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你虫设崩了[虫族]

《长官,你虫设崩了[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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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会议室内十分安静,凌琛盯着忒尔斯的眼睛,总感觉哪里不是很舒服,而就在那一瞬,他的脑海里倏然闪过一些片段。

“我认为,讨雄虫欢心这种事情,我会比你做得更好。”

回忆中,忒尔斯带着笑意的眼角微微翘起。

“他不过是你的搭档而已,在他没有正式成为你的伴侣之前,任何虫都有权利追求。”

直到会议室中的提问再次响起。

“上将?”忒尔斯试探地朝凌琛提醒了一句。

众目睽睽的视线中,凌琛终于缓过神来,看来只要让他的记忆点在某些时刻受到特定的刺激,自己就会在一些时候想起一些零碎的片段。

于是他再次撩眼向面前的忒尔斯瞟去,嘴角挑起,哦,原来是情敌。

顾奕就站在凌琛身后,刚想开口提醒,就被对方的声音打断。

凌琛的语调听起来没有半分波澜:“我认为没有讨论你报告的必要。”

室内一片静寂。

忒尔斯有些不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上将的意思是,你提交的报告质量很好,不需要修改。”顾奕连忙给凌琛打圆场。

话音落下,所有虫的注意力都被顾奕吸引了过去。

“这不是凌上将的搭档吗?”底下有虫窃窃私语,“他来给凌上将做助理?”

那些声音只持续了一会儿,很快便不再传出来,似乎所有虫都默认了顾奕是作为凌琛的助理出现在这里的。

好在顾奕昨天睡觉之前提前从凌琛的接收空间里拷贝了一份会议资料,他将那份资料投影在全息屏幕正中,解说了起来:“研究表明这批失控者都是受到了某种精神药物的影响,我们合理怀疑本次事件是塔利恩引起的暴|乱,所以下一步我们应该彻底排查首都星的管理情况,派兵清理”

顾奕讲解的语速适中,忒尔斯抬起眼来,有些意外地看着顾奕流畅的解说动作,这样清晰的思维表达和毫不怯场的气质根本不像一个新兵能在第一次会议上表现得出来的。

他隐约有些明白凌琛这么看重顾奕的原因了,顾奕的基因的确非常优秀。

忒尔斯表示有些嫉妒。

但他非常清楚,他如果真的和凌琛周旋起来,绝对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就在忒尔斯的目光停留在顾奕身上的时候,凌琛却紧盯着会议室里的虫,最后把目光放到了旁边的顾奕身上,不愧是他的雄主,不仅身体条件好,工作业务能力还那么强。

嘴角浮起一抹笑,凌琛就这么淡然地坐在座位上,等待会议的结束。

散会的时候,顾奕偶尔还能听见周围有不少官员看着他的方向轻声讨论,凌琛趁着那些虫不注意拉住了顾奕的手腕。

顾奕对此已经表示习惯,为了不引起其它虫过多的注意,他便带着脑子撞坏的上将第一时间离了场,如今的上将除了保证日常的工作之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静养,顾奕将凌琛带回了宿舍,准备在中午的时候在厨房自制一些饭菜。

“奕奕,告诉你一件事。”凌琛在厨房里拉过顾奕的胳膊,思量片刻。

顾奕垂着眼皮从橱柜里抓起一包面条:“什么事?”

凌琛轻声一笑:“我好像想起来一些事情了。”

顾奕抓取食材的手突然抖了抖,回脸看了看对方。

他想起来了?

顾奕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刚想把自己的手缩回来,就见凌琛又面不改色地补充道:“不过应该是在特定的情况下才会想起来。”

顾奕:“”

凌琛从面前的橱柜里取出了几样蔬菜,熟练地清洗了一遍,开始切菜。

“就比如现在,我记得这道菜的做法,是因为我看见了刚才的食谱。”凌琛很自然地将切好的菜放进了一侧的菜盆里,“所以我推测,如果想更快地回忆起以前的事情,需要一定的刺激才行。”

他说完,又扭头看向顾奕,语气轻柔:“你先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顾奕一只手撑着灶台,微微抬着头,盯着凌琛的脸愣了两秒,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是真的觉得凌琛现在一本正经认真思考的样子莫名有些可爱。

“行,”顾奕拍了拍凌琛的肩膀,转身出了厨房,接着又趁着机会上了二楼的卧室。

由于之前事先已经熟悉过卧室的环境,顾奕一进门就朝凌琛以前堆叠文件的地方走过去,一番查找后终于找到了他之前在无意间发现的“九二九”案件。

他打开其中一只全息文件,熟练地从中调出一段视频。

这是一段三个月前的视频,正是他被刺杀当日星耀号上各个监控运作的画面。

他的视线紧紧盯着视频的一角,手指动了动。

一段录像播放完毕后,他又将进度条拖动回去,就这样重复看了七八遍,眉头越皱越紧。

通过视频,他清晰地看到联盟对接员罗西在案发的一分钟后走进了仓库拐角,除此之外,他不能从中得到任何的有效信息。

难道说罗西最后的死因真的是自杀?

可是他为什么要自杀?

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就在这个时候,顾奕看了一眼全息屏右下角的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了,便关闭了视频,从二楼走下了一搂,提前在餐桌前坐好。

虽然凌琛失忆了,但随便进入对方房间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对方发现比较好,以免露出什么马脚。

顾奕掐着腕带上的时间,时不时抬眼看向厨房。

刚好在最后十几秒的时候,凌琛端着两盘烧菜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顾奕看着凌琛在他面前放下一盘色泽鲜艳的烧菜拌饭,不由得感慨道:“没想到上将久居前线,竟然这么会做菜?”

凌琛看向顾奕。

顾奕:“”我就夸一下而已,他这是什么眼神?

凌琛面上不露喜色,语气却掩盖不住地上扬:“奕奕要是喜欢,以后想吃什么就跟我说。”

顾奕:“”以后能不能吃到还真的很难说。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这份由凌上将精心烧制的饭菜,黄色的土豆上面还被仔细地撒了一层黑芝麻,闻起来香味浓郁,他抬起眼睫,就见凌琛优雅地挑起其中一块胡萝卜,放入口中,这位上将在吃饭的时候,浑身上下的每一个动作都携带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顾奕姑且称这种气质为教养。

食不言,寝不语,两个虫就这么面对着面将面前的饭吃了下去,直到最后顾奕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对方没搞什么要亲手喂他之类的奇怪举动,他收起手里的餐具,一抬头就撞上了凌琛的目光。

“今天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

顾奕叹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已经帮你推掉了这段时间需要参与的大部分活动,所以上将还是安心坐在这里养伤吧。”

他说着,随意朝门外客厅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喏,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那边有全息投影,可以放一些新闻电影什么的,休息休息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

凌上将如今的记忆还停留在幼年期上学的时候,听到“可以看电影可以休息”这样的字眼,沉思片刻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但不知为何,他现在似乎并没有多么高兴,因为等到他真正静下心去回想的时候,那些记忆又好像离自己太过于遥远。

他是失忆,不是穿越了,对于这些最基本的玩乐方式早已不怎么感兴趣。

顾奕本来以为凌琛听到这样的消息会像幼虫一样开心,谁知却半天没反应,反而盯着他,眯眼出神了几秒,然后又回过神来,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太理解对方眼神的含义:“你怎么了?”

“没怎么。”凌琛将面前的盘子收起,随手放进了一侧的洗碗机,起身来到了顾奕的身侧,将对方手里的餐具也一并放了进去,“那你下午忙不忙?”

“今天队内休——”顾奕刚想起身便被凌琛一把拉住了胳膊,“啊”了一声,整个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前踉跄了两步,一手最后堪堪扶在对方的胸口,抬头,“你想干嘛?!”

静谧安详的午后,窗外时不时传来两声寒鸦的鸣叫,凌琛一把拢住顾奕的膝弯,往上一托,“正好,陪我看电影。”

“等等”顾奕一个没稳住,下意识顺势搂住对方的脖子,“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不行。”凌琛义正词严,“你是我的雄主,我抱你。”

顾奕:“”都说了他不是!

凌琛将他的“雄主”抱到了沙发上,打开腕带随意点了几下。

顾奕回头,正好看见他们周围的透明窗户全部都渐变成了遮光状态,窗帘自动关闭,宿舍里的光线就全部暗了下来。

“——你喜欢看什么电影?”凌琛忽然扭头看向顾奕。

顾奕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自他记事起就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几场电影,突然问他喜欢看什么,他自然很难答上来。

见面前的小娇夫闭口不答,凌琛直接打开全息投影,随便选了一个片子,“要不就这个吧,午夜的咏叹调。”

顾奕:“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诡异?”

凌琛哂笑:“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你难道不觉得这个名字挺有高端氛围么?午夜的咏叹调,一听就是某位忧郁作词家写的剧本。”

你确定这位是作词家写的剧本?怎么越看越觉得像恐怖片呢?

但是凌琛似乎并不是很关注那些,对于他来说,看什么片子无所谓,归根结底就是用来消遣的道具罢了,重要的是在哪里看,和谁在一起看。

很显然,他的目标更倾向于身边的这位,不巧的是,对方似乎并不承认是自己的雄主,而他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哪里做得有什么问题。

现在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给自己一点刺激,根据他今天的经验,这次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两个虫就在这样昏暗的氛围里各自坐着,趁着开头影片缓冲的时间,凌琛走去厨房取过来两瓶易拉罐,递给顾奕一包薯片。

顾奕接过薯片,惊讶于凌琛平常居然会囤这种油炸食品,“你平常吃这个?”

“嗯。”冬日的空气带了些寒意,凌琛挨着顾奕的旁边坐了下来,他单手握着那瓶易拉罐,骨节分明的手指曲起,扣进拉环间隙,啪地一声,拉盖被单手拉开,他又从另一边取过一截被单,铺在对方蜷缩在沙发的腿上,喝了一口手里的调制果酒,撩眸看过来:“为什么不能?”

暗淡的投影光下,顾奕被这种眼神看得愣了一下,手上动作一滞,“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有这些,看来是我误会了,凌上将平常竟是个挺有生活情调的虫。”

话音落下,凌琛忽然笑了一声。

顾奕也低下头,淡淡轻笑。

他们就这样依偎在沙发角落,顾奕偶尔伸手掏薯片的声音在整间室内十分清晰。

影片的开场果真并没有像凌琛说得那样高大上,反而带了些压抑的沉重气氛,凌琛看了一会儿,时不时地朝顾奕的方向瞄两眼。

顾奕看得入迷,偶尔还会顺着剧情的方向推理,“你说这个作曲家为什么要回到之前那个房间?明明他都已经找到自己的伴侣了?他是在确认什么?”

光线投射在顾奕轮廓分明的面部线条间,那对乌黑的浓眉紧拧着。

电影中,那名作曲雄虫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刚想走进自己的钢琴,忽然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影子动了一下,这个时候,本来关上的门又一次打开,吹来一阵微凉的冷风,随之而来的是一段遥远的钢琴奏乐声。

顾奕拿薯片的动作忽然停止,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身后也吹来了一阵冷风。

破旧的木门发出吱呀呀的响动,旁边的墙上挂着一幅雌虫的肖像,但此时那幅肖像上的脸渐渐微笑了起来。

作曲家慢慢地,慢慢地回头。

下一秒,画面里忽然闪出一道白影。

房间内发出“啊——”地一声惨叫。

凌琛猛然回头,就见顾奕惊慌失措地朝他扑了过来,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被双方强烈地惯性压了下去,他尝试起身,却被对方死死地抱住。

温热急促的鼻息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燎了过来。

凌琛感觉自己的耳骨在不断升温。

由于身体不稳,顾奕的手还在不停乱摸,凌琛的腰间像是触了电,条件反射地闷哼一声。

第32章

凌琛顺势拢着顾奕的后背,将他搂在怀里,低笑道:“胆子这么小,吓成这样?”

“是鬼鬼。”顾奕闭眼贴在对方的胸膛,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颤抖。

那声音慌乱无助,怎么听都不像玩笑,凌琛的神色逐渐趋于平静,低下头去观察顾奕的神色,便见怀中的雄虫面色煞白,嘴唇几乎失去了血色。

那一刻,他的心就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瞳孔急速紧缩,半晌才缓缓开口:“什么意思?”

“小的时候我见过很多死虫”顾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由于他们的死状过于凄惨,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天天噩梦”他说着,喘了两口气,一只手紧紧抓着凌琛的小臂,仿佛怕自己掉进什么地方一样,抓得凌琛都感觉到了疼。

对于顾奕来说,就算在他死亡的那一刻,脑海里充斥的也并不是恐惧,唯一怕的就是像自己无数次的梦魇一样,坠入那片无尽的深渊。

他的手上沾了太多虫族的血,身上背负着沉重的罪孽,就像一具枷锁将他困在中央。

所以他不怕战场,不怕死亡,独独怕了这个

“顾奕。”凌琛忽然抱住了对方,一下下地拍着顾奕的后背,将头埋在对方的肩膀,“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们不看了换别的。”

“你不用道歉。”顾奕喘着气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

他用手按向凌琛的胸膛,用力推了一下,没推开,却被凌琛拢地更紧了些,他道:“你松手我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凌琛贴着顾奕的耳际叹了一口气,“以后,你所有的一切都与我有关。”

顾奕:“”

他抬起头,眼睛看着对面一盏昏暗的吊灯,思绪在温暖的灯光下找到了一丝平静,耳边传来凌琛清柔的声线,“有什么事不要闷着,记得和我说。”

“那你能不能先松手?”

“先答应我。”

凌琛一只手托住顾奕的后脑,支起了身子,双方面对面的那一刻,凌琛的目光正对上顾奕茫然的眸子。

四目相接的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

每当凌琛对上这样的一双眼睛时,心中总会有一种想要接近对方的冲动。

顾奕仰着脖子,脸上渐渐恢复了一些血色,潮湿的头发凌乱地贴附在脸颊,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凌琛用那种犀利的眼神看着他。

就好像能看穿他的外表,洞察出他藏在阴暗角落里,不愿被外界所窥探的灵魂。

两个虫就这么沉默对峙着,谁也不愿意退让一步。

窗外风声萧瑟,厨房的水龙头没拧紧,滴答落入水池,啪嗒一声,带动了客厅左右摇晃的钟摆。

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秒恢复了运行。

凌琛忽然低头吻住了顾奕的唇。

这一切太过突然,顾奕连忙用手抵住对方的肩膀,凌琛攥住顾奕的手,吐字含混,“不许躲。”接着,凌琛捏着顾奕的下巴,再次含上他的唇瓣,重重地吻了下去。

冰凉湿润的触感覆了过来,顾奕的喉咙里仿佛有什么想说出口,却被凌琛强势的动作抵在了沙发边缘。

粗重的呼吸淹没了双方的心跳。

全息投影的画面在此刻终止了剧情发展。

凌琛的手指探进顾奕的头发,将他牢牢地制在了自己的领域内,不让对方有一丝逃脱的机会。

一吻过后,凌琛慢慢地松开了对方的脖子,朝怀里的顾奕看过去。

顾奕的嘴唇上泛着一层淡淡的水光,睫毛低垂着,微微颤动。

他这是被强吻了?

他的的脑子里一团乱麻,心跳很快,仿佛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虚无。

凌琛一条腿抵着沙发边缘,思绪似乎还停留在刚才那一幕的回忆里,半天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顾奕被那眼神看得后腰发软,率先推开了凌琛的胳膊,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他彻底迷茫了,脑子里一团乱。

对于他来说,凌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是曾经互相看不惯的前辈和后辈?上下级?还是他想利用的对象?

那么此刻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就算凌琛失忆,就算是他瞒着他钻了空子,可是就在刚刚,他还是感受到了对方无比认真的心情。

这种感觉让顾奕有些不舒服,他并不清楚那意味着什么,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来接触对方的,伴侣只是他接触的一个手段罢了。

明明已经计划好了一切,真正付诸行动的时候却犹豫了。

不得不承认,对于这种事情,顾奕其实毫无经验。

“可可以了。”顾奕颓然地把身体往后缩了缩,将头扭去一边。

他不敢看看对方的眼睛。

他现在甚至希望对方能够即刻恢复记忆,这样他说不定就有时间去冷静了。

凌琛那边也沉默良久,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凌琛的腕带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顾奕扭头,便见凌琛打开了腕带,他的腕带没有设置成私密模式,消息打开后,面前投射出菲特的对话框。

【菲特:上将,今天下午实验室又传出两组报告,说他们似乎锁定了引发病症的药物供应源头,顺便问问上将有没有时间去一趟实验室我知道上将最近身体不适在休息,但这次的视察并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主要就是熟悉一下那些实验体的特征,以便于以后在战场上更好地辨认和了解。】

顾奕将那则消息尽收眼底,片刻后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要去吗?”

那瞬间顾奕看到凌琛的手腕抖了抖,抬头朝他望了过来,“我”

我了半天也没见他我出下半句,顾奕抿了抿嘴,无奈地撑起身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要不,还是去一趟吧,既然都已经通知过来了,应该挺重要的。”

凌琛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盯着顾奕的脸看了一会儿,声音低沉喑哑:“好。”

下午的实验室一直以来都是最忙的时候,尤其是从前段时间开始,他们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送来一些实验体,时间久了,就连试验部负责主任的脑门都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亮,一边兢兢业业地履行着自己调动部门的职责,一边扼腕叹息自己脱落的头发。

凌琛一身整齐的正装一丝不苟,身后跟着好几名随行军官。

走廊里的实验员来来往往,菲特向凌琛介绍道:“这位是洛西中尉,专门负责实验室的分析与调动,上将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先去将这部分实验报告递交给议会。”

凌琛朝菲特微微点头,目光经过旁边的顾奕,便见对方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虽然最后他们还是换了一部电影,但自那之后,整个过程都透着一股淡淡的怪异气氛,谁都没有主动找谁说一句话。

其实如果站在伴侣的角度上来说,他们之间发生亲密行为很正常,完全没有必要在那之后搞这么一出。

唯一的解释就是顾奕其实并不喜欢他。

“这里就是我们的实验室了。”洛西从面前的桌子上取下一叠全息文件,递给了面前的凌琛,“这是我们近期研究出的实验报告,上将可以一边参观一边过目。”

凌琛将手里的文件翻了翻,“我知道了。”他抬头,正看见面前的大厅里排满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器械。

实验室的光线明亮,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块特殊玻璃,里面是数间关满了不同型号实验体的单独空间,耳朵上打的电子标签显示着他们的身体状况。

“这是观察室,上将可以在这里随意参观。”洛西笑着向上将介绍,正在此时他的通讯响了。

“喂?”洛西接起通讯,忽然变脸,“什么?一号实验室出了故障?好,好你们先别乱动,我去看看。”

电话挂下,顾奕问道:“怎么了?”

洛西无所谓地撇了撇嘴:“老故障,这批设备该换了,我先去看看。”他朝凌琛道,“上将,我可以去看看吗?”

凌琛道:“去吧。”

顾奕:“”

实验室里最后又剩下了顾奕和凌琛两个虫。

他们经过一间又一间实验体的牢房,顾奕时不时抬头,便见那些房门上悉数填写了观察对象的种族,性别,以及身体的各项指标,那些失控者在见到他们的同时便疯狂地朝他们扑过来,身体撞击在玻璃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他们曾经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顾奕说。

凌琛脚步渐渐放慢,缓了缓道:“你看起来很感慨。”

面对这种微微上扬的语气,顾奕不解地抬头。

“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思考,我们作为一种高智慧生物,和那些低等生物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凌琛来到了一片数据整理区,面前的大屏幕上显示着那些实验体的代码,他朝顾奕的方向看了过来,“你是怎么认为的?”

“思考和学习的能力。”顾奕慢悠悠地停在了凌琛的旁边,“比起那些低智慧生物,我们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创造更高级的文明,但如果有一天,我们失去了理智,就又会再次沦为被本能驱使的野兽,破坏这个世界已经建成的高级秩序。”

话音落下,顾奕忽然有些纳闷,“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凌琛朝他转过身来,目光落在顾奕没能理好的衣领上,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地帮他理好了翻出的衣领:“没什么,我认为你说的很有道理,失去了理智的高智慧生物,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顾奕:“”

他总觉得上将刚才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

他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帮他理好领口,然后放下手。

空气十分安静,正当顾奕想要转身的时候,手腕又一次被面前的虫捉住,身体猝不及防地被对方抵到了仪器一角,他迅速伸出胳膊撑住身后的仪器,避免自己摔在上面。

顾奕有些意外地回头,便见凌琛两只胳膊分别撑在他的身体两侧,两虫鼻尖对着鼻尖。

上将的声音清冷通透:“其实还有一点,我觉得,我们还有着比一般动物更为复杂和完善的情感系统,他决定着我们的行为方向,包括现在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

顾奕心虚地将脸别去一边,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些发凉。

而就在这一秒,对方再一次用掌心拖住了他的下颌,一点点地将脸转向他。

凌琛垂下眼睫看了过来,“是不是?”

顾奕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帅脸:“”

第33章

这个问题明显具有指向性,但不知道为什么,顾奕有些不想回答。

“你想说什么?”

“有什么会是我们顾先生不懂的。”凌琛刻意咬着字音,他的声质清冽,带着些许沙哑,“还是说,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别的虫?”

凌琛这次并没有像往常一般称呼顾奕为“奕奕”,那语气就好像在说——你敢欺骗我保准让你死得很惨。

顾奕自然是不敢的,他不着痕迹地将身体从身后的实验台上支起来一些,尽量让自己的眼睛和凌琛平视,淡然地笑了笑:“没有,我不会喜欢别的虫。”

他的确不会喜欢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任何虫。

“那你——”凌琛声音上扬,忍着想逼问到底的冲动,脸色有些寒冷,“你是我什么虫?”

顾奕透过凌琛的眼睛看到了不解,忍耐,还有愤怒。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顾奕明显能感觉到对方的记忆在逐渐恢复,这段时间,对方的防守薄弱,明明应该是他进攻的最好时机。

“说。”凌琛一手撑在面前的实验台上,沉着脸逼近对方,双方的姿势渐渐下沉。

顾奕一只胳膊几乎碰到了旁边的实验试管,他深吸一口气,停住了继续后撤的动作。

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顾奕隐约能闻到凌琛身上信息素的味道。

大部分的雌虫准备向异性发动进攻的时候,都会无意识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来吸引彼此,顾奕姑且把这种行为理解为勾引但现在的这种情况明显算不上勾引,更像是一种施压。

如果自己惹到这位上将,那么将来他很有可能直接被扫地出门,按照凌琛的性格,他认为这件事发生的概率极大。

顾奕神情一变,不光语气,连态度都带了些漫不经心,笑道:“这件事我说了不算数,取决于上将的选择,上将认为我是什么,那我就是什么。”

他尾音拉长,用懒散的声调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兴许是逼得太紧,顾奕支撑的胳膊有些不稳,肘部一滑,毫无预兆地倒向实验台。

凌琛一把捞住顾奕的后背,双方再一次对视。

“这可是你说的。”凌琛冷冷一笑,顺手把顾奕往身后一推。

顾奕刚被拽起来,还没反应过来便又被推倒,随着几声玻璃仪器震碎的声响,顾奕的胳膊撞翻了旁边五颜六色的实验试管,几道清水顺着台边破碎的玻璃容器蔓延到顾奕的指间。

未等顾奕躲避,衣领便被凌琛往上一提,温凉的嘴唇就这么贴了上来。

顾奕身形一僵,腰间撞上了身后的实验台,低哼一声。

手指顺着实验台在桌面上划出几道拖曳的水痕。

“还躲么?”凌琛捏着顾奕的下巴,拇指轻蹭着对方下唇,声线低哑,像是砂石在顾奕心间碾过,“再躲一个给我看看?”

顾奕咬了咬牙,觉得自己疯了,他这个虫的性子其实还蛮硬的,怎么到了凌琛这里就忽然变得这么怂?

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他巴不得凌琛上赶着给自己送虫头呢。

顾奕缓了两口气,找茬是吧,他不信自己还搞不定一个雌虫,于是他扬起脖子,直截了当地堵住了凌琛的唇,那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愣了一下,顾奕乘胜追击,干脆搂上了对方的脖子,肆意进攻。

这个吻完全没有章法,像一场野火,掀起燎原之势,有种想要摧毁一切的架势。

既然要他拉他进深渊,那便做得彻底一点。顾奕闭上眼睛,抵开了对方的牙关,舌尖用力地在凌琛松动的口腔内剐蹭了一遍,彰示着他永不后退的决心。

那一刻,他在心里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在和凌琛接吻,他真的在和凌琛接吻。

凌琛一条腿抵在顾奕膝间,刚想起身又被顾奕拉了下去,耳畔传来顾奕的声音:“我高兴还来不及,自然是舍不得躲的。”

他的声音如夏炎般热烈,低沉磁性,像是重力的吸引,每分每秒都吸引着对方向他靠近。

凌琛吸了口气,顾奕几乎贴在他的身上,隔着几层衣物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顾奕身上那结实有力的胸肌,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一下一下地顶着自己的胸口。

这对于凌琛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刺激,他将脸色缓和了下来,低声道:“我知道了,放手吧。”

但顾奕并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他刚刚才受到来自对方的挑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起码得还他一下才能让自己心里平衡。

他闷笑一声,舌尖抵了一下嘴角,挑眉道:“不放。”

凌琛:“”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后颈被狠狠地往下一压,顾奕咬上了他的下唇,他瞪大双眼,未能出声便感觉脚底被什么绊了下——顾奕一脚扭在凌琛的脚踝上,借助实验台的边角将他的身体翘去了一边。

凌琛没有任何防备地被顾奕一掌按在了实验台上,手里的文件没拿稳,直接掉落在地,双方相撞的力道将周围仅存的几只试管架也震落,整间室内充满了玻璃破碎的混乱声。

顾奕抬手抓住了上将的手腕,将其稳稳地固定在冰凉的金属台面上,另一只手撑在旁边洒落的清水里,溅起数滴水渍。

“呼”凌琛仰头,入眼便是头顶刺眼的灯光,他只得眯起眼睛,气息微喘,“你想干嘛?”

“干——你。”顾奕别开脸笑了一下,再看回来的时候声音愈发邪肆,“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么?”

凌琛皱起眉:“病猫?”

顾奕心里那个来气,还有脸说,他这两天躲躲闪闪,就不该对这个磕坏脑袋的病号手下留情,既然对方对他这么感兴趣,那还等什么,直接让他变成自己的虫,不比他使手段容易多了?

不多时,凌琛呼吸凝滞,眼睛耐人寻味地眯了眯,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倏然被顾奕堵住了嗓口,根本来不及说制止的话就被亲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拧眉闭上眼睛。

顾奕就像一个姿态傲慢的胜利者,肆意入侵着凌琛唇内的每一个角落,凌琛敏感的上颚被对方一连扫过好几次,含糊不清地哼了起来,下巴也不受控制地扬起,拉长的脖颈白皙又细又长。

安静敞亮的实验室内,各种颜色的药水稀稀拉拉地从桌面上滴落,伴随着断断续续的轻哼声,显得气氛异常暧昧。

顾奕感受着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一手掰过凌琛的脸颊,气喘吁吁地出声:“难受吗?后悔么?”

凌琛衬衫微乱,一双沉淀着殷红的灰眸就这么朝顾奕望了过来,这种感觉是他以往从来都没有过的,以至于现在几乎让他有些失控,精神海中疯狂的冲动暗涌,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

“是挺后悔。”凌琛微微启唇,想要站起来却被牢牢按在桌子上,“所以可以放开了吗?”

顾奕恶劣地勾了勾嘴角:“等等,没完呢。”说着便咬上了对方的耳垂,呼出的热气拂在凌琛的耳边,全身的细胞都沸腾了起来。

“够够了”凌琛嗓音虚浮,“这里是实验室,你想在这里造反?”

“这里没虫。”顾奕咬着对方的耳朵,“如果上将不介意,只需要说一声,保证服务到位。”

凌琛咽了咽口水,偏头朝对方看过去:“别闹了,还有工作。”

顾奕又一次按在了凌琛的肩膀上,轻笑:“之前上将不还是一副步步紧逼的样子?所以我很好奇,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

空气又一次静默了下来。

看着凌琛微红的脸颊,顾奕心中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心想终于给自己扳回了一局。

就在双方还在僵持着的时候,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文件落地的声音。

顾奕和凌琛同时打了个激灵,扭头朝他们不远处的单间门口望去。

洛西显然被面前混乱的一幕惊呆了,手里的文件直接掉在了地上,“上上上上将你你你你们”

顾奕见状,连忙撤开了手,凌琛很快从实验台上起身,飞快地将身上的军装理好,双方同时咳嗽了一声,异口同声:“没事”

话音落下,他们互相惊讶地对视了一秒,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他们面前不远处尴尬到想原地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洛西。

洛西:“”天哪他刚刚看见了什么,顾奕把上将顶在了桌子上?还

很快他便强行将脑子里的画面甩了出去,抬脚走到了二位的面前,硬着头皮兢兢业业地将手里的资料递了出去,“是这样的,这份资料是我们的情报员在各大星系之间查询的药物流通来源,上面重点标记了一所未能公之于众的地下黑市,我们合理怀疑这里面一定有联盟想要得到的线索。”

“好的。”凌琛接过那张资料,顺便弯腰将之前掉落在地的文件也一并捡了起来,“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洛西说,“这里就是我们所有需要汇报的内容,具体的安排还是要看上将以后的行动。”

凌琛也没多问,捡起资料后朝对方点了点头,便准备转身出门,抬脚的那一刻他顿了顿,似是在想什么,声音沉定地对身后虫道:“走了。”

顾奕愣了愣,看着上将步履沉稳地离开了实验室,他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们都各走各的,气氛甚至比之前还要压抑几分。

凌琛关上宿舍的门,一言不发地来到了沙发旁,心脏还在不断乱跳,他努力压制住心中的燥火,感觉身体有些热,刚才在实验室里的一幕幕画面不断在眼前重复,怎么都无法平静。

接着他听见面前传来一阵脚步声,凌琛抬头,正见顾奕这个时候从旁边坐了过来,随意地取过他面前桌面上的文件,翻动了起来。

室内安静异常。

那股清新的蛇果香味再次绕了过来。

对于凌琛来说,顾奕仅仅只是这么坐在他的旁边,便是赤果果的勾引。

第34章

顾奕一边翻着手上的文件,余光却往凌琛的身上瞄去。

凌琛被这样瞟过来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抬头看了顾奕一眼。

顾奕被对方突如其来迎过来的目光烧得后背发麻。

凌琛倚靠在身后的沙发上,灰红的眸光一闪。

这时顾奕突然打了个喷嚏。

凌琛忽然开口:“感冒了?”

简单的三个字,终于打破了他们从刚才到现在的尴尬气氛。

顾奕揉了揉鼻子,将手里的文件放在面前,嗯了一声,“可能我昨天睡觉的时候着了凉。”

这话倒是间接提醒了凌琛,他昨天晚上确实没能照顾好他的小娇夫,还把他冻感冒了,确实是他的过失。

“你先坐下。”凌琛从沙发上起身,看了一眼对方有些发白的脸色,抬手扯过对方的胳膊。

“不用了,我自己去厨房找点药。”顾奕笑了笑,习惯性抬手搭上了上将伸过来的手,双方接触的刹那,凌琛的胳膊颤动了一下。

雄虫的手很冷,这让他感觉有点不放心。

凌琛收回手,神色间有些担忧,想都没多想便脱口道:“橱柜打开左手边第一个空格,里面有我之前从萨图星带回来的草药,联盟的特效药药力太强,怕你身体承受不住。”

顾奕原本准备迈开的双腿突然僵住,他蓦地抬头对上了凌琛的眼睛,“你想起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双方都感觉背后一凉。

凌琛这才意识到自己习惯说出的嘱咐,愣是沉默了两三秒。

在这两三秒里,双方的心理活动千变万化。

其实顾奕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尴尬,毕竟在这段时间里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丢脸的地方,相比之下他认为恢复了记忆的凌琛一定会非常痛苦,谁能想到堂堂联盟以高冷严肃著名的首席长官除了叫了一个比自己小了那么多岁的虫哥哥之外,还干了那么多社死的事情。

不仅让他全方位地观赏了上将那精健的身材,还搂着他睡了一个晚上,这要是放在顾奕身上,保准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凌琛怔愣片刻,垂在身侧的手指突然动了两下,面不改色地回答:“我记得之前和你说过,在遇到一些特殊刺激的时候,我会想起来一些事情。”

这个回答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破绽,顾奕将信将疑地一笑:“行,那我这就去熬草药。”

凌琛嗯了一声,“记得用橱柜最右边那只砂壶,”他重新坐回沙发,随意地将面前的文件拿了过来,目光在文件立体的投影上走了个来回,又补充了一句,“小心烫手。”

顾奕走进了厨房,很快便找到了砂壶和草药,内心感慨凌琛平常居然是这么注重养生的虫,他顺便朝橱柜的下层望了一眼,看到了不少未开封的特效抑制剂,那些特效抑制剂上都非常仔细地用标签贴上了日期。

最上面的一排标注着醒目的January3,往后依次是March5,May8,代表着每隔两个月凌琛具体的生理日期。

顾奕有些意外,因为今天是一月二号,也就是说最近正好是凌琛的生理日。

他没有仔细看下去,从左边的第一个空格里拿好草药后便关上了面前的橱柜,将草药一股脑放进了烧壶里。

他回到客厅里,见凌琛正冷凝着脸坐在沙发上看手里的报告。

顾奕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你看出来什么了?”

凌琛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就是有点感慨。”

“感慨?”

“还记得为什么叫他们域外海盗么,”凌琛看向顾奕,神色柔和,“原本他们是应该被驱逐出联盟四个星系的,也就是说从第一星系到第四星系都不存在他们的容身之处,但他们居然能在联盟打压地那么紧的情况下无孔不入,其渗透性可见一斑。”

顾奕抬手在对方的文件面板上点了两下,“你是说这个么?”他下意识将身体往凌琛的方向倾了,“这次不明药物的毒源,第四星系的塔特星,那里一直都是特威尔海盗的管辖区域。”

“我记得特威尔是联盟的域内海盗,”凌琛的目光聚集在对方不断靠近的上半身,抿了抿唇,“一直以来第四星系都已混乱著称,联盟虽然暂时并没有对他们进行打压,但我相信那都是迟早的事情,好在他们平常除了偶尔打劫过往商船的过路费也没闹过什么大动静,所以联盟一直都采取绥靖主义,避免与他们进行不必要的冲突。”

顾奕越来越觉得凌琛这个样子越来越像恢复了记忆的,但他并没有完全确定,只是将信将疑地看了这名上将一眼,“没想到你的记性这么好,这些都能想起来。”

凌琛感觉顾奕的胳膊都快要碰到他的胸膛了,他深吸一口气,嘴角提起一丝微笑:“奕奕这么夸我,那我自然就要表现地好一点,尽量多想起一些东西,好不那么麻烦你帮我处理事务。”

顾奕:“”

好吧,刚才一定是他多虑了。

顾奕把胳膊往凌琛肩上一搭,绕着对方的臂膀拍了拍,“行,那我以后多夸夸你,尽量让你早一点想起来。”接着他又起身去厨房看药了。

过了大概几分钟的功夫,顾奕戴着防烫手套将厨房的药端到了桌子上,然后将那壶药倒入旁边一只白色彩绘瓷杯里,滚烫的热水在杯口冒着白雾。

顾奕将其搁置在自己的面前,扭头问:“上将,你觉得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塔特星的这趟任务?”

凌琛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切听指挥官的安排。”

“哦”顾奕看着凌琛的脸,又心不在焉去端那只杯子,谁知刚喝了一口,便被里面滚烫的热水烫了一下,手里的杯子直接砸在了地上,啪地摔了个粉碎。

凌琛终于从思考中回过神来,连忙抓过顾奕被烫到的那只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在见到对方手上的皮肤被烫得红了一片后,起身把对方带到了浴室的洗手台边,打开凉水就冲了起来,“说过多少次了,小心烫,偏不听?”

顾奕看着凌琛。

那是一个成年雌虫英姿笔挺的侧影,此时正紧抓着他的手给他冲洗,银白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着,遮住了半边眉峰,额头上那块撞伤经过了短短一天的功夫,已经完全愈合,连瘢痕都看不见了。

顾奕无所谓地:“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溅了几滴,不是很严重。”

“那我要是不带你来,你是不是连处理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没有,真的不烫,让他自己晾一会儿就好了。”

“顾奕。”

顾奕被凌琛叫得愣了一下。

凌琛顿了顿,叹了口气:“你是真的倔。”

话音落下,顾奕冲凌琛笑了笑,接着一把拉住凌琛的肩膀,冲洗的那只手反握对方的手腕,直接将对方抵在了身后的墙上,“说了没事。”他将鼻息凑在凌琛耳边,“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室内的水龙头哗哗地冲洗着水池,顾奕按住凌琛想要起身的动作,“别动,你有多久没打抑制剂了?”

凌琛的脸颊有点发烫,那声音听着很难不让他想入非非。

他吞了吞口水,低声道:“不记得。”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顾奕的声线低沉硬朗,带着雄性气息浑厚的磁性,“你以后还需要这些抑制剂吗?”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问一下。”

凌琛垂眸看向顾奕,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心跳有些快。

顾奕勾唇一笑,松开了凌琛的手,“行了,没事了。”他已经很清楚面前这个虫的想法了。

没有立刻回答,就证明对方犹豫了。

他转身离开了洗手间,回到沙发旁将那些打碎的瓷片捡起来丢掉,找了块抹布将房间打理好。

凌琛也回到沙发旁边,看着顾奕来回忙碌。

“对了,”顾奕忽然转身看向凌琛,“刚才菲特叫我去办公室帮他整理资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提前跟你说一声。”

凌琛有些惊讶地望向顾奕:“他怎么”他说了半句,后半句没有说下去。

非得拽着顾奕?

“嗯,所以今天晚上可能没法陪你了。”顾奕将抹布往桌子上一摞,“毕竟工作还是很重要的,对吧?”

凌琛眼见到嘴的小娇夫就要跟别虫跑了,欲言又止。

“”

顾奕走进办公室的时候,菲特已经将面前的资料整理了一半出来了,见到顾奕这么快就来到了办公室,连忙扑上来。

“顾,你可算来了,这两天上将不在,这边积累的事务都快成山了。”菲特就像见到了救世主,“辛亏有你帮忙。”

他说完就往顾奕的怀里塞了一堆全息文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些就交给你了。”

顾奕朝菲特一挑眉:“那你呢?”

菲特嘿嘿一笑:“我今天晚上还有个约会。”

顾奕:“”

菲特交代完毕后,一脸兴奋地出了门。

顾奕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抱着那堆文件走到了那只靠窗的办公桌旁。

这是凌琛一直使用的办公桌,桌面上十分整洁,干净地没有一丝多余的杂物,顾奕坐在了正中的椅子上,打开了手里的文件,按着文件内容的插页重新校对排列好他们的顺序。

这时他突然注意到自己手边的窗台上还摆放着一盆白色月季,素白的花瓣看上去特别清雅,他有些意外,没想到凌琛那样的虫平时居然还有耐心养花,还养得那么仔细,连花枝都被仔细修剪过了,看着也养眼。

看到这样的月季花,顾奕的脑海便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凌琛的那对骨翼,也是像这样漂亮的颜色。

“看什么呢?”一道粗沉的声音自顾奕身后响起。

顾奕吓了一跳,回头便见克里斯靠在他身后的窗户边,朝他扬了扬下巴。

他长舒一口气:“克里斯,你这样是想吓死谁?”

“那是上将养的花。”克里斯朝顾奕眨了一下眼,“不好意思我嗓门有点大,吓到我们的顾哥了。”

顾奕朝对方摆了摆手,“没事,这花好养活吗?”

克里斯笑了笑:“不是很好养,这是变种,很脆弱的,需要非常小心地照顾才行,但我看上将养了很多年了,据说是当年他的一名学生送给他的。”

“这花能活多少年?”

“养的好寿命大概在几十年到百年之间。”

“那挺不容易的。”

“是啊,”克里斯感慨,“我也不知道上将哪来的那么多耐心,要是我估计早就养死了。”

顾奕笑笑,又问:“那你平常都和上将在这里一起办公?”

“不,我今天是趁上将不在才敢来蹭个暖气,”克里斯摇头叹息,“外边太冷了,我们军雌宿舍虫又多,还是这里安静。”

顾奕没有继续聊下去,而是对着那株变种白月季望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沉默着抿了抿嘴。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顾奕就这么在凌琛的办公室里整理了一下午的资料,顺便和克里斯聊了聊凌琛平常的一些琐碎。

通过克里斯的叙述,顾奕更加确认了凌琛在众虫心目中的形象。

严肃,一丝不苟,诸如此类的形容词可以找出一大堆,顾奕终于确认了一件事情,看来他们对凌琛的刻板印象的确很重,如果让他们任何一个虫看到凌琛这两天的表现不,顾奕笑了笑,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将这些东西分享给其它虫看,只他自己看就足够了。

顾奕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间十点半,此时大部分的虫都已经开始休息,但顾奕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亮着,正对着他的玄关旁放着一只保温杯,顾奕走上前去,发现底下还压着一张字条,上面用潇洒俊逸的字体写着:

“重新给你熬了一份草药,记得趁热喝。”

顾奕忽然笑了,打开那杯草药,走到了客厅里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凌琛的身影,看来对方大概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不知怎地,顾奕在看到这杯草药的时候,心底慢慢洋溢上来一股温暖的感觉,就像他漫长黑暗道路里的一把火,照亮了他身旁的方寸之地。

顾奕没有耽误时间,喝下那杯草药后便走进了浴室,一番酣畅的热水澡后,他趿拉着之前在军务处领的拖鞋,推开了一楼卧室的门。

随着卧室门打开的那一刻,顾奕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的视线从地上整齐摆放的拖鞋移动到那张离地几十公分的单虫床上,再往上,便是一对修长的脚踝,灰色的睡衣裤脚没有半分褶皱。

顾奕吞了吞口水,一眼便瞧见凌琛正抱着自己的被单,以一个慵懒的姿势躺在他的床上,若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对方鬓角的发丝还沾着一些水渍。

周围灯光昏暗,凌琛的上衣有些微乱,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隐约能看见其中沾着的汗珠。

那双半眯的灰眸微微抬起,看到顾奕后终于睁开了些,嗓音低哑,带着断续的微弱喘息:“……我等你很久了。”

这一场景直接让顾奕心跳飙升,那六个字就仿佛羽毛扫过他的心间,酥麻无比。

第35章

事实上凌琛确实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他甚至知道顾奕什么时候从办公室离开,何时来到这里的。

在那之前,他曾好几次打开厨房的橱柜,取出那支特效抑制剂,几番思量后又将其放了回去。

紊乱期对凌琛来说的确是一件非常难捱的事情,但他也明白,比起抑制剂缓释,顾奕的信息素和精神疏导要比那些药剂更有效。

顾奕的身上有着太多他想要探究的东西,他在等待一个时机。

现在,凌琛已经独自忍过了将近二十分钟的紊乱期,湿润的头发贴在他散发雌虫魅力的脸上,双眸微眯,水汽氤氲。

那清冷的面庞配上这么一双微红蛊惑的眼睛,同平日冷静从容的气质大相径庭。

四目相接的刹那,顾奕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要炸了。

他闭上了眼睛,又睁开,在确认面前的一切确实是真实发生的事情之后,说:“上将,你没有用抑制剂?”

“没有。”凌琛沙哑的声线再次响起。

“所以你现在是想让我帮你?”

“是。”

顾奕没有拒绝,毕竟帮助自己的伴侣解决现存问题是他的本职工作,他走到了床边,轻轻弯下腰,刚准备将腿搭上床边,便见凌琛向他看了过来。

那双眼睛让顾奕感觉后背发麻,他坐上了床,指尖刚触碰到对方的肩膀,便感觉到对方的身上很烫很热,他想抽回手,却被凌琛抓住。

凌琛哑声:“你怕我么?”

顾奕笑了笑:“不。”他就算怕,也不可能怕现在这个样子的凌琛。

凌琛努力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顾奕,“现在,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顾奕嗯了一声:“你问吧。”

“你对我是真心的吗?”

顾奕没想到凌琛会突然问他这样的问题,愣住了。

而就在那一秒,凌琛已经得到了确切的答案,现实就是顾奕连自己的真心都分不清,他咬了咬牙。

顾奕能感觉到凌琛身上的温度,真的很烫。

凌琛睁开血红的眼睛,轻笑:“所以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傻的,啊?顾奕?”

语气带着几分质问。

顾奕抬眼。

凌琛那张英挺俊逸的脸上,表情渐渐转变为愠怒:“所以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说实话,否则”他抬手扣住了顾奕的肩膀,冷肃:“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顾奕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他看着凌琛,看着对方泛红的脖颈,分不清是因为紊乱还是气得,所以凌琛的记忆早就恢复了?

他看着凌琛的眼睛,觉得对方很有可能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恢复了……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

那一刻,顾奕的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他们看电影的时候,凌琛吻上他的那一幕。

从那时开始,凌琛看他的眼神就充满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精光。

难道是……

两虫双目对视,顾奕呼吸顿了顿。

但比起尴尬,现在更多的是一种紧张的气氛。

“上将,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其实对于凌琛的质问,顾奕早有预感,恐怕对方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看出了他的身份,只是一直碍于情面没有道破。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蒙着一层白纱,只要他们之间没有说破,就会一直这样下去,而从某些层面来看,这并不是一个健康的关系。

顾奕之前并未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认为他们之间最多就是互相利用罢了,凌琛需要一个伴侣,他刚好可以做到,于是便这么做了。

但他忽略了一点,他从未有过恋爱经验,对于感情一事了解得并不深刻,根本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

凌琛松开了按住顾奕的手,他很笃定顾奕不会伤害他,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顾奕明明有那么多条路可以走,非要选择这样的路,以为这样就可以平步青云,做他想做的事情了么?

他扭过头,侧脸对着顾奕,“三个月前,908航道一艘名叫星耀号的军舰班师回首都星,现在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一个死去的虫死而复生,改头换貌,又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

“既然你不想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不如就先聊聊这个。”

顾奕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手心攥紧,渐渐出了一些汗,他把目光移向一边。

都说雌虫紊乱期的时候身体虚弱,思维也容易出现混乱的情况,但顾奕看凌琛这个样子完全没有一点脆弱的样子,甚至思维状况十分清晰,而他们偏偏还以这样尴尬的身份坐在一起,周围完全是一个密闭的空间,往坏了想,就算凌琛在这里把他按死,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虫发现问题。

但是……应该不至于吧……

整个房间静得可怕。

凌琛转脸:“顾奕,现在你除了向我坦白,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如果顾奕愿意对他说实话,他以后也不会为难他,大不了这段关系可以不再继续,他也不是输不起,但是绝对不能再继续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需要一个靠山。”顾奕终于开口。

双方就好像达到了一种共同的默契,谁都没有再多问一句。

凌琛终于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深吸一口气:“什么靠山?”

“我需要一个信得过的虫帮我保守秘密,”顾奕的目光从对方起伏的胸口到线条分明的下颌,最后移到那张熟悉了几十年的脸上,“帮我查案子,制止塔利恩的下一步行动。”

“我相信一个愿意将几十年前学生送的变种月季养到现在还生机勃勃的虫,大抵是值得的。”

凌琛闻言,疑惑地看着顾奕:“月季?”

他在自己办公室上养的那盆花,是顾奕曾经作为见面礼送给他的,这么多年了,他本以为对方会忘记,没想到却被记得那么清楚。

凌琛闭了闭眼,觉得这虫真的挺有意思。

“所以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顾奕说这话,意思很明显,他觉得自己大概率会被对方轰出房间,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离开。

凌琛睁眼,回头见顾奕正准备下床,叫住了他:“留下。”

顾奕一愣。

“我说让你留下。”

凌琛喘着粗气,撩眼看向他:“你让我帮你办事,还想白嫖?”

顾奕:“”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凌琛的心理承受能力简直比他强太多了。

凌琛感觉自己的腺体胀得发痛,他刚才已经忍了那么久,现在顾奕既然来了,就让他把自己的工作完成好。

凌琛:“过来。”

顾奕呼吸一滞,只得转身坐了回去。

凌琛将面前的被单往旁边一掀,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往下一扒,露出胀红的腺体。

凌琛就这样靠躺在身后的床头,朝顾奕望了过来:“帮我精神疏导。”

他抬起头,看到顾奕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

“行啊。”顾奕笑了,“其实说实话,我还挺喜欢……”

“什么?”凌琛压着嗓音。

“我的意思是,上将你真的很好看。”顾奕伸出了手,摸上了凌琛精致的下颌,入手的皮肤温滑细腻,就像有着某种磁力,紧紧地把他们系在一起。

凌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点疯了,顾奕的手触碰到他面庞的一刹那,他居然希望对方再贴近一些。

即使这个虫曾经跟他互相暗骂了几十年,但他还是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双方身体上的吸引力。

他明明很清醒,可那种强烈的冲动却让他无法忽视。

“所以呢?你还想说什么?”凌琛双目微眯,所以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其实……”顾奕抬头,朝凌琛望去,“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

凌琛看了顾奕一眼,没有出声。

空气静默。

双方在又一次对视。

“我能问你一个事吗?”顾奕开口。

“嗯。”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凌琛看向顾奕平静的目光,轻吸一口气:“第一眼,从那个时候我就感觉,你很熟悉,虽然我说不上来哪里熟悉,但有的时候,虫的气质和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

顾奕:“……”

光线昏暗的卧室内,清新的小苍兰信息素和蛇莓信息素的味道混合交叠,产生出一种奇异的香。

其实凌琛并未完全相信顾奕之前的说辞,他不知道顾奕之前到底瞒了他多少实情,在那之前,他很难和对方建立信任。

顾奕无奈轻笑:“好吧,既然这样……算我输给你一次。”

过了须臾,他又听到凌琛低沉的声音。

“开始吧。”

顾奕将尾钩伸展出来。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尾钩上深紫的花纹,在灰暗的灯光下十分漂亮。

凌琛的瞳孔微微放大,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对方的尾钩,竟是这般具有美感。

顾奕一只手半按在床头,抬手撩起凌琛沾在额间的发丝,声音喑哑:“好看么?”

凌琛将眼睛合上:“嗯。”

接着他听见一声低低的哼笑。

凌琛的精神海倏然打开。

顾奕顺着对方的引导进入了凌琛的精神海,双方精神体接触的刹那,顾奕的眼前瞬间闪过了几幕画面。

时间仿佛溯洄了那一刻,纷乱紧张的战场中央,耳边传来总指挥的声音:“紧急通知,敌方发出投降信号,请求停战。”

顾奕抬头,正看见凌琛站在战场中央。

雄虫每一次给对方精神疏导时,都有概率看到对方的回忆,这也是高级军官不愿意随便承认伴侣的原因之一。

为了避免被偷窥到一些不必要的回忆,需要极其谨慎,不过联盟出现高级雄兵作为卧底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他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下一秒。

轰地一声——

周围爆炸的火光将凌琛的侧脸映成红色,风浪牵动着他飘逸的银发,他如巨龙般的骨翼斩过其中一名敌军的胸膛。

那双眼睛已经变成了赤红,烧灼着他仅存的理智。

耳边继续传来队友的声音:“凌上将,收手吧!不要再继续了!”

凌琛旁若未听。

鲜血溅落,充斥了整个破败的战场,他疯了一般地屠戮,痛苦的嘶号,最后彻底失控,旁边所有的事物都陷入了混沌。

整个身体都像被撕裂了一样痛苦。脑袋里除了疼再也想不起别的。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凌琛听见面前再次响起队友虚弱的呼唤声:“上将”

凌琛睁开眼,瞳孔急剧紧缩。

他的队友正用一双鲜血淋漓的手抱住他的后颈,温热的液体从对方的胸膛流下,渗进凌琛黑色的作战服里——他的骨刺正中对方左胸。

“我们已经赢了。”

凌琛就这样给联盟带去了胜利。

但在那一刻,他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接下来请我们恭喜,凌琛——成为联盟银翼基地的首席战斗官!感谢上将为联盟作出的贡献,为联盟的和平和安稳提供了一份巨大的力量。”

颁奖典礼上,凌琛面色冷凝地接过那只荣誉勋章。

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耳畔传来陌生的声音:“凌上将,你是我们取得和平的希望,希望你胜利归来。”

凌琛:“可是那些虫都死了,我想我可能不太适合……担任这件事。”

那声音继续响起:“不,没有虫比你更适合,你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

“不,我不想。”

“你想,你必须赢,你没有选择。”

在全联盟庆祝胜利的同时,只有凌琛独自来到了落星冢跪在了一只灰色的,刻满文字的石碑前,痛苦地不可自已。

但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他的力量是联盟最锋利的利剑,而最终这把利剑却刺向了他自己。

没有选择,他想,他大概注定孤独。

他厌恶失去,害怕没有未来。

却又总是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失去不想失去的……

那一刻,顾奕从对方沉重的回忆中解脱出来,看着面前的上将,眉头紧皱。

凌琛呼吸粗重地抓住顾奕的胳膊,“忘掉。”

顾奕怔愣片刻,

可他已经看见了,想忘掉恐怕有难度,他抚上凌琛满是汗珠的鬓角:“我尽量……”

信息素注入的感觉让凌琛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意,就像灵魂被洗涤。

他想攫取顾奕身上所有的一切,想要更多的接触,想挖掘对方心中隐藏的秘密,想让顾奕只属于他自己。

第36章

或许是室内的环境太过于安静,凌琛感觉这次的临时标记十分漫长。

直到最后,顾奕明显感觉到凌琛的肩膀开始发抖。

但这一次凌琛并没有叫停。

顾奕看着对方红润的唇,紧拧的眉,还有那对颤抖的睫毛,心跳仍在加速。

对于他来说,明明他很清楚凌琛或许不会接受他,明明他很清楚,自己和他也许不会有未来,明明他并不明白他们之间感情的含义,但本能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在进行临时标记的时候,他仍然觉得心底有些不可抑制的东西在往上疯长着。

——他正在占有对方。

——凌琛是他的。

——谁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当顾奕在对方的精神海里看到那些场景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难受地喘不过气,这时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忒尔斯和他说的那些话。

“这样的压力和孤独,众虫赋予他的期待,都不是一般虫能够体会的。”

他们是孤独的,注定会被牺牲。

或许是顾奕这次标记的时间有点长,凌琛修长的指节紧紧扒着身后的床沿,胳膊抵住顾奕的胸口,本能让他出现了下意识的逃离意向。

这个动作似乎刺激到了面前的雄虫,顾奕再次伸出胳膊拦住凌琛的腰,不让对方离开他的控制范围。

“呃啊——”

腺体上强烈的刺激让凌琛的身体猛地向后僵直了两秒钟,回过神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刚刚差点被激出眼泪,身后的骨翼也随着本次应激反应彻底展开,暴露在对方的眼前。

他攥紧身下的被单。

这是他第一次在顾奕面前搞得那么狼狈,而仅仅只是被这么蛰一下,就变成这副样子。

实在太有损颜面了。

这几天经历的一切简直要把他一百多年以来的脸都丢没了。

凌琛努力控制住自己即将呼之出口的声音,等那阵麻意彻底从他的肩颈上消失,这才如蒙大赦。

整个标记过程完整结束。

“很疼吗?”顾奕有点不太放心地抓着凌琛的胳膊,垂眸看了看他白皙的肩颈,“这次的刺口好像有点深了。”

放在平常,伴侣间标记的气味只会短暂地在雌虫的身上留个几小时,但他们这次标记地有点过了,很有可能留下好几天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别的虫都能闻到凌琛身上被改变的味道。

“没事”凌琛刚想推开顾奕,但也许是因为刚刚结束标记完,他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脑袋里一片空白,往前倒去。

等缓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以一个非常暧昧的姿势被对方搂在怀里,耳畔传来一阵低哑缠绵的声线:“想求安慰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旁敲侧击地试探?”

顾奕说这话,正看见凌琛背后那对银白的骨翼,心念一动,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上去。

虫族翅膀上的颜色和他们身体里分泌的激素有关,凌琛基因里控制分泌激素的种类多为白色,近看过去,那些细密的鳞片就像白蛇身上的鳞纹,摸上去温润细滑,特别有手感。

凌琛刚刚结束标记,就这么躺在对方的怀里,任由顾奕的手摸上他的骨翼边缘,舒服地哼了一声。

顾奕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凌琛诚实道。

顾奕又将指尖滑动到对方虫翼内侧,五指在对方翅膀最柔软的地方轻捏了一下。

他的目光聚集在凌琛翅膀边缘的位置,那里通常是军雌最有杀伤力的地方,如果有虫惹到他们,那些隐藏在他们皮下的,尖锐的骨刺便会立刻伸展出来,将进犯者一击毙命。

顾奕很难想象凌琛究竟用这对致命武器击杀过多少虫,对他来说,这对翅膀就像盛开的曼陀罗花,危险而美丽,冷艳而疯狂。

他的手正摆放在凌琛靠近背部相接的翼根上,那上面分布着数以千万的神经末梢,是虫族感知力最强的地方,接近这里,就相当于靠近了这位上将最脆弱的禁区。

顾奕顺着内羽的走向摸了一把。

凌琛舌尖抵住上颚,忍了很久才没发出声音。

下一秒,顾奕却如同撸猫一般地抓起了对方的虫翼,一连顺了好几把。

“唔!”凌琛脱力地倚靠在对方的身上,眼睑发红,整个上半身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干脆将头埋在对方的胸口下,感受这种微妙的触感。

顾奕轻叹:“这骨翼保养得可以啊,上将平常都用什么牌子的护理液?”

凌琛稳住自己的呼吸,颤声道:“没有什么护理液”

“哦。”顾奕尾音带笑,“对了,再和你商量个事。”

凌琛难耐地将身后的骨翼缩在一起:“说。”

顾奕冲对方微微一笑:“可以……再借我点钱么?我快要没钱吃饭了。”

凌琛喘了两口气,仰头对上他的眼睛。

抬头的一刹那,顾奕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凌琛的眼角鼻尖都泛着明显的潮红,下唇像是被反复舔舐轻咬过,微红中带着几丝湿濡,配上这么一张隐忍克制的表情,简直就是在他的底线上反复横跳。

“你上次摔碎我的那只茶杯”凌琛浑身疲惫无力,仍旧掩不住嘴角的冷笑,“是我从第二星系帝国皇室里带出来的珍贵纪念品折合成星币,去掉零头,一共两千五百万。”

顾奕:“”我去这么贵?!

他猛地回忆过来,怪不得他当时看那只杯子的外表和花纹都是那么地不同寻常,原来是第二星系皇室的东西,那东西摔了一个,以他现在的水准,再过半辈子也不一定能还完。

“所以你打算怎么还给我?”凌琛抬起手,轻轻拽上了顾奕的衣领,但由于手还有些抖,这个动作就像他在向对方撒娇似的,无奈又重新放下。

顾奕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干笑一声:“要不把我卖给你?”他说得很认真,表情诚恳,跟真的似的。

凌琛挑了挑眉,“你有那么值钱?”

顾奕眼神深沉:“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值,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试一下。”他抬手在上将的脸上抚了一把,挑起对方的下颌,“包您满意。”

凌琛的下巴被挑起,下颌连着脖颈连成一条旖旎的线条,白皙的皮肤透着红,看得顾奕想咬上两口。

这个军雌平日里太气虫,所以当他像现在这样柔软无力的时候,顾奕就忍不住想调戏两下。

凌琛绕开顾奕的视线,任对方满嘴跑马,撇了撇嘴角:“认真工作,不要总想着出去卖屁股。”

顾奕:“”

他怎么就成了卖屁股的了

那之后的两天,凌琛的身体一直恢复得很好,顾奕也在各种名贵草药的腌制下入了味儿,感冒不仅好得极快,还由于那些草药中大补的成分上了火,好几次在凌琛办公室里当着对方的面流了鼻血,看得递交报告的两位副官心惊胆战。

菲特还以为是顾奕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明里暗里提醒顾奕注意肝火,适当节制。

顾奕:“”

凌琛有时候也会注意到周围虫看他们两个的时候眼中毫不掩饰的八卦。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身上带着一股明显的蛇果信息素的缘故。

这种明显不属于他的气味长久出现在他的身上,也难怪别的军官会胡思乱想。

对此,顾奕解释自己只是补品喝多了,有点上火,但每当他说完这些话,看向那些虫,很容易就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敷衍。

根本没虫信。

顾奕趁那些虫不注意,来到了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工作的上将面前。

凌琛正仔细校对着军队里递交的一组数据,手里握着一只电子笔,英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上去斯文禁欲。

顾奕将手中校对好的资料往凌琛面前一推,笑了笑:“看见没,再这样下去,你的清白可就毁了。”

凌琛不以为意地批过一条文件:“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你不去解释解释?”顾奕撇撇嘴。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凌琛停下手中的笔,两根手指捏上边缘的镜框,轻轻将其取下,“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的虫族社会里,一个年轻雌虫被造谣不洁,最后用自戕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顾奕不解:“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个时候的虫族思想保守,不洁的虫一辈子都无法找到雄主。”凌琛一双狭长的眼眸看过来,语气平淡:“在那之前,他曾解释过无数次,最后,他剖开自己的肚子,掏出自己纤尘不染的,没有任何标记痕迹的生殖腔展示给世虫看,以此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凌琛的眼睛犹如鹰隼般,直视过来的时候让顾奕有一种被紧盯的紧张感。

“你会选择解释吗?”

顾奕抱臂笑道,“你这个解释确实有点狠。”

凌琛重新将眼镜戴了回去,低头处理文件,“况且我也不需要什么清白,那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

顾奕看着面前神情清冷的上将,很难想象他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他叹了一口气,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像往常一样整理着面前的文件。

过了大概两分钟的功夫,他忽然听见自己的通讯响了一声。

顾奕开启聊天框,里面弹出一笔转账记录。

【一毛不拔的冰块大公鸡向您转账10000伦。】

顾奕愣了一下,这个备注是他前不久给凌琛起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默默抬头向对面的凌琛瞄了一眼,就见上将正低头发送着什么。

接着他的通讯界面便弹出一条消息。

【一毛不拔的冰块大公鸡:这些先借给你,算是你上次卖屁股的报酬。】

顾奕:“”

第37章

顾奕眯着眼睛看向对面,正见凌琛还在一本正经地处理着面前的文件。

过了一会儿,凌琛抬头,不经意对上了顾奕的视线,原本还想收回的目光又折了回来,有一瞬的怔愣。

办公室内光线充足,窗外的光线投射在顾奕的身上,那双浓重的眼睛略带笑意,看上去轻俏俊气,就这么半托着一侧脸颊朝他望了过来。

顾奕这样看虫的时候,显得眼底的情感色彩十分浓重,很容易就能给任何虫一种亲近温暖的错觉。

但是凌琛心底很清楚,对方大概率不会像表面那样喜欢他,他太擅长嘴炮,嘴里总能说出一万种甜言蜜语,真正该落到实处的时候又处处躲避,有的时候凌琛想起来也会有些不爽,这虫想勾搭便勾搭他,想跑就跑,当他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吗?

二虫互相观望了一会儿,凌琛心思沉重地别开了视线。

顾奕趁这个机会从看向对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接着又将目光转移到到那只严丝合缝的领口上,想到他们那天晚上的经历,竟有些回味。

如果他能和这样的虫在一起,其实也挺好的。

顾奕重新打开了通讯界面,朝凌琛回复了:【谢谢长官gif.】

两步之隔的对面,凌琛朝顾奕这边瞥了一眼,这时,他们旁边的两位副官正在忙碌,没虫注意到这边两位的小动作。

很快,顾奕就接受到一条消息,【一毛不拔的冰块大公鸡:可爱gif.】

表情包中,那只眼睛圆溜溜的小猫咪嘴角上扬,看上去十分软萌。

顾奕着实没想到冷肃如此的凌上将居然会存出这种表情包来,然而下一秒,顾奕就收到了对方撤回消息的提示。

【一毛不拔的冰块大公鸡撤回一条消息。】

顾奕:“”果然,他就猜到会是这样。

【一毛不拔的冰块大公鸡:发错了。】

顾奕笑着:【撤回无效,我已经看到了(狗头jpg.)。】

【一毛不拔的冰块大公鸡:别得意太早,这些钱迟早都是要还的。】

同时,凌琛这边的消息栏弹出了一条消息。

【只会乱叫的小狗:那么可以不还吗?(狗头叼玫瑰jpg.)】

【只会乱叫的小狗:看在以前我们交情的份上,卖我一个虫情?】

【只会乱叫的小狗:实在不行,我卖屁股给你也行。】

凌琛已经快要无法直视这只对话框了,顾奕的消息还在弹出。

【只会乱叫的小狗:怎么样?考虑一下嘛。】

凌琛忽然笑出了声,这家伙居然还想跟他耍无赖。

【一毛不拔的冰块大公鸡:行啊,那我给你浅算一下,从上次的两万星币加上这次的一万星币,中间七七八八的零头给你去掉,你吃我的住我的,消耗我的草药补品也不追究,附带上你上次打碎的两千五百万,以你一天晚上一万来算,每天一次,需要将近九年。】

这回轮到顾奕沉默了。

【只会乱叫的小狗:】

凌琛嘴角微勾,看吧,他就知道,除了耍无赖,对方就是个只会乱叫的小狗。

而在另一边。顾奕深吸一口气,忿忿地打过去一行字。

【只会乱叫的小狗:我一晚上才值一万?】

凌琛一愣:【不然呢?】

顾奕撇了撇嘴:【我这条件就算去外面下海,也绝对不止一万吧?】

看来这一毛不拔的公鸡属实没冤枉他,简直就是个铁公鸡。

【只会乱叫的小狗:真是小刀扎屁股。】

凌琛发过去一串问号:【???什么意思?】

【只会乱叫的小狗:开眼了啊。】

过了两秒,安静的办公室内传来一声清沉的闷笑。

菲特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本来还在整理文件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朝凌琛的方向看过去。

便见凌琛一只手轻轻搭在鼻翼两侧,左右看上去就像在认真处理文件的样子,但若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对方眼角上翘,肩膀几不可察地抖动着,像是在忍笑。

“上将?”

凌琛蓦地回神,悄悄朝旁边转头,正见菲特和克里斯齐齐地朝他看过来,“您怎么了?”

不知不觉,他已经惊动了周围的虫。

凌琛有些尴尬地将手指抵在唇峰上,咳嗽一声:“没什么,继续你们的工作。”顾奕这个家伙有时候真的是莫名让他觉得可笑。

“啊好的。”菲特眨了眨眼睛,笔直地站直了身姿,“上将我已经整理完了。”

“送过来吧。”凌琛面色十分沉静。

菲特将手里的文件堆放到凌琛的旁边,转身走到了对面的顾奕身旁,弯下腰悄悄说道:“顾,今晚银翼基地有顿饭可以蹭,你要来么?”

一听到有饭蹭,顾奕立马来了兴致,先是朝凌琛的方向瞅了一眼,见对方毫无觉察,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哪儿啊?”

而就在双方都察觉不到的对面,凌琛敏锐的耳朵动了动,将这段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詹姆斯少将你还记得不?就是你之前在军纪检见过的那个,前段时间刚从第二星系最高行政处调过来,为了和这边的军官们相互了解,邀请了好几位上将在基地会客厅开了个私下的见面会。”

顾奕用指尖点着桌面,不解:“他们见面和我蹭饭有什么关系?”

菲特朝顾奕一摆手:“嗐,詹姆斯少将你又不是不知道,最喜欢开一些酒局什么的,这次又是多名上将同时到场,而且还是在银翼基地会客厅,一顿饭起码也得这个数。”他说着,朝顾奕比了个五。

顾奕挑眉:“五百?”

“不对,再猜。”

“五千?”

“错了。”

顾奕吞了吞口水,有些不敢相信地咧了一下嘴角:“五万?”

“五十万,这是打底。”菲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还是小瞧高级军官的消费水平了。”

顾奕心说他以前当指挥官的时候都是蹭饭,好像还真没关注过这些东西的价格。

一听到自己可以免费蹭到五十万的晚餐,顾奕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次的邀请,偷偷和菲特了解饭点,正好是在他结束工作后。

顾奕很快将手里的工作处理完毕,掐着时间赶往了现场。

谁知他刚一入场就被一名身着执勤制服的军官拦住了去路。

“这位”那名军官从上往下把顾奕打量了一遍,见对方身上穿着士官服,开口问道,“这位士官,您有邀请吗?”

顾奕一愣,糟了,刚才走得有点急,忘了向菲特那个家伙要门票了,这种邀请如果没有足够高的头衔,就只有出示邀请。一般都是现场实体验票,到点封门,现在再回去拿恐怕是来不及了。

“如果没有门票的话,您是进不了这里的。”那名军官说,“请回吧。”

看来确实挺不巧的,顾奕想。

刚想开口说算了吧,便听身后传来一阵温和的声音:“他是我的朋友。”

顾奕转头,发现来者正是忒尔斯上将。

执勤军官一看来的虫是一名上将,态度立马变得恭敬了起来,朝旁边让了一条路,“啊,原来是忒尔斯上将的朋友啊,快请进。”

顾奕被忒尔斯带进了场内。

“阁下是自己一个虫来的吗?”忒尔斯问道。

顾奕看着忒尔斯碧蓝的眼睛,微笑:“本来是和朋友约好的,但我当时在工作,没想到来的时候居然忘了有门票这么一回事,也是挺巧的,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上将。”

顾奕朝旁边看了好几眼,厅内两侧摆满了各种铺着金黄帛布的桌椅,边缘用白色丝线绣着一些看起来有些奇特的花纹,那是卡捷利特当地最常见的传统纹样。

场内前来参加聚会的虫居然有不少,其中有六七成军官都是顾奕以前经常打照面的军官,只不过这一次那些军官不再像以前一样见到他就毕恭毕敬地打招呼,完全把他当作了透明虫。

顾奕反而更加轻松了,以前他为了维持自己指挥官的形象,基本不会像现在这样行动自由。

两虫互相寒暄了几句,顾奕的注意力就逐渐被周围款式多样的美食所吸引,他先是来到一只堆满蛋糕的小推车前,随意地拿了一块蛋糕吃了起来。

“阁下很喜欢甜食?”忒尔斯好奇地朝顾奕望了过来。

顾奕抬头勾起一抹微笑,“是啊,我挺喜欢这种甜食的。”

“那巧了,我正好有段时间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忒尔斯从旁边拿过来一块点心,放到顾奕的手里,语气轻柔,“比如这块Opera,是源自很久以前一个古老星球的知名甜点,延续至今已经有了数千年的历史,历经数小时,二十道工序制作而成,里面有十层不同的叠加,最经典的便是这款巧克力咖啡欧培拉,将浓厚的巧克力和醇香的咖啡完美结合,令每个爱好咖啡和巧克力的虫都迷恋不已。”

这位上将的一举一动都尽显绅士,声音让顾奕如沐春风,完全不会有不舒服的感觉。

顾奕接过那只欧培拉,尝了一口,味道出奇地不错。

“怎么样?”

“很好吃。”顾奕直接将整只糕点塞进了嘴里,大口嚼了起来。

忒尔斯:“”

看来这位阁下真的是完全不会顾及自己的形象。

顾奕的嘴角还有没舔完的巧克力榛果,直接将沾满蛋糕奶油的手指也塞进了嘴里,舔棒棒糖似的转了一圈,手指上水光锃亮。

果然,没虫盯着他就是爽。

在这样高端的场合,他完全不用顾忌什么绅士礼仪。

而就在他准备抬手去拿下一块糕点的时候,旁边的虫忽然叫住了他。

顾奕动作停滞了一下,刚想抬头,便感觉自己的嘴角被对方轻抹了一下,身侧传来忒尔斯轻笑的声音:“粘到嘴巴了。”

他顺着忒尔斯的动作回头,目光刚好经过对方的身后,好巧不巧地,他的视线穿过了层层叠叠的军官,直接落在了尽头的一名银发上将身上,顾奕眯眼望去,忽然倒吸一口冷气。

那不是凌琛么

此时的凌上将正侧身倚靠在顾奕正对面的一只纹帛圆桌上,手里优雅地端着一只透明高脚杯,金黄的橙汁随着他的手势不断轻晃,一双灰紫的眸子就这么朝他盯了过来。

而就在那一秒,顾奕似乎看到对方下垂的嘴角轻抽了一下,游隼一般犀利的目光慢慢转移到了另一边的忒尔斯身上,冷得像那坟地的雪。

第38章

似乎是觉察到顾奕的眼神有些不太对劲,忒尔斯慢慢转过头,正见凌琛站在他们不远处朝他们望过来。

而在那一刻,顾奕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刚才的吃相是不是太丑了点儿?

他立马用手背抹了抹嘴,朝对方笑了一下。

然而凌琛却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扭过头去,连个招呼都没打,直接起身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些堵得慌,他想,他实在没有必要再这样耗下去了。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郁闷的感受,或者说,他现在应该是不痛快的,而顾奕无论做什么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从前他或许会想要将对方护在身后,但自从他那天向顾奕亲口问出自己的疑惑后,他没有得到答案。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冷静的,可在那一刻,他居然有些愤怒。

所以他这是喜欢上顾奕了?

凌琛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对方复活的原因,更何况这个虫之前瞒了他那么多,如果他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就更不用谈更进一步的发展了,这样的感情永远都不会长久。

以往遇到再强大的对手,只要他拥有足够敏捷的反应速度和强壮的身体就可以轻松抵御,可顾奕这个家伙实在太会搞事情了,这让凌琛心里很不爽。

但如果仔细去想,凌琛又觉得这些都与他无关,反正他们现在也只是工作上的关系,他不能被这种虫拿捏。

顾奕见凌琛的态度这么冷淡,有些意外,本来还想再待一会儿,这会儿直接不顾忒尔斯异样的目光,向对方道了句:“抱歉失陪一下。”便径直朝凌琛的方向追了过去。

今天下午他一声不吭就离开了办公室,也没和凌琛打招呼,顾奕想到他以前总是会主动上报每天的日程,唯独今天忘了,难道说对方因为这件事生了他的气?

可是凌琛平常几乎很少这样和他生气,今天是怎么了?

就在他快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顾奕的脚步忽然放慢,他看着凌琛的背影在距离他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对面亲切地凑过去几名高级军官。

其中一名军官高举着手里的酒杯,笑容满面:“呦,这不是凌上将,也是来参加见面会的?”

凌琛坦言一笑:“见谁的面?”

众所周知,这次举办见面会的主办方正是凌琛的叔叔詹姆斯,这两个虫之前天天见面,实在是没有见面的必要,而这位上将平常并不擅长社交,所以与其说是想见面,那些虫更愿意相信凌琛是来蹭饭的,但这也说不通,因为凌琛根本不会缺那点吃饭的钱和机会,唯一的解释就是在这场聚会中有他想见的虫。

那么这个虫会是谁呢?

此时顾奕正蹲在一只高脚凳旁边,借着视线死角默默观察着几名军官的动态。

那几名军官也没有继续追问,另一名金发军官十分客气地笑了笑,“那些都不重要,其实我们也是久闻凌上将在第一星系出色的功绩,想借个机会和上将喝个酒而已,顺便认识认识,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互相关照一下。”他说着,将手里金黄的酒杯递到了凌琛的面前。

凌琛在银翼基地待得算久了,一眼便能看出来对方身上难以掩盖的官僚气息,他向来并不是非常喜欢在这里搞那些东西,但他今天若不给这些虫足够的面子,以后恐怕可能会有些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凌琛脸色淡然地接过那只酒杯,将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火辣的温酒入喉,顺着嗓眼一直延伸到胸腔,他强忍着这种不适,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几名军官满意地朝凌琛比了个拇指,轮流把面前的上将夸了一遍,凌琛仍旧笔直地站在原地,表示以后有机会再联系。

顾奕本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却没想到那些军官仍然没有散去,接二连三地轮流将旁边的酒递给凌琛。

凌琛也没有拒绝,将那些酒杯一一接过,一开始顾奕以为那些虫只是单纯地想要认识彼此,直到凌琛接过第四杯酒,面不改色地喝下的时候,他这才觉察到细微的不对劲。

那些虫分明就是想轮番把凌琛灌醉在这里,他们在试探凌上将的底线,但凌琛就像完全没有察觉一般,一边说着两句敷衍的话,将手里的酒喝得一滴不剩。

凌琛将手里的透明酒杯放在旁边的空桌上。

通过有些重影的视线,他看见面前的军官还在向他递酒。

他继续接过那些酒,烈酒入喉的那一刻,所有浮云往事都从他的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凌琛莫名觉得这一刻十分痛快。

这时,躲在高脚凳旁边的顾奕终于待不住了,一肚子火地从凳子旁站起来,快步走到凌琛的身旁,一把将对方手里的酒杯夺下,声色俱厉:“还喝?不知道你不能喝酒吗?!”

旁边的军官皆是一愣。

顾奕用余光瞥向那些虫,眼中的不悦非常明显。

这一吼表面是对着凌琛,实则是说给对面那几名军官听的,凌琛不能喝酒,是他很久以前就知道的事情。

顾奕记得有一次凌琛在开完会后休息,误把他放在公共会议室上的,准备送给朋友的高度白酒当成会场安排的常用能量水喝了下去,当场在办公室难受地满头大汗,碰巧自己当时还没离开,过去查看情况。

结果令他没想到的是,凌琛竟躺在他的怀里吐了他一身

他到现在都还能清楚地记得那刻两个虫狼狈的样子,一路走过去吸引了百分百的回头率,简直不堪回首。

而在那后来的好几天时间里,顾奕都没在任何会场上见到过凌琛的身影。

由此可见,凌琛很有可能酒量很浅,并且这些酒会让凌琛身体不适。

凌琛是疯了吗,故意找不痛快?

顾奕仰头将那杯酒喝了下去,然后重重地将手里的酒杯磕在桌子上,酒杯与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响,他转身看向那些军官,冷笑道:“这酒我替他喝了,你们还有谁想来,我陪你们喝个够。”

对面的军官一看来的是个士官,根本没在怕的,表面看着笑意盈盈,实则心底一个比一个主意坏。

其中一名军官看了看顾奕,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已经开始站立不稳的凌琛,轻笑:“行啊,既然这位士官要来,那我们也不为难你们,把桌子上剩余的酒喝了,咱们就算交个朋友。”

顾奕心想谁他妈稀罕和你们交这个朋友,放在以前,他说不准直接就和他们干起来了,欺负谁呢?

但现在他并不是很想给凌琛惹麻烦,也不想跟那些虫闲扯,直接端起桌子上的酒喝了下去,他抹了抹嘴,将手里饮尽的空杯清清楚楚地展示在对方的面前,换第二杯,非常利落地喝完,再换第三杯。

就这样,顾奕在周围一片静默之中一连喝完了十几只空杯。

他将杯子再一次倒扣在其中一名军官的眼前,冷凝着脸:“这样够了吗?”

旁边的虫见顾奕喝地那么果断,不由得开始思考这位士官到底和他身后的上将是什么关系。

那名金发军官朝顾奕鼓起了掌:“不错不错,没想到凌上将居然有这么厉害的伴侣。”他朝周围的虫使了个眼色,“走吧,别打扰了上将雅兴。”

那些虫诧异地朝顾奕看了过去,这才注意到对方胸前标记的军队编码,结尾为M,意味着对方是一名雄兵,再结合刚刚这名雄兵的所作所为,这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顾奕也没跟这些虫客气,冷眼看他们走远后,转眼便回头望向凌琛,刚想生气,突然发现这位上将已经站不太稳了,堪堪用手扶住身后的桌面上才没有倒下去。

顾奕的态度立马就软了下来,现在根本没机会让他发火。

他直接走过去扶住凌琛的后背,询问:“还能走吗?”

凌琛有些不耐地甩开顾奕的胳膊:“不用你管。”

顾奕上下扫了凌琛一眼,眉头皱起,“我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是走不回去了。”

凌琛撇开脸:“去找你的朋友,”他说这话时,脸上因为酒劲渐渐泛起了红晕,“我觉得比起在我身边工作,你应该更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天天和我在一起演这一出,你不累吗?”

顾奕听这话,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他喜欢和别的虫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顾奕挑眉,伸手去揽凌琛的肩膀。

凌琛软绵绵地挣了一下,没挣开,喘气看向顾奕:“别碰我”他最不喜欢顾奕这么一副非要帮他的样子,虚情假意,它不需要。

耳畔传来顾奕低笑的声音:“吃醋了?”

凌琛冷冷地瞥了一眼,语气整肃:“我吃什么醋?”

“今天这次是我的错,没跟你报备,下次不会了。”顾奕叹了一口气,“而且我就是来蹭个饭——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切,凌琛冷哼一声,他抬眼朝旁边撇了一眼,正见不远处的忒尔斯朝他们打量了过来,他愣了愣神,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本就没有吃醋一说,他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些。

顾奕扶着凌琛回到了宿舍,他将凌琛仔细地安置在沙发上,想去厨房弄些果汁来给凌琛醒酒,谁知他刚想起身,便被凌琛拉住了衣角。

“别动,站住。”

然后顾奕就这么看着凌琛迷迷腾腾地扶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

由于双方都喝了不少酒,两虫身上的酒气都不小,顾奕明显感觉那些酒的后劲已经漫了上来,他的腿有些软,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凌琛扶了起来。

“你”凌琛酒醉上头,只顾着拉起对方的衣领,摇摇晃晃地说了两句词。

顾奕被凌琛的反应搞得有些懵,“怎么了?”

“呕——”

顾奕猛地打了个激灵,低头便见凌琛直接吐了他一身。

凌琛一头撞在顾奕的肩膀上,靠在对方耳旁:“你真多余。”

顾奕:“”

他一边用两只手扶住凌琛的身体,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被吐得不成样子的制服,这画面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凌琛说完这句话,松开了顾奕的衣领,尽量让自己的身体站稳,朝浴室走去,刚到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顾奕挡在门口,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搭在胳膊上:“醉酒不能立刻洗澡,会扩张血管,对身体有危害。”

“不用你管。”凌琛将顾奕推开,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

这话不知戳到了顾奕的什么神经,冷声笑道:“只许你管我?”

凌琛也停了下来,扭头看向顾奕:“以后我也不管你,你爱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听这语气,完全不像临时起意,顾奕竟从里面听出几分绝情的意味,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到最后竟又回到了这般陌生的状态。

顾奕不知道凌琛到底想做什么,但就是没来由地觉得很不舒服,他是做得不对,闹也闹过了,他还想怎么样?

“还是说你想和我一起洗?”凌琛语气严肃,像是威胁。

顾奕就那么站在原地,没说话。

凌琛攒眉,也不想再解释,两下就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去,尽管眼前有点花,但基本的自理能力还是有的,只是经过酒精这么一折腾,他原本的胆子也大了许多,根本不把顾奕的存在当回事儿了。

顾奕将手上的外套往旁边一扔,他倒要看看对方能威胁他到什么地步。

直到凌琛背对着他解开了上衣,露出了身后斑驳的白色疤痕,顾奕的瞳孔微微扩大。

之前他一直没有在意,凌琛的身上竟有那么多遗留的疤痕,那样的刺目伤疤攀附在如此完美的身材上,着实骇虫,但顾奕除了有些惊讶之外并不觉得意外。

凌琛是战斗官,战斗中受伤实在是常事,只是当他亲眼看见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因为那些伤对他来说,更多的是一种来自战场的枷锁,像一种烙印,深深地刻在对方的身体上,禁锢着他的灵魂。

就在顾奕还在思考那些疤痕的由来时,面前的凌琛已经将身上的衣服脱了大半,就这么光着上半身朝顾奕看了过来,见对方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轻笑了起来。

行,不走是吧,那有本事就别走了。

第39章

凌琛转眼便将手里的衬衫丢在一旁的晾衣架上,直接走到顾奕的面前,没等对方反应便一拳捣在了对方身后的墙上。

顾奕整个身体都被逼到了墙角,有些诧异地抬头。

“不走是吧?”凌琛哂笑,低头凑到对方的脖子旁,带着酒气。

他现在并非完全清醒,所作所为完全凭借本能,因而在潜意识的驱动下,那些克制的表象也跟随着这股酒劲烟消云散,只想好好惩罚面前这个不听话的家伙。

顾奕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直接愣在了当场。

面前这位上将的脸正怼在他的面前,浴室的顶光将他精健的肌肉线条凸显得淋漓尽致。

“顾奕,你以为你算什么……”

“什什么?”

“我说你算什么东西。”凌琛将顾奕堵在墙角,寒声道,“不过就是当过几年军雌,打过几场胜仗,做虫一塌糊涂,没有一点自知之明,虚伪,自私,心眼还小你说说看,和你在一起能讨到什么好?”

顾奕彻底懵逼了,凌琛这是在骂他?

凌琛失笑,“不过有一点还是得承认,”他凑到顾奕的脸前,“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这张脸就没丑过。”

顾奕:“”

或许是因为今天晚上大家都不清醒的缘故,顾奕反而愈发期待对方继续说下去。

他想看看凌琛到底还对他积攒了多少的不满,他笃定这些话对方肯定早就想对他说了,不如就全部说出来,也能让心里好受些。

然而凌琛却在下一秒拎手拽上了顾奕的领带,指节灵活一抽,将他脖子上的领带扯开。

“你想做什么?”顾奕靠在墙面,立刻抬手去抵,却被对方无情地按住了胳膊,一只手腕被牢牢地箍在头顶。

“是你自己跑来我这里自找麻烦,”凌琛的手伸到了顾奕的面前,解开了对方的两颗纽扣,哧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等等,凌琛”

“我劝你最好别动。”

“我没动,但是你真的有点不太正常。”

凌琛冷哼了一声,直接拽上顾奕半开的领口,用力往下一扯,便听一阵布料撕裂的声音,顾奕的衬衫就这么硬生生地被从上往下撕出了一道口子。

顾奕被对方的动作惊呆了,抬眼便见一双冷冽的眸子盯着他,他看着凌琛的表情,分不出对方究竟是因为酒醉还是真的想对他做什么。

然而现实并不容他有过多的思考,他就像个被剥皮的粽子,原地转了一圈,身上的粽叶被凌琛脱地干干净净。

凌琛一把将面前的雄虫顶在墙上,再次拉近彼此的距离:“我警告过你的,现在你是自讨苦吃。”

顾奕看着凌琛眼里幽深的光芒,愈发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你放开我。”顾奕推了一把凌琛的胸膛,却在单手触碰到对方皮肤的时候被烫了一下,惊讶地缩回了手,心道对方的身上怎么这么热。

浴室内采用的是全天候恒温系统,气温正好,不高不低,两个虫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身上的温度逐渐升高。

凌琛再次将顾奕撞到墙上,抵住对方的肩颈处,这一动作在对峙中属于危险行为,顾奕下意识抬起双手挡在自己的面前,谁知凌琛反手就去解顾奕的腰带。这一招实属意料之外,等顾奕反应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下身只剩下一条灰色四角裤。

哗啦——

沉重的皮带扣连着笔挺的军装裤瞬间落地。

世界安静了。

顾奕象牙色的大长腿在凌琛面前白得发光,一张俊脸唰地红了起来,“凌琛,你——”

“刚才不还一直挺硬气的?”凌琛死死地按住顾奕想要挣扎的身子,欣赏艺术品般地把顾奕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控制不住地停在了对方紧绷的四角裤上,眸光沉了沉。

顾奕被看得有点发毛,趁对方晃神的刹那蹲下就要去捡自己的裤子,被凌琛一把从地面上捞了起来,顾奕措手不及,手里的裤子还没提上就彻底掉在了地上。

“啊——”

“老实点儿。”

事实证明,多管闲事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尤其是在对上武力值远大于自己的凌上将来说,基本上只有被完虐的机会。

凌琛就这么单手把顾奕从地面上捞在腋下,掀开对面的浴帘,直接将他扔进浴帘内侧空荡的浴缸里,顾奕的屁股差点被摔开了花,吃痛地喊了一声,“你想干嘛?!”

却见凌琛脸上泛着酒红,朝他不屑地笑了笑,“不听话的小狗,要接受惩罚。”

顾奕:“”

刚才受到的屈辱全部在一瞬间随着这声“小狗”涌上了脑海,刚想从浴缸里爬出来,面前的上将就把他按了回去。

顾奕觉得全身酒气上涌,胃里难受得很,“我不管你了还不行?你想怎样都随你。”

“晚了。”凌琛毫不客气地从旁边拿起一只花洒,对着顾奕的脸就喷了过去。

顾奕被冰凉的洗澡水喷了一脸,痛苦地抹了把脸,觉得凌琛大概是真的喝醉了,脑子不清醒,做事完全失去了底线,他就不该多那两句嘴,搞得他现在这么狼狈。

“你想冻死我?”顾奕看了对方一眼,就要去夺凌琛手里的花洒,“放下!”

凌琛完全忽略了对方的抱怨,将手里的花洒往上一提,轻松避过顾奕的动作,接着飞快地按上了水温调节,水温迅速升高,冒出一阵浓厚的白雾。

顾奕被烫地直尖叫:“烫烫烫烫烫烫烫!”他猛地从浴缸里站了起来,朝凌琛扑了过去。

狭窄的空间内,凌琛手上的花洒直接被撞飞了出去,抱着顾奕滚在潮湿的地面上。

浴室水滑,他们在地面挣扎了好一会儿,顾奕好几次想从地面上站起来,却以失败告终,凌琛死死拽着他仅存的四角裤,稍一不慎就全走光了。

顾奕只得半跪在地上,迫不得已去面对向他发酒疯的凌琛。

旁边淅淅沥沥的水声还在继续,凌琛半靠在墙角,忽然把顾奕拢到了自己的怀里。

肌肤相贴的一刹那,顾奕感觉全身都像触了电,却迫于凌琛手劲太大,根本动弹不得,耳边传来凌琛温热的吐息:“顾奕,你真的是我遇到的,最讨厌的虫。”

“”顾奕愣住了,抬眼朝凌琛看过去。

就见凌琛脸颊上泛着一层醉红,眉头紧皱着,一双灰紫的眸垂下来,落在顾奕的脸上,说出口的话听上去却无半分情意。

你真的是我遇到的,最讨厌的虫。

顾奕抿了抿嘴,凌琛胸前传来的热意烘烤着他的胸口,随着双方的呼吸一顶一顶,正当他想撤开身体的时候,凌琛忽然捧住了他的脸。

双方就这么对视着,谁都没有先开口。

室内白雾迭起,浴水洒落在他们的身上,水滴顺着顾奕的眼睫汇聚,滴落在凌琛的胸口。

顾奕不禁想起了他们的开端,也许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他对感情的认知太浅,不明白伴侣这个词的含义到底意味着什么,也没有做好和对方过一辈子的打算,他对凌琛的了解也太过表面,现在想来,他当初决定要接近凌琛的想法根本就是个坑,脑子里进的水怕是能灌满整间浴室了。

可那又能怎么办?他现在好像有点喜欢上对方了,每当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回想的一切都是与凌琛有关的回忆,凌琛三番两次搭救他,帮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就算脸皮再厚,也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忘恩负义的地步。

凌琛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顾奕的眼睛,由于远视的缘故,他的视线变得比以往更模糊,那张俊秀深刻的脸只能在他的视野中呈现出一个朦胧的轮廓,渐渐地,那轮廓又逐渐清晰,他看见了一双乌黑的墨瞳。

从那一刻开始,双方都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可遏制的,疯狂生长的情感。

明明只有那么几秒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如同宇宙中恒星爆炸的端点,穿梭了数万光年的距离,投射在他们的眼中。

他们之间的吸引力,就像即将进入轨道的流星,逃不开,躲不掉,只能坠落。

凌琛侧过脸,有些颤抖地在顾奕的唇角吻了一下,缱绻温柔。

他似乎在害怕,害怕对方会因此而离开。

顾奕闭上眼睛。

可他的脚步不会止步于此,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行动或许正在被某些虫暗中监视着,再往后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意外。

他不想连累凌琛,更不想让对方卷入本该由自己亲手了结的仇恨里。

所以就算喜欢,他也绝对不能动心,或许从现在开始,他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言论和行为,不能任由着自己的想法,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不敢保证自己接下来一定会赢,如果输了,他又该怎么办?

他没有想过,也不敢想。

所以他的内心还是没有足够坚强,坚强到他可以真的完全忽视一切的地步。

顾奕搂住凌琛低下的颈,温柔地亲吻着对方的唇,心跳快到无法控制,双方的每一次触碰都像是禁忌之下蠢蠢欲动的试探。

凌琛认为自己并不是清醒的,如果是这样,那他一定是受到了顾奕的蛊惑,这个虫实在是太可恨了,居然这么光明正大地勾引他,让他无法自拔,让他沉迷在这样的一点点甜意里,因为这件事而产生情绪,他甚至感觉自己身体里涌动的那股失控的能量在肆意咆哮,将他吞噬,一点点侵袭着他仅存的理智。

他想将面前这个不知好歹的虫一并吞噬,他恨不得将他吃进肚子里,恨不得进入对方的思维,把对方脑子里的东西全看一遍。他对于顾奕的惩罚还是太轻了,下一次绝对不能再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第40章

顾奕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凌琛纠缠在一起。

凌琛一手按着浴缸边缘的扶手,俯下身子亲吻他。

水面雾气蒸腾,周围的瓷砖上凝结了一层蒸馏。顾奕背朝墙面,修长的手指将沿路的水滴蹭花了一片,滑落的水滴聚集,顺着弯曲的轨道滑落。

水雾在光线下形成七彩的光路。

他仰起头,扶住凌琛的肩膀,流水从浴缸边缘满溢而出,滴在地面,滑腻潮湿。

……

他们从浴室一路吻到二楼卧室,凌琛托住他的后腰,咬上了他的耳垂,顾奕在对方主动的推拉下逐渐失去抵抗的能力,眸子里是对方充满欲望的眼神。

平常总是保持清醒的两位军官在此时完全失去了判断是非的能力,汗水从上将的脖颈流下,滴坠在顾奕的胸口。

顾奕张开唇缝含住对方抚在他唇边的食指,眯起眼睛。

这个梦在记忆中很虚幻,却又很真实。

他看见凌琛笔挺的肩膀震颤着,英俊如斯的脸上尽是嗜血与索取的欲望,那时的凌琛终于可以尽情沉溺在雄虫清香余甘的信息素里。

凌琛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潮红的顾奕,在他的耳边呢喃:“顾奕,我真的很讨厌你。”

顾奕持续被军雌的信息素攻击,本就煎熬的意志再一次崩溃,皮肤带着丝丝痛感,清晰地烙在他的脑海里。

沙哑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所以……你给我记住……”

顾奕拉住旁边整洁的被单,用力攥着,闭上了眼睛。又过了片刻,他睁开眼,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向对方身上的伤疤。

凌琛洁白的骨翼在他的面前舒展开,随着肩颈线条起伏抖动。

顾奕抬手摩挲着那些狰狞的疤痕,呼吸压抑,他俯身向前凑近凌琛的胸口,乌黑的瞳孔迷茫深邃。

凌琛将手抓在他的指缝之间,手指交握,另一只手慢慢捂住了顾奕的眼睛。

世界在那一刻从光明转向黑暗。

凌琛浑身上下的肌肉倏然绷紧,抓住对方的手难耐地收了一下,鼻息急促。

顾奕抬胳膊绕在凌琛笔挺的肩膀上,抓住了上将后脑柔软的短发,挺腰堵住对方的唇,生生将双方的声音闷了下去。

他喜欢他,真的很喜欢他。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属于彼此的。

……

顾奕这一觉睡了很久,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独自一虫躺在偌大的床铺中央,眼周酸痛的感觉连带着他整只大脑都嗡嗡作响。

酒后第二天头一般都会有点痛,尤其还是在酒后洗了澡,他的脑子里乱乱的,记忆七零八碎,躺在床上很久都没有回忆起来昨天洗澡之后发生的事情。

这时,他床头的腕带响了两声。

顾奕起身从床头取过腕带,消息栏立刻弹出一大堆未接电话,各种消息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克里斯:顾祖宗,你今天已经迟到了整整五个小时了,一早晨都在缺席,你去哪儿了?】

【菲特:顾奕,今天该你干的活我已经派其它虫去做了,违纪记录已经上报,扣三个月工资。】

【】

“”顾奕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身上的被单顺着他挺阔的胸肌滑落下去,吓了他一跳。

他有些意外地往自己身下摸了一把。

竟然没穿睡衣

脑子里再次嗡地响了一声,顾奕眼前一花,直接裹着身上的被单从床上滚到了地上,再从地上迅速爬起来下了楼。

他先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找到衣服穿好,洗漱的时候,顾奕在洗手台发现了两枚的领花,他抬手捏起那枚金色的领花,皱了皱眉,那应该是昨天从他的衬衫上掉下来的,这会儿竟被凌琛拾在干净地反光的洗手台上,想不让他发现都难。

他将那两枚领花重新戴在崭新的衬衫领口上,确保不会掉下来后,非常工整地给自己打了个领带。

镜面里的黑眸雄虫仍旧如往日那般俊逸帅气,顾奕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地扬起一个微笑,“不就是迟到被扣工资么,我顾奕岂是那种会在乎那么点的穷鬼?真要是混不下去了,就换个地儿,反正在哪都差不多,就算捡破烂也是最帅的那个。”

然而就在此话说出的十分钟后,顾奕终于还是一个滑铲赶到了菲特工作的地方,求对方不要扣他的工资……

毕竟那可是三个月,等于三个月直接打了白工,还负了债,他虽然穷,但那种努力工作打水漂的感觉真的很难过。

菲特将面前堆积的文件往面前的办工作上一放,朝顾奕笑了笑,“很抱歉,这次是你自己的过失,是需要你自己来承担的。”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顾奕有些沮丧。

“有啊。”菲特非常淡定地朝顾奕打了个响指,“办法总比困难多。”

顾奕突然一怔:“是什么?”

菲特朝顾奕眨了眨眼:“我能不能问你个比较私虫化的事儿?你可以选择不回答。”

他朝周围偷偷望了一圈,压低了声音,“你跟上将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顾奕听到这句话,半天没有答上来。

菲特却从顾奕畏缩的眼神中读出了答案,心想果然如此。

以他对凌上将今天一早晨单方面的观察来看,凌琛整整一上午都心不在焉,菲特两次过去送报告都发现对方正看着面前的光脑出神,而偏偏今天早晨顾奕无故缺席,菲特便猜测上将八成是和顾奕产生了一些矛盾,但不知道为什么,菲特更觉得这两位军官之间的气氛在逐渐发生改变。

凌琛每次提起顾奕的时候,语气总会不由自主地温柔许多,但很快又被一股冷闷的感觉替代。顾奕在听到有关于凌琛的消息时,眼神闪躲,目光游移,还会时不时抬手摸鼻子,更像是心虚的一种表现。

菲特啧啧两声:“我有一个建议,不如你直接去求凌上将。”

顾奕停顿了一秒,然后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有倒是有”菲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我能不能问一下上将出门的时候难道都不会捎带提醒一下你这个搭档的吗?”

顾奕垂眸:“我不知道。”

他说这话,回忆中渐渐浮现出前段时间的早晨,凌琛总是在他的门口徘徊,又是咳嗽又是敲门,最后冷冷地来一句:“起床了。”

等到顾奕终于洗漱完毕,来到客厅的时候,很容易就能看到被早早端在客厅茶几上的简易早餐,以及放在一旁的保温杯,里面装满了草药水。

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任何的疑问,顾奕想,他和凌琛之间的关系着实不太好解释,他是很喜欢凌琛,但同时,他好像怎样做都不对,凌琛这最近的脾气有些奇怪。

“不过我倒还有一个办法,虽然不能让你免除迟到的处罚,却可以让你弥补一下损失的工资。”

菲特点开面前的光脑,点开了其中一项任务:“最近基地里有个活动,是有关于反域外海盗演练的,往常四个星系平均每年都会举行一次,任务项目也很简单,是由全星系组织的随机兵种混合在一起,扮演海盗的角色,银翼基地负责清剿这些海盗。”

顾奕蓦地反应过来,喃喃:“对哦……我怎么给忘了,这种任务的报酬都很丰厚的,第一名的奖金起码是是七位数打底,还附赠一枚黄金勋章,卖出去也十分值钱”

想当年他的积蓄就是每年靠这些大大小小的任务积攒而来,银翼基地别的不多,就是这种高端竞技比赛多,因此养活了不少高级官员。

如果他这次能把这些东西卖个几百万的价格,多少也能弥补一些之前的债务。

菲特:“这种任务通常只要去报名就有那么一点点的奖励,如果在最终取得前十名的成绩的话,那么奖金则会无限翻倍,不过条件也很苛刻,仅限于在银翼基地参战十年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报名。”

顾奕:“”又是一个他失之交臂的任务

似是看出了顾奕有些苦恼的想法,菲特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实在不行你就去问问凌上将的意见嘛他进基地起码得有九个十年那么长了,要是能让他带你,奖金怎么着也能有一半?”

顾奕终于被菲特说动了,毕竟这笔钱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再者说他现在这样也不是办法,无论他和凌琛现在的关系再怎么样,日子总是要过的不是?

就算凌琛不在意这笔钱,他却不能不在意,那关乎他的颜面,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争取一点,哪怕一点,至少证明他不是个混白饭的,这一点,他绝对不能败给别虫。

顾奕再次回到了凌琛的办公室,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踏进了那扇门。

“来了?”凌琛的声音如往常一般响起。

顾奕怔愣了一下,抬头见凌琛正埋头看着什么,头也不抬地道:“帮我把那边的东西整理一下,等儿我要用。”

这般熟悉的语音语调让顾奕放松了许多,他非常自然地走到了另一边的闲置办公桌上,开始整理面前的各种纸质文件,卷宗,以及全息文件夹。

顾奕将那些东西整理好后送到了凌琛的面前,看着上将写在文件夹上的述职报告,潇洒秀气的字体看着十分美观。

他忍不住往对方的领口看了一眼,便见那块半掩的白色领口下有着一块不甚明显的红色印痕,他屏住呼吸。

“上将。”顾奕最终还是开了口。

凌琛将手下的笔停住放在一旁,光线照射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撩眼朝顾奕望过来,“嗯?”

顾奕深吸一口气,非常谨慎地将刚才和菲特讨论的比赛情况用自己的想法和凌琛复述了一遍,最后诚恳地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起去参加一下这个任务,既能磨合我们之间的配合能力,还能帮银翼基地获得一份荣誉,你放心,在这一点上,我尽量不让你费心,那些规则我已经很熟悉了,以往”

“你想去就去吧。”

顾奕还没说完就被这么一句话打断,他抬头看了看凌琛,正好对上了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睛,脸上下意识地烧了起来。

然而凌琛只是淡淡地,似乎全然毫不在意地在网上报名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眼睫轻轻地垂着:“我只有一个要求,测试的时候注意安全。”他说着,又将手里的全息参赛名单递给顾奕,“这上面有本次参赛完整的报名信息,你只需要在我的名字后方签上名字就可以了。”

如此淡然的态度不禁让顾奕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多了,他们真的只是一对相处非常和睦的上下级而已

也是顾奕想,他真的想多了,或许对于凌琛来说,他真的完全不在意

顾奕接过从凌琛手里递过来的报名注意事项,以及那份参赛名单,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很快就签好了那份报名表,有些无聊地将那份参赛名单从上到下翻了一遍,接着又翻到了其他星系的考官名单上。

然而就在那一秒,顾奕翻动名单的手忽然明显地僵直了一下。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只手非常小心地将标为第二星系主考官的名单成员放大,便见最底下用黑色粗体标注着一行字。

第二星系参赛考官,负责敌方总指挥及战斗相关高级军官:

凌炡

晏修

顾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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