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齐韵妮

《亲爱的齐韵妮》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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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屏息静气的等待闭着眼睛的老大爷,他穿着豆绿色的工装马甲,鼻梁上架着顺着一根白线的老花镜。早在他闭上眼睛之前,我们就早已发现他的眼白部分已经浮现了大块的黄斑。老大爷睁开眼睛后,示意我们把右掌心伸到他面前,他来回翻看着我们的手,嘴里啧啧有声却不吐出一句话,直至我们恋恋不舍得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50块钱,他才拨浪鼓般的摇摇脑袋,缓缓开口:“好吧,看在你们是小孩子的份上,就只收你们50块钱好了。”仿佛我们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想到这里我不禁讶然失笑,齐韵妮,你还记得吗?在听到我们说谢谢之后,那老头又对我们说50块钱只能看50块钱的秘密。你瞧,连秘密都会明码标价,我们那时竟然完全没察觉。老头儿说我的智慧线很长,是个十分聪明的人,可是齐韵妮,我的成长线和你的成长线始终叠加在一起,我无法辩驳,显而易见,我实在不能算是一个聪明的人,我总爱在错误里一遍又一遍的打转,上学越上到高年级,俯在画满红叉的试卷前痛哭流涕的次数就越多,如同我们提前打赌的一个样。我早就说过了,这个小老头是个骗人精,他说你的生命线很长,一定能活到99。齐韵妮,那50块钱可是我们两个在柜台前咽了无数次口水才拥有的,小老头这样骗小孩儿,我们得给他要回来才行。

一位穿大红羽绒服的妇女经过我身旁的垃圾桶,离开时垃圾桶里堆满了毛毡面具,我知道这种面具,是一种繁琐的手工活,在小县城里属于零活的范畴。一张面具两毛钱,从事这些琐碎磨人活计的大多是已经生育孩子的妇女,小县城里的工作机会和工作范围实在少的可怜,适宜生育妇女的岗位就更不用多说了。我母亲曾经告诉我,女人一旦有了她的小孩就会变得无私和柔软,她们总是舍不得自己的小孩去吃无畏的苦,所以即使明知道有时活计只会枯燥的磋磨时间,明知道会在日复一日的磋磨时间中熬坏了身体,磨灭了热情也在所不惜。有人说这样的奉献太傻了,母亲说爱一个人都会变傻。母亲说人实在太多了,而能够登上功成名就宝座的人实在太少了,大部分普通人能够付出的实质上只有时间。表现形式不同,但只有时间。真是吊诡,为什么我们常常在不够成熟时、不知道自己的喜好时、不明白奋斗的意义时拥有大把的肆意挥霍的时间,而当我们历尽沧桑,想要用生命将所有珍视的一切抓在手心时,时间却不再属于我们了。为了生存,再一次抛弃了时间。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毛毡面具在垃圾桶中层层叠叠的堆放,望着面具边缘的轮廓,我忍不住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为什么要制造那么多面具呢?人已经有了一张面皮了,这张面皮会裹住人的心脏,定制这些面具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人也不喜欢脸上这张面皮了吗?人们觉的得把它藏起来才能做自己,我们如此害怕别人不喜欢原本的自然生发的自己吗?因为人类族群喜新厌旧、优胜劣汰的性格,我们不敢直面自己的软弱,直面自己的软弱会让我们拥有一种我们随时会被抛下的危机感。于是我们歇斯底里,我们故作癫狂,我们冒着被人讨厌的风险变成丑陋的鬼脸,目的是希望别人看到我们丑陋的反面和内里。你知道,总有一些东西我们无法言说,总有一些话语不会从我们的嘴巴里吐出,这和笨嘴拙舌无关,毕竟真正可以使我们产生触动的东西会被我们隔离在角落,如果真像大白于天下,那就不是角落了。在对世界完全信赖之前,谁都不会裸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用一句话来表示,我们不喜欢被抛下,我们恐惧被抛下。无论是什么。时代、社会形势、年纪、智商、财富、美貌度……只是单单想到这些名词可能将我们抛下,就足够使人胆战心惊。身体会比意识先做出反应,在我们溺水之前会首先抓住一颗稻草,奇怪的,我们总是没由来的笨拙,追寻的东西总会变成飞速向前行驶的绿色列车,我们跟在后面气喘吁吁,不敢也不能停下来,我们不想至此封闭我们的世界。因为我们的世界不快乐。

齐韵妮,正如你始终想看到的,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强求完全的融入于人生鼎沸的人群之中。我不再浅薄的装作什么都懂而学会了虚心的向别人请教。齐韵妮,直到我这样做了,我才发现,阻挡人进步的始终是人本身。我也不再故意穿的丑陋萎靡、不再迎合旁人所谓的流行,我也是这时才发现,曾经我那么那么想要和别人一样,笨手笨脚的梦想成为别人的影子,生怕自己的行为做牌偏离一点点,实则我是在寻找自己的路途中彻底失去了我自己。我不再对人抱以最大期盼,不再强求旁人按照我的想法对待我,我学会了在心里树立属于我自己的边界堡垒,齐韵妮,有了界碑之后,我才真正感受到了给予与获得带给我的惊喜。齐韵妮,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完全的回归我自己,然而我已明白。只有当我亲手杀死了现在迷茫、扭捏、黏腻、胆怯、懒惰的我自己,我才能找到真正的我自己。齐韵妮,或许我之前一直走错了路,之前我完全不懂什么是真正的自我,就把自我怀揣在了心中,实际上,在我的心里,我把自己看成了世界的中心,这样是不对的。我们常常以为自己是最重要的,这无可厚非,毕竟我们总是率先感知——可以确切的触碰到我们自己的往往就是我们自己。但遗憾的,没有人知道是谁制定的规则,就是当你觉得自己很大的时候,世界就变得很小,相反,只有你何时觉得自己十分渺小,你的世界才会扩展的庞大。这个发现多令人吃惊。原来无我不是失掉自我,忘我不是失去边界。不过,齐韵妮,现在我不再怨怼,甚至我有时在想,或许这段错误之路上的拔涉是值得的。你瞧,如同当时对于拐卖儿童的恐惧不飘落到我们的身边,我们的父母只会把传言当做一个笑谈。我是说,齐韵妮,人永远要比自己所想象的无能的多,我们总是常常下意识的以为任何事情只要我们听说过、知道了便能感知到他的全部,实际上我们完全不能,我们只能听说事情的架构。仅此而已。至于在某些事情中的恐惧、忧伤……等等只有在特定情景下即时激发出来的情感,其实对于那些情感除了我们经历过类似的事件,否则,我们并不能完全明白。也许有人会对此进行反驳,你们会说,但是我确切的为它掉下了眼泪并真心实意的感到悲哀,没错,这确实也是一种十分真诚的情感。在某些事情游走在你们的思维之中时,你们的确会受到他的触动,甚至是完全纯粹的触动,这十分正确,但是你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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