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悦然心灵主题书:鲤·孤独

《张悦然心灵主题书:鲤·孤独》

第27节:一颗麦穗,一道阳光 文/于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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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麦穗,一道阳光

文/于是

爱上蓝莓派的诺拉·琼斯在电影里见缝插针地写明信片,因为”有些话写下来才更好。”爱上赫拉巴尔的我在书里孜孜不倦地领受孤独者的精神爆裂,他说:”虽然我从来并不孤独,我只是独自一人而已,独自生活在稠密的思想之中,因为我有点儿狂妄,是无限和永恒中的狂妄分子,而无限和永恒也许就是喜欢我这样的人。”

因而,无论是明信片写作,还是著作写作,文字和思想的关系始终比较亲密。而偏偏写作又让人显得孤独——在过去,她或他只能手执鹅毛笔或毛笔,在羊皮纸或宣纸上,拒绝闲聊,拒绝远眺,将眼光投向自身,并将自言自语记录下来。在今天,你或我面对电脑上空白的WORD文档,或许允许MSN在一旁闪现,却依然只是在逐渐狂妄的敲打中自以为被永恒和无限接纳。

写作者,因而该确定是孤独的。但这孤独从来只是伪装的表面。譬如我很爱的那个捷克老头儿,赫拉巴尔,写下自己在废品站用梵高的向日葵复制品打包废品的故事,让我因心碎而心醉。孤独地在废纸、刀片、苍蝇和臭气中神思浩渺,如同所有孤独者在世间的浓缩意象。又譬如麦卡勒斯,她只写孤独的人生,苦苦相爱的哑巴,和驼背人相爱的艾米利亚小姐,让最炽烈的爱浓缩在形只影单的宿命里。就这样,不知不觉间,我们身为读者便忘了写作者在虚构时进入了怎样无边无际的世界,却轻信了笔下孤独的终极。事实上,被写作的孤独,永远是狡黠而富足的激情洋溢。等我们从阅读的快感(屈服和盲从)中清醒过来,才明白何谓写作者的演技,孤独伏案的内核只能是磅礴的想象力、以及对世界犀利乃至凶狠的深知。

孤独者,沉思者,或许只能去写作或阅读。因为世间没有比写作更安静、又更能满足喧嚣思绪的事情,也没有比书本更适宜搭配一个人形的孤独。书是这些人的百搭单品,无论穿什么、吃什么、在哪里,只要是一个人就好。所以,像刘亮程这样地道的农民,会与一把铁镐共谋一篇散文,会与一只家畜商讨一种真理,他的散文集曾让多少人惊叹啊,仿佛在地铁里无所事事的人们突然发现,在大地上无所事事的孤独同类竟可以获得更多哲理,并写出更独绝的文字。这便是孤独者写作的福祉,他们总能看到更多细节,心疼自己和世界之间那孤零零的牵连,譬如一道阳光,譬如一颗麦穗。

当然,有些书的孤独需要我们透过几百页去懂,那是极其顽固的。几百页中会有什么?必定是崎岖的情节、又爱又恨的人类(乃至非人类)。于是我们常常皓首穷经之后,发现读到的,竟是意想不到的、无法处置的孤独。如同维勒贝克在《一个岛的可能性》、石黑一熊在《千万别丢下我》中所写的克隆人,逼真仿同人类,尤其能体味孤独。克隆人回首的人生,应验了人类常说常感的——寂寞并不是孤独,明明是跌宕起伏、充满故事,明明有过伴侣、有过挚爱,有过对孤独的抵抗,但终于还是输了。连克隆人、机器人都无法抵御的彻底孤独,简直就如最强悍的武器,令人担心高科技的未来更令人堪忧。

以”一个人”为题的书到底有多少?一个人的第一次、一个人的KTV、一个人的村庄、一个人的呐喊、一个人的圣经、一个人的战争、一个人的远行、一个人的旅行、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的谈话、一个人的森林、一个人的岁月、一个人的极限、一个人的受难、一个人的朝圣、一个人的城市、一个人的长征、一个人的河流、一个人的文学史、一个人的啦啦队、一个人的爱与死、一个人的俱乐部……直至去年亚洲大卖的一个人的好天气,那么多人都执拗地去强调这个孤独的定语,似乎在这个问题上,人人都愿意失去创意,心甘情愿地臣服于独自在世的真相。一个人能收藏多少题为”一个人”的书?看来如此众多,其实并没有更多,每个人只能有一本自己的书,其余的”一个人”都是别人的。这是孤独的吊诡,也是孤独者写作和阅读的吊诡之处——文字并不能使我们分身、或与他人合并,只是孤独自我的纸面化,或优雅,或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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