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外面的野鸡叫鸣，韩秀梅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她的在床上摸索着，发现韩平山已经回来了。床旁边的桌子上面放着韩平山的脏衣服。韩秀梅盯着韩平山熟睡的脸。不禁上手摸了摸韩平山的脸，隔了一天没刮的胡子有些刺手。
她给韩平山盖好被子之后，起床给韩平山做了一碗鸡蛋羹，见到韩平山依旧熟睡他就想着出去走走。
在外面溜达着韩秀梅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娘家，这个时候已经大半晌午了。她想着自己大哥上次过来送糖就想去家里看看，还没有走进家门就听见后娘在教训嫂子。
她透过门缝往里看，后娘在院子里坐着，吃着窝窝头，翘着二郎腿。
“好好洗，洗不干净，你今天连饭也别想吃！一个没爹没娘的，嫁妆都拿不出来，晦气死了。”
嫂子低着头，眼睛发红。
“你跟她计较个啥，还不是仗着韩启年给家里挣钱，天天趾高气扬的，还以为这个家她做主了。”
“她做个屁，看啥看？还不快洗，洗完了赶紧给我做饭去你个白痴！”
嫂子的手臂包着纱布，疼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
“哭啥哭？说你两句咋了？当人家儿媳妇儿洗衣做饭本来就是应该的事儿，你做不好，还不让我说了？”
说着上脚朝着嫂子背上就踢过去，嫂子没蹲稳，直接跪进了洗衣盆，手臂浸到了水里。
“这个猪婆，太欺负人了。”
说着韩秀梅就踢开了门，先是给嫂子扶起来，然后指着展春娥。
“你还有没有良心，你没看她手臂有伤吗？？咋的今天你非得穿这个衣服了？？”
展春娥见韩秀梅指着鼻子说自己，立刻站起来，露出了大肚子。
“谁让她昨天不洗？？昨天洗了还有这事儿？不就是从墙顶上摔下来还不能洗衣服了？搁床上待一天，饭也不做！”
“墙顶？？你试试从墙顶上摔下来，你看你还能起来不？合着商量不是你的，你就不心疼啊，你心咋那么毒。”
“你管我心不心疼？没听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你天天回来掺和娘家的事干什么？就不怕别人说闲话？
“秀梅，别说了，我没事儿。”
林燕儿拉拉韩秀梅的胳膊，让她不要再说了，见嫂子给后娘开脱，韩秀梅心里又是气愤，又是心疼。
“嫂子，你天天这样，只会让她越来越欺负你。”
“没事儿的，秀梅，我没爹没娘的，欺负就欺负了吧，再说我确实没带过来嫁妆，这在咱村不少人笑话你哥。”
韩秀梅见嫂子这样说也没有继续闹了。她瞪了斩春娥一眼。就拉着嫂子进了里屋，重新给嫂子包扎了一下。
包扎完就遇见大哥回来了，大哥看见院子里一地的水，就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韩秀梅刚想跟大哥说，嫂子受欺负。。嫂子就跟大哥说是她不小心绊倒的。
“你的手臂没事吧？咋样了？还疼不疼？要不等会再去队里换个药？”
“我的手没事，只是破了点皮，在家歇着就好了，不用费那些钱。”
“再去队里看看吧，别再发炎了，秀梅你今天咋有事儿过来了？”
“我好久没回来了，就想着回来瞅瞅，顺便给嫂子换了个纱布，我感觉已经发炎了，你赶快带着嫂子去换药吧。”
还没有等韩秀梅说完，一旁的后娘就赶紧跟着说赶紧去看看，别再有啥别的事，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韩秀梅见自己后娘这样说回头瞪了她一眼，给展春娥瞪的直后退，接着把一盆水泼到了后娘身上，
“你干什么？你往我身上泼水干啥？你这妮子，嫁出去了，脾气倒越来越大了。还敢欺负自己的娘了。”
“你是我娘吗？也不照照镜子成天就只知道吃吃吃，你都快吃成一个肥猪了，再不出去动动，我看你都跟那床连一块了。”
“你，启年，你快看你妹，你看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行了，你们都先别说了，秀梅，你先回家吧，我带着你嫂子去队里看看。”
韩秀梅尊敬自己的大哥。听到这也就没说什么了，后娘也闭嘴不说话。见天已经晌午了，韩秀梅就准备回家看看，看平山醒了没有。
韩秀梅遇见金乡的事就产生了一个想法，以后一定要好好挣钱，把哥跟嫂子都接到城里住，不受这肥猪婆的气。
在小埂上走着走着韩秀梅听见一声微弱的呼救声。她循声找去。看见村长竟倒在一个大土坑里面，身上满都是泥。
“村长，你怎么在这？你咋摔到这里面？”
“啊，是秀梅呀。我这说来就话长了。”
“我先给你拉上来，等上来，咱再说。你老了，别再伤到了。”
“行。”
韩秀梅从旁找了一个长木棍。一头递给村长，一头自己拿着。使了好大的劲儿才把村长从大土坑里拉出来。
“村长，你身上有哪里疼？.”
“我没事，我身上不疼。你别看我老，我身子骨可硬朗呢，顶多也就擦破点皮。”
虽然村长这样说，但韩秀梅还是仔仔细细的把村长身上都检查了一遍，看见没有伤口才放心。
“你咋掉进去的村长？”
“哦，对，你不说我都忘了，昨天大队里有事儿，我本来想跟平山一块干平山担心我身体不行就让我回去告诉你，他晚上可能回去很晚。我就想着走个小道赶快告诉你。谁知道脚下一没踩稳就滑进去了。”
韩秀梅这才知道原来那天上昨天一晚上都在大队忙着，然后她转身看看身后的大土坑。足足有一米多深，这显然像是人挖的。土坑的边边都整整齐齐的。
“村长，你经常走这里吗？”
“对啊，就我一个人经常走这里。我在这村子里呆了久了，好多小路，我自己都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也不常出来走动，都喜欢平坦的大路，这些小路就只有我这个老头子还在走。”
“我先给你送回去吧，你在家好好休息休息，别再落下啥大毛病了。，改天啥时候你也得去队里的医疗站看看。”
韩秀梅把村长送回家之后就赶回了自己家。这一路上一来一去到家天都快黑了，一天没吃饭了，她肚子直咕咕的响。
进了院子发现只有萍菊在做饭，他跟萍菊打了声招呼，进里屋看韩平山已经不在了。就问萍菊他去哪了。萍菊说韩平山出去，给人家帮忙写字去了，后面王叔家的孙子出生了想着韩平山写的一手好字，一大早就给大哥叫过去了。
“嫂子，你今天应该出去干啥了？我看你一天都没在家。”
“我今天回娘家了，回来的路上又碰见了村长，寒暄了两句。”
“那嫂子，你吃饭了吗？我等会就做好了，萍兰也快放学了。”
“行，我等会儿吃”
天渐渐的抹黑。韩秀梅吃完饭就坐在院子里等韩平山回来。萍菊看见嫂子在院子里面就拿了把瓜子陪着韩秀梅一起发呆。
韩秀梅看着留着窟窿的墙根壁，用纸糊上的窗。
“萍菊，咱家里以前的事儿吧。”
“以前的事？”
“嗯，我想知道，咱家以前是啥样的，为啥家里只有婆婆，公公去哪儿了？”
萍菊望着夜空。
“这说来就话长了，我也只记得我四五岁之后的事，那得是十三四年前了。那个时候我爹还在家里，还不像现在那么穷，以前做的房子可敞亮了，大哥，天天在屋子里看風雨文学里面，缝衣服。我跟妹妹天天没事干。吃饱了就去玩，也没什么担心的。”
“咱家里以前很有钱吗？”
“我不知道，但是家里以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什么都紧巴着过。我以前一个月都能添一身新衣服。是现在我只能半年换一次了，而且还是捡人家剩下的。然后小妹再捡我剩下的穿。”
“那后来为啥变成这个样子了？”
“后来有一天，一帮人闯进家里把家里能抢的都抢了。说爹犯了事儿得拿家里的东西去补偿，不管娘怎么阻止，他们都没有停，那些人把东西抢走的第二天爹就失踪了，哪里也找不到。娘出去找的时候不小心从小埂上摔了下去，那个时候腿就瘫痪了。大哥把娘找回来的时候娘一直要自杀。后来大哥跪在娘的床前对娘说她一定要会照顾好我们也会撑起这个家。我只记得那个时候娘脸上都是泪水，娘那个时候还怀着萍兰，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几天都没让我们进去。”
韩秀梅没想到韩平山从小就这么自立，撑起了整个家，能至少让这个家吃饱穿暖也是很不容易。
“爹跑了？”
“嗯对，大哥说哪里都找不到爹的踪影？也没见到爹的尸首，他们都说爹死了可是我都明白，爹是逃走了。”
韩秀梅，把萍菊拉到自己身边。搂着她的肩膀。
“之后大哥虽然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但还是不停的有人过来找麻烦，砸墙砸锅，抢桌子抢凳子。什么人不干的事情，他们都做了一遍，后来小妹出生，他们还要把小妹拿走，说要抵债。大哥为了保护小妹，拿着棍子跟她们打了好久身上都是伤，现在还留着疤呢。”
说着说着萍菊就哭了起来，眼泪不停的往下掉，韩秀梅第一次知道这么多事儿。她心疼的把萍菊的头放在自己腿上。
“萍菊呀，等明天我再去山上摘点野菜，咱去镇上买点新衣服吧！”
“衣服。可是咱家没有钱呀。”
韩笑梅笑着看着萍菊。
“没事，你大哥没有我有我给你们买。再给咱们俩换点儿好的药。”
萍菊不可置信的看着韩秀梅。再也憋不住心里的委屈，放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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