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南宫无言身在人群中看不清沈君兮的眼神。

那种从死寂中燃起的一点点火光，恨意**，好似要将他活活撕碎的眼神。

南宫无言必须死，死无葬身之地。

沈君兮唇边是星星点点的鲜血，她启唇好似要喊出来点什么，想要让北辰修杀了南宫无言，然北辰修却回头看向了她。

她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北辰修霎时乱了神。

弓箭转了方向，直直朝着慕容涵胸口而去，一箭穿心。

慕容涵前一秒，甚至还在嘲笑沈君兮的狼狈，看见南宫无言落马，还在拍手叫好。

可她没能看到南宫无言被北辰修斩杀，却被北辰修一箭穿心。

她终究是没有机会看着南宫无言死了吗。

只怕是沈君兮如此状态激怒了北辰修，以为这一切都是她动的手吧。

可她分明，什么也没做啊。

她又何尝不是个可怜人，纵然手段残忍了一点，可她从始至终又有什么错？她又有什么错？

女子眸色中还是无尽的恨意和不甘，远远地看着南宫无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扯出了一个颠倒众生的笑。

南宫无言，我在地狱里等你。

这是慕容涵死前最后一句话。

北辰修身形似风，尽快解决了慕容涵的残余旧部，从血泊中将沈君兮大横抱起，而佳人已经失去了声息。

可这半身鲜血，都是沈君兮自己的啊。

慕容涵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北辰修有些颤抖的触及沈君兮的面容，丝毫不避讳上面的血污。

心中隐约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方才从他的角度看来，慕容涵分明就没有接触沈君兮，沈君兮却忽然吐血，咳嗽不止，莫非是慕容涵说了什么，激起了她的情绪。

沈君兮一向是个淡然自若的人，为何会如此狼狈。

慕容涵，当真是死到临头也不安分。

北辰修抱着怀中轻若无骨的沈君兮，心痛不已。

远处有属下呼喊，东楚帝跑了。

北辰修知道，因为自己方才的犹疑，放走了南宫无言。

可地上这么凉，又全是血污，他怎么舍得沈君兮就这么躺在这里。

他此来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救下沈君兮，这就够了。

远处南宫无言仓皇而逃，虽然不知为什么生死关头会是穆雪莹替自己吸引了南宫无言的注意力，也不知道沈君兮如何了，可他此时心中竟满是庆幸。

穆雪莹死不足惜，而她死前，多少是尽到了最后一点作用。

直到南宫无言回到粱州城，才恍然发觉，北诏军队已然一举攻破了梁州城防，南宫无言被迫转道之后关隘，却依旧是满盘皆输，眼睁睁看着东楚节节败退，一直到千倾关，南宫无言才成功和云栖彦的大军会合，稳住局势。

北辰修甚至不在北诏的军队里，仅仅是萧堂宇领军，白子昭带兵，云展游走控场，这三个人，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带着北诏的军队将失去的领土夺回了三分之二。

而云栖彦，分明已经得到了西襄的良驹，装备精良，足足二十万大军，又有弩机相护，却连北诏的冲锋兵都挡不住。

殊不知久经沙场的军队，和这些普通的新兵，是天壤之别。

更何况，东楚军队一路而来几乎都是生活在沈君兮的隐蔽下，顺风顺水，没有遇到过任何阻碍，不知道失败是什么滋味，高傲自负，自以为有了弩机和战壕的庇护便可高枕无忧，军队作风十分奢靡。

更何况，领兵大将云栖彦又只会纸上谈兵，此时他们能保住千倾关已是不易。

只是南宫无言等人接着谷底天堑暂时驻扎在此，是没有舒舒服服的城主府给他们住了，只能就地扎营，再行商讨对策。

156n.

东楚的败退，是南宫无言先前完全没有设想过的。

难道说，没了沈君兮，他东楚的军队，就注定不行了吗？

思虑至此，南宫无言依稀想起自己走的时候，沈君兮似乎是躺在一片血泊之中，而北辰修震怒之下一箭射杀穆雪莹，莫不是穆雪莹对沈君兮做了什么？

沈君兮生死不明，或多或少，南宫无言还是有些担心的。

若是她还在自己身边就好了。

南宫无言这样想着，又有些担心沈君兮会不会知道幕后真相。

但今日见沈君兮那个反应，却也不像是知道了的样子。

看来北辰修当真如他所算计的那般，不舍得沈君兮受到一分半点的伤害，不曾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

北辰修的心软，注定会成为他帝王之路上最大的掣肘。

最后的赢家，必须是他南宫无言。

殊不知在他心底比一切都重要的皇权，在北辰修眼中也不过是一份甩不掉的责任。

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北辰修从最开始就只是想和沈君兮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是唐淮和南宫无言设计陷害，步步紧逼，将两人害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唐淮已经死了，北辰修也就只能将所有的恨意和怒气发泄到南宫无言身上。

不死不休。

北辰修在回城的第一天便得到了捷报，那时沈君兮身体情况不稳定，再加上萧堂宇势如破竹，北辰修便默认了他和白子昭接下来的行动，陪着沈君兮在锦州城养伤。

果不其然，短短的两天时间，萧堂宇便带人将东楚军队逼进了千倾关，因为天堑再加上军中将士多有劳累，方才停下了脚步。

他和白子昭守在了千倾关前的雍州地界，休养生息的同时，时刻提防南宫无言卷土重来，而云展带人回锦州城复命。

这两天里，萧堂宇在前线冲锋陷阵收复失地，白子昭从旁辅佐，北辰修也颇为放心。

只是沈君兮的情况，不容乐观。

怒极攻心、郁结于心、气血虚亏，已然伤及本源。

原本在舒月的判断中，沈君兮已经活不长了，可若是她愿意好好配合，放平心绪，好生调养，至少还能再坚持个五六年。

沈君兮这些日子在锦州城，身体状况原也已好了许多，谁知再被北辰修带回来的时候，心脉竟隐约有了枯竭之向。

舒月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力和珍贵药材，才将沈君兮的命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

就算从现在开始悉心照料，她也时日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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