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明眸色一沉:“你怀疑是那索七？”
徐莘道:“属下会查明这件事情，给皇上一个明确的答复。”
兵部尚书府。
郭闵这两日一再地被人胁迫刺杀，魂儿都要吓没了，他觉得自己这两日实在是身心俱疲。
回到家里，他不敢一个人待着，让暗卫遍布书房内外，除了身边最信任的人，不让任何人近身，就连妻儿都不行，杯弓蛇影。
他让人在宫里探听消息，两日都未打听出来自己女儿的消息，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书房是铜墙铁壁之时，索七蓦然出现在他身后，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理智，险些拔剑直接刺过去。
索七闪身避过，道:“大人，我家主子得知你在打听令嫒的消息，便让属下来告诉大人一声，这两日，宫中都没有令嫒的身影，皇上甚至在主子那里套话，想必是令嫒做了什么让皇上怀疑的事情。”
每个做皇帝的疑心都重，郭闵很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却如墙头草一般，如今这样的结果，也是他咎由自取。
他的身子一瞬间佝偻了许多，作揖道:“求王爷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女儿，只要她平安回来，以后臣必定不再参与任何争夺，回乡下安分务农。”
索七笑着摇了摇头:“这恐怕不行，郭大人，主子说了，除了助他登上皇位，你别无他选。”
郭闵彻底崩溃了，他扬天长笑:“我一个刑部尚书，究竟能助他做什么？”
索七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整个郭府都在主子的掌控之中，郭大人若是想要保全这一大家子，最好按照上面所写的，参一本。”
索七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到郭闵手中，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郭闵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捶胸顿足，后悔自己之前的一切言行。
好一会儿，他才默默拿起手中的一卷白纸，缓缓展开，一列一列地瞧着上面所写。
他面色骤然间灰白如死，这是将他往绝路上逼，明日他参也得参，不参也得参。
这一夜，郭闵在书房枯坐一晚，次日清晨，众人看到他时，竟是花白了头发。
他如常洗漱，将自己那一身新的官服拿出来穿上，官帽戴齐整，一步一步，缓缓走出了尚书府。
他进宫的路上，后面露出的花白头发，被其他朝臣频频侧目观看，他却丝毫不理会，肩背笔直地步入大殿，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便沉默不语。
顾景明来时，竟也被他的白发吸引了目光，不知他是不是一夜顿悟。
就在罗春照常说出“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时，郭闵上前双膝跪地，道:“臣有本要奏。”
顾景明挑眉，笑问:“爱卿有何要事？”
郭闵脱下官帽放在一旁，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响头，才道:“臣今日参奏皇上，皇上本为大楚摄政王，为了扩充大楚版图，这才来大祁认祖归宗，实则心向大楚，甚至将大楚的暗桩开到上元城。”
朝臣们倒吸一口凉气，今上是什么脾气，他们比谁都清楚，这郭闵怕是不要命了！
萧靖澜吃惊地等着那郭闵，觉得这厮绝对是疯了，竟敢胡言乱语至此！
他忍不住冷声问:“郭大人如此说，有何证据？你可知随意污蔑皇上，是何罪责？”
郭闵死气沉沉地道:“臣今日敢这么说，便是没打算活，只是在座各位大人，你们都是大祁子民，祖祖辈辈生长在大祁，你们难道甘心，将来大祁落入旁人之手？”
他说完，回过头一一扫过朝臣们的脸，瞧见果然有人与他所见略同，心中稍安。
裴恩转身看着他，好笑地问:“郭大人说得轻巧，却无丝毫证据，难道，是空口白牙，竟敢污蔑皇上？！”
郭闵从怀中又掏出一张纸，道:“丞相大人请过目，看过便知臣是否胡言乱语。”
裴恩结果一瞧，竟是这些日子沈记与大楚的书信来往，上面竟然写着大祁的兵力部署，甚至还有一张边关兵力部署图。
见他看完了，眉头皱起来，这才明白，索七给他的这些八成是真的。
他这才有底气道:“皇上，这些都是沈记以做生意之便，给大楚传回去的大祁兵力部署说明与地图，沈记是谁开的，不用臣提醒皇上了？”
顾景明冲裴恩伸出手，接过来那些信瞧，乍一看的确像是沈之珩的字迹。
可他眼神一向锐利，一眼便瞧出这是伪造的书信。
这些日子他与沈之珩一同做生意，沈记的信上都有特殊的痕迹，据说是陆春禾与柳敏汐一同想出来的。
就是在信纸的右下角，用针扎上了两个斜着的小洞，一般人不留意，根本瞧不出来。
原本她们两人商议之时，只是为了表明这是他们合作生意。
后来，沈之珩觉得这个法子很好，可以有助于他鉴别信的真假，便沿用了下来。
顾景明轻轻摸索着信纸的右下角，根本没有他们约定好的那个印记。
他看着下面各色各样的朝臣，知道这些人之中，虽然大多是他登基之后才提拔上来的，真正归心之人却不多，如今都在等着看他作何反应。
顾景明深吸一口气，道:“看起来，的确是证据确凿，朕是不是要关入刑部大牢，待审？”
朝臣们纷纷跪地，道:“皇上息怒。”
裴恩道:“皇上，此事表面上看是证据确凿，实则书信可以伪造，这些东西也没有真的流入大楚，而是被有心人拿来陷害，谁知道到底是不是沈记的东西？”
裴恩如此冷静，立刻让一些拥护皇上的朝臣们定了心思，纷纷说道:“请皇上宣召沈记沈之珩入宫。”
萧靖恒趁机单膝跪地道:“皇兄，此事如裴大人所说，的确是漏洞百出， 不如找沈记老板问个明白。”
他心中想的却是，今日晨起之时，他已经派人去刺杀沈之珩，无论如何，今日沈记老板是无法进宫来对峙了。
死无对证，皇兄还有什么可说的？
心中这么想着，他的眸中掠过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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