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顾若薇，长孙皇后颔首，声音嘶哑，显得十分疲惫:“劳烦顾小姐了，请您......多多开导玉瑶。”

都病得说胡话了。

顾若薇同情地看一眼长孙皇后，让她一个和九公主大小有仇的人去开导她，也不怕她张口开导之后，九公主病得更重。

推开门，九公主的房里扑面就是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药味。

“？？”顾若薇捂住鼻子，寻找九公主的身影。

硕大的锦床上，被子裹着一个薄如纸片的女孩儿，九公主往日飞扬的眉眼，全都瘦到凹进去，她双眼紧闭，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忽然间，她伸手摸向了枕边的位置，可能原本那里有什么，但是现在，顾若薇看见的却是空空如也。

摸了好一会儿，九公主都没有摸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情绪崩溃起来，她流着泪睁开眼，心口剧烈起伏。

“母后——”

“需要我帮你叫她进来吗？”

九公主竟然是真的生病了，而且平日应该是长孙皇后亲自留住在瑶华宫照顾她。

“......是你。”

顾若薇坐在她面前的凳子上，细细打量九公主的脸色，嗯......比乍看之下更差了。

“太医怎么说？”

九公主咳嗽了几声，虚弱无比:“我没有病。”

顾若薇:“......”

“是真的。”九公主强调，“我真的没病。”

顾若薇思忖片刻才开口，“九公主，咱们得的应该不是什么难言的隐疾，不必讳疾忌医。”

没等九公主开口，她又说道:“我知道可能也不喜欢听人唠叨，尤其是我，你自己的身体情况你自己清楚，不是我这个外人能够帮你的，而且我们说起来还算有仇，我来，是遵循陛下的口谕，走个过场。”

一顿大实话，听得九公主没缓过神来。

两人都是沉默。

屋子外面，小老虎在院子里追着太监叫，除了它的脚步声和咆哮声，整个瑶华宫安安静静。

“小玉跑出来了。”九公主说道。

顾若薇:“你给老虎取的名字叫小玉？”

“嗯。”

想要活跃活跃气氛，顾若薇说:“别的公主都是出塞了去世，你这不会还没出塞就嗝屁了吧。”

“......”

惨了，气氛好像并没有被活跃起来。

就在顾若薇着急想着再说点儿什么，把场面圆回来的时候。

九公主说:“我要是能死就好了，可是我害怕死，我要是死了，母后该怎么办？”

顾若薇赶紧道:“那你就赶紧好起来，你们的御医要是不行，就让我们报鹊台的人来看看，他们御医怕得罪人，救人不敢用重药。”

九公主摇头:“......是心病。”

心病？小小年纪，还没嫁人有什么心病......等等，嫁人？

顾若薇问:“你，你不会是想装病拖延时间吧。”

拖延出塞的时间。

九公主缓缓摇头，过了好久，才颤抖着声音说:“三......本来我也要和他们一起被清理的。”

“你胆子这么大！”顾若薇惊了，看不出来九公主平日娇蛮任性，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竟然参与了谋反。

转头想想，确实有很多疑点，当时裴金达说，宫中的御前侍卫，吃了加药粉的事物，所以赶不上救驾。

那么多的侍卫，淑妃都赏赐菜肴，一看就有问题。

“你和淑妃一起，给御前侍卫赏了菜？”

九公主艰难点头，“还有一部分皇宫的地图......是我提供的。”

顾若薇想也没想，给她竖起大拇指。

“因为......三哥答应我，要是他坐上皇位，就取消我和术赤的婚约，另找宗族的女孩儿嫁过去。”

“这话你也信？”顾若薇脱口而出，“新皇登基，政权不稳，最忌讳边关混乱，宗族的女儿怎么够表达自己的诚意，到时候把你打包送过去只会更快。”

九公主沉默了一下，说:“我知道的......我知道......”

但是她还是选择相信。

顾若薇看见九公主呼吸急促，双眼发直，仍然冷下心来，“三皇子一切的悲剧在于他过于看重不属于自己的权力，而你的悲剧则在于没能抓紧属于你的权力。”

九公主的眼珠转动，看向她，表情仿佛再说，“我能有什么权力”？

“比如我。我知道老皇帝给我的公爵爵位不过是个虚假的头衔，拿我当诱饵，可我有那个信心和野心，把它变成真的。”顾若薇拿自己做例子，“你是天蝎爱的公主，愿意站在你身后的人会更多。”

门外的小玉又在嚎叫，它长得很快，声音早已不是稚嫩如猫咪的样子，已有森林之王的雏形。

“认真起来，也做一回野兽吧，哪怕是笼中的。”

“嗷呜——”

顾若薇笑了一下:“就像它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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