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眸子淡淡的，看不出分毫情绪。垂眸，看着地上摔成碎片的烟灰缸。

她只是想把烟灰缸上面的血迹处理一下。

陆念雨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大哥，景煜现在也在a市。既然嫂子不想去医院，那就让景煜过来看看吧。”

陆子衡拨通了景煜的电话，“给你二十分钟，到悦华小区。”

二十分钟的时间，他们三个人就只是坐着，一言不发。

景煜一到，脸上的笑容灿烂，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大哥，你这么想我，但也用不着规定我二十分钟就到啊，你知道这个时间点，来的这条路上，路有多堵么？”

只是他一句话说完，好像没有人搭理他，气氛很不对劲，他才发现清欢额头上受伤了。

“大哥，你和嫂子这么久没见面，不应该又久别重逢之喜么？”景煜狐疑，他见不到他们脸上有喜，气氛僵硬。

陆念雨开口，“景煜，你看看嫂子头上的伤。只是粗略的消了毒，包扎了一下，也不知道她头上的伤，有没有大碍。”

“小嫂子受伤，你们怎么不送她去医院。”景煜问道，顿了顿看着陆子衡，“大哥，小嫂子闹脾气，这事也能由着她么？她不想去医院，那你就应该把她强行送进医院。”

他不敢靠近，他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

陆子衡被景煜冤枉，还听了这么一堆的训斥后，只是说了‘谢谢’两个字。

景煜受宠若惊，看着他，耸了耸肩，收好医疗箱，“这点事不用道谢。如果每次找我，是为了找我看病，我到宁愿能少找我，或者不用来找我。”

陆子衡看着景煜，“你留下，照顾清欢。”

看着陆子衡萧瑟出门的背影，景煜有些恍惚了。陆念雨嘱咐了一句，“和嫂子说话，不要刺激到嫂子。”

景煜看着一地烟灰缸的玻璃碎片，带着凝固的血，琢磨陆念雨的话，才明白了清欢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小嫂子会跆拳道，又有大哥护着，头上的伤除了小嫂子自己下手，也没别的可能了。

“小嫂子，你自己对自己也下得了狠手啊。我大哥到底是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了？”景煜疑惑不解的问道。

清欢眸光淡淡的掠过他一眼，“你不是都知道么？四年前的婚礼，你不是在场么？”

景煜蹙眉，“小嫂子，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那些事情的发生，完全不是大哥的错。”

这些事情不得不说，说出来只会让人难过，所以他们都不想说。

“他没有错。”清欢眼底没有一丝神情，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地一样。

错的是她，一直都是她在强求他。怪她自己，贪求不属于她的幸福。

李妈看不住豆豆，豆豆跑出来要见爸爸，“妈妈，爸爸去哪了？”原本洋溢脸蛋洋溢着的笑容，戛然而止。

豆豆盯着清欢额头很久，然后一双水眸里一直掉眼泪，不过忍着没敢哭出声。

许久，清欢抬眸看到豆豆，眸子布上心疼，轻柔的唤着，“豆豆，过来。”

豆豆小小的身子软软的趴在她的怀里，大颗大颗的金豆子还是在掉。

“豆豆，为什么哭？”清欢伸手帮她擦掉眼泪。

“妈妈，你怎么受伤了？疼么？”豆豆帮她额头呼呼。

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懂事的豆豆，会让她心疼。

清欢浅笑，眼底浮现温柔，“妈妈不疼，这边有个医生叔叔在，有他帮妈妈上药、包扎，妈妈已经不疼了。”

“叔叔，妈妈的伤口疼么？”豆豆听了她的话将信将疑，最后看着景煜求证。

伤口疼不疼，有多疼，只有伤着自己知道。

景煜哄骗小朋友，“你妈妈说不疼，那就不疼。”

豆豆没这么容易的就被骗了，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又四周看了一下，寻不到陆子衡身影，软糯糯的声音问道：“妈妈，爸爸去哪了？妈妈受伤了，爸爸应该陪着妈妈，给妈妈呼呼，亲亲妈妈。”

清欢没有回答豆豆。

豆豆走到景煜面前，小肉手拉扯着他的裤管，“帅叔叔，你有没有看到豆豆的爸爸？”

景煜也是第一次看到豆豆，蹲下，视线平视着小奶娃，“你的爸爸回去了。你要想见你爸爸，叔叔可以带你去。”

“妈妈生病了，豆豆不能离开妈妈。帅叔叔可以帮豆豆告诉爸爸，妈妈生病了么？让爸爸过来照顾妈妈。”豆豆殷切的小眼神，让人不忍心拒绝。

景煜为难的蹙眉，“你妈妈在生你爸爸的气，不会想要看见你爸爸的。”

豆豆趴在景煜的耳朵上小声的说着，“妈妈生气，让爸爸来哄哄就好了。帅叔叔你要是帮了豆豆，豆豆长大就嫁给你。豆豆长大会很漂亮，有很多小朋友都想要娶豆豆呢。”

她古灵精怪的小模样，眉间还透着得意。

景煜嘴角抽了抽，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你还得让你妈妈同意，我才能打电话叫你爸爸过来。”景煜面色带着微笑，和豆豆商量的口吻说话。

清欢现在额头上受的伤，他只是看着就觉得吓人，对自己都这么狠，他怎么敢刺激她。

清欢冷着脸，看着豆豆，“他不是你爸爸，你不要再喊他爸爸，也不要吵着要见他。”

豆豆小脸上满是失落，乖乖的闭上嘴巴，不吵着要见陆子衡了。

“李妈，把地上清理一下。过会做点吃的，豆豆到现在还没吃饭。”清欢看着李妈。

对于豆豆只是见了陆子衡一面就倒戈相向，念念不忘这个爸爸，她心里很不平衡。就好像养了这么大的孩子，被别人抢走了一样。

景煜看着清欢，“小嫂子，要稳定情绪，你头上还有伤。”

情绪激动会加快血液流动。

李妈收拾房间，清欢在哄豆豆，景煜就被晾在一旁边上，没人搭理，也没事情做。

觉得太过无聊的景煜毛遂自荐，“我去做饭吧。”

对于饮食，受伤的人吃什么好不能吃什么，他都知道。还有大哥临走前交待的，他得照顾好嫂子。

清欢终于把豆豆哄好了，她的小脸上没有失落的神情了。

豆豆还是看着清欢的额头，“妈妈，你是怎么受伤的？”

清欢一时语塞，找不到理由。刚才她对自己下手的时候，一时忘却了豆豆。现在看着豆豆就觉得自责，她太不负责任了。

“妈妈，你也跟豆豆以前一样，不小心撞到了柜子么？”豆豆还在追问。

清欢露出浅浅的微笑，“嗯。”

隔着一扇门，陆子衡站在门外。

“大哥，我们回去吧。”陆念雨叹息。

陆子衡半响才离开。

陆念雨看着陆子衡，坐在车里系上安全带后，才问道：“哥，嫂子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她到底一个人承受了多少？”陆子衡额角的青筋凸起，握起拳头。

陆念雨把所以的事情都告诉了陆子衡，“嫂子的爸爸去世那天，嫂子太激动，孩子流掉了。之后她很长一段时间患了抑郁症，大概有大半年的时间。后来，嫂子的妈妈来看她，带了一个孩子给嫂子，那个孩子就是豆豆。嫂子看到豆豆每天精神逐渐好转，陪着豆豆玩，照顾着豆豆。我一直也留在a市，经常会去看她。

但是嫂子想和陆家人做陌路人，见到我们家的人，精神就受到刺激。直到后来到豆豆会说话，喊她妈妈，她才慢慢康复。“

清欢在陆子衡婚礼上抛下她的时候，她记得亲戚议论的话。她高攀不起陆家，所以到最后一无所有都是她自己造成的。爸爸的死是她造成的，没保住孩子也是她造成的。

她有多爱陆子衡就有多恨他，就有多恨自己。

良久，陆念雨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了，看着陆子衡一言不发，唇角抿着，眸子染上疼惜。

陆念雨缓了气息，“大哥，我很想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抛下嫂子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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