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归处

《月归处》

番外之情深清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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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集子 番外之情深清浅(完)

观泓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的场景,其实如今遇到的,也在预料之中。

因为两家的阻碍加上路途的遥远,距方天与自己分离,已有两月之久,可也,仅仅才两个月而已。观泓轻轻叹了一声,对着满眼的喜气洋洋,自己,到底是来晚了。

整个上恒府沉浸在一片热烈缤纷的欢快里,四处都张灯结彩,甚至连普通百姓都穿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欢欢喜喜的拥到大街上,恍如过节一般。

只侧耳听听,就能发现到处都有人在议论着,不是关于方家三少爷同罗家二小姐亲事的气派热闹,就是说着又来了那些个大家族大权贵。

连一点希望,都没留给自己。观泓突然觉得很冷,冷到了骨子里头,冷得几乎都迈不动步子了,可他还强撑着,却连这强撑着的理由究jing 还在不在,都不确定。

方天,我到底是来找你来了。

方家大宅门前连出长长的一线红灯笼,挂满了大街两边,响竹劈里啪啦的放着,爆出灿烂的火光,一群一群的小孩子唧唧喳喳的笑闹着,顺便向旁边的大人讨要几个铜板,几颗果糖,时而还欢呼几声,拉长了脖子望新娘子来了没有。

观泓缩在一个小小的yin暗的角落里,这处地方正好对着方家大门,却因为yin暗狭窄。所以很难被旁人发现。

他扶着墙滑下去,把自己紧紧的蜷成一团,看着热闹的大街,听着不断的笑声喊声,他却安静得像一尊雕像。

观泓也在等,等着看新郎官。

等着等着,他想了很多,关于自己,关于方天,关于他们俩。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jing 有没有怨恨那个人,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预料得到的,只不过,还是太突然了。明明不久前还是很好的,明明还要自己等着的,这变得,也太快了罢?

观泓软软的靠着冷硬的青砖墙,眯着眼睛出神,外面是一片光辉灿烂前程似锦,自己,却像要烂在这个冷清的角落里。于是,又想到了家里的慈母严父,想必,他们已经后悔养了这么一个逆子……

观泓也突然有些后悔,他原本以为自己怎么都不会后悔的。那些绵绵的情话似乎就在昨夕,可如今剩下的,也只有冷清的枕侧。

不过,还是想着多看那个人一眼,哪怕用尽一生的时光。

外面一阵更喧嚣的人声,观泓凝神看出去,果真是新郎接着婚车过来了。小孩子们跳得更雀跃,口里叫着新娘子新娘子的,大人们也纷纷探头张望,只盼着能有一道清风作怪,掀帘瞅瞅那位远近闻名的美人。

终于来了。观泓盯着那个意气风发的新郎官,他一身浓艳的红蟒袍,配着珠环翠绕的幞头,骑在缠着金丝红花的马上,明明是最俗艳不过的打扮,到了这个人身上,依旧是气势凛然。

观泓很仔细的看着那个人,眉目眼神无不细细研究,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想要找到些什么,不快?为难?或是后悔?

但是,终究也只是为了自己能够好过一些吧,喜欢的那个人,至少,至少不是心甘情愿离开自己的。

但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鲜红的婚车连同欢腾的锣鼓很快进了宅邸,只留下一点欢庆的余韵。观泓又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才悄悄的混入人群中离开。

不够,不够,观泓摇摇头,至少,还要说上一句话的。

观泓觉得自己很傻,可还是不甘心。他总想着,方天是被逼着的吧。

明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可还是,不愿yi 放手。

或许是因为亲事的缘故,方府懈怠了很多,观泓很轻易的就潜了进qu 。

里面也是一片热闹欢腾,打出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哨子,观泓就藏在暗处,慢慢的等。

又是漫长的等待……

夜渐jiàn 深了,人群也稀疏很多,观泓也终于听到熟悉的声音。

带点儿欢喜,还有更多的愁怨,观泓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方天……

他仍jiu 穿着大红的蟒袍,不过许是经过婚宴,所以多少有些凌乱,但仍不减半点英武,如今独自站在月sè下,竟更多了几分清俊之sè。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脱身的。

今ri,是他的大婚呢,竟愿yi 来见自己,是不是……观泓想着,又笑自己的痴妄。

方天也看到了观泓,眼睛里似乎闪过些什么,观泓却读不出来。

“你,怎么……来了。”他深深的叹气,很烦恼的样子。

先是一泼到底的冰冷,然hou 观泓一下子愤怒起来,尖锐的怒气刺破浅薄的理智,他的手开始发抖,呼吸也变得急促,然hou 是质问。

那个人却始zhong 显得很冷静,安静的听观泓说话,安静的看着观泓惨白的脸,然hou 慢慢开口:“观泓,我们这样子,毕竟是错的,男女结合,方是天道人伦啊。我们总是会走到这一步的。”

我早就知道这些,他想,但是,但是,那些个甜蜜蜜的海誓山盟,也是你说的啊。

他忽而就没有力气说话了,方天却不罢休,仍清清楚楚的开口说着。

他说,我们总是要各自嫁娶的,以前那些事情,不过是年少冲动罢了。

他说,情动也好,情灭也罢,总是敌不过世俗的,我们这些世家子弟,总是第一要为家族考lu 的。

他说,观泓,即使你现在再伤心,过久了,也总是会平复的,到时候,你或许还会笑自己曾经的痴狂。

他说,我们就这么息了吧,ri子总是要过的,娇妻幼子,才是正常的未来。

他说……

观泓却无法再听下去了。

就这么结束了?观泓一阵茫然,心里空荡荡的没有着落,怎么就这么结束了呢?至少,自己应该笑着说,是的啊,这才是正常的人生,然hou 再笑着祝福他,然hou 离开。

可他怎么也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只能沉默的转身。

所以此时,观泓只能坐在城边长堤上,数着往来飘零的落叶,看着一去不返的流水。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天边渐jiàn 透出一点白光来,可却正是一天里最清冷的时候,寒湿的露水袭上来,铭心透骨。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去哪里,仿佛这天这地,全没了他容身的地方。

想起方天的话,他忍不住想笑。时间,那最不可靠的东西,却成了最万能的借口,似乎一切只要被时间所掩盖,就万事大吉。他咬牙,显出几分刻骨,几分失落,却更多的是不甘。总是会有不一样的,我和你就是不同的。观泓这样想着,坚定的相信着。

方天,我就要向你证明,你的话,错了。

观泓这么想定了,就试图站起来,腿却麻得厉害,他苦笑,自己究jing 坐了多久?

略略运功,意图驱散乏怯,身子反倒更虚软了,怎么……

一口血也突然涌了上来,毫无防备。再使力,竟连撑都撑不住了。这是怎么了?

观泓知道自己受伤不浅,可也断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他年少时候曾经师从名医,学得最jing的,却是毒理。从如今身体的反应,他明白的知道,自己,怕是中毒了。

这毒,细细想来,他大约听师父说过,是叫做千依的。毒xing不算烈,可发作起来,却是不知不觉又绵绵无尽,据说拔出起来也最是困难,这种毒甚至还会随着时间和中毒者的身体状况不断改biàn ,所以传闻中一旦中了这种毒,就连下毒者也解不了。

是什么时候……

千依千依,取的是千依百顺温柔若水,一点点绕上来,仿若最缠绵的情人,初时中毒是察觉不出来的,不过会比平时或焦躁或抑郁些,到了可以察觉的时候,已经是药石枉然了。

观泓挣扎了一下,手指抠着湿润的泥土,想起来,这千依,须得用酒服用……

为什么……

浓重的悲哀涌上来,观泓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那时候,他们不是正亲密着的情人么?难道那时候他就想着……

那个人,那个人不是他的方天……

可他的方天,又在哪?

观泓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到了这时候,千依会产生什么效果,根本就不能确知,也许是快来快去,也许,片刻之间就能要了命。

但是,不愿死,怎么可以,这么简单的,就去死?他还没有证明,方天,是错的……

强撑着将手指咬出血,暗红的鲜血中渗着若有似无的黑sè细丝,确然是千依无yi 。

观泓凝神,念起先祖传下来的秘语,这是曾为巫砚的娘亲教给他,却绝对不会希望他用到的,离魂之术——魂殇。

魂殇的使用有很严苛的要求:使用者正值盛年,濒死,有巫家血脉,且怨气深重。

观泓此时,恰恰都全了。

秘语念下来,极耗心力,不过,反正也是要死的。

魂殇一术,不单在于离魂,而是将魂魄整个剥离现世,自成一界。在那个世界里,施术者可以任意造出yin晴风雨花木楼舍,却独一不能够制造生命,或者说,只能造些没有生命的空壳。而且那里与外界没有半点联系,除非另一个有大法力者介入,才有可能打破。但是,万千世界,即使是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也是断断难以寻到,更何况随机缔造的一界。所以,这法术几千年来,从来没有听说有人使用过。若不是没有其他选zé ……

观泓闭上眼,感觉灵魂一点点剥离残破的身体,然hou 是照yào在魂魄上的炫目彩光,观泓于是微xiào :封闭的世界,独一的主宰,方天,在那里,我可以永yuǎn 拥有你了吧?永yuǎn ……

旭ri东升,河堤上冰冷的尸身很快就被人发现,大多人只是啐了一声晦气,又很快开始了自己新一天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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