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十一点，已经是深夜时分。但此刻的都市，华光璀璨，灯红酒绿仍是主旋律。
午心德躺在情侣酒店的某个房间里，与心上人相拥入梦，却被手机来电惊醒。
并没有刺耳的铃声，手机只是在对面的桌子上发出若有若无的振动，传来的声音甚至比蚊子叫声更小几分，微微闪烁着亮光。
午心德瞥了一眼手机，以他的感知力和警惕性，这点动静足以唤醒他。
午心德不想惊动身边的玉人，轻轻抽身下床，看了一眼手机接通了电话慵懒地问道：“什么事啊？”
手机那头声音急切：“心德，班长受伤了，现在在第五医院，你快过来一趟！”
午心德悚然一惊：“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他被车给撞了吗？”
“他被人给打了！右手被彻底折断了！石辰已经通知了助教跟秦师，应该很快就会到，你赶紧过来看看。”
听到情况如此严重，午心德心底一股怒气升腾喝问道：“谁干的！”
“不知道，电话里说不清楚，你先过来，我现在要带他去做检查。”说完电话那边就挂断了。
手机还举在耳边，午心德已经睡意全无，目光闪烁不定。
死党被人下了黑手，搞不好要弄个残废！他怎能不怒？可会是谁干的呢？若说只是意外，被某个小混混临时起意给废了一条胳膊？可能性太小。出来混也不是这样混的，没个由头谁也不会故意致人残废。
床上的人还是被他打电话的声音吵醒，一双玉臂支撑着坐起，睡眼惺忪：“心德，怎么了？”
脸色凝重的午心德勉强恢复平和回头道：“没事，班长出了点意外，我要去医院看看他。”说着回身穿戴衣物整理行装。
“吃饭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嘛？要不我跟你一起去？”顾千双看他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问他。
午心德动作一顿柔声道：“不用，你去了也做不了什么。还是好好休息吧，如果明天早上我还没回来的话，你就先吃早餐回学院里去。”
“嗯！”顾千双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略微有点失望。她跟午心德交往有一段时间了，但没有在班里公开，连他的几个死党也还不知道这层关系。
不过她知道午心德对她的感情并非儿戏，情侣关系保持隐密只是暂时的。
午心德很快穿戴整齐，在顾千双额上轻轻一吻，转身奔出酒店，拦下一辆车匆匆离去。
第五医院的急诊办公室里，之前跟午心德通话的唐向文和同行的几个同学正跟执法队的警员交代事情经过。
“……叫叶力行，我们班的班长……班里聚会，在青莲酒店……我们几个没喝酒…
…当时过了晚上十点，大部分人已经走了……剩下我、叶力行、石辰，还有这几个同学…
…没人请客，是班委商量着决定的…
…费用全部由班费支出……当时叶力行准备去结账，他刚从包厢出去我就听到他的惨叫声…
…没看见凶手，我们几个立马就把他送来医院了……”
几个警员在一边各自询问或做着笔录。
“罗队长，一定要把凶手绳之以法！”这句是导师秦永望的斩钉截铁之辞。慕府学员被人如此恶意伤害，无论是对内对外都必须有个交代，他作为慕府导师，也完全有资格要求执法队做出行动。
“秦师您放心，慕府学员的损失就是整个慕州的损失，我们一定竭尽所能追查凶手。”罗队长当即表态。
慕府是慕州最高学府，崇高而神圣的殿堂，其传授的学识门类之广，涉及的程度之深，都是普通人无法企及的。
今日的慕府学员，将来必然成为慕州各界精英。栋梁之材还未长成就被人暗害，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不多时，执法队警员了解完情况后收队离开了，午心德在门口与警员们错身而入。
“秦师！白师！”午心德先跟两位先生打过招呼，转头向石辰和唐向文：“叶力行情况怎么样？他人在哪？”
“小午，不要着急，医生还在给他做全面检查，先坐下等等吧！”秦师比他先到一步，但作为导师，更沉得住气。
唐向文沉声道：“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他的手恐怕不容乐观，还有，他来医院时就已经剧痛昏迷了。”
话音刚落，叶力行的主治医生就从门外匆匆跨入，环顾一圈：“谁是叶力行的家属？”
秦师两步冲到他跟前：“我是他的导师，有任何情况我可以做主！”周围师生们目光也全部集中在医生身上。
“病人虽然目前生命体征平稳，但是右上肢的情况很糟糕，前臂和大臂都是粉碎性骨折，骨骼至少有十二处断裂，肘关节破碎扭转，复位难度相当高。
而且右手瘀血水肿非常严重，我们正在准备手术。现在有三个选择，第一，直接截肢，手术时间短，风险也小，花费也是最少的。第二，传统手术，以他的情况，基本上要解剖整条手臂，再把骨头拼接回去，手术时间会很长，手术风险也随之增加，而且预后比较差，无法保证右臂的功能完全恢复，毕竟关节损伤太严重了。第三，我们还有一种新式手术，效果很好，但花费巨大！我个人不推荐。”
“您能不能说清楚一点？新式手术需要花费多少，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还有前面两个办法需要多少手术费用。”秦师仔细询问。
“直接截肢很简单，两万晶圆足矣。传统手术难度很高，大约需要十万晶圆，而且不能保证手臂功能恢复。新式手术很大概率能给他恢复到没有受伤时的状态，近乎于完美，哪怕手术不顺利，效果也比传统手术好得多。但新式手术的总费用会超过二百万晶圆！”
晶圆就是这里的通用货币，普通人家一年生活消耗也不过数万晶圆，医生给出的后面这个“好办法”却需要一个天价来支撑。
周围的几个同学们心里是想给叶力行选择新式手术的，但医生刚才最后一句话却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秦师也略有沉默，截肢是不能做考虑的，无论如何也要尽力保住叶力行这只手。但新式手术花费太高，哪怕是尊为慕府导师的他，也无法轻易拿出二百万晶圆。
传统手术他倒是可以负担得起，他也很愿意出这笔钱，但刚才医师所言实在让人纠结。风险大，而且最终效果不能保证！注定了传统手术只能是不得已的选择。
他跟白助教相视一眼，回头问医生：“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医生看看手表：“最多半个小时，如果没有决定的话我们只能给他截肢了。”
秦师当即对白助教道：“联系万总教，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意思很明显，希望慕府内务拨出一笔钱来拯救这个可怜的学员。
“不必了！”午心德抬手阻止了白助教，对医生认真道：“我们选新式手术，所有费用我来承担。”
周围的同学们直愣愣看着午心德，心里皆有种放声惊呼的冲动。慕府学员确实前途光明，但不意味着他们生来就富有。慕府学员中来自普通人家的不在少数，甚至有些是穷苦出身。
虽然大家跟午心德相识有几年了，知道他出手阔绰，但从未想过他能富裕到这个地步。大家都是没有收入的学员，午心德为了挽救自己的朋友，能直接砸出二百万晶圆，不见他有丝毫迟疑。
秦师也有点愣住，不过他对午心德的家庭背景倒是知道一些，并未太过震撼。
午心德出资救叶力行，他不会反对，学员与学府之间的公事变成了学员与学员之间的私事，他更没有理由干预什么。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至少不用他来做这个选择题了。
医生很快招来护士，让午心德给叶力行的手术同意书签字，随后去安排手术，留下一众师生在办公室静候。
秦师沉吟了一会还是对白助教交代一声：“还是联系一下万总教，把这边的情况做个汇报。”白助教应声走到角落去联系万总教。
“同学们，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了，大家都先回学院里去吧！不要误了明天的课程。叶力行住院了，班里的事先让副班长代理。医院这边有任何消息我会及时通知大家的。”秦师说着就往旁边的长凳上坐，这是打算自己在这熬一宿守着叶力行的消息。
午心德交过医疗费之后回到医生的办公室，只见秦师独自坐着闭目养神，想必其他人都已经走了。
他静立一旁，看着这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满头白发，孤身在这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尤显落寞，但一想到他作为导师为了自己的学员而守候在这里，午心德心中敬意油然而生。
都说日久见人心，其实洞察人心不光是靠相处的时间久，遇上这样的大事，尤其可见善恶美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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