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自然不必多说。

次日，天尚还没放亮时，林渊便早早起床，简单洗漱之后，换上了昨日礼部送来的进士服。

凌晨四点钟的长安，街上的行人还十分稀少。

不过这反倒是让林渊稍微松了口气。

毕竟，这身骚包的进士服，穿在身上还是有些羞耻的。

一路行至太极宫门外不远，远远的林渊就看到了一片红。

足足上百名身穿进士服的举子，此时早已等候在玄武门外不远处。

远远望去，场面看起来极为壮观，若是不知道的人看来，还以为是大型结婚现场。

从马车上下来，林渊很快就融入了其中。

就好像后世参加漫展，路上有点羞耻，但一进场地，看到大家都和自己穿得差不多，反而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此时，距离开宫门的时间还早，众人大都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聊天议论。

和上次不同，这次能来到这里的，可以说都已经名列三甲，区别只在于名次不同，所以自然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至于众人议论的主题，自然免不了状元的归属。

当然，因为在场的书生多是出自寒门，消息不算灵通，加上互相之间也不太熟悉，所以这种议论也多是仅仅局限于一些圈子内。

所以林渊在一旁只是听了一听，并未参与到其中。

时间流逝，除了同行的进士之外，陆续渐渐也有文武百官到来，一同在此等待。

玄武门为正门，平时文武百官们上朝，同样也是从此地经过。

上次林渊等人进皇宫时走的是侧门，这种和百官一同等待宫门开启的阵仗还是第一次经历。

一直作为旁观者的林渊，这时可以明显感觉到气氛相比刚才稍微有了一些变化。

原本还在高天阔论的士子们，在百官陆续到来后，说话的声音明显低了很多，显然，作为新晋进士，面对真正的朝廷大员时还是有些拘谨的。

一旁的百官自然早就知道今天会和科举考试的举子一同进宫，甚至不久之后，他们还要作为观礼者，共同见证这一场科举科举的排名公布。

不过两拨人此时基本上是泾渭分明。

大唐的文武百官们自然不会主动屈尊去和这些小辈们攀谈。

而新晋的举子们，则是因为身份差距太过巨大，虽然成为进士，可以说他们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大唐的官场，但毕竟现在还不是官。

就这样，在这种有些特别的氛围之下，很快便到了宫门开启的时间，随着玄武门缓缓洞开，文武百官们如往常一样从马车上下来，步行走进宫门。

一众士子们则是十分自觉的跟在了百官身后。

一回生，二回熟。

上次考试时进过一次皇宫，相比之下，这次林渊就淡定的多了。

再看一下周围，此时，众人一个个也是意气风发。

能够走皇宫正门，随文武百官一同进宫面圣，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有荣具焉，就好像此时，大家都已经是大唐文武百官中的一员！

此时，太极殿周围已经是一片肃穆。

守卫的甲士无论是数量还是装备的规格都比上次考试时要提高了不止一筹，石阶两侧还多了不少专门负责仪仗礼仪的队伍，周围也都进行了一系列装饰。

文武百官先行至大殿前方的一片红色空地上，按照品阶顺序站好。

这片空地谓之“赤墀”，也是平时专供文武百官站立的地方。

作为新晋进士，自然是没有资格站在赤墀之上的，只能站在稍微靠后一点的地方。

众人站立后不久，很快，李世民的仪仗队也到了。

“礼乐！”

只听大殿上一个侍卫喊了一声，接着，早就准备好的乐团立即奏响手中的乐器。

“呜——”

“呜——”

“呜——”

先是一阵厚重的号角声响起，接着又伴随着清脆的钟声，庄严而又肃穆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待到乐声停息，李世民也已经来到了高台的宝座之上。

“吾等参见陛下！”

“众卿免礼。”

一番礼节过后，一名礼部的官员走上了台前，拿着一封诏书宣读了一通。

总之就是一番官面话，林渊站在后面听得也不太清楚，基本上是左耳进右耳就忘了。

好在也没有讲多久，待诏书宣读完毕，那名礼部官员回头向李世民请示了一下，只见李世民挥了挥手，然后便有一个小太监将密封好的金榜交到了那位礼部官员手中。

看到这一幕，那些站在文武百官身后的新晋进士们顿时忍不住的激动了起来。

哪怕是林渊也不例外，一双眼睛不受控制的紧紧盯着那张小小的金榜。

终于要揭晓结果了。

状元，会是谁？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注视下，那名礼部官员也缓缓将手中的金榜展开。

“贞观元年第一场科举，殿试一甲第一名为——林渊！”

果然是我！

随着那名礼部官员的声音落下，林渊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那一瞬间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状元是我！

虽然早就有过心理准备，但是当排名真正公布的时候，林渊还是不受控制的高了。

这一瞬间的爽感，不足为外人道也。

不过片刻后，林渊的心情便出乎意料的平静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平静，就好像是进入到了贤者模式。

“林兄，恭喜。”

一旁的陈萼得知状元是林渊，第一个过来道喜，虽然状元不是自己，让他觉得有些遗憾。

不过连日来，经常和林渊在一起坐而论道，对于林渊的水平，他是心里自然是有数的，因此对于这个结果，其实也谈不上太意外。

所以很快他便调整好了心情。

“侥幸而已，陈兄承认了。”林渊稍微谦虚了一下。

这时，台上已经有另一位礼部官员走了下来。

“哪位是林渊？”

见此，林渊连忙出列，拱手道：“末学林渊，见过大人。”

那名礼部官员笑了笑说：“状元郎不用多礼，说不定以后我还要仰仗状元郎呢。”

林渊当然知道对方只是在开玩笑，讪讪说：“大人说笑了。”

“跟我来吧。”这位礼部官员之后也没有多说。

在他的引领之下，林渊缓缓的从一众新晋进士中脱颖而出，途中自然少不了被无数人行注目礼。

不仅是新晋的进士们用羡慕嫉妒的眼光看着他，连文武百官们也不由得投来了十分好奇的目光，想要看看，到底是何许人，可以成为这一次科举考试的第一名？

被这么多大佬看着，一时间，林渊顿时感觉压力山大。

好在，这段路也并没有多远。

一直被那名礼部官员引领来到高台正中央，正对着李世民宝座的位置。

在这里，只要稍微一抬头，就可以看清李世民的面容长相，当然，林渊也没敢多看。

“末学林渊，拜见陛下！”

在低头行礼的一瞬间，林渊注意到自己脚下的这块石头上，恰好雕了一只巨鳌的图案，而自己所站的位置，恰好就是这只巨鳌的头部。

所谓独占鳌头，应该就是形容自己现在的状态吧？

不得不说，这一刻，林渊还是忍不住有点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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