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成了总裁秘书

《失忆后我成了总裁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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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难怪总裁会主动帮鹿嘉树拿外卖上楼。

难怪只是让鹿嘉树陪她一起去相亲,总裁就会有那么大的火气。

难怪鹿嘉树平日里不太怕总裁,而总裁对鹿嘉树维护有加……

原来,这俩人竟然是在谈恋爱?!

刘秘书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只知道自己正被总裁死死盯着。

原本还在盛青桥怀里的人,听到了刘秘书进门的声响,已经慌乱地推开了盛青桥。

盛青桥自然不满,却不是对鹿嘉树,而是径直看向了刘秘书,眼神里也多了几份寒意。

“什么事?”盛青桥冷声问道。

“那个……刚送来的。”刘秘书第一次这样吞吞吐吐,“这个月的项目报表。”

“放下吧。”盛青桥吩咐。

等刘秘书将文件放在盛青桥的办公桌后,就是一刻也不敢多待了,连忙转身往外走去。

即使是路过了鹿嘉树的办公桌,刘秘书也依然保持着目不斜视。

临到了门口时,却还是被叫住了。

“刘秘书。”盛青桥唤了一声,用手指了指门,“把门关上,谢谢。”

“好的,总裁。”刘秘书的脚步一顿,回头僵硬地笑了下,“打扰了,总裁您继续。”

门是被轻轻带上的。

刘秘书走路原本就轻,一直不敢去看情况的鹿嘉树,此刻依然低垂着头,几乎要将自己埋进桌上的材料里。

“人走了。”盛青桥轻声提醒。

见鹿嘉树依然趴在桌上“装死”,他便抬手撩了下鹿嘉树鬓角那被碰乱了的头发。

细微的动作没让鹿嘉树发觉,倒是盛青桥的话,让鹿嘉树终于舍得抬起头来,正对上盛青桥的眼睛。

“完了,她全看到了。”

鹿嘉树红着一张脸,眼角分明还有着浅浅的泪痕,但此刻只剩下羞赧。

“确实全看到了。”盛青桥故意应和着,“出门时还说了,让我们继续。”

他说着,就伸手挑起了鹿嘉树的下巴,望着鹿嘉树的唇,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小鹿,我们继续。”

盛青桥仿佛是要接续上刚才那个被刘秘书打断的吻,可此时的鹿嘉树哪里还有这个心情,只慌张地推开了盛青桥。

“不要……”

“好,都听你的。”

盛青桥知道鹿嘉树还在担忧顾虑着,也就打消了继续逗弄他的念头,离他远了些。

随后又温声哄着鹿嘉树:“别怕,刘秘书很有分寸,不会说出去的。”

在他身边的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该心里有数。

当时又只有他们三人在场,一旦消息流出,刘秘书就是唯一的嫌疑人。

更何况今天牵扯到的人是盛青桥的贴身秘书鹿嘉树,刘秘书就更不敢随意向其他人透露消息了。

鹿嘉树大概也想明白了这一点,渐渐抬起头来,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那现在是不是该答应我了?”盛青桥追着他问。

鹿嘉树转过头去,但又刻意避开了盛青桥的灼灼眼神:“答应你什么?”

“不去相亲。”盛青桥望着他道,“我不会独断专行的,当然都看你自己的意思。”

虽然电话里那样说了,但最终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盛青桥有点试探的意味,看鹿嘉树经过了方才那一遭,会不会主动推拒了相亲。

却听到鹿嘉树像是赌气一样,哼了声道:“才不要答应你。”

“我周末本来就闲着,我要去。”

显然,面前的鹿嘉树存了和盛青桥几乎同样的试探心思。

见盛青桥表露了爱意,便跟着肆无忌惮起来,敢故意违拗他。

“一点也不闲。”盛青桥却是难得的好脾气,找了理由送给鹿嘉树,“我周末是真的有事,一定要你和我一起。”

鹿嘉树看向盛青桥,见他眼神真挚诚恳,似乎是真的有件要紧事。

鹿嘉树无法不心软,心里的天平慢慢朝着盛青桥的那端偏移。

“鹿秘书,我是真的离不开你。”盛青桥像是受着困扰,而这困扰只有鹿嘉树能解。

在其位,谋其职。

鹿嘉树还没忘记自己的工作,责任心让他很快就败下阵来。

“那好吧,我会和刘秘书再说下,彻底拒绝掉。”鹿嘉树改了口。

“很好。”盛青桥满意地点了点头。

餍足的笑意在唇角微露,很快又消失不见,以至于鹿嘉树未察觉到。

“我还有个会要开。”盛青桥低头看了眼腕表,气度悠然,“鹿秘书,那我们周末见。”

鹿嘉树正疑惑盛青桥的告别这样奇怪,又想起了这周的日程表。

盛青桥明后两天都要去英国出差,因为计划太匆忙,只有劳累,而无享受,所以并没有打算带上鹿嘉树一起。

而盛青桥今天下午的会议时间又太长,估计心里早存了开完会就直接去机场的意思,刚好也能让鹿嘉树一个人早点下班。

“好吧,周末见。”鹿嘉树也和盛青桥告别。

盛青桥不在,他只会比平时还要轻松,可说话时不知怎的,语气就落寞下去。

等盛青桥走出办公室后,鹿嘉树也就彻底没了工作的心思。

明明可以早早下班,却不愿下班,鹿嘉树有点盼望着盛青桥还会回来。

又期望着盛青桥会和他再说些什么,好进一步安抚他慌乱的心神。

一时之间,鹿嘉树有点懊悔起来。

只觉得自己刚才应该鼓起勇气再多问几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关系停留在暧昧不清。

盛青桥只用了一个拥抱,和几句话,就让鹿嘉树招架不住。

鹿嘉树心思单纯,便更加难以界定他与盛青桥的感情进展,只觉得他们在暧昧着,却根本没有个正式的说法。

能感觉到盛青桥的爱意,可好像又不大安心,觉得不真实。

就像高悬的月亮灯,虽然漂亮,却总担心会掉下来。

鹿嘉树一人在总裁办公室里胡思乱想。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天色越来越暗。

鹿嘉树不喜欢走夜路回家,想了想后,还是收拾东西准备下楼。

然而路过秘书组大办公室时,鹿嘉树却看到了从里面映出来的微弱灯光。

今天早上他们刚赶过进度,按理来说以他们的工作效率,实在不可能晚上还要继续加班。

鹿嘉树疑惑之余,也就走了进去,想顺便看看情况。

等鹿嘉树走进大办公室才发现,里面其实只有刘秘书一个人还没走。

刘秘书只开着电脑和旁边的一盏小灯,不知道在赶着什么紧急的工作。

“颜姐?”鹿嘉树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

“小鹿……”刘秘书抬起头,看清了鹿嘉树的样子,刚叫了一声,就慌忙改口,“不对,是总裁夫人……”

说话时,刘秘书也显得很严肃,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鹿嘉树一时比刘秘书还要慌张:“颜姐,你在胡说什么呀!”

“不是吗?那你们在办公室里……”刘秘书稍稍回忆了下,然后就顿住了,“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都忘记了。”

假装不知情,做最好的保守秘密的人。

鹿嘉树却急了,忙要向刘秘书分辩:“颜姐,我们真的还没有发展到那步。”

闻言,刘秘书这才开始仔细端详着面前又羞又急的鹿嘉树。

和旁人不同,鹿嘉树没有什么撒谎的意识,一向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

偶尔撒谎,也能够从他的神情看出端倪,谎言能够被轻易揭穿。

鹿嘉树自己既然都那么说,可见她真的有可能是推断错了。

“那你们到哪步了?”

察觉到鹿嘉树还是如从前那样待自己,刘秘书也放松下来,好奇地打探八卦。

“我们……”鹿嘉树有些难以启齿。

“我不会告诉别人,而且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刘秘书安抚道。

“啊……就是他抱了抱我,说他在意我。”鹿嘉树终于说出了口,想到那个拥抱,他的脸上好像又开始发烫。

“就是刚才?”刘秘书问道。

鹿嘉树点了点头:“嗯。”

“哦……”刘秘书叹了一声,语调耐人寻味。

难怪她之前没有看出来,这俩人的进度似乎也才刚开始,正暧昧着。

说来也对,鹿嘉树一个刚进集团的人,先前和总裁不太熟悉的那副样子,是肉眼可见的。

也就是这段时间接触多了,俩人渐渐互生情意。

一定是这样,刘秘书心道。

“这样是不是根本不算什么?”鹿嘉树忍不住向刘秘书请教。

只是一个拥抱而已,跟刘秘书刚才口中的“总裁夫人”完全沾不上边。

“别人可能是。”刘秘书笑了下,“但是总裁不同。”

“我从来没见过他和任何人这么亲近,以他的性子,能说出在意你这种话,就已经说明他很认真。”刘秘书分析道。

“真的吗?”鹿嘉树抬眸问道。

刘秘书看到鹿嘉树那专注望着自己的眼睛,里面有着雀跃的神采,目光又始终追随着她,认真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那一瞬间,刘秘书多少能够明白盛青桥为什么会对鹿嘉树动心了。

“小鹿,你好可爱哦。”刘秘书脱口而出。

被夸后的鹿嘉树不好意思起来,又听到刘秘书继续问道:“那总裁下一步会怎么追你?透露了什么计划没?”

鹿嘉树摇了摇头。

“不可能吧,总裁这种人,肯定早早就一步步计划好了。”刘秘书奇怪道,“真的没有和你说什么?”

“工作算吗?”鹿嘉树回忆道,“说是周末有工作安排,要我陪同。”

想到这里,鹿嘉树又记起了答应盛青桥的事,有点严肃地道:“对了,颜姐,你周末的这个相亲我不能陪你去,真的很抱歉。”

“我知道我知道。”刘秘书连忙止住了他,“我本来就不打算让你去了。”

她自然知道轻重,总裁正一心欢喜地追着心上人,她来给人家的心上人介绍相亲对象,岂不是上赶着给总裁找不痛快?

好在她之前也没有那么坚决,总裁虽动怒,却也还有所克制。

刘秘书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也不知道周末是要做什么工作,总裁跟我没有细说。”鹿嘉树又补道。

“周末的工作……”刘秘书随口念叨着,“好像我也没有听总裁说起过。”

左思右想下,刘秘书很快就意识到了些什么,像是发现了一个秘密,兴奋地道:“啊!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鹿嘉树问道。

刘秘书正要说出来,又回想起自己今天闯进办公室的尴尬样子,于是还是改了主意。

“没什么,反正你一切就交给总裁,感情是顺其自然的事。”刘秘书开解道。

如果真像她所猜测的那样,总裁另有安排,却被她提前说了出来,那她就真的成了“罪人”了。

“对了,颜姐。”鹿嘉树想起自己的疑惑,“都这个点了,你怎么还没下班?”

“想将功赎罪呗。”刘秘书开始关电脑,“毕竟看到了不该看的,想让总裁看在我一心为集团的份上,不要把我灭口。”

“可是总裁去出差了,看不到你加班的。”鹿嘉树小声吐槽,“而且总裁哪有这么夸张……”

“哎呦呦,才开始多久,就只顾着维护总裁啦?”刘秘书笑盈盈地道,“那多麻烦小鹿帮我美言几句吧,吹吹枕边风,让总裁放过我。”

“什么枕边风……”

不过是重复了句刘秘书的话,鹿嘉树的耳根都跟着红了。

刘秘书也就不敢再逗他,关了灯后把鹿嘉树往外推:“好了,我下班了!小鹿也早点回家吧。”

鹿嘉树跟着刘秘书一起下了楼,刘秘书开车离开,而鹿嘉树则是从小路走回了家。

从前一回到家,鹿嘉树就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可今天却是心事重重,总看着自己的手机。

鹿嘉树不知道自己在盼望什么,或许只是一点点来自盛青桥的消息。

躺在床上快要睡下时,他的手机终于如愿振动起来,来电显示上只有两个字。

“总裁”

鹿嘉树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接通了电话:“喂,总裁。”

“小鹿这样叫我,真的好生分。”对面的盛青桥轻声笑了起来。

鹿嘉树自己也觉得有点太客气,可毕竟是叫习惯了的,就像鹿嘉树亲手设置的备注,一时不知道该改成什么。

“那我该叫你什么?”鹿嘉树紧张道。

“算了,真怕又吓到你,你习惯叫什么,就叫什么吧。”盛青桥的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但更多的是宠溺。

“其实现在即使听到你叫我总裁,我的感觉也不同了。”盛青桥缓缓道。

在特别的亲近下,普通的称呼也能被染上旖旎之色。

鹿嘉树心里也情不自禁地雀跃着,轻声问他:“那总裁现在在哪里?”

“在机场。”盛青桥顿了顿,大概是去低头看时间,而后别有深意地道,“我们大概还有十分钟。”

情起时,总在别离时。

鹿嘉树心疼盛青桥的奔波,会想让开了一下午会的盛青桥,放下手机多休息会儿。

可又忍不住自私起来,抱着手机不愿撒手。

“小鹿,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这时候的盛青桥显然也不够清醒,问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当然在家呀。”鹿嘉树补道,“在床上。”

他跟着就想起了刘秘书“枕边风”的玩笑话,忍不住红了脸,又庆幸现在只是打电话,盛青桥瞧不见他的样子。

“是要睡了吗?”盛青桥想了想道,“是我忘了时间,不该打扰你休息的。”

盛青桥是要赶晚上的航班,好早点到达伦敦。

一想到在足足超过十小时的长途飞行中,根本就联系不到鹿嘉树,他就迫不及待地给鹿嘉树打来了电话。

“不打扰呀。”鹿嘉树怕他真的会挂断电话,语气都带着急切,“总裁,我还不想睡。”

不想睡,因为有点想你。

太直白的话,鹿嘉树说不出口,于是只道:“我还不困,也没什么事做。”

“小鹿,我不在时,你会想我吗?”

对面的盛青桥仿佛会读心术,竟这样直接问了出来。

鹿嘉树半天也没回答,安静到仿佛是挂断了电话。

可盛青桥知道他在听,甚至能想象到他害羞的样子,慢慢温软了声音,在他耳边絮语呢喃:“明明才刚走,我却已经开始想你。”

听着盛青桥的情话,鹿嘉树忍不住将自己埋进蓬软的枕头里。

“还不说话吗?”盛青桥像是懊恼着,“时间要到了,我可要挂断了。”

“别挂。”鹿嘉树终于出了声,没了敬称的话语染上命令的味道。

“想对我说点什么?”盛青桥问道。

隔着电话,鹿嘉树能够听到那边嘈杂的人声,还有提示登机的广播声。

鹿嘉树心中生出了不舍,最终小声嘱咐:“早点回来吧,总裁。”

“好。”盛青桥笑了一下,又将手机拿近了些,声音拖得柔软悠长,“晚安好梦,我的小鹿。”

结束通话的鹿嘉树闭上了眼睛,抱着手机慢慢进入了梦乡。

只要有人在刻意等待,时间总会过得很慢。

因为时差的缘故,在伦敦忙工作的盛青桥已经没有合适的时间再给鹿嘉树打电话了。

鹿嘉树也怕打扰他,于是忍着连微信消息都没有发。

一直等到周六的晚上时,还没有接到盛青桥电话的鹿嘉树,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编辑了消息发给盛青桥。

“总裁,你说的周末的重要的事,是周六还是周天?”

周六已经到了晚上,鹿嘉树怕耽误了盛青桥的要紧事。

对面的盛青桥几乎是秒回了他。

“小鹿,现在下楼吧。”

嗯?现在?

是盛青桥回来了吗?

鹿嘉树第一次下楼这么迅速,刚出单元楼,就看到了停在楼下的那辆车。

还有站在车旁的盛青桥。

几日不见,盛青桥的脸上多了些疲惫之色,但看到鹿嘉树后,笑容足以将全部疲惫盖过。

“小鹿。”盛青桥朝着鹿嘉树招了招手。

鹿嘉树跑到了盛青桥的身边,很想拥抱他,但后来还是害羞,将原本抬起的手臂垂下了。

盛青桥并不失望,而是试探般轻轻牵住了鹿嘉树的手,牵着他走到副驾驶那侧。

“上车吧。”盛青桥帮鹿嘉树打开了车门。

待两人都坐了上去,鹿嘉树才疑惑地问盛青桥:“总裁,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当然是为了那件重要的事。”盛青桥回道。

鹿嘉树明白过来,是那件盛青桥说过的,重要的工作。

“吃晚饭了吗?”盛青桥像是随口般问道。

“没有。”鹿嘉树摇摇头,“本来今天就想晚一点。”

结果盛青桥回来了,也就打断了他原本的计划。

“那就好。”盛青桥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嗯?”鹿嘉树察觉到了不对劲,“总裁,我们到底是要去干什么?”

“当然是工作。”鹿嘉树遮掩过去,“或许结束后,会带你吃点东西。”

有了这句话,鹿嘉树也就跟着推翻了原先的推断。

鹿嘉树猜想着,盛青桥或许要带他回集团。

但盛青桥开了很久的车,最终将他带到了一家餐厅前。

直到他们走进餐厅,盛青桥拉开了椅子,让鹿嘉树坐了进去,鹿嘉树的状态还是有点懵。

餐厅整体以蓝色为主调,有种海天相接的梦幻感。暖黄的小吊灯像是月亮,倒映在透明的餐具与桌椅上。

他们所在的包间被屏风隔开,形成了独立舒适的小空间。

餐桌很长,却相对窄,于是鹿嘉树不仅能看到对面的盛青桥,而且似乎努力伸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盛青桥握着红酒杯的指尖。

“不是说有重要的工作吗?”鹿嘉树眨了眨眼睛。

“其实没有工作,但确实是很重要的事。”盛青桥望着鹿嘉树,眼里是化不开的情意,“很想和小鹿约会。”

所以周末的工作是假,不过是一个借口。

某人早早预定了餐厅,只等着出差结束后,以工作为由,把鹿嘉树“诱拐”过来。

苦苦瞒着,是想要给鹿嘉树惊喜。

而鹿嘉树也确实喜欢,单是听盛青桥说话,就忍不住开心起来。

“这么开心?”

盛青桥轻易就能被鹿嘉树的笑容所感染。

没等鹿嘉树回答,他就轻轻拍了拍手,紧跟着,餐厅的侍者就推着餐车走了过来。

鹿嘉树以为主角是一碟碟上桌的精心烹饪的美食,却看到盛青桥低下了身体,小心地从某一层拿出了一件东西。

而后盛青桥将其藏在了身后,只等着餐车离开,他才把东西送到了鹿嘉树的面前。

“喜欢吗?”盛青桥问道。

盛青桥手中抱着的,是一大束软桃色的朱丽叶玫瑰。

鹿嘉树接了过去,淡淡的玫瑰花香溢了满怀。

“喜欢。”鹿嘉树点头。

单是看着就会喜欢,是言有所衷。

鹿嘉树喜欢朱丽叶玫瑰未完全盛开时的样子,含苞欲放,像是清甜的水蜜桃,又柔情似水,优雅古典。

这样的爱好,他自己一时都没有发觉。

但当他收到花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整颗心都在为此而欢喜。

“一路抱着回来的吗?”鹿嘉树傻傻地问。

“当然不是。”盛青桥忍不住笑了下,“确实是在伦敦想起来要买的,但花可不能跟着我这样奔波。”

是通过专门的鲜花空运,才辗转着从英国送来了这里。

在这份用心下,鹿嘉树无法不动心。

鹿嘉树抱着花,觉得沉甸甸的,不止是重量,还有盛青桥的深重情意。

鲜嫩的花瓣依着他的衣裳,擦过他的脸颊。鹿嘉树的身上渐渐沾染上玫瑰花香。

不知是什么时候,对面的盛青桥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他的身旁。

鹿嘉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男人抱了个满怀,于是连朱丽叶玫瑰也要让位,轻轻掉在了桌上。

此时的鹿嘉树只能染上盛青桥的味道,感觉到盛青桥凑到了他的耳边。

“好喜欢你,小鹿,做我的男朋友吧。”

真切的表白听在耳中,像烟花般炸开,鹿嘉树浑身酥麻。

“那么你呢?小鹿。”盛青桥低声问他。

今晚所有的一切,都是鹿嘉树会喜欢的。

喜欢的餐厅风格,喜欢的花,喜欢的食物,还有他。

实在是有趣而微妙的情感。

盛青桥能有一份自信,只因为他知道自己极其符合鹿嘉树的喜好,这份潜意识里的身心的依赖,几乎刻进了骨子里。

发现鹿嘉树羞得没开口,盛青桥抱着鹿嘉树的手稍稍松了松。

在极近的距离下,盛青桥久久凝望着鹿嘉树的眼睛,额头轻轻抵上了他的额头,而后蹭了蹭。

鹿嘉树的心慌乱起来,迎上盛青桥炽热的眼神时,终于还是闭上了眼睛。

好像是在默许着盛青桥,等待什么事的发生。

可盛青桥却在望着他颤抖的睫毛出神,不知是该先吻上他漂亮的眼睛,还是先吻上他的唇。

慢慢睁开眼睛的鹿嘉树,将盛青桥的犹豫归结为爱意不足的迟疑,不禁委屈起来。

又想到自己也可以是更主动的一方,不禁朝着盛青桥凑近过去。

“小鹿,你是想吻我吗?”盛青桥轻笑了声。

鹿嘉树闻言一窘,几乎是马上就要偃旗息鼓。

可是似乎已经迟了,盛青桥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桎梏在怀里。

细密的吻落在鹿嘉树的额头上,顺着眉心一点点向下,吻过他的鼻梁,终于辗转到了他的唇上。

盛青桥温柔地吮咬着他的唇瓣,诱着他张开了口,小舌顶开他的牙关,熟练地闯了进去,在口腔里舔舐纠缠,引着鹿嘉树回吻。

呼吸渐渐粗重,鹿嘉树几乎被吻得晕头转向。

不知过了多久,盛青桥终于放开了他,任他伏在自己的肩上低喘。

像是恋恋不舍着,盛青桥吻了下他的鬓角,而后与他耳鬓厮磨。

“好爱你,我的小鹿。”

作者有话说:

来啦!评论有红包雨~

终于亲亲啦!感谢大家支持!

(真是不好意思,本来该万字的,但我没写够,明后天的字数会尽量多写一些,补上这三千,轻轻鞠躬)

第24章

“所以小鹿答应我了吗?”盛青桥问道。

意识到盛青桥语气里的正式,鹿嘉树离开了盛青桥的肩,朝着盛青桥认真地点了点头。

可想到自己竟然与总裁的关系发展得这样快,刚才还接了吻,鹿嘉树便忍不住又避开了盛青桥望过来的眼神。

而后他听到了面前的盛青桥轻笑了声,仿佛是在为他的回答开心着。

盛青桥太大方,太自然,好像无所拘束。

所以还在为刚才而感到难为情的人,似乎只有他鹿嘉树。

鹿嘉树终于重新抬起了头,满眼羞赧,犹豫着问盛青桥:“总裁,你……你为什么这么会……”

“会什么?”

盛青桥其实还不满足,又抱住鹿嘉树舍不得放开。

从相恋开始,他们何曾有这么久,没有任何的亲密接触?

平日里他只能远远看着,靠近的每一步都怕吓到鹿嘉树。

如今重得鹿嘉树入怀,盛青桥的贪念在无限滋长,实在难以抑制。

“会接吻。”

说出这句话时,鹿嘉树已经挣脱盛青桥的怀抱,重新坐在了位子上。

软桃色的玫瑰花堪堪挡住鹿嘉树的脸,让盛青桥看不清他的神情。

盛青桥开始思考该如何回答鹿嘉树,然而鹿嘉树开口更早,语气明显透着不快:“所以是和谁练的呢?”

很是直接的逻辑,吻技也该是熟能生巧。

是和你练的。

盛青桥很想这样回答。

但想也知道,这样的回答不该现在说出来。

于是盛青桥沉默了。

鹿嘉树便愈发酸了起来,委屈地抬头望着他:“总裁是不是有很多个前任?”

盛青桥看着鹿嘉树那明显在吃醋的样子,竟有点开心。

只因为从前的鹿嘉树不喜欢表露,而盛青桥从现在的鹿嘉树身上,却总能看出他对自己的在意。

一切细枝末节,好像都在佐证着往日鹿嘉树藏在心底的爱意。

本该继续逗鹿嘉树的,可察觉到“刚同他在一起”的鹿嘉树有点依恋他,甚至在患得患失,盛青桥便直接打消了念头。

“没有,只有你。”盛青桥柔声回道。

男人的眼神真挚,容不得鹿嘉树怀疑。

鹿嘉树的眼睛像是亮了下,而后又忍不住问他:“那又为什么……”

“有些事是不用练的。”盛青桥啜饮了口红酒,挑了挑眉,说道,“小鹿刚才不是也很会吗?”

“我……”

听出盛青桥的暗示,鹿嘉树一下子就愣住了。

鹿嘉树也跟着想起来,自己刚才是如何在盛青桥的引导下,热情地回吻着盛青桥的。

那根本不是简单的浅吻一下,盛青桥说得没错,他好像同样也算不上生涩……

看到鹿嘉树独自陷入纠结,盛青桥暗自忍着笑。

过往的事虽然遗忘,但身心的契合与默契,却根本抹不掉。

失忆后的鹿嘉树虽会害羞,但并不是懵懂无知。

鹿嘉树是最好的学生,盛青桥只需要稍加引导,便能从鹿嘉树那里收获最好的回应。

“好了,刚才还没来得及吃东西,你是不是饿了?”

盛青桥终究还是放过了鹿嘉树,将切好的牛排轻轻推到了鹿嘉树的面前。

鹿嘉树依然红着一张脸,却再不敢去追问盛青桥了,只顾着埋头用餐。

这顿饭他们吃得极慢,或许是身处这样幽静的环境中,入目只有彼此,所以两人都有点希望能待得再久一点。

等他们用餐结束时,夜色已深。

走出餐厅后,鹿嘉树才发现门口多了一个人。

司机果然很会体察盛青桥的心思,早早就已经赶到,正候在车旁。

方才鹿嘉树虽然滴酒未沾,但盛青桥则是喝了好几杯。

是难得的好兴致,全都是因为鹿嘉树。

上车后,鹿嘉树将那束朱丽叶玫瑰抱在自己的怀里,旁边就坐着盛青桥。

因为关系的变化,原本很是正经的坐车也变得不正经起来。

盛青桥悄悄握上了鹿嘉树的手,身体也不自觉地靠近过去。

两人都有些歪斜向对方,依着对方的身体,却不是因为困倦,而是因为对彼此的留恋。

鹿嘉树不知盛青桥是什么时候对司机下达命令的,等车停下时,他才发现是到了自己住所的楼下。

“走吧,我送你上去。”

盛青桥说着,就十分自然地先一步进了楼。

鹿嘉树跟上他时,一时竟有些被盛青桥引着路的感觉。

爱意永远体现在细微处,只来过一次的盛青桥,好像已经努力记住了他的家。

于是鹿嘉树只顾着感动,全然忘记了审视盛青桥的居心。

鹿嘉树主动开了门,将盛青桥迎了进去。

漂亮的玫瑰花是第一要紧事,鹿嘉树去找了花瓶和剪刀,又稍稍修剪了下之后,将玫瑰花一支一支都放进了花瓶里。

等身旁的盛青桥脱掉西服外套时,鹿嘉树才意识到有些不妥,疑惑地看着盛青桥。

“小鹿,这么晚了,收留我一晚吧。”盛青桥请求道。

仿佛与上次一样,盛青桥想要留宿在他家。

可鹿嘉树知道这分明有着根本差别,只因这一次,他看到了盛青桥眼里直白的欲求。

“你留下来干什么?”

鹿嘉树小声问了句,就去拿起了盛青桥的衣服。

他主动把西服外套打开,想要披到盛青桥的肩上,可盛青桥抬手拨开了,手臂反倒是落在了他的肩头。

盛青桥的手一点点靠近鹿嘉树纤细的脖颈,缓缓向上,用指腹轻揉着他的耳垂。

是情人之间特有的亲昵,让鹿嘉树一时有点恍惚。

“留下来睡觉。”

盛青桥含糊地回道。

说话时没什么心虚,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在这里休息。

可鹿嘉树却也并不傻,反而是瞬间清醒了些,直接将他推开了:“不行,你不能留下。”

“明明我才刚答应做你的男朋友……”鹿嘉树小声补道。

好像是一件很要紧的事,要循序渐进。

感情确实应该如此,只有这样才能显出认真,可盛青桥心里却郁闷起来。

当年的自己明明已经走满了进度条,可好像一夕之间,他便不得不随着鹿嘉树,重新开启着一切。

这其中固然有惹他沉迷的时候,比如探索着鹿嘉树性格的另一面。

可偶尔也会有些难耐,比如现在。

但归根结底,是他自己给自己挖了坑。

“好,我不留就是。”盛青桥终究还是松了口,答应了鹿嘉树。

“那就早点回家吧。”

鹿嘉树重新抱来了盛青桥的西服,帮他慢慢穿好。

可鹿嘉树还来不及扣上最上面的扣子,就被男人紧紧拥住了。

盛青桥喝了酒,体温明显比平时要高些,这份温热传递给了鹿嘉树,让鹿嘉树跟着耳根发烫。

“不是答应我了吗?”鹿嘉树想要挣脱。

“嗯,只是想再抱抱你。”盛青桥在鹿嘉树的耳边央求着。

要求并不过分,让鹿嘉树不忍拒绝。

于是放任着男人的拥抱,而后看着男人果真遵守承诺,缓缓结束了这个拥抱,只不舍地望着他的眼睛。

“明天再来找你。”盛青桥道。

今晚离开也不要紧,盛青桥归心似箭,只盼着明天与鹿嘉树一起过周天。

鹿嘉树情不自禁地被他的眼神所吸引,随后终于注意到了他的疲惫。

盛青桥显然没有休息好,在今晚的快乐里,鹿嘉树忘记了长途奔波的盛青桥还需要倒时差,此刻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太过粗心。

“在飞机上没睡吗?”鹿嘉树问。

盛青桥点头。

来回的时间太紧,急着回来见鹿嘉树,挂念着自己的计划,又太紧张。

所以就连在飞机上时,都有点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想着鹿嘉树。

瞧见鹿嘉树那复杂的眼神,盛青桥心情极好:“小鹿心疼我了?”

没听到鹿嘉树否认的声音,盛青桥心念又动,正想着是不是该趁势软磨硬泡着,好让鹿嘉树允许自己留下。

却看到鹿嘉树一脸担忧地望着他:“总裁,那你回去睡久点,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是不要过来了。”

盛青桥:“……”

十分钟后。

已经在挪车,准备独自离开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了走下楼的盛青桥。

以为年轻的小情侣又有别的计划,司机连忙往后望,但根本没看到鹿嘉树的身影。

“您是一个人下来了吗?”司机疑惑地问道。

“回家。”

在司机的错愕之下,盛青桥黑着脸上了车。

好像明白了,即使确定了关系,盛青桥也还是有大半夜被“赶走”的可能。

原以为盛青桥要一路上都这么冷着一张脸,开车的司机颇有些战战兢兢。

然而车没开出多远,盛青桥的手机屏幕就亮了下。

是鹿嘉树发来的语音。

身上没带耳机,又急于去听,盛青桥索性直接点击了语音条,将手机贴近自己的耳朵。

“好想周一早点见到你,晚安呀,我的总裁大人。”

鹿嘉树的声音软软的,到了最后的那句称呼,又显得有些俏皮。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能给盛青桥顺毛,把盛青桥的情绪彻底安抚了下去。

盛青桥来来回回不知道听了多少遍,才终于回复了鹿嘉树的语音:“晚安,我的小鹿秘书。”

司机能清晰地听到,盛青桥的语气微微上扬,带着欢快欣喜。

作者有话说:

迟来的中秋节快乐!不管了QAQ三天假都是中秋

小鹿:好害羞,被男朋友表白的第一天,总不能留他过夜吧。

盛总: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其实我们已经是老夫老妻……

第25章

初坠爱河的人,夜里都会兴奋得睡不着。

鹿嘉树自然也不例外。

明明已经互道过晚安,可鹿嘉树还是抱着手机,盼着盛青桥能够继续发来消息。

但鹿嘉树似乎忘了,正是他自己催促着盛青桥要早点休息。

躺在床上等了许久后,困意终于还是压过一切。

鹿嘉树睡着了,但并不轻松,无数破碎的情景与画面袭来,堆满了他的整个梦境。

初时,他梦到了今晚的盛青桥。

男人还是分别时的样子,缠着他不愿离去,紧紧抱着他,心中动了念,想要去吻他。

而后鹿嘉树便突然抽离出来,成了旁观者,看着梦里的自己与盛青桥。

是和他吵架的盛青桥,吃醋的盛青桥,一心迁就的盛青桥,满眼爱恨嗔痴的盛青桥……

他们时而一起散步,在湖边接吻;时而躺在一个被窝里,一人细数着另一人的睫毛。

场景真实而熟悉,鹿嘉树即使旁观着,也会为了他们的争吵而心中难受,更会为了男人微小的动作而幸福感顿生。

随后这些细碎的场景全都消失不见,鹿嘉树看到自己来到了一家酒吧。

他坐下后就打开了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了几件东西。

但真不知道为什么来酒吧还要带上笔记本电脑……

鹿嘉树暗暗吐槽自己。

梦里的“鹿嘉树”坐在角落,抬头观察着酒吧里的人,时不时发着呆,又低下头敲击几下键盘。

鹿嘉树想看清内容,但笔记本显然贴了防窥膜,梦里的一切也难以控制,也就作罢。

“鹿嘉树”太过出众的容貌很快惹来人上前搭讪,但“鹿嘉树”三言两语打发走,只继续专注着屏幕。

明明拒绝他们时,“鹿嘉树”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客气疏离,可鹿嘉树就是能同样感受到,他心里实际上是有多么厌恶。

又坐了一阵后,“鹿嘉树”将文档保存到U盘,待U盘安全拔出后,再将电脑关机。

电脑被重新装回了包里。

“鹿嘉树”走到酒吧门口时,发现人都堵在了那里。

在众人浮躁的抱怨声中,“鹿嘉树”听到了雨声。

在突然而至的雨水面前,少有人会带伞。

“鹿嘉树”微微皱了皱眉,不知是该讨厌淋雨多一点,还是该讨厌身边嘈杂的人声更多一点。

最终他抱着手提包,远离了人群,踏进了雨幕中。

季节像是在春天,街上的雨下大了些,纷乱的柳絮飘进了地下的小水坑里。

有个身型高大的男人,默默走在“鹿嘉树”的旁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真够讨厌的,或许就是刚才的搭讪者的其中一员。

“鹿嘉树”草草打量了一眼,判断出男人家世优渥,像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长得好看又如何,好像还是会惹他厌烦。

“鹿嘉树”想要多拐几条小路甩开他,可他竟光明正大起来,直接走到了他的近处,与他并肩。

意料之外,举止并无轻佻,男人撑开了伞,只是试图为他遮雨。

“雨下大了,你的衣裳淋湿了。”举着伞的男人轻声道。

“哦,但我不想打别人的伞。”

“鹿嘉树”抬手拨开了男人的伞柄,让自己重新暴露在雨中。

他打算在路边等来一辆出租车,但好像迟迟不见来,只好顺着路一直往前走。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男人追上他继续问道。

原来这人把他当成了落魄的失意者,在借雨浇愁。

“鹿嘉树”一时觉得好笑:“要你管吗?你谁?”

男人听了这样冲的话,也毫不生气,而是笑了一声。

一直旁观的鹿嘉树,听到那个男人很快回了一句,像是在趁势介绍自己的名字,可他怎么也听不清那三个字是什么。

就像是男人模糊的样貌,鹿嘉树怎么也看不清。

“鹿嘉树”听完了名字,也没有回应,仿佛完全把男人晾在一边。

可偶尔又往身侧瞥一眼,看到男人竟然始终没有走。

男人撑在头顶的那把伞,也不知是何时被收了,只是单手拿在手里。

有伞的人却不打伞,陪着他一起淋雨。

于是一直喜欢独行的“鹿嘉树”,不仅没有赶男人走,而且自己也放慢了脚步,纵容着男人靠近自己。

他们真真正正在雨中并肩而行,由着雨水打湿了衣裳。

“你会有点冷吗?”

走了好久后,男人开口问道。

“鹿嘉树”不答,他便继续道:“或许我们可以去我的车上坐坐。”

“鹿嘉树”笑了笑,终于半是戏谑地回了他:“你怎么不说,或许我们可以去你的家里坐坐?”

男人静了几秒,而后朝他挑了挑眉:“乐意之至。”

事情的发展总能出人意料,对男人爱答不理的某人,最终上了男人的车。

“你刚才也在酒吧里?”

在车上,“鹿嘉树”终于主动问了句。

“是。”男人道。

“一直在看我?”

“鹿嘉树”笑了下,好像也并不是对男人的举动毫无察觉。

“是……”男人的声音轻了些。

“进了酒吧的人,也能不喝酒?”

“鹿嘉树”望着男人握住方向盘的手,有点警惕。

“一直在看你,自然也就忘了喝酒。”男人隐晦地表白。

“总想着过去和你说句话,但感觉你在忙碌自己的事,一定不会喜欢被打扰。”

“嗯。”

“鹿嘉树”眯起眼睛靠在椅背上,淡淡应了一声,算是认可了盛青桥的这句话。

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的陌生人,这人竟然还算了解他的心思。

男人的家确实不远,车开了没多久后,就已经停下。

“鹿嘉树”没说地址,男人也不问,“鹿嘉树”便还真的被男人一路带回了家。

看到眼前的别墅,“鹿嘉树”意识到,男人的家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显赫。

他们刚进门,就有管家等人围了上来,只不过很快都在男人暗示的眼神下,自觉地退下了。

男人急着亲自去拿了条干毛巾,递给“鹿嘉树”,想让他稍微擦擦头发。

但“鹿嘉树”拿到手里后,却第一时间去擦拭手提包防水布外面的水滴,像是十分在意。

“热水已经放好,你可以换上这套衣裳,是新的,我没有穿过。”

男人一边说,一边把他往浴室引。

“鹿嘉树”也是真的胆子大,拿上衣裳,淡声说了句谢谢,还真的走了进去。

半小时后,男人也就看到了重新穿戴整齐的“鹿嘉树”。

满身傲气,穿着不算全然合身的衣服,也能显出清贵雅致。

提前预测到了他有可能的殷勤帮忙,“鹿嘉树”自己吹干了头发。

“想喝点什么?”男人问道,“也好驱驱寒。”

“咖啡吧,如果有的话。”

回答随意,看不出多少喜好。

直到“鹿嘉树”又补了一句:“最好加很多很多糖。”

是再简单不过的请求,更何况男人本就有求必应。

不多时,一杯热咖啡就送到了“鹿嘉树”的手里。

“鹿嘉树”缓缓喝了一小口,闭着眼眸似乎是在回味。

男人第一次知道,原来这样单纯的动作也能气度优雅悠然。

慢悠悠喝完了咖啡,“鹿嘉树”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夜有些深了,但春雨已停。

“谢谢你带我来避雨,我该走了。”

“鹿嘉树”的告别来得太快,让男人来不及挽留。

“对了,还请把我的衣裳给我。”

“真是抱歉。”男人有些懊恼,“你的衣裳已经湿透了,我索性就泡在了水里,本来打算一起洗掉。”

有点小心机,可两人都心照不宣。

“鹿嘉树”笑了下,道:“那就抽个时间,我送还你的衣裳,你送还我的。”

“这就走了吗?”看着他往门口走,男人问道,“或许你还想说点别的话。”

“我今天不是心情不好。”

像是解释一般,“鹿嘉树”重申了句。

“嗯,我知道,还有呢?”男人追问。

“咖啡还行。”

某人的语气挑剔,听不出是还有点勉强,还是真的满意。

“还有呢?”男人继续追问。

“还有……”

“鹿嘉树”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支笔,突然拉了下男人的手。

男人摊开掌心,看到“鹿嘉树”拿着笔在他的掌心写了串数字。

“这是我的手机号。”傲娇的某人最后说道。

到了这里,鹿嘉树的长梦似乎戛然而止。

他这个旁观者,原本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梦醒得太仓促,一下也就忘了大半。

于是鹿嘉树记忆最清楚的,就是那场春雨。

雨幕里,男人是唯一陪他一起淋雨的人。

梦里的男人,像是他的白月光。

作者有话说:

嗯嗯,你们的感觉没错,其实白月光就是盛总啦,也不会存在误会。

这是小鹿和盛总的雨中初遇。

以梦的形式,让失忆的小鹿又看到了一次。

注:12号上夹子,所以当天的更新是在晚上23点之后了,感谢大家支持QAQ爱你们

第26章

原来梦境也可以这样真实。

有那么一瞬间,鹿嘉树甚至觉得那就是他曾经的经历,而不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那样简单。

可实在太模糊了,梦醒后记忆也跟着散去后,鹿嘉树摸不着头脑,也就没有再深想。

盛行集团大厦顶楼。

和盛青桥步入恋爱关系后,鹿嘉树就开始行迹鬼鬼祟祟起来。

好像连碰到刘秘书等人,打招呼时都透着心虚。

“小鹿,总裁这周是不是出差该回来了?这几天积压了一些文件,都在等着他看。”有位秘书随口问鹿嘉树。

“可能吧,我又没见过他,不知道他回来没。”

一开口,鹿嘉树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好在那人没有多想,又有刘秘书在旁打掩护,鹿嘉树顺利脱身,往总裁办公室而去。

办公室的门是大敞着的,盛青桥显然已经到了。

等鹿嘉树走了进去,便看到盛青桥抬起头,笑着向他道:“早上好,鹿秘书。”

“早上好,总裁。”鹿嘉树也跟着回了句。

关系已经不再纯粹,于是这句“鹿秘书”和“总裁”,语气也有点特别。

本打算不再说些与工作无关紧要的话的,可鹿嘉树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总裁昨天休息得还好吗?还累不累?”

“还好。”盛青桥简单回了句。

见鹿嘉树不太开心地望着他,像是被他草草的回答敷衍到了,盛青桥又补道:“毕竟被人赶出来,又无事可做,当然是在家里睡了一天。”

盛青桥不提还好,一提起,鹿嘉树就跟着想起周六晚上的事。

鹿嘉树连忙止住他:“工作时间还是不要谈私事了。”

“好吧。”盛青桥答应得极其爽快,“只是不知道是谁先操心我的睡眠的。”

鹿嘉树:“……”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概不过如此。

“文件好像缺了一份,鹿秘书帮我找找?”盛青桥突然又开口道。

“哦……”

既然是提工作,鹿嘉树也就丧失了警惕心,起身要往办公室门口走去。

“别走。”盛青桥慢悠悠道,“我记得送来了,只是太多都堆在一起,我一时找不到。”

说着,盛青桥就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很冠冕堂皇的理由,直将鹿嘉树往自己的身边引。

“好吧,那我找找。”鹿嘉树果然过来了,认真问他,“是什么文件?”

“就是周年庆典的活动总结报告。”盛青桥不动声色地把一份文件往手臂下压,“里面有份调查问卷,是特意向受邀宾客征集了意见的。”

鹿嘉树闻言,就开始一份份查看文件,好帮盛青桥找出来。

在他翻找的过程中,盛青桥并无其他动作,只是一直望着他。

“估计要找好一阵的。”盛青桥随口道,“鹿秘书这样会不会无聊?不如我们聊聊天?”

“好吧。”

鹿嘉树轻易就落入了圈套。

“昨天都在做什么?”盛青桥问道。

“一直在看书,但家里的实在太少了。”鹿嘉树回道。

盛青桥不问就知道,鹿嘉树指的是那些侦探推理小说。

鹿嘉树现在暂居的地方也确实存书很少,因为那些都是从他们的家里拿过去的。

时间仓促,也不好太刻意。

但没想到失忆后的鹿嘉树已经开始觉得不满足,阅读速度还是如从前那样惊人。

“还做了些什么呢?”

对于现在独居的鹿嘉树,盛青桥有太多的好奇心。

鹿嘉树想起了自己的“杰作”,不禁手上一顿:“还做了饭……”

烹饪并不是他拥有的技能。

鹿嘉树热衷于去超市购买食材,但几次尝试后就发现,自己做得实在很一般。

盛青桥倒是瞬间有了兴趣:“那抽空我们……”

毕竟鹿嘉树和他住在一起时,还从来不曾下厨。

“还是暂时别了。”鹿嘉树的眼神里露出愁绪,“总裁,我怕你吃了会拉肚子。”

一听就知道,鹿嘉树在这件事上有多犯难。

盛青桥也暗自怨自己太粗心,竟然任由鹿嘉树这段期间自己下厨。

“你如果不太会,我从盛家拨一个私厨给你吧。”盛青桥道。

鹿嘉树想了想,最后却摇了摇头:“不要。”

“为什么?”盛青桥一愣。

鹿嘉树笑了下,语气严肃而认真:“因为不想欠你的。”

“你总这么说。”盛青桥一时恍惚,不觉苦笑了下。

盛青桥对这句话太熟悉了,他们刚认识时,鹿嘉树就喜欢说这句话,把自己愿给他的一切,都习惯性视为某种负担。

不愿用他的钱,不想麻烦他的人。

盛青桥用了很久,才渐渐让鹿嘉树开始主动麻烦他,虽然只是偶尔,但也能让盛青桥感觉到他们该有的亲密感。

“没有啊,我明明第一次说。”鹿嘉树小声嘀咕了句,像是很无辜,“我不能让总裁一直照顾我呀,这样很不好意思,也显得我好弱,明明我有照顾自己的能力。”

爱情不该亏欠。

享受盛青桥这样的照顾。鹿嘉树无法做到心安理得。

“是因为这样吗?”盛青桥问道。

见鹿嘉树点头,盛青桥的心里舒服了许多。

虽然不知道鹿嘉树从前如何想,但或许也是相似的逻辑。

“然后我在想……”鹿嘉树突然又有了主意,“或许我再好好学学,就有胆子让总裁吃我做的饭了。”

说出这句话时,鹿嘉树花了些勇气。

“真的?”盛青桥从中听出了鹿嘉树的心意,不禁觉得一暖,“那你可是不能后悔的。”

“当然是真的……”鹿嘉树信誓旦旦,话说了一半,终于从盛青桥抬起的手臂下看到了文件的一角。

盛青桥随之望过去,也就发现自己一时没注意,忙要再去装作随意地去遮。

可鹿嘉树反应更快,握住了他的手腕:“总裁,别动。”

“我看到封面了,原来在这里啊。”鹿嘉树将文件从盛青桥的手臂下解救了出来。

盛青桥只好也像刚发现一般,咳了声道:“是我没看清,压住了也没察觉。”

“那总裁继续看,我先回去。”

在办公室里,鹿嘉树倒是收心很快,前一秒还在和盛青桥聊天,下一秒就能抬腿走人。

“别走。”盛青桥随手翻着总结报告,思索着怎样才能把鹿嘉树继续留着,“鹿秘书,我记得周年庆典上有款红酒,客人们都很喜欢,但我忘了是哪个酒庄了,你有没有印象?”

周年庆典那天,鹿嘉树哪里还有心思去关注客人们爱好的红酒口味?

盛青桥这样骤然发问,鹿嘉树听得直发懵。

“总裁有在其他地方提过吗?”鹿嘉树问道,“我那个时候没太注意……”

只顾着胡思乱想,瞎吃飞醋了……

“好像在之前的酒会我也提过。”盛青桥想了想,又道,“有次我还发给你过。”

想尽量提供更多的信息,好让鹿嘉树多想一阵,但说到后面那句,反而是惹得盛青桥自己有点不快。

“算了……”盛青桥淡声道。

以鹿嘉树聊完就删的性格,他又何必提什么曾经聊过。

可鹿嘉树却低下头去,翻看着自己的手机。

怕盛青桥等急了,头也来不及抬起就道:“总裁等等,我找找。”

“你找什么?”盛青桥疑惑。

却见鹿嘉树将手机扬到了他的面前,朝着他笑:“是啸鹰红酒吗?”

“总裁,我搜到了那天的聊天记录,你当时是那么说的。”

“你说它的口感淳厚柔顺,酒庄出产的红酒品质很高。”

鹿嘉树一字一句,把当时盛青桥的话都念了出来。

盛青桥的神色复杂起来,静了许久后,才低声问他:“你还留着我们的聊天记录吗?”

鹿嘉树根本不避他,于是盛青桥看到了从鹿嘉树住院开始,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

“我为什么不留?”鹿嘉树疑惑。

“或许会觉得没什么留着的必要?”盛青桥的语气有点自嘲,“或许是觉得会占用手机内存?”

“为什么?”鹿嘉树茫然极了。

鹿嘉树很快就发现,面前的盛青桥兴致不高,竟然也会像自己有的时候一样,在莫名其妙地胡思乱想。

心疼盖过疑惑,鹿嘉树牵了下盛青桥的手,往男人的肩膀靠,像是半个拥抱:“不要乱想了,我怎么会这么想啊……”

“谁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盛青桥低声说了句。

可声音太小,鹿嘉树根本听不清。

鹿嘉树只当是盛青桥也会有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努力去安慰他。

连自己刚说出的“只谈工作”的话也不顾了,鹿嘉树主动抱着盛青桥。

“不会删,因为对我来说很重要。”

盛青桥垂眸望着鹿嘉树真挚的眼神,感觉到这样直接的爱意,实在无法不动容。

于是倾身过去,想要去吻上鹿嘉树的唇。

没料到鹿嘉树竟侧过脸颊,红着脸明确地拒绝他:“不要,怎么可以在这里?”

鹿嘉树显得很保守,盛青桥则是腹诽着。

从前鹿嘉树是来过一次他的办公室的,也只有那一次。

那天两人都突然来了兴致,最后没忍住,将门锁死了,在办公桌上就做了些让人能浮想联翩的事。

如今只是想要吻他,他竟然接受不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宝们!

第27章

“如果不在这里,就可以了吗?”

在鹿嘉树面前,盛青桥还是一贯的和颜悦色。

“或许我该带小鹿回家。”盛青桥又道。

“总裁继续工作吧。”鹿嘉树迅速找着理由,“我还有事去找找刘秘书……”

没等盛青桥再开口,鹿嘉树就慌着逃出了办公室。

即使没有所谓的事,鹿嘉树也不得不在秘书组办公室待了好一阵,一直到了午饭时间也没回去,而是和众人一起下了楼。

下午上班时,鹿嘉树才赶回去,悄悄望了眼盛青桥。

但一看到盛青桥回望他,他便垂下了眼眸。

“真的需要躲我这么久?”盛青桥一脸无奈。

或许真的是他太过心急,可失忆后的鹿嘉树也是真的慢热。

“我才没有躲你。”鹿嘉树还在嘴硬。

“是吗?”盛青桥抬眸一笑,眼中似乎别有深意,“那小鹿下班后和我去个地方吧。”

盛青桥说话时语气轻飘飘的,可落在鹿嘉树心头,却觉得沉甸甸。

“要去哪里?”鹿嘉树警惕。

盛青桥故意说得含糊:“当然是我想带你去的地方。”

鹿嘉树几乎立刻想起上午的事,不知足的盛青桥说起想带他回家。

“我能不去吗?”鹿嘉树弱弱地抗议。

盛青桥看了他一眼,给他下了断言:“那你就是在躲我了。”

好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鹿嘉树最终没再开口,于是被盛青桥视为默许。

下午下班后,鹿嘉树也没能从盛青桥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溜走,而是被男人直接塞进了副驾驶。

一路上,鹿嘉树都在想着理由去拒绝盛青桥。

到了车停下时,鹿嘉树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个理由:“总裁,其实我今天还有事。”

“什么事?”盛青桥已经先一步下了车,站在鹿嘉树那侧的车门旁。

车窗半降下来,鹿嘉树的手搭在玻璃上:“想回家看书……”

简直是敷衍到不能再敷衍的理由,盛青桥却笑了下:“那你更该下车了。”

盛青桥说着,就将车门打开,而鹿嘉树也终于从盛青桥的身后看到,车停下的地方是一家连锁书店前。

根本不是他想的,盛青桥的家。

“你怎么带我来这里?”

已经下了车,可鹿嘉树还是惊讶。

“不是你说的,嫌你家里的书太少吗?”盛青桥温声道。

他们两人的家里,书倒是不少,只是根本没有新书,不便在鹿嘉树的眼皮子底下送进鹿嘉树的家。

索性带他来买新的,也能趁机一窥他的喜好。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

鹿嘉树这才知道,盛青桥没有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是自己又想多了。

“小鹿以为什么?”盛青桥反问。

“没什么。”鹿嘉树心虚地加快了脚步,“那我们快点进去吧,书店还有一个小时就关门了。”

“好。”盛青桥应声跟上。

说起来,他们从前一起做过很多事,好像就是没有一起逛过书店。

鹿嘉树的大部分书都是网购来的,堆满了家里的书房。

或许鹿嘉树偶尔也会去书店,只是不太喜欢带上他。

盛青桥摸不准鹿嘉树会不会喜欢来这里,尤其是和自己一起过来。

就连今天的安排,也带着试探。

但真正跟着鹿嘉树走在一排排书架旁时,盛青桥很快就感受到了鹿嘉树的愉快心情。

鹿嘉树穿梭在书架间,就像一只小鹿穿梭在树林间。

但时时都会顾着盛青桥,总回过头来,看看盛青桥有没有跟上自己。

盛青桥对书架上的书都没什么兴趣,注意力都放在了鹿嘉树的身上。

再一次拐弯时,盛青桥看到鹿嘉树正有点强迫症一般地,将放错了位置的书摆回原位。

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盛青桥看出了鹿嘉树往日对书的珍惜。

“总裁,我们去那边吧。”

鹿嘉树指了指前面的区域。

盛青桥却有些懊恼着:“都不是工作时间了,小鹿还要这样叫我吗?”

“那要叫什么?”鹿嘉树很不习惯,可还是犹豫地道,“盛青桥……”

很奇妙,和从前都是一样在喊他的全名,可盛青桥感觉全然不同。

从前的鹿嘉树语气里带着骄矜,而现在的鹿嘉树则显得怯生生的。

但鹿嘉树确实好商量,让盛青桥忍不住继续引导他:“小鹿,这样好生分,换一个。”

“那……小盛?”鹿嘉树眨眨眼。

盛青桥:“……”

这无疑是在学他,但这称呼听起来的意味完全不一样。

也是大大偏离了盛青桥预想的,那些一听就是情意绵绵的称呼。

“算了。”盛青桥很快放弃了,“你还是叫我全名吧。”

至少听着正常些,鹿嘉树叫着也自然些。

被放过的鹿嘉树终于能够脱身,往前面的区域走去。

原来一早就远远望见了,这是书店特辟的侦探推理小说区域。

都是按照作家再细往下划分的,那些大家的小说占比最多。

但鹿嘉树没有停留太久,就往旁边的新锐作家区域走去。

在他看来,后起之秀的作品同样值得一观。

但比起那些已被大众一致认可的推理小说大家,这些新锐作家的书并没有占太大的地方。

而那个书架上,又以一位笔名为“角仙”的作家的作品占比最多。

鹿嘉树知道,这代表着这位作家的作品在年轻一辈中最为畅销,最受欢迎。

他随手就拿出了其中一本,开始翻看起来。

里面的情节设定很是熟悉,他像是从前看过无数遍一样。

“你也喜欢他的书吗?”

旁边有个读者似乎是角仙的铁杆粉丝,看到鹿嘉树拿了他的书,就忍不住过去交谈几句。

“嗯……还好吧。”

鹿嘉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失忆后他还是第一次看这位作家的书。

而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前又是如何看待角仙的。

“你可能是没接触过。”那位读者看着他的反应,只当他不熟悉,“他绝对是天赋型作家了,写作第二年就获得了国内推理小说的新人最高荣誉,而且我听说他好像也就二十多岁,不过也不一定。”

“好像?”鹿嘉树疑惑,“那他到底多大?”

“因为他没有公开太多个人信息,也没有办过签售会,所以没人见过他的样子,我也只是听出版社的朋友说的。”那人挠了挠头。

“好奇怪的人……”鹿嘉树忍不住感慨,“畅销书作家也有这样的?”

不算真的有褒贬,但这样的评价,还是让读者粉丝不太高兴:“是你见识少,少见多怪。”

鹿嘉树没觉得有什么,倒是一旁的盛青桥走了过来,默默看了一眼那人,神色疏冷,显然是个不好惹的。

“天才难免有点与众不同的性子。”那人语气温和下来,“你手上拿着的,就是他的成名作,你看个开头就能知道他写得有多好。”

粉丝说完,就满眼期待地看着鹿嘉树。

鹿嘉树不得不重新将书翻了翻,而后道:“确实挺好的,虽然有的地方可以更好,但是毕竟是他的第二本书,写作风格还不成熟。”

听到鹿嘉树这么说,粉丝的脸都黑了:“你不会是角仙的黑粉吧?”

“不是不是。”鹿嘉树急忙摆摆手,“我只是觉得,这本书的情节很出色,但里面的角色都太二元论了,都被作者设定为具有几个简单特征的人。虽然这样有利于读者阅读时推断嫌疑人,但是人物会比较干瘪。”

“就比如主角的侦探朋友。”鹿嘉树指着书,语气十分惋惜,“如果这个人物再打磨一下,会更完美。”

“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

听到这里,粉丝已不再像先前那么气愤了。

毕竟鹿嘉树确实是在客观分析。

“不过……你真的不太看他的书吗?”粉丝疑惑地看着鹿嘉树,“我觉得你对他的作品特别熟悉,但你刚才明明没看多久。”

听他这样一说,鹿嘉树自己也觉得从前应该是认真研读过。

可跟着牵出失忆的事,也难免会在陌生人面前尴尬。

“因为他的阅读量很大。”盛青桥突然开了口,“或许几年前看过了,只是忘了。”

鹿嘉树也跟着点了点头。

简单交谈几句后,那个角仙的读者粉丝有了别的事,先一步离开。

原本也要走的鹿嘉树,在角仙那几排书旁犹豫了下,还是买下了刚才那本书。

盛青桥倒也没觉得意外:“早看出来了,虽然嘴上说着有些不足,但你非常喜欢。”

或许也可以翻转过来说,正是因为喜欢,才会希望它更好。

下楼付完钱后,鹿嘉树将其他的书都装在袋子里,唯独把角仙的书拿在手上,到了快上车时还在看。

于是侧面的车门被盛青桥打开,鹿嘉树被半推着上了副驾驶,而那本书则是很快被盛青桥夺了去。

“真是有点吃醋啊,小鹿抱上书,一眼也不看我了。”盛青桥抱怨道。

“角仙?”盛青桥又瞄了一眼书脊,“笔名真够奇怪的,像是在哪里听过。”

盛青桥一时没想起来,反倒是鹿嘉树想到了。

“你上次说的年度书展,好像就邀请了他。”鹿嘉树道。

“嗯。”盛青桥也记了起来,随手打开手机,搜了下这个作家。

也随之搜到了笔名的来源。

“华清宫一鹿,千年精俊不衰,人呼曰角仙。”[1]

原来角仙是鹿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1]引自宋代陶谷《www.youxs.org》:

“华清宫一鹿,千年精俊不衰,人呼曰角仙。”

第28章

鹿……

盛青桥看到这个字,就忍不住柔和了眉眼。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但盛青桥很快就笑了笑,觉得自己太容易将一切事情都联想到鹿嘉树的身上。

“是他要在年度书展上举办签售会吗?”鹿嘉树问道。

“对。”盛青桥点头,“算算时间,集团也该派人和他接洽了。”

“那总裁想要派谁?”

鹿嘉树还记得,这位作家还不曾办过签售会。

第一场签售会如此重要,盛行是该派个重要人物去接洽,以确保不出差错。

鹿嘉树以为盛青桥会派刘秘书,盛青桥也确实说出了刘秘书的名字。

但话没说完,盛青桥望着他,悠悠道:“还有你。”

“啊?”鹿嘉树惊讶。

“不是总想要历练一下吗?”盛青桥道,“你和刘秘书一起,对接一下这位年轻的作家。”

鹿嘉树彻底沉默了,好半晌才忧心地看着盛青桥,道:“总裁,我不会把事情搞砸吧?”

别到时候得罪了那位作家,也连带着打乱了年度书展的计划。

“不会。”盛青桥笃定道,“我们有和角仙合作密切的出版社信息,而且之前刘秘书就和他的编辑说过年度书展的事,他本人也知情。”

所以本就是定了的事,现在派人对接只是按程序走。

“我让刘秘书把信息都给你,你先试着联系,有问题只管请教刘秘书。”盛青桥又道。

好像十分周全,并不会出什么差错。

鹿嘉树只好答应下来:“那好吧,我明天就去找刘秘书。”

看着鹿嘉树一脸严肃,又被自己的话引得投入了工作中,盛青桥有些后悔。

“明天的事还不急,今天我们是不是该再做点什么?”

盛青桥说着,就抬手揉了揉鹿嘉树的头发。

鹿嘉树没挣脱,可也不自然起来:“你干嘛?”

亲密状态下,鹿嘉树其实并不傻,能看出盛青桥眼底偶尔流露出来的渴望。

但出乎意料,盛青桥的手更轻了些:“小鹿出院后,好像一直都没有理发。”

鹿嘉树的头发短,即使一个月没理,也不会太碍事。

只是这与鹿嘉树从前的习惯不符,估计再过一阵就会觉得不舒服。

是鹿嘉树忘了,可盛青桥却记得。

前几日盛青桥在电梯里的随口一句,原来不是不过脑的,而是盛青桥真的有注意到鹿嘉树的一切细微之事。

“还有我。”盛青桥轻轻抬起鹿嘉树的手,让他的手也插在自己的发丝间,“是不是也长长了?”

紧贴着头皮,也就感受到了温度。鹿嘉树终于有了机会,也偷偷揉了揉盛青桥的头发。

“嗯。”鹿嘉树仰起脸点了头。

“所以走吧。”盛青桥启动了车子,“我们一起去理发。”

“哦……”鹿嘉树的整个身体都松弛下去,心情莫名其妙地雀跃起来。

他喜欢与盛青桥一起做的平常事。

不是总裁与秘书,而是普通的情侣结伴去理发。

车子行驶的目的地很明确,也不知道盛青桥是不是提前就有了打算。

进了理发店后,鹿嘉树就看到理发店的老板在和盛青桥打招呼,很是熟络的样子。

盛青桥附在老板的耳边,又说了几句话。

老板望了鹿嘉树一眼,眼神有点微妙。

鹿嘉树慢慢走了过去,听到盛青桥在解释:“以前我经常来,和老板还算熟悉。”

实际上,老板熟悉的人不止一个盛青桥,还有鹿嘉树。

他们是一起来的。

“先生,你有什么要求吗?”盛青桥特意指定的理发师问起鹿嘉树。

“我没有要求。”

无论是什么时候的鹿嘉树,好像都是这句话。

但理发师没有任何懈怠,依然是时不时就问一下鹿嘉树,热情极了,生怕他会不满意。

只有盛青桥知道,那是理发师留下的后遗症,惧怕鹿嘉树往日理发后的吹毛求疵。

在这种特别照顾下,鹿嘉树的理发时间比盛青桥长出了许多。

盛青桥的头发都已经洗完,他才刚刚结束。

“好热情……”趁着理发师短暂离开,鹿嘉树悄悄向盛青桥抱怨,“我脖子都要酸了。”

“那我等会儿帮你按按?”盛青桥接得很自然,“不过现在先好好洗头。”

鹿嘉树怕痒,如果细碎的头发掉进脖子里,恐怕要难受一整天。

正说着,几个人就围了过来,帮忙试了试水温。

鹿嘉树躺下时,还是有点不安心,当头发碰触到了温水,就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而他发现,双手撩着水的人竟然是盛青桥。

“别说话,闭上眼睛。”

盛青桥的声音像是魔咒,鹿嘉树乖乖闭上了眼睛,感受到盛青桥正在缓缓打湿他的头发。

随后打上洗发水,盛青桥用指腹轻柔地按着,从鹿嘉树的发际线到头顶,又从头顶到后脑勺。

类似于头部按摩,让鹿嘉树身心舒爽。

冲洗干净后,盛青桥又将护发素涂抹到发尾,动作利落从容。

鹿嘉树只能听到水声,在这样别样的享受中,感慨着盛青桥竟然如此专业。

不知是第几次冲洗了,盛青桥终于将鹿嘉树拉了起来,干毛巾也随之盖在了他的头发上。

其实不该再由着盛青桥这样做了,可鹿嘉树沉湎其中,乐得偷懒,让盛青桥帮着将头发擦了个半干。

外面的天气尚好,也不算冷,鹿嘉树看到盛青桥手上的动作停了,以为是要离开。

跟着盛青桥走了几步后,却被盛青桥拉着进了间小房间。

原来理发店空间很大,甚至还独辟了休息室。

怕鹿嘉树不自在,盛青桥还把门关上了。

“头发还是彻底干了更好。”盛青桥扬了扬手里的吹风机。

可如果只是单纯吹头发,好像也不必特意进休息室了。

“我还是自己来吧。”鹿嘉树起身要夺。

“坐下,还是我更方便些。”

盛青桥重新把他按在躺椅上,开了最低档的风,开始给鹿嘉树吹头发。

可能是怕鹿嘉树被吹得难受,盛青桥拿得很远,吹起来时间漫长极了。

冷风与热风的交替间,鹿嘉树都有点昏昏欲睡。

不知何时,风停了,可盛青桥依然没挪开,而是捏了下他的肩膀。

“干嘛?”鹿嘉树睁开眼睛,侧过去看盛青桥。

“不是说脖子酸了吗?”

盛青桥的双手搭在鹿嘉树的肩上,揉了揉他的脖颈。

手上按揉的力度恰到好处,不止解乏,还让身体酥醉。

“盛青桥。”鹿嘉树好奇地道,“你的手法为什么这么熟练?”

好像不是第一回,也不像是不得要领的普通人手法。

“我学过。”盛青桥简单回道。

谁让家里的某人颈椎不太好,让他总在为此心疼。

“那你是报了培训班学的吗?”如今的鹿嘉树也开始“小心眼”,“所以是跟谁练的?你的师兄弟?”

“什么乱七八糟的?”盛青桥的太阳穴跳动了下,“是网上学的。”

也亏鹿嘉树会脑补,连培训班和师兄弟都脑补到了。

“还不那么熟呢。”盛青桥主动邀约,“不如小鹿让我多按按?”

说得这样正经,鹿嘉树没有细想,闭上了眼睛。

盛青桥手上的按揉没停下,可身体也凑得越来越近。

鹿嘉树反应不及,唇上便被盛青桥吻了下。

“你怎么偷袭呀?盛青桥。”鹿嘉树吓了一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原本在按摩下都没红的脖颈,这时候倒是泛起一片粉红。

“那小鹿也可以偷袭我的。”盛青桥说得大大方方。

有来有往,以一还一。

只是无论哪一方偷袭,好像盛青桥都乐享其成。

“我才不要偷袭你。”鹿嘉树躲开了盛青桥的手,径直往外走,“我要回家了。”

见时间确实不早了,盛青桥也就打消了继续逗他的心思:“好了,那我送你回家。”

吃一堑长一智。

一路回到家,在盛青桥再一次表露出不愿太早走的心思时,鹿嘉树没有犹豫,就将盛青桥给“请”了出去。

等盛青桥离开后,鹿嘉树才有心思去做些自己的事。

比如突发奇想,有点想要试着修改角仙那本成名作里的部分情节,拿着笔苦思冥想。

又比如去翻着微信,想通过刘秘书多了解一下那位年轻作家。

没想到他这边还没发过去消息,刘秘书就主动找了他,还是打的语音通话。

“哎,好烦。”

印象中,这还是刘秘书第一次主动跟他抱怨工作。

“怎么了?颜姐。”鹿嘉树连忙问道。

“还不是你男朋友,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这么晚突然问年度书展的事。”刘秘书道。

鹿嘉树当然知道盛青桥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一遭,左不过还是因为自己把他“请”出去,而他太无聊了。

但刘秘书用“男朋友”称呼他,他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对不起,是我今天跟他提起这件事,他可能就想到了。”鹿嘉树随后道,“是他让颜姐头疼了吗?”

“也不是,我也很头疼那位角仙。”刘秘书有气无力。

“他怎么了?”鹿嘉树疑惑。

“你问角仙吗?”刘秘书没好气地道,“那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我之前就接触过他,对人爱答不理的,和他真的好难相处。”刘秘书叹息。

作者有话说:

盛总:一枚疼老婆的二十四孝好老公罢了

第29章

鹿嘉树只在今天逛书店时和角仙的书有一面之缘,现在听到刘秘书说起具体的人,不禁好奇起来。

“颜姐有他的联系方式吗?”鹿嘉树问道,“给我一下吧,总裁还让我联系他。”

“算是有吧……”刘秘书难得也有语气不坚定的时候,“你等等我啊,小鹿。”

过了两分钟,刘秘书就发来了新消息。

鹿嘉树原以为会是推来的微信名片,可大大出人意料,刘秘书发来的只是一个邮箱。

“角仙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的生活,我们都是用邮箱和他联系。”刘秘书想了想道,“工作上好像只有他的编辑有他的微信。”

“邮箱?”鹿嘉树有点惊讶,“这样不太方便吧?能及时看到吗?”

“这就是我发愁的事情。”刘秘书发来几张截图,显然都是发给角仙的邮件。

“之前他隔天就会回复,可是自从一个多月前,他就再也没有回过我邮件。”刘秘书道。

“那可能是他比较忙吧。”鹿嘉树猜测道,“你有问他的编辑吗?”

“嗯,编辑说他是在闭关写文。”刘秘书叹了口气,“可是这么久不回邮件,真的好过分啊。”

“确实挺过分的。”鹿嘉树点点头,附和了句。

“不说了,我还要继续尝试联系这位大神,求求老天保佑,让他赶紧回我。”

或许是还在操心工作,刘秘书草草结束了通话。

而拿到了邮箱的鹿嘉树,也开始琢磨起自己的措辞。

初次给角仙写邮件,鹿嘉树用了一堆表示尊敬的词,反复检查了很多次后,才点了发送。

“一定要早点回我呀。”鹿嘉树小声念叨着,有点像在自言自语,“总裁一直牵挂着年度书展的事,我想要帮得上他。”

不知不觉,盛青桥已经成为鹿嘉树积极工作的动力之一。

“好饿……”

走进卧室时,鹿嘉树听到了自己肚子叫的声音。

写邮件耗费了很多时间和精力,让吃过晚餐的鹿嘉树又觉得饥饿起来。

鹿嘉树想了想,就在手机上点了外卖,打算作为宵夜。

这个时间的订单不算多,很快就看到外卖员在靠近他的家。

然而不久后,鹿嘉树就看到窗外飘起了雨,凉风吹进屋子,让他打了个寒战。

想到外卖员正在冒雨送餐,鹿嘉树主动先一步下了楼,准备在一楼等待。

时间算得刚刚好,等鹿嘉树到楼下时,外卖员也刚到,鹿嘉树接过外卖道谢。

外面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溅起的雨滴打湿了鹿嘉树的头发。

鹿嘉树将外套裹紧了些,急忙要进楼。

然而正在这时,他听到了几声猫叫。

叫声拖得很长,和雨声混杂在一起,竟也这样清晰可闻,想来就是在近处。

鹿嘉树的眼睛扫过楼下的草丛,看到有只浑身脏兮兮的花猫正蹲在雨里。

一时之间,鹿嘉树心头凄怆一片。

不知为何,他见不得猫儿淋雨,即使没拿伞,也急着跑了出去,想要把猫抱进楼里。

然而流浪猫的警惕性太高,骤然看到鹿嘉树靠近自己,就一下子跳进了草丛深处,很快没了踪影。

鹿嘉树找了几圈,也根本看不到花猫的影子,只好打消了念头,一个人往回走。

回家后,怕淋雨会感冒,鹿嘉树十分自觉地洗了个热水澡,又给自己熬了姜汤。

不知是不是晚上见了流浪猫的缘故,鹿嘉树刚一入睡,就梦到了一只猫。

但模样和今晚的那只完全不一样,不是花猫,而是一只奶牛猫。

梦里的男孩把奶牛猫抱在怀里,将羊奶倒在手心。

奶牛猫长着倒刺的舌头轻轻地舔着他的手心,让男孩觉得痒痒的。

一切都是那么祥和温馨。

可是下一秒,场景就变了。

鹿嘉树听到了东西从楼上坠落的声音,有几个大人在骂人的声音。

紧跟着,男孩疯了一般地从三楼跑下来。

奶牛猫不见了。

只剩下在地上哭泣的男孩,四处张望着,好像是在找猫。

旁观的鹿嘉树心情沉重极了,跟着男孩一起寻找。

梦里的一切感知都被无限放大,鹿嘉树很轻易就看到了地上的鲜红。

是几滴新鲜的血。

窗外传来一声惊雷,彻底让鹿嘉树从噩梦中惊醒。

一个不算明白的梦,却让鹿嘉树倍感压抑,心脏跳得极快,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很想喝水,鹿嘉树从床上坐了起来。

卧室漆黑一片,让他下意识先去开灯。

猛地看到光亮,鹿嘉树有些晃眼睛,用手去揉时,才发现自己的眼眶还湿润着,原来在梦里就哭了。

不安又难过。

鹿嘉树喝了几口热水,可心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缓解。

自从失忆以来,他头一次感觉到如此孤独,而他的屋子里也太安静了些。

而后他想到了盛青桥。

想到往日里和他说话的盛青桥,是如何用三言两语就安抚了他,让他不再心慌的。

一门心思想要听到盛青桥声音都鹿嘉树,不再纠结于盛青桥是否睡着,就这么突兀地拨通了盛青桥的电话。

铃声只响了几秒,对面的人似乎还没睡。

“怎么了?小鹿。”

大半夜接到电话,盛青桥没有一丝不耐烦,反而是语气轻快。

“盛青桥,你能不能和我说几句话。”鹿嘉树的声音有点轻微发抖,“随便说什么都行。”

急需听到盛青桥说话,急需得到盛青桥的安抚。

“怎么了?”盛青桥很快就察觉到了鹿嘉树的情绪不太对,轻声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鹿嘉树没有回答是否,可整个人都畏惧着,只有在盛青桥面前,才敢这么说出来。

“盛青桥,我有点害怕。”

有一瞬间,盛青桥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个从来都是性子孤傲,不愿向自己倾诉的人,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在盛青桥的记忆里,这不是鹿嘉树第一次做噩梦。

从前同居时,他偶尔就会被做了噩梦的鹿嘉树吵醒。

可鹿嘉树什么都不说,甚至会突然对他更冷淡。

也只有一两次,盛青桥趁着鹿嘉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早早就抱住了他。

被抱住的鹿嘉树不会挣扎,盛青桥也不会多问,两人只是安静地依偎在一起。

但鹿嘉树大概不知道,盛青桥有多渴望听到鹿嘉树开口,把所有的恐惧都告诉他。

和从前一样,盛青桥感知到了鹿嘉树的情绪,心里急切起来:“鹿嘉树,我现在就来找你。”

想将爱人拥进怀里,柔声安慰,去倾听鹿嘉树所有的难过。

“不要,现在很晚了。”鹿嘉树直接止住了他,“还在打雷下雨,我不准你来。”

在情绪下,鹿嘉树倒是也能说出命令式的话了。

盛青桥正想要不顾鹿嘉树的劝阻,冒雨开车跑去鹿嘉树的家,可鹿嘉树的声音先一步传来。

“盛青桥,陪我说说话,我现在只想听你说话。”鹿嘉树软声央求,“你开车我就不能这样了。”

这时盛青桥才想起来,开车外出也意味着无法专心去听鹿嘉树的声音。

“好,都听你的。”盛青桥放下了车钥匙,“那你也要听我的,先把被子盖好。”

鹿嘉树看了一眼自己,竟果真被盛青桥说中,被子往下面掉了一截。

于是一边默默拉高被子,一边嘟囔着:“盛青桥,你是不是在我家装监控了?”

对面的盛青桥笑了,笑声传进鹿嘉树的耳朵,感染着鹿嘉树,让他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变好了些。

“我的小鹿,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了?”

听着声音,盛青桥好像也已经躺进了被子里。

在不同的空间与相同的时间里,他们在各自的床上躺着,彼此的声音这样清晰,却也有种同衾而眠的感觉。

“我梦到有只猫死了。”鹿嘉树终于说了出来。

涉及死亡,盛青桥不敢细问了,怕惹得鹿嘉树回忆起来,反而更加伤心,于是只静静地听着鹿嘉树说。

“那只奶牛猫好可爱,应该还没有成年,在人怀里的时候只会调皮捣蛋。”

“但是喝羊奶时,却又那么乖,一点都不浪费,会喝得一干二净。”

鹿嘉树喜欢猫咪喝羊奶时发出的声音,羊奶被舌头舔起来的细微声响让他觉得幸福。

“可是猫从三楼掉下来了,我找不到了……”鹿嘉树不由哽咽了下,“盛青桥,你说猫是不是死了?”

实在难以回答。

一来这只是鹿嘉树的一个梦,二来隔着梦境,盛青桥也难以断定猫的生死。

“你为什么不说话?”鹿嘉树失落道,“盛青桥,你也觉得猫死了吧?”

“不。”盛青桥赶紧否了,“你后来没有看到猫,或许是猫自己爬了起来,跑到了别处,并没有死。”

“可是有几滴血……”鹿嘉树回忆着那个场面。

“我记得你刚才说是三楼。”盛青桥努力分析,“如果伤势很重,伤了内脏,那更应该在原地。这么快就看不见了,或许是轻伤,所以是几滴血。”

“所以小鹿,我觉得你梦里的那只猫还活着。”

明明只是一个梦,可盛青桥思考得那么认真。

作者有话说:

奶牛猫是小鹿小时候的故事,后面会讲到。

晚安大家!

第30章

鹿嘉树总能被盛青桥的话安慰到。

男人如此细心,好像了解他的所有恐惧。

听了盛青桥的话,鹿嘉树安静下来。

盛青桥以为没有奏效,正想着继续分析,却听到鹿嘉树凑近了手机,声音在他耳边想起。

“盛青桥,我现在有点想你。”

不再害怕了,整颗心都被思念所充斥。

想要亲眼看到盛青桥,拥抱盛青桥,把脑袋埋进盛青桥的怀里。

“什么?”盛青桥假装听不见。

原以为鹿嘉树会装傻蒙混过去,却没想到他真的重复着自己的话。

“我在想你呀,盛青桥。”

尾音带着些难为情,可已经足够让盛青桥为此动容了。

方才还决定睡下的盛青桥,这时候又拿起了车钥匙。

“刚才不让我来,现在又说这些。”盛青桥喑哑着嗓子,“我要睡了,小鹿。”

“我知道。”鹿嘉树的声音小到听不清。

盛青桥能够想象到,他一定又脸红了。

“那……晚安。”鹿嘉树急匆匆地补道。

“晚安。”盛青桥也回着他。

听到盛青桥的最后一句,鹿嘉树迅速挂断了电话。

鹿嘉树一定猜不到,这时候的盛青桥已经上了车,往他家的方向开去。

二十分钟后。

鹿嘉树听到了突兀的敲门声。

时间太晚,鹿嘉树一下子就警惕起来,朝着门外问了一句。

可是没有应答,对方又敲了几声。

于是原本还在往门口走的鹿嘉树,很快折返,躲进了卧室。

“盛青桥,有人大半夜敲我家门。”

鹿嘉树在电话里难掩焦急,而门外站着的盛青桥本人愣了下。

应该直接向鹿嘉树说明的,可盛青桥又改了心思。

有警惕心是好事,哪怕外面站着的人是他。

“小鹿,遇到这种事,可以先确认下外面的人是谁,如果一直敲门还不吭声,就尽快报警。”盛青桥嘱咐道。

“我刚才问了,没回答。”鹿嘉树问道,“那我现在是不是该报警了?”

“……”盛青桥安静了几秒,“要不你再试着问一次?”

电话里,响起鹿嘉树的脚步声,他从卧室出来,一点点靠近外面的那道房门。

“是谁?”鹿嘉树佯装镇定地问道。

“是我,傻小鹿。”

外面的盛青桥应声道。

鹿嘉树听出是盛青桥的声音,立刻打开了房门。

在外面站了许久的盛青桥,被鹿嘉树扑了个满怀。

“你之前怎么不说话?”鹿嘉树胡思乱想着,“我还以为是入室抢劫呢。”

“可能是刚才的雷声遮住了,我没有听到你问我的声音。”盛青桥回道。

“快进来,快进来。”鹿嘉树连忙把人往房里拉。

外面还在下雨,楼道里的窗子也没关,有凉风携着雨滴吹进来。

鹿嘉树关了门,将温暖与门外的寒冷隔离开来。

“你怎么还是来了?”鹿嘉树给盛青桥擦着头发上的雨水,“这么晚了,你不是睡下了吗?”

“还没睡,更想抱着你睡。”盛青桥道,“总是不太放心。”

“我有什么可不放心的?”鹿嘉树问道。

说得坦荡自然,好像刚才做噩梦要人陪的人不是他。

“嗯,很放心。”盛青桥慢悠悠道,“虽然听着总觉得某人快要哭出来了。”

闻言,鹿嘉树开始发窘,怪也只能怪噩梦的后劲儿太大,他刚才确实失了态。

“是我想陪你。”盛青桥握了握鹿嘉树的手,“任何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想在你身边。”

盛青桥很喜欢这种被鹿嘉树需要的感觉。

声音还是虚无缥缈,所以急不可待地赶过来,把声音化为具象,在鹿嘉树的身边守着他。

“你先去洗个澡吧。”鹿嘉树用手摸了下盛青桥淋湿的头发,“我去给你找找睡衣。”

鹿嘉树只担心盛青桥会着凉,早忘了自己先前不让盛青桥留宿的事。

盛青桥进了浴室,没过多久就走了出来,身上换上了鹿嘉树的睡衣。

“好吧。”鹿嘉树看了他两眼,“单看衣服尺寸,你确实比我高一些。”

鹿嘉树的睡衣尺寸太过贴合鹿嘉树本人,现在被盛青桥穿了,能够直观地感觉到,裤腿短了一小截。

“小鹿这么细心啊。”盛青桥挑了挑眉,“那要不要比一下别处的尺寸?”

“嗯?哪里?”鹿嘉树一时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

盛青桥一边说着,一边视线往下移。

鹿嘉树彻底明白了,干脆地拒绝他:“不要!”

“好吧……”盛青桥移开了目光。

单听着语气,显然是十分遗憾。

和上次留宿完全不同,两人都没有再商量,但作出的决定如此相同。

没人再去讨论沙发的事,他们都进了卧室,都躺在了床上。

是真正的同衾而眠。

下意识就侧着身体,朝向对方,于是四目相对。

“不困吗?”盛青桥问他。

鹿嘉树摇摇头:“不困。”

可说完后就意识到不妥。

鹿嘉树忘不了盛青桥偶尔的暗示,总觉得盛青桥会做点什么。

在这种揣测下,鹿嘉树始终直勾勾地望着盛青桥,看到盛青桥回望过来,又无措地眨了眨眼睛。

这种动作好像也有点盼望的意思。

盛青桥没多想,就翻了身,将人压在身下。

“在等什么呢?”盛青桥吻了下鹿嘉树的唇角。

感受到唇瓣上的酥麻,鹿嘉树欲哭无泪:“我什么都没等。”

盛青桥却像是没理会他的话,依旧俯首下去,吻着他的下巴和粉白的脖颈,惹得他心乱如麻。

“我困了,盛青桥。”明明只是喊着困,听起来却也像是在讨饶。

但盛青桥还在吻他。

就在鹿嘉树以为要继续下去的时候,盛青桥抬起了头,又躺回了原位。

鹿嘉树茫然地看了盛青桥一眼,意外于他的克制。

“不是困了吗?快点睡觉。”盛青桥的声音有些哑,又夹杂着说不出的温柔。

“哦。”

鹿嘉树闭上了眼睛,然后不多时又睁开。

他看到盛青桥也已闭着眼睛,却不安分,而是问起盛青桥:“你睡着了吗?”

“没有。”盛青桥睁开眼睛回道。

盛青桥比鹿嘉树更清醒,为了顾着鹿嘉树的心意,只能忍下自己的欲望。

“等一下哦。”鹿嘉树伸手去拿桌上的手机。

盛青桥不知道他是要干什么,便有点期待地望着他。

鹿嘉树拿上手机后,就开始翻找起来,点开了读书软件。

怕盛青桥会腻了上次的内容,鹿嘉树并没有选择《傲慢与偏见》,而是点开了其他的。

念了几句后,鹿嘉树就感觉到男人的指腹抚上了他的唇。

“乱七八糟的,在念什么呢?”盛青桥疑惑。

“小说呀,不是你自己说,睡不着会听小说吗?”鹿嘉树不解。

“嗯……是。”盛青桥顺着他道。

如果不是鹿嘉树提起,盛青桥几乎要忘了这个他临时找的理由。

没想到鹿嘉树是真的深信不疑,倒是有些可爱。

“其实想要我睡着,不用听小说也可以。”盛青桥笑着道,“还有别的方法。”

“什么?”鹿嘉树听得很专注。

下一秒,盛青桥张开了手臂,在柔声呼唤着他:“过来,小鹿。”

明知道可能是猎人的陷阱,鹿嘉树还是主动挪动过去,投入了盛青桥的怀抱。

“抱着你,总让我安心。”

拥爱人入怀,盛青桥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隔着电话听到鹿嘉树的一百句话,也不及当面与鹿嘉树的一个拥抱。

哪怕在拥抱中,他们一言不发。

鹿嘉树轻轻抬起头,额头擦过盛青桥的下巴。

盛青桥怕他远离,忙圈紧了鹿嘉树纤细的腰身,下巴轻蹭着鹿嘉树的耳朵。

像是两只互蹭着脑袋的小狮子,有着超然的亲昵。

鹿嘉树也终于意识到,面前的盛青桥今晚并不是想对他做什么。

盛青桥极有分寸,总能照顾着他的感受。

于是连鹿嘉树也能敞开心扉:“盛青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明明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你却一直这么照顾我,为什么?”

鹿嘉树一直有疑问,或者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处在高高云端的这个人,会一步步朝着他走过来,不在意他的家世,身份,只一心爱着他。

总该有个原因,鹿嘉树需要被解惑。

“因为我爱你。”盛青桥道,“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时间不是鹿嘉树所想的那么短暂,可理由却是一样的。

是鹿嘉树早就知道的答案,鹿嘉树只是想以此作为开始,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爱我,又爱我的什么?”

从没想到鹿嘉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盛青桥愣住了。

先前的他们就像是两捆干燥的柴,因缘邂逅,一见钟情,爱意化为火星,于是一点就着。

那时候,盛青桥追逐鹿嘉树,知道过程会漫长,但也同样知道鹿嘉树对他有好感,好像在一起是早晚的事。

但鹿嘉树还从未问过他这种问题,盛青桥自己也没想过,他究竟爱着鹿嘉树的什么。

“盛青桥,你是想不出来吗?”鹿嘉树别扭起来。

“不,我只是突然感觉,有些事情很难说出一个理由来。”盛青桥的眼中,是脉脉含情。

“鹿嘉树,我爱你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的黏糊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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