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真又是一杯酒水喝了下去，叹了口气道:“长安确实繁华，冀州和长安相比，那就是乡村，可一年进账一万贯，日子倒是过得去，但是相比起以往，应该算是家道中落了。”
同时心里感慨，得亏自己亲自来一趟。
以往李家在大汉虽然算不上顶级世家，但至少和韩家在经济上的收入是相差无几的，哪一年没有个二十万贯进账？
年景好一些，三十万贯也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一年一万贯，看他李煜祺还是一脸骄傲的样子，韩子真忍不住的想，这长安的百姓过的一定是猪狗不如的日子，惨目忍睹。
李家简直就是在给世家丢人呀！
李煜祺嘴角抽了抽道:“韩兄，是不是喝多了？”
“为兄虽然不是千杯不醉，那也至少得一百杯，你这酒的确是比起市面上的浊酒要好上百倍，更容易让人喝醉，可为兄不敢多说，两斤是绝对不会醉的。”韩子真一脸自豪的说道。
韩子真的确是个酒蒙子，每日至少一坛酒，十斤下肚，脸都不带红一下的。
可顿了一下，韩子真又想到了什么，他板着脸看着李煜祺道:“淡了，淡了啊，连为兄的酒量都忘记了。”
古人是十分的重感情，不然哪里也不会有‘世交’这个词了。
现在韩子真对李煜祺说淡了，就等于在指着李煜祺的鼻子骂‘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一样。
李煜祺顿时就怒了，“愚弟岂能忘记韩兄的酒量？”
“那你为何问为兄是否醉了？”
“若是兄长没醉，那为何连愚弟的说话都没有听清楚？愚弟说的是我李家如今一日进账一万贯，兄长为何听成一年进账一万贯？”
韩子真这下听清楚了，他霍然起身，死死的盯着李煜祺道:“你说什么？”
“一日进账一万贯呀！”
韩子真笑了，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天下哪里有一日进账一万贯的生意？咱们两家在大汉的确算不上顶级世家，但至少也是中上，一年收入二三十万贯就算是极限了，即便那些顶级世家，也绝对不会超过这个数字，可以说咱们排不上顶级只是因为朝中无人罢了！一日进账一万贯，那岂不是一年就要进账三百六十五万贯？照这么说，你李家岂不是已经大汉最有钱的世家？”
李煜祺道:“韩兄啊，一日赚一万贯很多吗？”
不等韩子真说话，李煜祺便接着道:“不多呀，在长安别说日进一万贯了，就是日进十万贯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呀！还有啊，韩兄，一年赚三百六十万贯就是大汉最有钱的世家，这话你在家里和愚弟说说可以，去了外面可千万不要说，很丢人的。长安一年收入上千万贯的人，不能说比比皆是，可至少也得有一百人。不过韩兄说的也没错，就以我李家的收入来说，在长安也算是家道中落了。”
韩子真还是不信，他怒道:“难不成你们生抢不成？就只靠种那几十万亩地，怎么可能赚那么多，是，长安是有高产的农作物，一亩地能出产两三千斤，但粮价也便宜呀。再者说，咱们是北方，粮食一年一熟，怎么可能赚那么多钱嘛！”
“粮食当然赚不到，可是我们在做生意呀！生意韩兄你是知道的吧，你韩家在冀州也是有不少生意的。”
韩子真怒气不减，他以为李煜祺是在忽悠自己，他道:“生意我当然知道，可是什么生意能够一天赚一万贯？我们老韩家在冀州是有不少生意，可即便所有的生意加起来，一天的销售额也不过上千贯，再刨除成本以及人工费用之后，一天顶破天了也就一两百贯而已。”
到了现在，李煜祺终于发现为何长安的人都会说上一句‘时代变了’，以前他对这四个字还嗤之以鼻，只是赚的钱多了一些而已，日子还不是一样的吗？
可现在见到韩子真的样子，他终于认可了这四个字。
时代确实变了！
那些和自己一样观念的人，只是因为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人罢了。
韩子真是何等人？那是冀州数一数二的有钱人，生意遍布冀州各地，跺跺脚冀州都要震上一震的人物，现在竟然觉得日进万贯都成了撒谎，吹牛。
李煜祺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巧舌如簧也是说服不了旧观念的韩子真，便道:“韩兄，时间不早了，早些歇了吧，明日愚弟带韩兄去长安转转，韩兄或许会认可的。”
韩子真亲自来长安李家，李家自然是高规格接待，即便长安市面上一瓶五粮液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了数千贯，他还是从仅存不多的库存里拿出来两瓶接待韩子真。
五粮液好喝归好喝，刚喝下或许觉得不过尔尔，可后劲一上来，韩子真这样的酒蒙子也是扛不住的。
仅有的理智告诉自己，李家和韩家是五代的世交，不能生气，不能生气，哪怕李煜祺满嘴没有一句实话自己也不能生气，他点点头道:“好，为兄舟车劳顿，先去休息了，明日一定和贤弟去长安城好好的逛一逛！”
次日一早，韩子真醒来，头疼的厉害，在李家下人的服侍下，喝了两杯茶水，吃了一些早点，这才好了一些。
不得不说，李家的早点征服了韩子真。
什么山珍海味韩子真不成尝过？
别人眼中可遇而不可求的珍贵食材，他韩子真可以当饭吃，顿顿吃都能吃得起。
可就这样一根油条，一碗豆浆，让他回味无穷。
韩子真还在回味早点味道的时候，李煜祺带着两个下人来了，“韩兄，昨晚睡的可好？”
“好。其他的都好，就是这床垫子太软了，人躺在上面感觉不踏实！”
“一开始我和韩兄的感觉是一样的，后来习惯了就好了，换到以前的卧榻上，还睡不着。这床垫呀叫做席梦思，咱们皇家席床垫厂生产的，紧俏的很，一张床垫就要三千多贯，可即便这样，依旧是供不应求。人不就是这样吗？越贵的东西，越想得到，再加上皇家医学院说，席梦思床垫更符合汉人的睡眠要求，尽早使用席梦思，还能延年益寿呢！”
“真是愚不可及啊，若是这床垫都能延年益寿，那岂不是人人都要长生不老了？”韩子真心里更加鄙夷朝廷，为了钱财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呀。
后知后觉的韩子真突然大叫道:“你说，这床垫子多少钱？”
“三千贯呀！”
“三千贯？”
“是的，韩兄，你没有听错，是三千贯，就这在长安也是供不应求的，往往席梦思的专卖店刚刚有了货物，不用一个时辰就会被销售一空。说起来，长安除了粮食蔬菜肉类便宜，其他的物价是真的高，就说我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吧，韩兄你猜猜多少钱？”
“十几贯？”韩子真是不想回答的，但又忍不住想要知道长安的物价到底有多高。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孟浪了，十几贯已经能够买的上一件上好的丝绸袍子了，就韩子真身上穿的这件有些不伦不类的服装，布料比不上袍子多，又比不上丝绸好，顶多一贯足够了！
李煜祺伸出一根手指，生怕韩子真又听错了，一字一句道:“三……百……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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