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迪诺的这句话虽然能够结合在她和蝙蝠侠不得不达成的“默契”里，可是这并不等于迪诺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这件事情。

……毕竟在他出糗的时候, 布鲁斯就已经以蝙蝠侠的身份见到了、咳。总之如果迪诺知道蝙蝠侠等于布鲁斯的话, 他那个时候绝对不可能是那种反应。

她曾经刚到哥谭的时候也先入为主的陷入了一个误区。

作为正义联盟资助人的布鲁斯会和蝙蝠侠有所联系，这个信息其实就已经无形之中将韦恩和蝙蝠侠区分开来了。

在这样的认知里，迪诺会说出这句话或许只是在告诉布鲁斯，她不属于哥谭。

很快想通了这一切的葛拉齐亚下意识地看向了布鲁斯, 她希望布鲁斯的谨慎多疑不要联系到蝙蝠侠的马甲掉了, 虽然她觉得布鲁斯阴郁的眼神多半已经联想到了这层。

至少不要以为是她宣传的！不过要是真的因为这个布鲁斯掉了马, 好像也的确和她脱不了关系。葛拉齐亚在心里不断的挠墙，可是面上仍然没有放弃希望地努力与生父传递着眼神。

“……”爹, 亲爹，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父女啊！不至于这点默契都没有吧。葛拉齐亚只觉得无辜睁大的眼睛已经快要分泌出泪水, 虽然这也可以定位到了急哭这件事情上。

“故土难离……”不知道是否接收到了葛拉齐亚信息的布鲁斯轻笑着，“的确是这个道理。”

从血缘上来讲葛拉齐亚的确有着一半法国的血统, 可是另一半也是毋容置疑的属于美国哥谭。布鲁斯轻描淡写地用迪诺的话语反击了他刚才的说法, 一时间方才意大利人暗藏机锋带来的压迫感消弭殆尽。

“格蕾。”迪诺面色不改地停下了脚步, 音调淡淡地吸引了偏头在和布鲁斯打眉眼官司的爱女。“这么大的人了，应该不需要我提醒你看路吧。”

“……”这还是迪诺第一次这么做作的跟她讲话。如果不是在生父面前, 葛拉齐亚肯定不会搭理惯得他的继父。

但是这里是哥谭，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被叫到小名的时候，还在和布鲁斯自证清白的葛拉齐亚，总有种做了叛徒的负罪感。她心累地又重建了面部表情，这样左顾右盼的样子像极了追逐太阳的向日葵。

只是今天的天空很神奇，因为挂着两个太阳。葛拉齐亚悲伤地想着，所以她这个向日葵就成了被迪诺和布鲁斯抽打的陀螺。

她就应该拽着迪克, 不管是布鲁斯还是迪诺，他随便分担一下那一边都是好的。

“我……”再次被布鲁斯打断话后，习以为常的葛拉齐亚怨念地牵挂起不见踪影的男朋友。

“听说你是做汽车销售的。”布鲁斯留了个观察他们反应的时间，后方一直带着笑容和阿福走在一起的男人镜片闪烁，“那辆红色的法拉利，485……是吧？的确非常经典。”

“啊……嗯。”被称赞了最爱的跑车这件事情毫无疑问是个男人都会高兴，不过迪诺唇边扩大的笑意很快又控制在了原本的弧度。

他今天的表情管理可能是从小到大做得第二好的。什么，第一好的，那当然是里包恩宣布他要离开加百罗涅的时候。在头天夜里真的有点感伤的时候，就被恩师用手木仓抵着太阳穴威胁道第二天不哭出来就会杀了他，到了送走里包恩的时刻，他哭得那是真的没有技巧全是感情了。

“表面上的话，的确是有家汽车公司挂名。”别有深意微笑的迪诺看起来的确很有气势，但是葛拉齐亚明显能够看出继父气势凌人表象下的激动与跃跃欲试。“方便财务流通。”

“……简单来说，就是洗[和谐]钱。”他没有辜负葛拉齐亚越来越不好的预感，语气轻快颇为自豪，成熟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冰冷的神色。“开个玩笑。”

“锡拉库萨港里面可没有水泥柱。”

“……”布鲁斯考虑了下应该给出的反应，只是达米安虽然被提姆捂住了那声冷笑，他却没有想起阻止身边的塞琳娜。

“你们继续。”旁观了葛拉齐亚如何被逼疯全过程的塞琳娜很没同情心。

意大利人的马甲早就因为葛拉齐亚的掉马而不攻自破，可是蝙蝠侠的真实身份却没有为迪诺而知晓——只是按照布鲁斯·韦恩的一贯人设，他当然不会知道来庄园拜访的女儿继父从事的是地下工作。

不论两个男人如何互相过招，真正承受着双份伤害的永远都是夹在其中的葛拉齐亚。

她给了生无可恋的棕发姑娘一个wink，下一刻就瞥到了表情接连变换的迪诺拉着葛拉齐亚的胳膊，语气郑重地和布鲁斯表示要借一步说话。

“……”布鲁斯看向了摊手的塞琳娜，他的眼神有些复杂，又有些一言难尽的笑意。

“不如我们先进去？”他对看起来很好说话的罗马里奥提议。

看来不是他的错觉。

确认离开了敌人视线的迪诺气势瞬间垮了下来，他背着手在神情迷茫的葛拉齐亚眼前踱步了几个来回，又长吁短叹地停了下来。

“那个……韦恩身边的女人。”迪诺忧心忡忡地。

“不叫布鲁斯了？”葛拉齐亚在迪诺瞪眼的时候连忙清了清嗓子，“哦……女人。”

“你是想背着我妈妈认识新朋友了？”葛拉齐亚眼珠转了转，已经明白了迪诺这个时候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但是不妨碍她插科打诨，毕竟刚才迪诺和布鲁斯一唱一和，虽然明明是在针对彼此，却都无可避免地裹挟上了她。呵，就算是她的好爸爸，睚眦必报的葛拉齐亚也不会大方多少。

“别胡说！”他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很大，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葛拉齐亚有没有拿着电话一类的东西。

迪诺以前就被他的冤种女儿坑过，明明偷溜出去买糖果，是那个店主主动塞了联系方式给他，还只到他腰部正在换牙期的葛拉齐亚就人小鬼大地从纸袋里翻走了老板娘的卡片。

“如果让妈妈看到了会多伤心啊，都怪你，怎么长得这么英俊。”葛拉齐亚一边痛心疾首地憋着嘴，一边却把抱怨的话说成了哄得迪诺心花怒放的把说好的两颗糖加成了三颗。

然后声音甜甜地说，“谢谢爸爸，爸爸最好了，我肯定不会告诉妈妈的。”

在迪诺还抱着她傻乐的时候，因为没有多得到糖果，又偷偷的把卡片塞进了迪诺的风衣口袋里。

毫无疑问，事后被玛丽恩发现了贴身保管、仿佛刻意留下的电话号码。

而这一切行为都是在罗马里奥的见证下实施的。

尽管早早就明白了葛拉齐亚绝对不是他的贴心小棉袄，但是迪诺还是含泪地将女儿时不时的坑爹行为全盘接纳。

也包括了在带着葛拉齐亚出席宴会，被其他家族的人拉拢时，对方提到了拉丁美女，装作在邻桌喝果汁视若无睹他求救信号的葛拉齐亚，私下里已经拨通了玛丽恩的电话。

已经有了ptsd的迪诺在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物品时总算放下了心，这时候他才看到了被拽着转了个圈的葛拉齐亚脸上隐忍的笑意。

“……”她连忙正了正神色，乖巧老实地等待着男人的问话。

“……算了。”打又不舍得，说重话也说不出，早就接受了家庭迪位的迪诺扶额。“那个女人就是今下午你的那个朋友吧。”

“是。”葛拉齐亚并不意外迪诺会看出塞琳娜是猫女的事情。

猫女在仓库和迪诺交谈不少，头套虽然能够遮掩住容貌，但是她的声音并没有做掩藏。更别说塞琳娜的身形和走路的习惯，在日常里葛拉齐亚还没有接触过这个被达米安视作大敌的女人。

今天可能是因为时间太过紧凑的原因，加上她和布鲁斯之间的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对韦恩庄园的客人，葛拉齐亚是指迪诺带来的加百罗涅的成员，塞琳娜一直都没有放下戒备心。

这是长期生活在危险环境下的潜意识，就算清楚现在不是敌人，但是生理上塞琳娜还是在隐隐警戒着。

而迪诺虽然没有彭格列的超直感，但是眼力绝对不差。好歹也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磨练，罗马里奥他们也都在，看出塞琳娜身上的问题咱正常不过了。

说到这点，葛拉齐亚真的很佩服她亲爹这一家人。

从大到小，真的每一个都做到了奥斯卡级别的影帝水准。要不然怎么能骗过她呢……也不对，葛拉齐亚恨恨地想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血缘的缘故。

虽然这个血缘也不只是作用在了她的身上。

“……那韦恩。”迪诺瞬间就像被抽干了氢气的气球，再也没有了几分钟前的斗志昂扬。

“……”啊这。葛拉齐亚抿了抿唇。

要是迪诺发现了布鲁斯是蝙蝠侠……

为了迪诺的尊严。葛拉齐亚改变了准备给迪诺透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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