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珩上上下下将陆春禾打量了一番，似乎不认得了一般:“那日宫宴上，到底出了何事？”
他这些年与宫中做生意，自然有自己的耳目在里面，但那些人并不是楚高帝身边之人，对那晚的事并不十分清楚，再加上皇帝有意封口，他只是隐约知道此事与宁王府两姐妹有关。
陆春禾早知道这件事瞒不住沈之珩，准备这么做时就已想好了说词:“我什么也不知道，无辜被陷害，险些名誉受损，还好皇爷爷慧眼如炬，将此事前因后果看得明白，还教训了陆春淼。”
她说得含糊其辞，沈之珩却听得心惊肉跳，不知道这件事当真发生了会怎样，以他边缘化的那些探子，根本护不住她。
陆春禾拍了拍他的肩:“无妨，小事而已，不必如此紧张。”
“小事？”沈之珩像是不认识一般瞧着她，“我怎么总觉得你跟之前不一样了，这事若搁在以前，你大概会找我哭诉一番，如今却这般轻描淡写。”
陆春禾微微垂眸，看起来有些落寞:“之珩，如果一个人经历了生死，很多事情就会看得明白，自然也就坦然了，与人做无谓之争，亦或懦弱的哭泣，我以后都不会了。”
沈之珩有些无措起来，曾经的陆春禾，要么笑得没心没肺，要么哭得惊天动地，从未像这样，仿佛经历了红尘一遭，看破世事，四大皆空。
他们两人，一个是宁王府嫡长女，未来的大楚长公主，却受尽委屈，一个是尚书之子，却另辟蹊径要经商，经常受到那些父亲同僚的耻笑，他们都不得不将真实的自己藏起来，露出无坚不摧的那一面。
这一点，沈之珩太懂了，只是自己经历是一回事，看到自己至交好友如今经历这些事是另一码事，何况陆春禾还是个娇弱的小姑娘，他无端起了几分怜惜之心，想要说几句好听的话安抚她几句。
就听见“娇弱的小姑娘”“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说什么你都信，真是个好骗的小傻子！”
沈之珩:“……”
见他娘的鬼的怜惜！
他立刻收回自己为数不多的善心，白了她一眼:“活该你没人疼！”
陆春禾却已经走远了，陆春淼跑到沈之珩的店里，这种热闹她怎么能不凑？何况她还很好奇，到底柳允汐会如何将陆春淼赶走。
陆春淼戴着薄薄一层面纱，身上穿着华贵的衣裙，只是往店中随意一站，店员们就知道，这是大金主来了。
“大金主”却不打算买东西，只是一个劲儿地想往后院去，被店员拦下，她怒斥一声:“放肆，你知道本……知道我是谁吗？”
店员十分无辜地看着她，眼前的少女戴着面纱，也不亮明身份，他如何能知道是谁？
陆春淼余光瞥见旁边有买家看了过来，她慌忙将面纱往上扯了扯:“我要找你们老板，让他出来见我。”
店员暗自翻了翻白眼，你谁呀，说见我们老板就见？嘴上却客客气气地敷衍:“抱歉，这位小姐，我家老板那么多店，今日真的不在这里，要不你去别家碰碰运气？”
陆春淼柳眉倒竖，正想要发县主脾气，却又怕沈之珩真的在里面，看到她这样会讨厌，只好默默向那店员出示了一下自己袖中的令牌。
店员一瞧上面明晃晃地“宁”字，腿先软了三分，整个华京城，能用这个字做令牌的，除了宁王府，别无他家。
就在店员要招架不住时，陆春淼突然感觉到自己身边一阵清风拂过，眼前便多了一人，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英气逼人，尚未言语，气势已经扩散开来。
店员瞧这架势，心中暗暗咒骂，今天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偏生他当值的时候，来了这么两位活祖宗，瞧着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他只好退后几步，将场地让给她们二人。
陆春淼瞧着对方比她高半个头，气势上先矮了三分，却强作镇定:“你是谁，为何拦我？”
柳允汐知道面前之人是谁，可她天生脑子缺根“畏惧权势”的弦儿，又被“美色”蛊惑，“理智”的弦儿也有崩断的趋势，此刻居高临下地瞧着陆春淼:“听店员说，你是来找沈之珩的？”
陆春淼也仰起头:“是又如何？你算哪根葱，敢拦我？”
这么大的声音沈之珩都没出来看一眼，说明真的不在店里，多日不见他，就连宫宴他都不曾露面，陆春淼此刻心里十分焦躁，偏生有个不懂看人眼色的横生出来，她心情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冷冷地注视着柳允汐，看似很想用眼刀将她脸上戳个洞。
“想知道？”柳允汐挑了挑眉，“我呢，仰慕沈之珩已久，而且我们两家也有结亲的打算，无论你是谁，请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未婚夫。”
此刻店门外聚集了很多看热闹之人，人群中不知何处传来一声似乎被空气差点呛死的声音，咳了惊天动地。
陆春禾瞥了一眼沈之珩微红的耳垂，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玩意儿:“原来沈大少爷这针扎不透的面皮，也有轻薄的一天呢。”
沈之珩白了她一眼:“早知道她这么胡来，方才就不该让她这么直眉楞眼地过来。”
“晚了。”陆春禾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看来这柳大小姐对你是志在必得啊，以后你可有的忙了，不过……我觉得柳允汐挺好的，性子直爽，我喜欢。”
沈之珩摸着后擦呀瞪着她:“你这么喜欢保媒拉纤，怎么不给你的亲妹妹说合？”
陆春禾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瞧上的真的是我四妹，那好办，我这就回去跟父王说一声，怎么也给将这件事说成了。”
沈之珩凉凉地看她一眼:“你敢！”
陆春禾挑了挑眉，一副“你看我敢不敢”的神情，转头又看向店里的两人，她一点也不担心，因为看目前的情形，陆春淼的震惊不必他们二人少，已是落了下风。
沈之珩 :看见陆春禾我就想磨后槽牙是怎么回事？
陆春禾:我好看，你嫉妒我！
沈之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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