建议。
“她看起是个特别有主意的人,不受外界干扰,个人意志很强大。”
铁训兰没吭声。
我没遇瓶颈前,看起也很有主意。
实际上,她已经和徐宁骄聊了几句。
俩人有实测队友的过命交情,徐宁骄挺喜欢铁,说话爽直:
【古典有啥,流俗有啥?躺平不就啦】
【你当海自遨游呢,只有浪拍你的份儿,能选?摆正位置吧蠢『逼』】
【奇怪,你是不是有童年阴影,我怎么从你语气读出了很强的排斥感——就算真掉进了古典大坑,也不丢人。别戴有『色』眼镜,年轻人】
【铁训兰:可我总以为该清晰地——】
【徐宁骄:以为?多自以为是的说法。我原以为我能巨蛇优秀毕业生呢,事实证明,个体户资源前途双重未卜,必然评不上】
【铁训兰:……】
【铁训兰:谢谢学姐,我最近负面情绪堆积山了】
【徐宁骄:那就写东西呗,我是不赞一个人痛苦,肯定走不出】
铁训兰:“……”
【不吧】她难得善心发作。
【徐宁骄:有什么不?凭什么豪开心与否都得给玩家喂快乐水,我就要『插』刀,撕开宇宙血淋淋的真】
【徐宁骄:如果我痛苦,那么所有人都得陪我一起,只当垂涎我故事的代价】
铁训兰大为震惊。
宇宙无限,外有,自己老黄瓜刷绿漆觉着反抗家族祸害进精神病院已经很惨烈、够没三观了,家伙,这儿有拉全世界陪葬的。
江山代有人出,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徐宁骄:世界以道德『逼』我沉默寡言传播快乐,可我只喜欢毫无道德撕开黑暗。啦,再说虚拟宇宙该封我号了】
【一句话,豪本就是个能伤害别人的职业,你痛苦,那就叫所有看故事的人一起痛不欲生,这爽快】
……
见铁训兰抠唆光脑,不吭声了,苗政委只得拿起速写本。
刚翻两页,她满脸疑『惑』和欣赏。
似乎是下水道世界,管道林立如倒悬之城,泾渭分明,阴森有序,和地表城市形了鲜明比。只不过用『色』晦暗,大片黑灰红『色』,连流淌的脏水流都混着奇怪的红白混合物。
苗乐安眉头微皱。
画面暗示很不。
看两页,她表情彻底不了。
破碎尸块、鲜血河、绝望灰白的眼珠从鼻梁切开……铁训兰竟然画出了分毫毕现的分尸现场?!
“你画这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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