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乱天下

《道乱天下》

第九百二十九章 剑意终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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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了,盖兹为亚伯里亚皇家服务了四十年,失去了修为的他终于被迫退休,由于战神殿的议论,他的退休没有仪式、没有荣誉甚至连消息都没有发布,就这么无声地被从眠龙城扫地出门,但盖兹心里一丝愤恨都没有,反而感觉无比轻。走在火龙大道上的他甚至还高兴地吹起遗忘许久的口哨来,那是他年轻时外出冒险学来的。

说也奇怪,自从他在海上和托利欧交手后,许多年轻时的记忆突然翻腾了出来,那些已经被他遗忘到脑海深处的影像又一个个鲜活地跳了出来,跳动的营火、高举的酒杯、狂野舞动的女性身影、激昂的战斗和同伴死亡的哀伤,他好像又重新踏上当年走过的路,只是那时的他一腔热血狂妄无知,而现在的他只剩下满怀的苍老。

离开眠龙城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回头望着这座宏伟的城都,心里想道:“这样也好…我的人生终于又继续下去了,是该做点自己的事嗖…”

当盖兹回到他在史坎布雷城的铁铺时,见他一头白髪的憔悴模样,忙碌的铁匠们纷纷讶异地瞪着他,盖兹毫不在意地穿过异常安静的铁舗回到自己的研究室。为了打造自己的魔剑,盖兹意外地成了锻造高手,他买下这间铁舗原本只是为了设立自己的研究室,顺便拉点生意养活自己的助手们,没想到他的助手们把铁舗经营还不错,看来自己成为普通人之后,还可以靠这手本事过活。

盖兹一进研究室就愣住了,在研究室墙上的那个位置,悬挂着一柄熟悉的剑,那是他花了ニ十余年打造的魔法刺剑,那柄原本他以为在战斗中失落在海里,再也不可能找回的刺剑居然出现在这里。

盖兹扑过去想看那把剑,但却乓的一声跌了一跤,他忘记自己不再是强者,居然重重地摔了一跤,这下摔得很重,但他一点都不在意,只是挣扎着爬到墙边扶着墙站起来,用颤抖的手去触摸他心爱的剑。

“干嘛呢?慌慌张张的?”那剑传来一股意念意念,盖兹目瞪口呆。

“我说老伙计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都这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装深沈?”

“什么?你…你说什么?”盖兹呐呐地问。

“这样都听不懂?你该不会智障了吧?”那意念嘲讽地道。

盖兹脑子乱成一团,他楞了半晌才道:“你的灵智开启了?”

那剑答道:“勉强吧!只不过恢复了一点,我这么多年来明示暗示,你和你那笨蛋师傅都装作不懂,这次要不是被逼到没招了,恐怕你还要继续装死吧!”

“你…暗示?”盖兹惊讶地问。“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能用一块铁打出所谓的天剑吧?”

“那你是什么?”盖兹忍不住叫道。

“我?嗯…”那剑沈吟了下,无奈地道:“我是一个伟大生命的一小片碎片,暂时…嗯…无奈地留在这里。”

“你是神吗?”“神?呵呵…没那么伟大啦!只是,有点自己的想法罢了…”那剑顿了顿,语气转严肃地道:“我刚醒,还需要时间恢复,你最近少烦我,我有什么事会找你!还有,我只跟你说话,别把我的事情告诉别人!知道吗?”

盖兹一愣,反射式地答道:“知道了!”这很诡异,这柄他亲手打造的剑似乎在对他这个主人发号施令,但不知为何,他没有任何反对的念头,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一个多年不见的老友突然来借宿一样。

他莫名其妙地转身就要离开这个原本属于他的研究室,却被那剑叫住:“老伙伴!你去把自己的身体调理一下吧!搞成这样太夸张了,搞不好你会短命的!”

盖兹一愣,转过身来问道:“我的身体还有救吗?我的法力之源毁了!”

那剑传来意念道:“法力之源?那什么东西啊?如果你说的是你收集的能量,那种低级的东西能有个屁用!反而还对你的进化有碍呢!我醒来的时候顺手帮你散去了。”

散去了?盖兹这才知道他的法力之源原来是被自己的剑毁了,他忍不住叫道:“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那剑似乎觉得他问了一个超级蠢的问题,楞了半晌才骂道:“怎么办?好好修练啊!你这般原地踏步,过不了几年就得死了,你分享了部分感知给我,我还要靠你的感知恢复呢!可不想你一下子就死掉!”

盖兹一听,似乎他的剑知道更好的修练方式,他连忙问道:“请问我该怎么修练?”

“该怎么修练?”那剑怪声大叫,似乎觉得完全被盖兹打败了:“我怎么知道?你该干嘛就干嘛!别来烦我!”

盖兹眉头大皱,这不负责任的剑一醒来就毁了他的法力之源,居然不知道该怎么重建,他抓着头退出自己的研究室,直到把门关上才想起这是自己的专属房间,凭什么被一柄剑给赶出来呢?但不知为何,他就是没想着回去跟抢了他地盘的剑理论,摸着鼻子站在走道上。

“他的意思是我应该重新修练!但旧的修练方法显然不能用了,我的法力之源毁了,他却没告诉我修练的方法,只叫我该干嘛就干嘛,这代表什么意思?”盖兹倚在门上努力想着,他疑惑地试着运转法力,果然还是毫无反应,旧的修练方法确定不能用了。

“该干嘛就干嘛…我现在该干什么?”想到这里,盖兹突然心念一动,又想起踏出眠龙城那刻的心情,疑惑地道:“反正我的责任放下了,我想过自己的生活!我原本的生活…该是怎样的呢?”

盖兹搔搔自己的白头,突然笑了起来:“我烦恼修练干什么?如果我死了,那把剑也不会好过,这问题就交给他吧!我先去喝点小酒,嘿嘿!好久没这么放假了!”

放下心怀的盖兹又恢复了轻自在,他哼着歌离开研究室,用比来时更加欢喜的心情投入这个平凡的世界。

这就是盖兹,他的故事当然还没完,就像托利欧一样,过去那个背负着责任的他死,了,但却又用另一种形式活,下去了,生命的精彩与否跟生死无关,而跟怎么活着有关,所以盖兹以后会活得怎样,就看他看待生活的态度了。

大剑师,任何人看见他的第一眼,都不觉得他有什么特殊,就像个学者或是贵族吧!大家都这么认为。这样不是很好吗?他淡淡地笑着,认识他的人都很难想象,像他这样一个伟大的人物,居然会这般恬淡。世间所有在发生的事都有它们的因果,我不想以一己私心来论断是非善恶。

他微笑摇头,继续做着他手边的一些琐碎工作。通晓了剑术的道理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我也只不过是个凡人,只想品噌我身为凡人的乐趣而已。他退步了吗?相反的,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剑术的至理,在面临抉择的瞬间,他选择了忠于自己,看穿了漩涡般的世情,跳脱出善恶的格局,什么使他突破剑士的范畴,成为这样的一个伟大剑师?靠的恐怕就是这份冷静吧。”

一个特级剑手突然退隐了,变得出奇的平淡恬退,在他的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一丝魔法气息,但是他的剑术却超脱常理,进入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状态。不再有法力的大剑师确实不能再施法了,但是他的剑气却更加来去无踪而冷冽致命,超脱了法力的限制之后,反而可以将剑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更提升了对法术的抗斥力,以意御剑的大剑师光凭一柄凡铁就能随兴挥洒出超越魔法的激情,勇于割舍的神奇确实无以言喻。在将魔法、精灵和是非善恶抛到脑后之后,身边只剩爱剑相伴的大剑师,微笑地步入人世的重山峻岭,欢喜归隐去也。

眠龙城内,一匹红色的马像火焰般驰过火龙广场停在天晴宫前,马上的骑士利落地翻身下马,蹬蹬蹬地跳上了大殿的石阶,守卫的卫兵一拦道:“殿下!请止步!”

“滚开!”那骑士娇声斥喝,她不理那卫兵,直接拨开他的长矛,走进天晴宫中,正在大殿中和人谈话的亚伯拉罕七世抬起头来,不悦地看着那人。正在和他交谈的中年男人回头一看,怒气冲冲地站起来骂道:“碧!你的规矩到哪里去了?”

被那看起来颇有书卷气的男人一骂,那个叫做碧的女骑士嘟起了嘴,现出一股刁蛮却扭捏的样子,低声道:“爹爹!你怎么在这里?”

“不然我该在哪里?你闯进宫里是什么意思?还有没有规矩啊?给我滚出去!”亚伯里亚王室的爱尔达亲王指着她骂道。

“算了!女孩子家!不用太计较…”亚伯拉罕七世摆摆手止住发火的弟弟,他沈声对碧说道:“这次又有什么新点子了?”

女骑士脱下头盔,一头金发流而下,露出一张约莫十七八岁的清纯脸庞,那是一个正在人生最璀璨阶段的美丽少女,有着明媚的湛蓝双眼和艳红樱唇。她似乎骑了一阵子马,双颊染上了玫瑰色的红晕。

只见她顶着父亲要她快滚的严厉眼神,嘟着嘴一步步的挪过来,低声问道:“陛下,我听说王子殿下回来了,堂哥他…在哪里?”

亚伯拉罕七世的脸色顿时沈了下来,而爱尔达亲王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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