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校友。”鹿嘉树简单介绍了一句，“他也在盛行集团。”
自从鹿嘉树失忆以来，这还是鹿嘉树第一次同他说起别人。
可盛青桥实在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竟然还是在他的集团。
更想不到，鹿嘉树和那个人连午饭都约好了。
所以是关系很熟吗？
盛青桥心里五味杂陈。
“我先走了，总裁，下午见。”
又收到一条新弹出的消息后，鹿嘉树没再看盛青桥，直接往门外走去。
“鹿秘书，等等……”
盛青桥看到鹿嘉树要走，急切之下，竟追了出去，一把拉住了鹿嘉树的手腕。
等鹿嘉树的视线垂下，他才松了手，试探着问起：“你们约了哪家饭店？”
“说是一家川菜馆，我也不知道是哪家。”鹿嘉树有什么就答什么。
“我好像知道是哪家了。”盛青桥慢慢走到了鹿嘉树的身侧，一副只是凑巧的样子，“刚好我今天也想去尝尝，就跟你一起下楼吧。”
盛青桥说得太含糊，反倒让鹿嘉树有了好奇：“那总裁是和谁一起吃饭？”
“没人。”盛青桥走进电梯，垂眸静静看着鹿嘉树，轻声道，“我一直一个人吃饭。”
鹿嘉树并未和盛青桥面对面站着，只能从电梯侧面的镜子里看到盛青桥的神态。
或许是最近胡思乱想多了，他总觉得盛青桥的眼底透出落寞与孤单。
鹿嘉树不禁有些不忍，更不好意思一路同行，却把盛青桥撇下了。
于是在电梯门开启后，盛青桥一个人要往前走时，鹿嘉树反把盛青桥拉住了。
“总裁，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吃吧？”鹿嘉树主动邀请。
“合适吗？”盛青桥故作为难，“你们私人聚餐，我怎么好打扰？”
“我一个人远远在角落随便吃点就行了，鹿秘书不用担心。”盛青桥安抚道。
可盛青桥越是这么说，鹿嘉树心里就越觉得不该。
“没事呀，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鹿嘉树道。
徐飞白也没说不让带人。
而且如果盛青桥进了饭店，集团的其他员工对盛青桥不管不顾，堂堂总裁一个人孤零零的，那才是真的不应该。
看到盛青桥还不答应，鹿嘉树继续小声说着：“其实我和他也不熟，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到这句“不熟”，盛青桥隐隐被取悦到。
他垂眸望着鹿嘉树，看到鹿嘉树的眼里有些无措。
“而且我不记得在学校的那些事，我有点害怕……”
在失忆这件事上，整个集团也只有盛青桥一人知情。
鹿嘉树本能地将盛青桥归为自己同一边，有种独有的安心感。
“好，那我陪你去就是了。”盛青桥终于答应下来。
看到鹿嘉树松了口气的样子，盛青桥有点心虚。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一番“苦肉计”，反倒牵出了鹿嘉树心底的不安。
原本是他想方设法挤进饭局，现在反倒是成了他在鹿嘉树的首肯下，专门来陪鹿嘉树。
“鹿嘉树，我们走吧。”
看到鹿嘉树出来，徐飞白开心地招了招手。
然而等看清鹿嘉树身旁的人时，徐飞白的笑容瞬间凝固。
“徐飞白，这是总裁，你应该见过吧？”鹿嘉树向他介绍，“他刚好也想去那家川菜馆，我想着不如一起。”
眼看着盛青桥本人就在面前，徐飞白心里叫苦，面上自然只有笑着点头：“能和总裁一起当然更好了，真是意外之喜。”
鹿嘉树原以为盛青桥也会跟着问起徐飞白，但盛青桥只是朝着徐飞白微微颔首，而后便回到了自己的身侧。
进了川菜馆后，三人被服务生引到一处空位。
徐飞白正要帮鹿嘉树拉椅子，盛青桥却手快一步，让鹿嘉树坐在了他的左侧。
“鹿秘书是左撇子，坐在外面更方便些。”盛青桥淡声解释。
“总裁连这个都知道啊。”鹿嘉树惊讶。
他们明明没有一起吃过饭，盛青桥却像是对他的习惯很熟悉的样子。
“我听刘秘书他们提起过。”盛青桥随口就搬出了刘颜，“听过几次也就记住了。”
鹿嘉树闻言，不禁赞叹盛青桥的心细如发。
但想到总裁反过来照顾他这个秘书，则又惭愧起来，慌忙去给盛青桥倒茶。
鹿嘉树身为秘书的自觉实在太高，虽然不至于把徐飞白给遗忘了，但是处处以盛青桥为先。
口味上先询问盛青桥，拿到碗筷先摆到盛青桥的面前。
就连鹿嘉树吃饭时偶尔投注过去的目光，也是基本都在看旁边的盛青桥，而不是就在正对面的徐飞白。
盛青桥的心情渐渐好转，终于舍得分些精力，去打量着对面的那人。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部门？”
盛青桥抬眸端详着徐飞白。
分明刚才还在对着鹿嘉树轻笑，但现在单看向徐飞白时，双眼却都是冷冰冰的。
然而这才符合徐飞白的认知，符合他听来的传闻，集团各部门口耳相传的基本印象。
“总裁，我叫徐飞白，在企划部。去年刚进集团，如果有做的不好的，还望总裁指点。”
徐飞白的身体僵直，和盛青桥谈话更像是在面试。
“嗯。”盛青桥淡淡应了一声，“能和鹿秘书同一个学校，我相信你有些实力。”
言语之间，不像是在信任徐飞白，倒像是在暗夸鹿嘉树。
盛青桥的到来，显然打乱了徐飞白原有的计划，徐飞白一时连话也不敢多说了。
一顿饭下来，三人都是安安静静。盛青桥几乎没怎么动筷子，像是兴致乏乏。
没过多久，徐飞白的手机突然响了，接完电话后，就一脸歉意地看着两人。
“总裁，鹿嘉树，我们部长突然叫我回下岗位，说是有重要工作。”
“那就先回去吧，工作更重要。”
盛青桥比鹿嘉树应声更快，他的身体微微往后靠，似乎心情转好。
看着徐飞白站起身要去结账，盛青桥别有深意地补了句：“和我一起吃饭，总不能再抢着买单吧？”
徐飞白自己也觉得不妥，只好尴尬地道了声谢，随后直接离开。
等徐飞白离开后，盛青桥又朝着鹿嘉树那边挪近了些距离，只是鹿嘉树浑然不觉。
“鹿秘书平时中午就吃这么少吗？难怪下午就能听出来你饿了。”
盛青桥的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
“没有吧？”鹿嘉树一窘，“总裁平时连我肚子叫的声音都听到了？”
“逗你的。”盛青桥笑了声，用公筷默默往鹿嘉树的碗里送菜，“是觉得你太瘦了，还吃得那么少。”
鹿嘉树在饮食上太挑剔，且不听劝，吃饭更多是随着他自己的心情。
也就是失忆后的鹿嘉树，才会不抗拒他多添来的几筷子，埋头吃得一干二净。
盛青桥看得入神，目光难免灼热起来，鹿嘉树见了，不由将脑袋垂得更低。
“鹿嘉树，过来。”盛青桥突然唤了他的名字。
鹿嘉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便只是停下筷子，抬起头看着他，并不靠近。
于是盛青桥修长的手臂伸了过来，在鹿嘉树的面前停下。
下一秒，柔软的纸巾擦过了鹿嘉树的唇角。
过于体贴了，不像是对秘书，倒像是对恋人。
鹿嘉树从未想过，这样暧昧的互动，会在他与总裁之间上演。
“我去买单了，总裁。”
鹿嘉树脸颊迅速发烫，站起身就往外走，腿好像也有点发软。
此时好像也忘了，跟总裁抢着买单是不合规矩的。
听着鹿嘉树的话，盛青桥瞬间想起了从前。
他和鹿嘉树一起去吃饭时，付款全看彼此谁更方便。
有时是鹿嘉树买单，可鹿嘉树总要在付款时站得离他远些，或者拿手机的手偏过一个角度。
总之，是刻意不想让他看到。
盛青桥由此认为，鹿嘉树的付款密码一定藏着一个秘密。
而这个一直没能窥见的秘密，今天好像很容易就能看到。
“你现在生活会不太方便吗？”盛青桥走到鹿嘉树的身侧，旁敲侧击地问道，“比如记不清付款密码，需要重新设置，又牵扯到银行卡。”
“不会啊。”鹿嘉树脸上的红意还未完全褪去，但终究是对盛青桥毫不设防，“我的付款密码都是统一的，好像记忆本来就很深，一下子就能输出来。”
说着，鹿嘉树就切到了支付页面。
明明不想看的，可盛青桥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垂下，落在了鹿嘉树的屏幕上。
看着鹿嘉树的手指慢悠悠在屏幕上敲击，输入微信支付的付款密码。
第一位，然后第二位。
随后是0923。
数字填满了六个方格，好像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盛青桥的眼神却复杂起来，看着鹿嘉树的手久久出神。
付款是最日常的功能，鹿嘉树在生活里，不知要多少次重复输入这串数字。
然而盛青桥比鹿嘉树更熟悉这串数字。
只因鹿嘉树设置的付款密码，是他的生日。
原来表面上不在意的鹿嘉树，在暗自建构他们的联系。
鹿嘉树一次又一次地输入他的生日，每次都像是一次提醒。
他在以数字的形式，被鹿嘉树悄悄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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