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难违

《春意难违》

67. 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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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肃杀,浓云遮天蔽日,年关将近,上京城的街道上却一派凄清景象。

一种淡淡的不安气息笼罩在皇城上空,这股气息也理所当然地搅散了所有年节时的欢乐气氛。

城中年轻些的郎君女郎都有同样的感觉:这算得上是自己记事以来,所见到这座繁华都城最冷清的时候了。

这际局势动荡,便连带着物资也紧缺起来,年节必备的各类物品更是有市无价。

所幸杜蕴从齐州回来时,带回了一大批备齐的年货,算是解了暂时的燃眉之急。

虽然为了避开眼下这个风口浪尖,披金坊已经闭店了,但年后终归是要开门做生意的,钟琢玉就在后院埋头琢磨如何改进染坊的工艺流程。

这是秦觉浅嫁入钟家的第一个新年,但杜蕴早早就把一应筹备工作悉数交予了她,她紧锣密鼓地筹备着除夕事宜,虽然是第一次持家,但意外地压根不用别人多余操心。

钟引光去看了几回都没能帮得上忙,这样一来,她算是成了整个家中最无所事事的人。

此时的她身上裹着一件柔软的羽绒披风,正站在廊下,庭院中是已经操练起来的两波护院。

一波是钟府上的,另一波自然是齐府上的,齐意康执意要等到事态彻底平静下来才把他们调回去。

左右闲来无事,钟引光便看他们切磋交手来打发时间。

开始的时候,钟府护院在齐府护卫面前连站都站不稳,但经过半个多月的耐心指点调教,现在也能在他们手下走上几个来回了。

看得入神,便也不知光阴稍纵即逝,夕色愈浓时,钟引光听到背后响起了咳嗽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转过身,看清来人是杜蕴后,大感意外:“阿娘才回到家中,怎么这便起来走动了?也不多休息休息的。”

杜蕴别过脑袋,又咳了一声:“踏踏实实睡了一夜便好了,再躺下去反而不舒坦了。”

“此话在理,只要阿娘养足了精神就行。”

言毕,钟引光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了。

毕竟在过去的十多年中,除了必要的时候,杜蕴很少主动对她说起话,而钟引光也搞不清楚她的来意,无人再挑起话题,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杜蕴不大自在地攥紧了暖手炉,犹豫着开口:“我听琢玉说,你和齐家排行第九那个小郎君两心相悦,年后不久,他便会请人上门说亲来?”

钟引光一怔,表情不由自主地柔和了:“是。”

有一瞬间,杜蕴面上的两弯细眉挤到了一起,但定睛去看时,又与往日里不动如山的模样无异了。

杜蕴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脸上,口吻难辨悲喜:“真是件好婚配。”

钟引光仔细地想了想,斟酌着开口:“幸得阿娘和阿兄容情,才让我有与齐九郎相识相知的机会,引光定当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杜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和颜悦色道:“你误会了,我的确只希望你们真心珍重彼此,能把以后的日子平平淡淡地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她尽力端着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钟引光看得出来,眼前这位熟悉的妇人是在为自己强撑着脸面。

钟引光表面上不动声色,又添了一句:“我相信九郎有能力把齐家的家务事解决好,阿娘不必为此担忧。”

杜蕴的表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钟引光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至多只是隔靴搔痒,她真正想听的话并不是这些。

看出她的迷茫,杜蕴有些动情地笑了:“我不是担心,只是在...叹息你命好。犹记得你娘亲进门的时候,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这是钟引光和杜蕴间第一次提到韩江雪。

天际只剩下微弱的余晖,钟引光不清楚她在此时说起已故之人的用意,于是十分谨慎地问道:“阿娘,您想说什么?”

杜蕴看向钟引光,视线随之垂落在她单薄的肩上,又穿了出去,像是借着她七分肖像的脸,去看多年前的一位故人。

她缓缓地说起自己的故事:“我与你阿爹是少年夫妻,成婚七年,我的肚子迟迟没有消息,可他甚至没有向我提过一句要纳妾的话。我刚怀上琢玉的时候,你阿爹他高兴坏了,所有人都知道披金坊要有少东家了。”

“呵,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差点就要信了。”许是因为痛苦的回应袭来,杜蕴停顿了很久才续上前言:“琢玉呱呱坠地时,他也把你阿娘领回了家中。”

她闭上眼睛,看起来很是不忍心:“你阿娘是个美人,也是个质朴之人。我不敢细想钟郎对我的感情还剩下几分,于是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她身上,这也是我杜蕴平生做过最大的错事。”

钟引光悲愤交加,说不出一个字。

“直到最近,我才发现我恨错了人。我对你阿娘,再没有恨,若再坦诚些,那便只剩下嫉妒了。”

钟引光木木地看向她:“娘亲和阿爹同染恶疾,正值英年却双双殒命,嫉妒...什么?”

杜蕴的表情与她截然不同,一脸的风轻云淡:“她是因为照顾你阿爹染疾的,你年纪尚小,不知道为所爱之人是可以不避生死的,死同穴,是最好的结果。”

阿爹纳了一妻一妾,与其他富贵人家比起来确实算少了,但一碗水终究是难以端平的,哪怕自己的娘亲韩江雪是更被偏爱的那一个,钟引光也不想借由此事嘲笑杜蕴。

两个人各怀心事,沉默了不知道多久,杜蕴拍了拍她的肩头,又松快地笑笑:“不提了,都过去了。人上了岁数,就喜欢絮絮叨叨说点以前的事。”

钟引光不知该作何反应,索性依旧默然不语。

杜蕴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引光,这些年来冷落了你,尤其是近来,眼看着要谈婚论嫁了,我却还全然不知该如何弥补过失,更不知怎样才能与你冰释前嫌。”

“这些年,委屈你了。不过江雪,只能等到我百年之后,再去向她告罪了。”

钟引光被她诚意十足的话激出了眼泪,强忍着才没有流出来:“阿娘能解开心结,才是最值得拍手称庆的事。”

杜蕴长出一口气,挽住她的臂膀,轻轻笑了一下:“这句话说得真叫阿娘舒心。”

两个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忽然有个侍女跑了进来,看到杜蕴也在的下一刻,又立时住嘴了。

钟引光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大方地摆了摆手:“有什么话,直说即可。”

对于二位主子之间的微妙氛围,在她们身边伺候久了的侍女当然感觉得出来,但听钟引光自己都发话了,她也乐得直说。

“女郎,齐郎君邀您前往金谷楼一聚。”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实在出乎她的意料,钟引光顾不上杜蕴还在一旁,便兴奋至极地喊了起来:“此话当真?可以出门了?”

“是。女郎快进去梳妆吧,齐府的轿辇一会就到。”

钟引光连连笑着应声:“太好了!这些天算是把我憋坏了,终于能出门了。”

侍女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扫了一眼杜蕴,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钟引光搭着杜蕴的上臂,低声在她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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