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春禾看到他在身边,立刻觉得浑身的力量都回来了,她紧紧握住顾景明的手,拼命地用力。
她没有发现,身边的顾景明悄然落下了泪水,却顾不得擦,只是一脸心疼地凝视着她,恨不能替她去生。
小半个时辰后,一声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响彻了整座摄政王府。
稳婆抱着小脸皱皱巴巴的婴儿跪在顾景明身边,笑着说:“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个小世子,母子平安。”
顾景明却看都没看孩子一眼,只是冷冰冰地丢下一个字:“赏。”
稳婆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抱着孩子起身,将孩子交给了早已等着的乳母。
能成为摄政王世子的乳母,是无上的荣耀,那乳母一脸的欣喜与骄傲,小心翼翼地抱着小世子,去旁边的屋子喂奶去了。
陆春禾此刻已经累得昏了过去,顾景明却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坐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桃瑞战战兢兢地上前,说:“王爷,奴婢们要为殿下换上干净的衣服与床褥,还请王爷在外面稍等片刻。”
顾景明这才回过神,看到床褥上的血渍,他又是一阵皱眉:“轻点,别弄醒弄疼了殿下!”
声音虽轻,却是命令的口吻,一屋子的奴婢全都跪下应声。
顾景明这才出了屋子,站在外面,望着西斜的太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母子平安,大概是他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话。
他就站在廊下,像是入定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身后的门打开了,他骤然回头。
桃瑞欠身一揖:“王爷,今晚奴婢们要彻夜照顾殿下,您,你恐怕不方便……”
……住在这里。
顾景明:“无妨。”
顾景明进了屋子,他却不再过去床榻边,生怕惊醒了熟睡的人,只是坐在外间的椅子上,一副怎么都不肯离开的样子。
桃瑞小声吩咐几名婢女,做事都当心着点儿,这才过来问:“王爷还未用膳,要奴婢传膳吗?”
顾景明冷冷地看着她说:“你们家殿下何时用膳,本王便何时用膳。”
桃瑞便不再坚持,也不管他了,走过去与高彦细心地照顾殿下。
杨曼负责盯着府中的厨房,准备了很多药膳,整晚熬着,就等着殿下醒了,第一时间就可以用膳。
次日清晨,陆春禾醒来时,看到床榻边坐着一个清俊的身影,他靠在旁边,整张脸都掩在阴影里,只有耳朵被窗户缝透进来的日光染成了金色。
她轻轻挪动身子,伸出手想要握住他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手早已在他掌心,她暖暖地笑了。
顾景明感觉到动静醒来,就看到一张温暖的脸,他淡淡一笑:“醒了,饿不饿,要用膳吗?”
陆春禾却问:“孩子呢,让乳母抱过来我看看。”
这回,轮到顾景明吃醋了:“小禾一醒来就问孩子,却始终不看我,是不是心中没有我了?”
陆春禾“噗嗤”笑出声来:“你多大的人了,还和自己的儿子争宠?”
顾景明委委屈屈地起身,出去吩咐桃瑞将乳母带过来。
乳母抱着小世子小心翼翼地过来,躬身一揖:“奴婢参见王爷,殿下。”
陆春禾伸出手,说:“将孩子抱过来本宫瞧瞧。”
乳母抱着小世子上前,半跪着身子将小世子放在床榻上,动作无比轻柔,之后便退后到一边站着。
陆春禾侧着身子看着襁褓中的婴儿,觉得神奇极了:“他真的是本宫生出来的?”
顾景明好笑地说:“怎么昨儿个才生了,就不记得了?”
陆春禾微微一笑:“就是觉得好神奇,我的身体里居然一直孕育着一个生命,他长得有鼻子有眼,像个人一样。”
顾景明:“……”
哪有这么说自己孩子的,什么叫“像个人一样”?
陆春禾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抚过儿子的脸颊与鼻尖,最后停留在他的唇边。
婴儿闭着眼睛,感觉到唇边有东西,立刻含着吮吸起来,结果没有吃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张开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陆春禾:“……”
她火烫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蓦然坐起身:“他,他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顾景明忙伸出手扶着她,生怕她动一动就会身子不适,昨日那满床是血的场面真的令他终身难忘。
乳母小心地上前回话:“回殿下,小世子只是饿了。”
陆春禾这才放下心:“你抱去喂奶吧。”
乳母上前,轻柔地抱起小世子,转身去了旁边的屋子。
陆春禾看着她离开,才放心地重新躺好,又弯了弯唇角,说:“夫君,实在是不可思议,我们真的有孩子了。”
顾景明轻笑,给她掖了掖被角:“是啊,我们有孩子了,以后我们就是三口之家。”
“三口之家?”陆春禾的眼眸蓦然一亮,“真好听。”
陆春禾又问:“你给我们的孩子起好名字了吗?我想让他的小名叫福宝,愿他福泽绵长,好不好?”
“好。”顾景明爽快地应了,“我们的儿子就叫福宝,等到满月时,再让礼部找一个合适的大名。”
陆春禾口中喃喃地念叨:“福宝,福宝,我的福宝……”
顾景明握住她的手,故作不悦地说:“你以前不是都说,我的景明吗?”
陆春禾笑了:“你们两个都是我的。”
顾景明握住她的手放在脸颊边:“以后,就是我们父子二人护着你,你就是我们家最宝贝的那个人。”
“父子二人都保护我。”陆春禾的眸中像是倒映着整座星河,璀璨明媚,“真好。”
顾景明心疼不已地说:“为了生下我们的儿子,你受苦了,以后我们都不要孩子了,就福宝一个,足够了。”
陆春禾心中还想要一个女儿,但看着他眸中满是心疼的样子,终究还是没有直接说出口,想着这件事该徐徐图之。
“夫君。”陆春禾反握住他的手,“我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和爱,这辈子,我值得。”
以前的不幸,也放下了。
福宝:坑娃的老爹,你一个人护着就行,我还是个只知道吃奶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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