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日光透过云层，朦胧而又淡然，微风吹过，带来的凉意瞬间就盖过了残存的温暖，渐渐地，最后一丝光亮被云层遮掩，大地变得暗沉，风也开始凌冽起来，带着冰冷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阴湿的气味，压抑粘腻。
宋时锦到达越州时，随着城门打开，整个城内散发出诡异的寂静感，路无摊贩、市无行人，偶尔的咳嗽声迎风而出，在这幽静的环境中像是被无限放大，一声声，直击众人心上。
忽地，一道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跪地时甲胄与地面接触发出“啪嗒”的声音：“参见皇上。”
宋时锦掀开车帘，迎面一队带着面巾的官兵跪在马车前，为首之人道：“卑职乃沂州刺史屈重，特此恭迎皇上，皇上圣安。”
“不必多礼。”宋时锦闻言摆摆手。
屈重她知道，在她来越州前特地将此人从沂州调任过来维持治安，越州原本的官员她信不过，只能从他处借调，调过来的所有人都进行过背调，都是家境清白，不会有任何问题。
“其他事回去再说。”
吩咐完后，宋时锦放下车帘，转回身时与黎宴目光相触。
“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握住他的手，宋时锦心情有些沉重，或许越州的情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糟。
黎宴并未答话，他揽住宋时锦，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先休息，待会儿我叫你。”
赶路的这么多天里，宋时锦几乎没有休息，一直在翻阅典籍查找治疗瘟疫的方法，越接近越州，她的心情明显变得越发沉重，黎宴轻叹一声，揽着她的那只手轻拍着她的肩膀：“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宋时锦点头，在他颈间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好闭上了眼。
她知道黎宴担心她，认为她这些时日里茶饭不思、辛劳疲惫，可他又何尝不一样？
她是怎么熬过这几天的，黎宴也同样是这种状态。
如今他们怎样并不重要，只要能彻底解决越州瘟疫，那这些时日的艰苦忙碌对他们来说就不算什么。
一路上，除了时不时士兵的巡逻声与街边屋内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唯有车轮发出的咕噜声回荡着。
终于，马车抵达了知府府邸。
府邸门口，陈御史带着相关官员早早候在那里，待马车一近，他们便齐齐行礼：“参见皇上。”
“免礼。”
宋时锦的声音从车内传来，众人起身后，就有侍从小步跑到马车跟前，想扶着贵人下车。
下车前，黎宴替宋时锦戴上了特制的面巾，夹层缝制着药草，虽不能解决本质问题，但也聊胜于无。
待黎宴也将面巾戴好后，宋时锦才掀开车帘利索的跳下了车。
她朝着一旁的侍从点头，侍从才收回手，退了下去。
黎宴同样轻声落地，他们能到越州自然不是来享受的也不需要旁人伺候。
两人下车后，后方马车的穆清蕴和顾柔也戴好面巾下车走到两人身后。
宋时锦向她们点头示意。
原本计划中并没有顾柔，可待车队出发那天，顾柔在宫门口拦住了他们，想要一同前往越州。
她原本就是云幽谷的人，而他们也正缺人手，她能帮忙，宋时锦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便同意将她带上。
顾柔当然知道越州的情况，虽然危险，可作为医者，她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这瘟疫极有可能是从云幽谷流出来的，因此，她没有理由坐视不理。
她与穆清蕴并排站定，同样朝着宋时锦点头回应。
宋时锦转过头看向刘御史等人，他们都戴着面巾微弓着身子等着她来到跟前。
“皇上，您请进。”刘御史来到宋时锦身边，做着“请”的动作。
宋时锦点头，在他的指引下，众人进入了知府府邸。
一路上刘御史还是没忍住开口道：“皇上，您实是不应该冒险前来，此地危险，若您出什么意外，微臣......”
“刘爱卿。”宋时锦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眼眸微眯，“朕此番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
来越州前，她已经听朝中大臣絮叨两天了，好不容易劝服了他们，她不想将那些话再说一遍。
见宋时锦止住脚步，刘御史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听罢，他只好默不作声。
待宋时锦说完后，她转身就走，刘御史只能暗自叹口气，随后快步跟上。
皇上这个脾气他也知道，只要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来之前想必京中大臣都已经劝过了，既然没起什么作用，那也就不差他这一两句。
可这么危险的地方，皇上亲自前来着实让他没想到，心中不免又升起一股敬意。
这样真心为民众考虑的天子可不多见啊！
等他感慨完，众人已到了书房，宋时锦坐在上位，由着几人轮流汇报近日情况。
“皇上，越州十万人，属越州城内感染人数最多，微臣已将越州城封闭，城中百姓不论是否感染，均是只进不出，并派人清点了越州其他地方以及临城的染病人数，发病的全都送往越州城内，密接者均就地隔离，越州城原有五万六千七百一十三人，其中包括外城隔离进来一千九百一十八人，而城中现有五万三千零二十一人，这段时日共死亡三千六百九十二人，每日都有人死亡，今日的还未统计。”
听及此，宋时锦凝眉，心情沉重。
没想到死亡人数如此之多。
光听这数字，就十分洞心骇耳，现实中的情况又该是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宋时锦握拳，只能先继续听他们讲着。
“皇上，微臣将越州城分为东中西区，东区设为隔离区，将患有瘟疫的百姓集中隔离起来；中区为观察区，其中的百姓是患病者的密接或间接接触者，将他们放置在观察区，每人保持间隔距离，避免相互交叉传染，观察期为三十天，若三十天后并无异常，则送往西区安全区，否则送往隔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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