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吓死了
当你明着告白，暗着表示天长地久，结果对方连续两天电话不接消息不回，那代表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颜昊觉得自己是识趣的人，不会死缠烂打招人厌烦。
不管怎么说，乌云的本职工作完成得很好，是个称职的兽医。
乌云被他搞得浑身别扭，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了笑：“那我先上班了。”
他能怎么说？
说自己不是故意不回消息的？
那他现在该怎么回？
人家奔着结婚去的，他揣着个大秘密说自己只是谈谈恋爱？那不是耍流氓嘛。
直接开口拒绝？
心领神会的事情，没必要特意再说出口。
“嗯。”颜昊觉得自己很稳重地踩着拖鞋回办公室。
乌云看着他脚上那双明显从家里淋浴房里穿出来的拖鞋，都没法想他这一早上是怎么出的门。
唉，不想了。
他还是想想自己将来怎么办吧。
首先，一千块的狗大概是没了。这个价钱最多就干到这个月底，也没两天了。
附近代遛狗的行情，一个月小狗300，大狗600到800。
资本家肯定不会让他白占便宜。
附带的晚上的蹭饭也没有了。
说不定他还得算算亮晶晶平时塞给他的东西值多少钱……哦，那些大部分还没用，可以直接还回去。
中饭应该也不能蹭了。
他一个月用不完，经常拿去刷大师傅各种点心带回家的饭卡，马上就要往里头充钱了。
其次，8000块的工资大概也没了。
虽然到手六千多，但这份工作的各种隐形福利其实挺好的。
住宿费一个月只要200，瓜果蔬菜基本不用买，逢年过节的各种节礼有很多，还可以理所当然带猫上班。附近就一个小镇，还隔了一段距离，平时除了网购也没地方消费，赚的工资能存下来不少。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带着甄英俊在农家乐、马场、农场之间来回跑了半天，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损失算清楚了。
感觉损失最大的是一个饭搭子！
今天中午可怎么办啊？
他一会儿去食堂要叫颜昊吗？
不叫的话，那还有缪思佳和樊言。
他一个人去食堂，那不是更尴尬？
说不定明天颜昊就把办公室搬去行政中心了。
不过这样的话，那单位里的流言他都不敢想。
不能细想，一想就崩溃。
想想他其实占了好多便宜，以后都没脸变小八哥上亮晶晶家玩了。
乌云悲伤地以头抢地。
颜昊敲门的手停下，看他重重一下把脑袋磕在办公桌上：“怎么了？”
乌云扭头看他：“啊，没事。”
颜昊莫名觉得这声“啊”和小八哥很像，难道在一起待久了，人和鸟的声线都能接近？
“走了，吃饭去。”
“好。”竟然还能蹭饭？
乌云傻愣愣地走到颜昊跟前。
颜昊对着他还是觉得……真喜欢，怎么看都很喜欢，看缪思佳和樊言还没出办公室，说道：“对工作不用担心。我不是那种利用工作潜规则下属的老板。”
“啊？”乌云从来没这方面的担心，“你这长相，谁潜规则谁？”
那是他妈妈也认同的长相！
“那你反过来潜我啊。”颜昊没好气。
他看乌云的样子，感觉对方并不讨厌自己，应该也是对他有好感的，没想到……算了，可能是小乌只是把他当朋友，是他自己误会了。
“噫。”乌云小声，感觉倒是气氛自在了很多，看缪思佳他们关办公室门出来，还是和往常一样跟颜昊一起坐在后座。
樊言今天抢到了开车的位置，缪思佳就有些无聊，问乌云：“英俊它们去哪儿了？不在院子里，感觉有点安静。”差点没注意到午休时间。
他们已经习惯了，每天上午安安静静工作，等听到外面小动物热闹的声音，就是乌云回来了，差不多到时间午饭了。
“别提了。它们到了马场和小红花一起玩，然后非得去徐玉玉家。”
“徐玉玉是谁？”
“哦，我们农家乐的猫头鹰，一窝草鸮。”乌云翻相册给她看。
毛没几根格外磕碜的白毛鹦鹉，非得和黄毛草鸮挤一起。
大白天的上人家猫头鹰家里，是真的不怕挨揍。
不过也是，猫头鹰白天战力-99%。
红英一趴窝，大白它们也不动了。
那块地方本来就远离游客活动区域，让它们自己待一会儿也没什么。周围还装了很多摄像头，明面上说是保护野生动物，实际上是宣传那边稳定的素材来源。
他们现在每天都会剪一段草鸮的活动视频上传，看上去就会每天都有产出，工作十分卖力。
今天这么一闹，宣传那边起码一个礼拜的视频素材够了。
缪思佳看到草鸮的样子，眼睛都瞪大了一点：“长得……很特别啊。”她印象中的猫头鹰还是画册上的那种雕鸮、雪鸮之类的长相。
“是吧，长得像黄桃。”
“那你干嘛叫它们徐玉玉？”
“哦，它们的叫声很像徐玉玉的发音。”
徐玉玉这个名字不是小八哥给起的吗？小八哥还经常骂徐玉玉屁桃脸。
颜昊有些奇怪地看着乌云。
乌云回了他一个更加奇怪的眼神：“怎么了？”
颜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拒绝之后打击太大产生了幻觉，总觉得乌云这么看过来微微歪头的样子，都和小八哥一模一样：“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这两天有没有看到小八哥？前天我摸他肚子，感觉有点怪怪的，像是吃了手机一样震动。”
话是这么说，他其实并没有很担心。
他家小八哥真·能言善道，真有哪里不舒服，肯定会主动说。
乌云随口忽悠：“没事。不可能吃手机的，那么宽，吞不下去。”
再说手机震动什么的，本来就放在空间里，他自己感受明显，但是颜昊摸是隔着他的肚子+“毛衣”，足足两层。
算了，下班了去一趟亮晶晶家里，刷一下存在感吧。
缪思佳拿出自己的手机比划：“吞不下去吗？我看很多视频里，海鸥能直接吞很大的老鼠。我看小八哥体型应该挺大的。”
她没近距离接触过小八哥，只知道老板养了一只，远距离看过，瞧着比周围那些乌鸫、珠颈斑鸠要大的样子。
“哦，那种一般是大黑背鸥，而且老鼠的体型没手机那么宽，还是软的。手机是硬的。”他才不炫鼠条呢。
颜昊也觉得应该不会。毕竟他家小八哥吃什么都要洗干净去皮切小块，应该不至于会误食手机。
手机怎么去皮？去壳吗？
去了外壳，手机还能正常通话吗？
他一愣神的功夫，专业兽医已经和缪思佳聊起蛇吃人的问题。
乌云比划着自己肩膀：“成年人的肩膀宽度，会卡住蟒蛇的嘴巴，一般情况下是吞不下去的。”
缪思佳对这种猎奇的事情很感兴趣：“我看很多类似的传言，都是编的？”
“大部分，明确记载的好像只有一例。不过蟒蛇还是很危险的，吃不了人，但是可是鲨掉。”
“我们农场有蛇的吧？有蟒蛇吗？”农家乐是在原先农场的基础上改过来的，缪思佳最近被带得也是一口一个农场。
“蛇有的，抓老鼠挺厉害的。”上次捕鼠行动，蛇类可是他们农场的水军，并且提供了一部分陆地作战能力，发挥出了赫赫战功。
“蟒蛇没有。我们这里气候不对，对蟒蛇来说太冷了。”
他话刚说完，突然听到一声鹰隼的叫声，抬头看到天上一个小黑点。
游隼直接朝乌云俯冲下来。
开车的樊言吓得电动车走出了S形：“卧槽！老鹰主动攻击人？！”
要知道他现在开的是电动观光车，四周没遮挡的。
“停车，我来开！”乌云捕捉到头顶小游的信息，来不及和樊言解释，快速接手方向盘，直接往猫头鹰巢的位置开过去。
还好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猫头鹰巢很近，乌云对地形又非常熟悉，两分钟就把车子停到了最近的路边，然后跳下车就蹿进了果树林。
颜昊他们跟着下去。
颜昊跑得最快，毕竟他天天十公里，跑步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得多。
一般人樊言和缪思佳：“……”
“算了，我们穿着拖鞋跑什么啊。”
在农场上班，他们没几天就学会了舒适的衣着，偶尔需要开线上会议，只需要在办公室准备一套衬衫西装就行，现在脚上穿的都不是什么凉拖，就是一双塑料拖鞋。镇上地摊买的，讲价到20块三双，据说还买贵了。
“老板不也穿着拖鞋？”
“好像我们换双鞋就能跑得快一样。刚才小乌那速度，怎么感觉像是在飞一样？就跟武侠小说里的轻功一样。”
他们落后了一点，但一直能看到前面两个人。
颜昊已经停了下来，跑在最前面的乌云给他比划了一个手势，阻止他继续上前。
“怎么了？”
他很快就哑了，看到草丛里直立起来的一条蛇。
考虑到草鸮的生活习性，草鸮巢起先安置的地方用了一些假的枯枝干花来装饰，后续周围的草丛刻意没有被清理。经历了温度湿度都相当合适的两个月，周围的草已经长得非常茂盛。
要不是乌云每天会过来给草鸮换个宠物尿垫，再清理一下巢穴，踩了一条路出来，那周围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
现在超过膝盖高的草丛里，立起来一条蛇。
它比草高出一截。
落在后面的樊言和缪思佳也都看见了。
别看他们刚才什么蟒蛇吃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真的看到那么大一条蛇，瞬间就腿软了。
那脑袋的造型十分具有标志性。
“眼、眼镜蛇？”
乌云回头看了一眼：“啊？不是，是眼王，眼镜王蛇。”
“农场有眼镜王蛇？”樊言和缪思佳相互搀扶着往后退，小脸刷白。
从小没少在农场玩的颜昊显然了解更多：“没有。我们这一片都没有眼镜蛇和眼镜王蛇。”
“嗯，我们这里的气候对眼王太冷了。”乌云对他们摆摆手，“你们往后退。”
摆出攻击架势的眼镜王蛇看上去样子十分唬人，实际慌得一批：“乌大夫，好多人，我好害怕呜呜呜。”
乌云安抚：“别怕别怕。”
他以为自己赶过来是来救徐玉玉一家的，没想到过来是救眼王的。
讲真要是野生成年眼王，这一窝的小鸡仔，早就被吞了。
但这条名叫黑帝的眼王，是去了毒腺的宠物蛇。它从小就被圈养，身长4米，体重10斤。
换成人类的话，大概相当于身高2米，体重300斤。
柔弱不能自理的黑胖胖莫名其妙被放生到野外，连东南西北都还没分清楚，好不容易蹿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就被一只超凶的猫和好几只鸟殴打。
要是没有乌云，哪怕没有小红花，它都要被大白它们联手……联爪打死了。
不开玩笑。
一只极其凶狠的猫，一只很能找时机下阴招的鹦鹉，这两只都不是主要战斗力。
两对成年猛禽的加入，才是让黑胖胖吓哭的主要原因。
要不是黑胖胖实在太大了，小游也不至于找乌云报警。
小游落在乌云肩头，低头打量黑胖胖：“乌大夫，这条蛇不能吃吗？这么大一条，我们可一起吃。我们一家，猫头鹰一家，你一家，我们三家一起分，够吃好几天。”
正在育雏期的成年游隼，伴随着雏鸟日益增加的胃口，捕猎压力迅速增加。
像之前开仓放老鼠的美事，就那么一回。
“不吃。你们缺食物吗？”
小游骄傲地昂首挺胸：“有点，今年我们的三个崽都养大了！”
“厉害啊。”他想到自己刚入手的一套红外线设备，“晚上我帮你们看看哪里老鼠多。”
乌云对眼王招招手：“来，我带你出去，给你找个地方，再给你弄点吃的。”
黑胖胖的攻击性不强，听到乌云的话之后，哪怕周围还有其他人，它也蔫儿了下去，慢慢游到乌云身边，把脑袋往乌云的脚上一放，生动演绎什么叫浑身瘫软。
在另外三人看来，没入草丛的眼王比站起来的更恐怖，感觉草里面全是蛇。
然后他们就看着乌云俯身，没一会儿就像是提溜着一团水管或是电缆之类的东西，走了出来。
三个人这回倒是都没动。
长得格外耀眼的青年，手里提溜着眼王，肩头站着猛禽，画面就不像是在同一个次元。
倒是乌云看他们没动，还以为他们吓呆了，停下脚步：“要不你们先去吃饭吧。我这儿再忙一会儿。”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受到最大惊吓的绝对不是黑胖胖，而是三只草鸮雏鸟。
别看三个毛桃现在的体型已经和它们的父母差不多大，但还是真正的弱鸡。
跑，跑不快；飞，飞不起来。
尤其现在还是大白天，别说是猫头鹰雏鸟，就是两只成年的徐玉玉，战斗力也十分堪忧。
颜昊对樊言说道：“你们先去食堂吧。吃完给我们开辆车过来。”
“顺便帮我问问食堂，有没有生的鸡？有的话给我两只。”
樊言和缪思佳走了，留下颜昊跟在乌云身边。
乌云看他打算跟着自己，回头看他：“我一个人可以。”
颜昊坚持：“不行，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要不我们一起等警察来了再说？”
刚才乌云已经报警了，估计要不了几分钟，警察就会过来，就是这次不知道会来几个部门。
毕竟莫名其妙出现一条明显不是他们这个地方会野生的眼王，情形和红英类似。
红英的事情都还没下文呢，又多一条黑胖胖。
非法养宠物的人这么多的吗？
“不用了，我就是先清理一下鸟窝。”
刚才一番龙争虎斗·低配版，把周围一片弄得一团乱，最中心的鸟窝处于风暴中心，当然好不了。
三只毛桃和两只黄桃徐玉玉都散乱在草丛里。
他还得给它们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回头还得看看要不要挪窝。
自然界发生这样的事情，亲鸟很有可能弃巢。
其实对于自然环境下生存的野生动物，一般是建议尽量不要干预。不过这次出现的状况，明显不是太自然。
乌云看颜昊一脸不赞成，就指指他的脚：“要不你先把拖鞋捋下来？”
拖鞋都滑到脚脖子上了。
颜昊：“……”
刚才跑太急，拖鞋上不知道从哪儿沾到了水，直接就滑到脚踝上了。
草，弄不下来。
乌云不去看他，回去鸟巢那儿简单收拾了一下，再出来的时候，游隼已经飞走了。
倒是警察来了，一起来的还有消防。
他们听说有眼王，全副武装，带足了所有捕蛇工具，甚至明确了市内哪个医院有对应的血清，最后给颜昊把拖鞋从脚脖子上剪了下来。
黑胖胖被暂时放在乌云这里。
它在和游隼的搏斗（挨揍）中受了点伤，暂时留下来治疗。
不过也因为黑胖胖的出现，之前红英的案子很快就有了线索。
和乌云已经很熟悉的民警，带着动物园的人过来转移黑胖胖，一边跟乌云说案情：“有个家伙，专门养这些个‘小众’的宠物。‘渠道’不少。自己养了一些出彩做招牌。这条眼王的全黑个体在爬圈很出名。”
黑胖胖这个情况，已经明显不适合野化放归，只能继续人工饲养。
别看乌云“黑胖胖、黑胖胖”地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小胖狗，但黑帝的颜色、身长、体型都是极为罕见的圈养个体，几乎是独一无二的。
和红英不一样，红英没有什么明显特征，和其它葵花风头鹦鹉长得几乎都一样。
在警方看来，这就是送上门的线索。
过来帮助转移黑胖胖的人，还是乌云的熟人翟夜。
把蛇装好之后，翟夜检查了一下红英的状况。
红英其实是有点怕人的，翟夜要是没上手，乌云都没注意到红英在办公室里。
乌云问他：“怎么是你过来？”
翟夜说道：“正好跟老板在动物园里，就被抓过来当苦力了。”他说的老板是他导师。
“你不放暑假啊？”
“放的。反正在家没事干，还不如赚点零花钱。”翟夜已经把安静如鸡的红英从头到尾巴捋了一遍，“小家伙恢复得真不错。身上羽管都长出来了。”
大概是翟夜的按摩手法很舒服，红英迅速从面对领导的毕恭毕敬，到浑身瘫软。
尽管它还是一声不吭，但谁都能看出来它很享受。
“红锦学长给的治疗方案。”
“哦，红锦学长是做鸟类研究的。”翟夜说着，觉得有点可惜，“这次没见上学长，要是能趁着暑假跟学长一起进山就好了。山里面的动物肯定很多。”
乌云想想自己这位同学的体质，觉得：“别吧。学长会恨你的。”
翟夜一进山，大概率千山鸟飞绝。到时候学长做不成研究就算了，很多鸟类的栖息地就那么一点，这不是弄得人家无家可归嘛。
野生鸟类又不是红英这种翅膀毛没长齐飞不了的。
瞧瞧翟夜一来，只有跑不掉的红英在这儿，连甄英俊都不见了踪影。
“唉……”翟夜对自己的体质深深叹息，沮丧地打包走了乌云所有的小零食，和警察们一起走了。
乌云：“……”
看到翟夜过来，一直在暗中观察的颜昊，看到乌云站在门廊下发呆，酸得不行：“舍不得啊？”
人都走了，还站半天？
乌云“嗯”了一声，委屈极了：“他把我的零食都带走了！我刚拆的一包牛肉干都带走了。”
牛肉干好贵的，每次吃还得和一屋子小动物斗智斗勇，防着它们跟他抢。
“全部？”颜昊也惊了。
乌云办公室里的小零食特别多，装了满满一柜子，还有一个小冰箱。
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乌云饭量小，吃一点儿就饱，跟他家小八哥差不多，但是要不了多久就会饿，兜兜里经常揣点小零食。
“没有全部。”他赶紧回去办公室清点损失，“我的牛肉干、虾干、肉脯、鸭胗……”沾点肉的都被拿走了。
有点惨，但又有点好笑。
颜昊努力抿了抿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我办公室。”
老板叫打工仔去办公室，打工仔当然是要去的。
乌云就跟着颜昊到了隔壁办公室，看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盒东西递过来：“牛肉干没有，吃两颗巧克力？”
“哦。”乌云乖乖坐下，等颜昊给自己剥掉包装，递过来张嘴，“唔！好吃，不甜！”
颜昊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被自己投喂，感觉……自己的感觉应该没有错。
他和乌云之间明明是双箭头。
所以，为什么乌云会拒绝他？
第五十二章 宝宝鸦
颜昊这个人在对乌云和小八哥的事情上经常犯迷糊，但本质上是个精明人。
对乌云的亲近，他也不挑明。
既然乌云不是对自己毫无感觉，那就表示乌云只是目前不打算和他发展。
他只要搞清楚限制乌云行动的因素，并且一一排除就行了。
也是他想当然，觉得只要相互有好感，捅破了窗户纸就能顺利在一起，没考虑太多。
想想他自己出柜，他家人都是花了好几年才接受的。
乌云应该是观念比较传统的男孩子，突然面对一个同性的告白，还是自己的老板，肯定会很纠结。
如果乌云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不能说有问题，起码也是不够慎重的。
短短两天时间，怎么够想明白呢？
他应该给乌云多一点的时间，也给自己多一点时间。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拒绝了，但没完全拒绝。
这就好比他已经写了一个1，后头就可以写0。
颜昊给乌云找好理由，说服了自己。
乌云在颜昊这里吃了两颗巧克力，等下班跟着回去送狗的时候，才意识到：“巧克力是叔做的？”
施超得意地笑：“想不到吧？叔叔我做甜品可是很厉害的。”又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像你高阿姨，勉强只会做酸奶。”
最近因为颜昊告白的事情，乌云已经好几天没过来蹭酸奶了。
高慧娟接收到自己老板比出的信号，从厨房里端着汤碗出来，很自然地说了一句：“小乌啊，过来洗洗手吃饭了。”
“哦。”乌云去洗手，坐到饭桌前，吃了半碗饭才发现不对。
自己应该和亮晶晶划清界限，怎么又坐下一起吃饭了？
这会儿把碗撂下就走，肯定更加不合适。
乌云吃完晚饭，忍了好几天没忍住，看颜昊出来送自己，就奇怪地问他：“你真的还让我帮忙遛狗，继续在农家乐当兽医？”
什么情人做不成就做朋友之类的，现实生活中他还没见过。
不都是老死不相往来，分手即仇人的吗？
“红英和黑胖胖的案子都破了，你还在想这些？”颜昊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他的重点是两个人的感情走向，乌云的重点竟然是工作？
“你不觉得我们俩……我对你的感情更重要吗？”
乌云很认真地想了想：“那肯定是我的工作更重要啊。没工作我吃什么？我还有大白要养呢。”
有情饮水饱？不存在的。
“你没想过只要和我在一起，那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就不需要工作了啊，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没想过。”乌云回答得毫不犹豫，“你都不给我加工资，还指望你给我花钱？”压根指望不上好嘛！
“啊？”颜昊以为理由会是乌云想要自力更生，不想依附他生存之类的，就像他奶奶平时看的那些情情爱爱的电视剧里自力要强的主角一样，没想到，“我怎么没给你加工资了？你看你4月份进的单位，当时工资是3000，5月份我不是就加了你一千块的实习工资？6月你拿到毕业证书，我不是马上就给你转正，工资还直接翻倍了不是？你看看今天是不是才7月份没两天？”
乌云歪了一下头：“嗯。10号发工资，我六月份的工资还没领呢。”不对，差点被资本家绕过去，“你自己说实话，你当初录用我，是不是因为我最便宜？我这是基数低，你这么加工资，也就是加到正常收入水平。难道我工作做的不好吗？”
颜昊觉得乌云说的有道理，尤其是想到徐力军看个大门还能挂个经理的名头，拿着和他家乌云一样的工资，就觉得给乌云提高待遇合情合理：“你转正的时候工资直接翻倍就已经挺打眼了，要是再马上给你加工资，估计背后有人说闲话。这样，我给你先升个经理……”
“我一个兽医，怎么当经理？再说我也没人要管。”听过有兽医经理这个岗位的吗？
颜昊就问他：“那我给你招个助理？”
“不用，现在的活我一个人可以。”
他日常是干半天摸鱼半天，遇上给投喂区的动物们洗澡美容之类的事情，有饲养员和后勤打下手。熟悉之后，倒也不累。
只要不像上次为了颜昊妈妈招待塑料姐妹团，搞什么面子工程，就很轻松。
那样的工作也不可能成为日常。
要是再来个助理，那他啥活也不用干了。
“那我给你先发奖金。”
“也行。”
给乌云发奖金的理由很好找，像是他帮忙配合宣传那边的工作。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颜昊发得也很大气，直接让人把农家乐公众号在网上的视频收益统计出来，再加上绩效一起发。
因为不是单独发给乌云的，是整个宣传一起发，连着其余农家乐和马场的工作人员也跟着发了一点。整个单位一下子比刚过的粽子节发粽子都开心。
乌云连着工资一起拿到手，看着打进来的款项，感觉自己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飞去别墅把颜昊踩醒。
颜昊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在自己房间里还能遭到空袭。
他这段时间睡眠又有些不太好，毕竟失恋了嘛。
要不是乌云人还在眼前，没一言不合就提辞职，他才能稍稍安心。
现在他想明白了，又给乌云多发了奖金，心里面总算是踏实了一点。如果乌云想走的话，那就不会再提加工资了。
颜昊熬了几天，今天晚上几乎沾枕即睡，然后就被从天而降的小八哥一脚……两脚踩醒了。
鸦鸦不是故意的。
鸦鸦只是晚上看不清楚，没有掌握好降落方向。
“啊！”
鸦鸦被惨叫声吓得扑腾几下，慌乱中又踩了好几脚。
颜昊顾不上自己的脸，把小八哥裹着薄被抱进怀里安抚：“别怕别怕，宝宝别怕。”
鸦鸦安静下来：“小颜吓人！”
颜昊开了灯，慢慢把薄被松开：“叫哥哥。”
“我不。”宝宝鸦犟嘴十分顺溜，站在床上看颜昊起床收拾床铺。
颜昊扯被子他也不让，就像块石头一样屹立。
颜昊只能把他抱起来，放到一边，把薄被抖开，从上面捡了好几根，又好几根羽毛下来。
鸦鸦看得都惊呆了：“我掉的呀？”
“那不然呢？”颜昊把捡起来的羽毛放在床头柜最下面一层的抽屉里。
鸦鸦把他关上的抽屉又拉开，扒拉一下，竟然厚厚一堆，不解：“都是我掉的？”
羽毛很轻，颜昊怕他弄乱，把小八哥从挪开一点，把抽屉关上：“是啊。”
鸦鸦很疑惑，不过这次他倒是没再把抽屉打开，凑在颜昊身边走：“我怎么掉毛了呀？”鸟类一般不都选在秋季换毛的吗？
难道他的季节比别的鸟要超前？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明天我去问问乌大夫。”颜昊整理好床铺，俯身把小八哥抱起来，“要不要吃点东西？还是洗澡睡觉？”
“先吃东西。”
颜昊看他在自己仰躺着，像个小宝宝一样，就对着他毛绒绒的肚皮亲了两下。
鸟类的肚皮上的毛细软，不像翅膀上的飞羽那么硬。
鸦鸦无所谓地随便他吸自己的毛衣。
颜昊抱着他下楼，打开冰箱，问他想吃什么，果然还是酸奶。
“我们家小八哥真是个酸奶脑袋。”
小八哥吃得不多，偏偏还非得要用自己的小动物餐具。
颜昊也没不耐烦，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喂，随口问：“小八哥，小乌是喜欢我的吧？”
鸦鸦吃得正高兴：“对。喜欢你。”
颜昊开心得一瞬间蹦跶了一下，被小八哥一翅膀拍在头上，才冷静下来：“真的？你听小乌亲口说的？”
喂个酸奶都不好好喂。
要你何用？
鸦鸦不耐烦，对着颜昊横眉冷对：“没有。我瞎说的。”
颜昊作势凶猛地给他塞了一口酸奶：“就知道逗我玩。”
“嗯。”鸦鸦吃完酸奶，自己扑腾下去打开零食柜。
颜昊看他翅膀指的方向，给他拿了一罐子牛肉干，打开给了他一根。
手指大小的牛肉干是高慧娟自己做的，没有加什么调料，简单撒了点芝麻，并没有烤很干，保留了一点水分，乌云很喜欢拿来撕着吃，有一种类似徐玉玉撕鼠条的快感。
颜昊看自家小八哥是怎么样都很顺眼，就给他又是拍照又是录视频。
鸦鸦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自己就吃个牛肉干，有什么好拍的。
一小根牛肉干，鸦鸦很快就撕完了，往颜昊怀里一跳，就让他带着自己回房洗澡睡觉。
洗澡又洗了几根羽毛下来。
鸦鸦已经不在意了。
谁不掉几根头发呢？
看看他家白姐，毛一把一把地掉，还是毛绒绒的。
洗完澡吹干毛，鸦鸦就把亮晶晶往自己窝里一带，模样十分理所当然：“躺下。”
颜昊依言躺下，有些好笑：“我躺下了，然后呢？”
“然后你就是我的啦~”鸦鸦说得像个恶霸一样，跳到颜昊胸口，不自觉地做出一个母鸡抱窝的姿势。
颜昊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想起之后，顿时有点哭笑不得，看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大黑鸟，眼睛已经半睁半闭，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他搂在自己怀里，盖上薄被。
不知道是不是听了小八哥的胡说八道，他做了一个十分旖旎的梦。
梦中，他和乌云交颈而眠。
平时看起来耀眼得像太阳一样的青年，在闭上眼睛后，就像是收敛了光芒的夕阳一样，变得更加温和，随之而来的是另外一种目眩神迷。
他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情不自禁，然而刚想有所行动，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平底锅拍醒。
“嘶——”
颜昊捂着脸：“小八哥！”
小八哥比他还生气，又甩了他两翅膀，也不管羽毛乱飞，直接就开窗飞走了，还骂人：“凑牛氓！”
鸦鸦飞得歪歪斜斜，心慌意乱，被早起抓老鼠的小游给捡回家，把他塞到自己的巢里。
游隼窝就在别墅区会所的钟楼上。
这个钟楼属于纯装饰，平时压根不会有人上来。
对于游隼来说，倒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筑巢地点。相对周围的环境足够高，多少还遮风挡雨。
底下垫着很多小石子，三只小白毛球挤挤挨挨，身上的羽毛已经换掉了一部分。
尴尬期的毛球白一坨黑一撮的，样子十分磕碜。
鸦鸦踩了踩，觉得小石子的脚感竟然很不错，要是换成亮晶晶的石头就好了。
三只小毛球看到那么个大家伙出现在巢穴里，刚开始噤若寒蝉一声不啾，等适应了一会儿，觉得大家伙很有意思，就慢慢走过去。
游隼的巢穴很大，不过鸦鸦巨大一只，小毛球连扑腾带走路加上偶尔脸刹，竟然很快就围了过来。
鸦鸦：“我这是陷入了包围圈？”
游隼会轮流捕猎和看家。
乌云守家，游隼夫妻就一起飞走去捕猎了。
乌云现在心里面乱乱的，本能地把小毛球们拢到自己翅膀下面，倒是感觉心里面踏实了一点点。
今天早上醒过来变成人形，他整个人都差点心脏骤停。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难道他最近毛掉多了，秃了就变
成人了？
哪怕是妖怪，他也没见过有这种修炼路数的啊。
不对，他就没见过妖怪。
等游隼夫妻俩回来的时候，乌云就像是个男妈妈，把毛球们照顾得很好。
育雏占据了它们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原本猛禽的胃口就不小。它们的活动量大，代表消耗热量的速度很快，需要的食物就越多。
育雏只能有一方出去捕猎，就损失了一半的劳动力。
捕猎的一方还得兼顾另外一半的伙食。
等现在毛球们长大了，它们还需要负责填满这三个无底洞。
一直到毛球们成年离巢，它们都会维持在一个相当低的生活水平。
其实毛球们长大很不容易。
在成长过程中，面临的意外非常多。
像是天敌的猎杀，譬如说遇到蛇；周围环境的改变，像是徐玉玉一家最初的筑巢地点没选好，被暴涨的河水冲走；甚至于被粗心的父母一脚踩碎。
在食物不够充足的时候，强壮的雏鸟还会把幼小的兄弟姐妹推出巢穴。
清晨，食物是比较容易猎取的。
游隼夫妻俩一鸟很快就抓了一只斑鸠和一只老鼠回来。
皮已经都扒掉了，踩在脚底下，扯成小块给小毛球们挨个投喂，还想喂乌云。
乌云婉拒：“不用了，谢谢。”
游隼还比较坚持：“小孩子要多吃肉，才能长大。”
“才能强壮。”
乌云觉得自己数倍于游隼的体重很有说服力。
游隼夫妻俩还是用“小崽子就是不懂事”的眼神看着他，试图给他塞一口老鼠肉。
三只小毛球昂着脖子，看着妈妈嘴上的肉，激动地都快飞起来了：“给我吃给我吃！”
乌云解剖过很多老鼠，但拒绝吃这个。
斑鸠也不吃，谢谢。
两只不算肥硕的猎物，并不能填饱三个无底洞。
游隼夫妻很快又接着去捕猎。
这一次它们带回来了一只剥干净的蛙，还有一只麻雀。
夫妻俩同时出去劳动，显然捕猎效率提高了很多。
乌云看着它们来来回回三次，才让小毛球们安静下来。这时候它们自己还没吃上饭。
乌云又帮它们守了一会儿家，才自己飞回宿舍。
比起动物们生存的艰难，他这点算什么？
不就是突然在亮晶晶怀里变了个人嘛。
“啊！”大乌鸦飞到屋顶大叫一声，把半个宿舍楼的人都给叫醒。
徐师傅和潘珍真刚搬过来，徐力军也跟着住到了一起。
换了新地方，本来就觉浅。
一大清早的就在自家屋顶，很突兀地来了这么一声，祖孙三人差点被送走。
短短不到两个星期，他们经历了极大的变化。
徐师傅和潘珍真倒是还好。
他们本来就是从农村出去的，现在农村环境也好，除了吃喝玩乐没有城里那么丰富之外，普通过过日子其实差不多。在这里吃饭还不用钱。
他们家确实不差这点钱，但能占便宜为什么不占？
但徐力军的心态就很崩溃了。
他出生的时候家里的条件就很不错了。
吃的用的，只要颜昊和甄元恺有，那他也有。
以前年纪小不懂事，还觉得颜昊和甄元恺天天上完学校还要上各种辅导班，家里家教好几个来来回回，觉得他们日子苦哈哈，没有一点娱乐时间。现在想起来，他其实在那个时候就和颜昊、甄元恺拉开了距离。
只是他比两人大几岁，还觉得只是隔了几年，教育要求就提高了那么多。
一直到后来，颜昊和甄元恺开始参加各种竞赛，再到拿奖学金申请国外的学校留学，等到颜昊开始创业，到现在回来，三个人已经完全不在一条水平线上了。
造成这样的差距，他也不觉得是自己不够上进，而是觉得他家明明有钱，却一点都不重视他的教育。
想到昨天晚上他和他爸在电话里吵了一架，被他爸骂了一顿考不上大学，他就一个晚上没睡好觉。
本来他住单人宿舍觉得已经很不开心了，想不到他爷爷奶奶会申请住职工宿舍。单位马上分配了一套，问题是他就不能单独住了。
单位套房是两居室，空间比单人宿舍要大，但能单独住，谁要和爷爷奶奶住一起？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大半夜，感觉自己眼睛刚闭上呢，就听到一声怪叫，吓得直接从单人床滚到地板上：“怎么了怎么了？”
别的楼层还好一点，顶楼的几家都听到了声音。
乌云嚎了一嗓子就回宿舍玉玉去了，毕竟他还是个打工仔，白天还得上班的。
楼上被他叫醒的人，都跑出门，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单健强、潘珍真的视线就对上了。
徐师傅和单健强的老婆同时冷哼一声，一大早什么心情都没了。
本来就如鲠在喉，不过是眼不见为净，没想到竟然量家做了邻居。
单健强的老婆恶心过后倒是觉得有点开心，关上房门问自己老公：“你姘头不是住市中心豪宅的嘛。怎么返乡来找你这个老相好了？”
单健强没好气地瞪了自己老婆一眼：“说什么呢。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什么姘头什么老相好，说话不要太难听。”
人都是视觉动物。
单健强以前和潘珍真两个人不清不楚，首要原因是潘珍真长得好看。
潘珍真的长相是真的漂亮。哪怕现在都是当奶奶的人了，她还有好几个追求者，下至四十上至八十。
但再怎么漂亮，她都已经六十多了，和二三十岁的漂亮姑娘怎么比？
除了漂亮之外，单健强更看重潘珍真是单位的财务，还是老板非常信任的表妹。
当年他是厂长，管生产；潘珍真是财务，管账管钱。两个人联起手来，着实弄了不少钱。
现在，他就剩下一个“单厂长”的名头。
潘珍真也退休了。而且她既然出现在这里，那说明颜家那边已经吃不开了。不然哪怕不住市中心豪宅，也不至于住到职工宿舍里来。
“切，嫌我说话难听，自己就不要做难看的事情。”
乌云抱着还没睡醒的大白，把往他头上站的红英抓到肩膀上，听到楼上的嘈杂声，往上面看了两眼。
正巧隔壁同事开门出来：“听到什么叫声没有？”
“好像有。鸟叫吧？”
这里环境好，鸟非常多。
大清早是鸟类最繁忙的时间段。
同事觉得也是，看他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还睡眼惺忪胡子拉碴，突然比划了一下楼上，再指了指乌云隔壁那间，小声说道：“看大门经理搬去和爷爷奶奶住了。”
徐力军被调去当门卫，但是经理的名头没被撸掉，现在同事们背后给他起了个绰号。
“那晚上就清静多了。”虽说住楼房肯定会相互影响，但徐力军这个人作息很不好，很晚都能听到他开着很大的音乐打游戏骂人的声音。
乌云这个邻居是深受其害，还好他可以去亮晶晶家睡觉。
同事的表情更八卦，压低了声音说道：“他们家搬过来就跟单厂长家住隔壁。单厂长和潘老师，懂吧？”
乌云懂，但只要想到将来的传言要是变成了“乌大夫和小老板，懂吧”，他就不是很想懂。
唉，忧愁让鸦鸦掉毛。
他不是研究鸟类的，哪怕自己是只……是半只鸟，也搞不清楚。
在食堂吃了早饭，比平时更早进办公室，他先掏出手机刷了一下。
红锦学长应该是下山买粮食有手机信号了，给了他回复：这个季节换羽的话，一种是受损的羽毛修复，要注意补充营养；另外一种是雏鸟换羽。
乌云疑惑。
他的羽毛除了最早被徐玉玉抓了一下，之后就再也没受过伤。
所以，他现在还是鸟宝宝？
第五十三章 真正的空袭
乌云对于自己还是个鸟宝宝的结论接受良好，但还是保持疑问。
他又不是没见过鸟宝宝什么样。
草鸮宝宝和游隼宝宝长什么样，他长什么样？
双方对比可以说是衣衫褴褛对比西装笔挺。
小啾啾们起码再换两次毛，才能长成和它们亲鸟一样神俊帅气的外表。
咦？
那是不是说明，他只要换完了羽毛，就能变得更帅！
他现在的样子已经很帅了，再更帅一点，岂不是不给其它鸟活路？
唉，要是他的人样也能和鸟样一个样就好了。
那他不是帅到惨绝人寰毁天灭地？
乌云一个人傻乐了一会儿。
大白“咚”一声跳上桌子，爪子一抬摁在他脑门上：“喵喵~”醒醒，天亮了。
“冲奶冲奶！”
乌云看坐在办公桌上，和自己面对面的大白，把猫爪子拿开；再看看身为一只鸟却只能在地上蹦跶的红英，认命地起身去给它们提供人工服务。
有时候想想还是当宠物好，提前过上主人理想中的生活。
不过想到宠物只是物，就什么都不好了。
乌云觉得还是当人好。
如果他真的是一只鸟，万一遇上个丧心病狂的，那得遭老罪了，看看红英就知道了。
红英现在长出来的羽管还看不太出来，等羽毛长全之后，才能知道它究竟还能不能飞。
它显然是多次被剪了飞羽的。
乌云虽然觉得随意去共情不对，但只要想想万一自己被这么剪飞羽……不敢想不敢想。
他现在掉几根毛都已经很焦虑了。
猫用奶瓶喂了羊奶。
鹦鹉用针管喂了鸽乳。
红英当然会一句话“谁还不是个小宝宝了”，看到乌云喝牛奶，大白喝羊奶，就也想喝奶。
其实红英吃的所谓鸽乳，是乌云根据葵花鹦鹉的食谱用各种谷物和水果蔬菜打成的糊糊。
反正装在针管里，鹦鹉都觉得那是鸽乳。
仪式感很重要。
缪思佳和樊言踩着点来上班了。
“小乌，早啊。”
“早！”
乌云探头看了一眼，没看到颜昊。
颜昊的上班时间没那么准，不过也基本在8点，不会迟到，也不会早退。
可惜，他这个榜样在兽医办公室这里，要是在行政中心那儿，才能给那些迟到早退的人一点威慑力。现在还得通过考核，才能把规矩立起来。
想到早上在颜昊怀里醒过来，乌云不敢再继续胡思乱想，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去工作。
他刚开门，就见施超把车停到门口，门一打开，下来的只有神气活现的哈士奇，没有颜昊。
甄英俊高兴地走到乌云身边：“走，上班！工作！”
乌云把每天用电瓶车带着它到处跑的行为，解释为工作。
甄英俊不会去想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及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但对这种很累狗，又能撒开腿狂奔的行为多了一种责任感。
“工作”的时候，整只狗都显得格外稳重。
当然，作为一只聪明的狗狗，它也提出过疑问。
当时乌大夫这么回答它：“工作本来就是这样的。你看我每天也是重复做同样的事情，对不对？”
甄英俊觉得有道理，相信了乌大夫：“你说得对。”
乌大夫是好人，和坏人大伯不一样。
好人乌大夫暗搓搓打量了一眼车子，没看到颜昊下车，问施超：“施叔，今天老板不来？”
“对，他今天不进单位。你有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给他。”施超说话的时候，表情有点怪异，招呼他，“等等。家里整理了一些零食出来，你先拿去放办公室里。快点吃掉，家里自己做的，没加什么防腐剂，保质期很短。”
“啊，谢谢。”乌云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放到三轮车上，接过施超递过来的一个小纸袋，也不好问为什么不直接放到茶水间里。
他没细看，先拿回去放冰箱，随手往衣兜里塞了一包小饼干。
等他转完一圈回到办公室，才看了看，纸袋里头是虾干、牛肉干，都是分装好的。
量，刚好够他垫吧一下。
另外还有一个小蛋糕，盒子上贴了个小纸条：今天吃掉。
榴莲千层，他喜欢~
但他明明已经拒绝……应该算是拒绝了颜昊，还这么接受投喂，感觉就不太好。
颜昊不在，缪思佳和樊言的精神状态明显放松，中午三个人一起吃午饭，很自然地买了菜，坐在大堂里。
倒是有人笑嘻嘻地酸了一句：“今天怎么不进包厢吃饭啊？老板不在，你们也可以去的嘛。”
乌云抬头看过去，认出是工程部的老章。
这人也是老员工，各种机械很搞得定。
人有本事，就有点骄傲，说话的语气和之前看门的老贾一样，老阴阳师了。
哪怕乌云知道老章这人没什么坏心眼，也不太乐意跟他相处，主要是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
樊言倒是心平气和，还扯了个笑脸：“还是不了。老板坐那儿，我们去是陪老板。老板不在，我们去像什么？我们又不是老板。”
这就相当于人家在自己家里，自然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在哪儿吃饭就在哪儿吃饭。
但他们只是客人，或者说是雇工，未经主人家同意，就自己跑去肆意妄为？不合适。
他这话说的声音不小，周围的同事听到了，往包厢走徐家三口人也听到了。
不过潘珍真的脚步没停，还很奇怪：“怎么不走了？”
换做早两天，徐力军也是会理所当然进老板包厢的人。
事实上以前他要是哪天“沦落”到吃员工食堂，那肯定是在包厢里吃饭的。
他知道自己不是老板，但他是老板的自家人，那不就跟老板一样吗？
直到昨天有人跟自己提了个醒，说是这个月消耗的餐费，工资可能不够扣，才知道现在他在农家乐吃个饭都得自掏腰包。
经历了考核和调岗，他才知道原来是很不一样的。
只有老板把他当自己人，他才有特殊待遇。
现在的这位小老板，他见面可以连名带姓，还可以叫弟弟的人，显然不把他当自己人。
他有些感慨人走茶凉。
以前他奶奶在这儿工作的时候，谁敢跟他算这个钱那个钱？
但只要他还拿着这份工资，老板想让他去看大门，他就得去看大门。
他当然不想受这个气，但他连自己的简历都折腾不明白，在招聘网站上看了看，发现自己的资历别说是管理岗位，就是一份薪资待遇差不多的工作都找不到。
要是辞职不干，他大概只能去干房产销售。
他才不想去干销售呢，天天风里雨里的，还穿个全国统一的白衬衫黑西装。
这样阴阳怪气的话，他这两天可没少听，一下就变了脸色，拉住他奶奶的手：“奶奶，我们还是坐外面吧。”
颜家现在不是茂爷爷做主。
茂爷爷现在对他奶奶也不那么亲。
看看他们家连房子都卖了。
他之前还想着买婚房让茂爷爷“赞助”个几百万呢。
现在别说茂爷爷的钱了，就是他奶奶给他准备的五百万估计都要泡汤了。
现实教做人。
徐力军学得很快。
反正颜昊或者颜文英不来的话，食堂不会另外做小炒。坐在里面和坐在外面，吃的都是同样的菜色。
潘珍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坐在外面和员工们一起吃饭。
自从颜家的产业越来越多，对于农场这边几乎已经放手不管，潘珍真已经习惯了“当家做主”，反过来拽了一把徐力军：“外面是给别人坐的，我们坐里面。”
其实包厢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
当初会在员工食堂弄这么个小包厢，是为了方便招待到访的客户。
只是现在农场改成了农家乐，还有设施更好的马场，外头有环境更好的餐厅，真有客户过来，用不着上这里的老食堂。
包厢门没锁，潘珍真在里面坐了一会儿，奇怪：“怎么今天动作这么慢？”
徐师傅站起来：“还等着别人给你端菜上来呢？”
不等潘珍真回答，他就去外面买饭去了。
潘珍真一张脸拉得老长，一顿饭吃得不痛快极了。
她感觉自己坐在包厢里，还得和外面的普通员工一样花钱买同样的饭菜，简直难受死了。
徐力军很能感同身受。
不就是和他这两天顶着经理的名头，却在看大门一样嘛。
他原来的岗位考核通不过，那边的经理已经有人当了。
他经理的名头是还没摘掉，毕竟颜昊答应了自己爷爷，肯定给他一个经理当。
让他自己主动提撤掉经理换成保安，他又不甘心，只能杠在这里。
乌云和其他人一起看着包厢门，觉得今天的饭菜味道都好了不少。
今天很多人的用餐时间都有点长，特意等着徐家三口人出包厢，看着三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乌云觉得现在这情况，有点像上次在亮晶晶奶奶家，前排看戏。
老章就坐在他们边上吃饭。
老技术流的底气就是不一样。
其他人还装模作样，像乌云一杯饭后酸奶喝了小半天。老章是两三口吃完饭，叼着根牙签直勾勾看着包厢门。
见徐家人那脸色，他就眼歪嘴斜地“啧啧啧”，一脸“看你们不痛快，我就高兴”的表情。
乌云叫住他：“老章，原来门房的老贾呢？”
老章歪着眼睛看过来，先反问一句：“你不知道？”
“前两天我周休不在。”
“哦。”老章倒是没吊胃口，“老贾回家了。以后可以不干活，在家里拿工资咯，啧啧啧。”
不干活就有钱拿，听上去是很不错。
但他们这些老员工，到手的工资并不高。
资本家把账算得很细。
老章也不急着走了，重新坐下来跟三个小年轻算账：“你看我们这些老家伙，每个月不干活的话，就拿点最低工作。像老贾以前当个门卫，也算是干点活，就有岗位津贴。在农场这儿，别的没有，起码吃饭不用花钱。现在自己做饭，一个月花销也不少的。”
三个年轻人一起点点头。
尤其是缪思佳和樊言两个深受国外高物价磋磨过的人：“是的，自己做饭又贵又麻烦。”
现在吃饭有饭贴，还有各种发放的蔬菜水果，吃饭基本不用花钱。
老章还继续掰指头跟他们算：“你们看，逢年过节有各种节礼。他们要是不在单位的话，肯定是拿不到了。”顿了顿，他的声音压得更低，“那些都算了。大头是房子。”
“房子？”三个人都不太明白。
乌云问：“是房租吗？老贾不是H市本地人吗？他应该不用租房吧？”
“啧，小年轻一点生活经验都没有。”老章鄙夷地看了一眼乌云，“现在的单位宿舍是新装修的，比家里多少年前的老装修要好不知道多少，什么物业费管理费的都不用。”
他说着指指食堂门口，像是徐家三口人还在那儿：“你以为徐师傅他们怎么住宿舍了？不就是想着把市区的房子租出去，然后多赚一笔房租钱嘛。他们那套房子，一个月能租个两三万吧？可比打工好多了。哦，听说他们把市区的房子卖掉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估计真的，不然潘~老~师~可不会愿意住宿舍。”
他嘀嘀咕咕说着八卦，把三个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老章看他们的表情，就很有成就感：“你们看，这里外里一算，得差了多少钱？”
三个人赞同：“那是好多钱。”
“潘老师家其实还好，以前没少搂钱回家。再说人家毕竟是大老板的妹妹，总归是一家人，差不到哪里去。不然就徐力军那样的货色，直接开了就完了，还让他看大门？”老章满脸不屑，“老贾就不一样了。他自己的房子本来就不大，现在儿子女儿两家人住里面，本来就闹得不行。他现在回去，阳台都不知道能不能睡到。”
乌云听老章仔细分析完，觉得真的长见识。
听得太嗨了，错过了午休时间。
还好他下午比较清闲，抱着猫猫在办公室沙发上眯了一觉。
晚上把甄英俊送回去的时候，他还有些没睡醒，下车看到鼻青脸肿的颜昊，第一反应是搓下巴：“有点眼熟。”
颜昊抬手就勾住他脖子，把人往里面拖：“眼熟你个头！这是被小八哥打的。”
乌云自动听成“这是被你打的”，就心虚：“那肯定是你对小八哥干了不好的事情，不然小八哥怎么会打你？”
早上大变活人的冲击，让他忘记自己都扇了几翅膀。
“你这是受害者有罪论啊。”颜昊笑骂，不过想到早上自己的梦，在接触到乌云的皮肤的时候，感觉瞬间真实起来，指尖的酥麻沿着脊椎蹿，赶紧松开手。
乌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小零食谢谢了，不过以后不用这么麻烦。”
颜昊知道他的意思，还是打算跟他划清界限呗，但怎么可能？
他指着跟在乌云身边的甄英俊：“你是感谢你帮忙教甄英俊的。对了，你还得抽空教一下小恺，一些指令什么的他还不熟悉。你有小恺的联系方式吧，回头你自己跟他约个时间。”
“哦。好的。”乌云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了一条，“英俊要去跟它爸爸一起生活了吗？”
“还得再过一阵，那边房子还没装修完，回头还得散一下甲醛什么的，怎么也得再两三个月。”
那这样他还有两三千块钱可以赚。
乌云照常在颜家吃了晚饭，对着颜昊那张泛着青紫的脸，非但没有愧疚，还嫌丑，最后深刻反省，骑着小电驴出小区的时候嘀嘀咕咕：“以后不打脸，都不亮晶晶了。”
他把小电驴开回宿舍，趁着天亮，又飞去游隼家，帮忙看一会儿娃，反正在哪儿刷手机不是刷呢？
小游夫妻俩对乌云的到来表示欢迎，很干脆就抓了一只麻雀给他。
“谢谢，我不吃。你们喂宝宝吧。”鸦鸦把自己的手机扒拉开，让出空地给脖子伸得要脱离地心引力的三小只。
“饿饿饿！”
小游比较男妈妈，一边把处理干净的麻雀扯成小块，分给三小只，一边教育：“你得多吃肉，这样羽毛才能长得好。”
鸦鸦是杂食性鸟类，什么都吃，才不挑食呢。
乌云对隔壁血呼刺啦的进食现场表示敬谢不敏。
麻雀太小了，胜在数量多，相对容易捕捉。
这个时间段，别的猎物比较难找。
游隼妈妈回来的时间比较晚。
它的身体比小游更加强壮，然后带回了一只兔子。
全身灰毛的野兔子，体型连乌云之前买的兔子的一半都不到，乍一看像一只大老鼠。
小游立刻草草把半只麻雀直接塞进一个小毛啾的嘴巴里，走过去帮老婆一起解剖兔子。
乌云有些好奇：“这儿还有野兔子呢？”
“有的。”捕猎一只野兔，对于游隼来说倒不算什么，带着飞了这么一路，消耗更大。
游隼妈妈把家务活让给自己的先生，看它把皮扯开，先撕了一小条肉吃。
兔子的肉显然比麻雀要多得多。
三只毛球还没吃过这个东西，在最初受到一点小惊吓之后，马上就缓了过来。最大的一只甚至直接学着爸爸的样子，扑腾到野兔子身上去撕扯，然后就一嘴毛。
乌云觉得自己今天的陪护工作可以完成了，把手机装进包包里背起来：“那我先走了。”
这个背包还是他给大白买的宠物背带，没想到他穿着也很合适。
主要是大白不愿意穿这些个东西，但买都买了，红英又太小了背不上。
他从钟楼一跃而下，好像听到有人说了一句。
“活久见，乌鸦背书包？”
乌云也不理会，很快就飞走了。
他这几天习惯每天晚上往区中心飞一圈，本来是因为感情问题散散心，后来是发现这是一个很好的看房子的时间段。
傍晚人们回家，能够很直观地看到哪些小区的停车位不足，哪些小区比较嘈杂。
他对区中心这里已经比较熟悉了，也有了大致的判断，最后在两个小区之间犹豫。
一个是曲水苑，建成到现在大概五六年时间，整体环境不错，就是户型很大，都是复式楼。
他在底层和顶层之间犹豫。
底层有花园，顶层有露台。
只不过单他犹豫没有用，得有人卖。
可惜目前他只看到别的楼层。
而且这里虽然单价不算贵，但面积大，总价还是很高的。真要买这里的房子，就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对面楼就比较便宜，但是户型小了点。
新小区还在建。
乌云在想不知道新小区什么时候开售，有点心不在焉，突然就听到尖利的破空声，他下意识闪避，姿势竟然不是很顺溜，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但不痛。
他顾不上检查，用从游隼和草鸮身上学来的飞行技术，闪避过后轻松锁定袭击自己的目标。
3号楼801室。
夜色逐渐展开，漆黑的乌鸦收敛了光华。
灯光找不到的高处，他的羽翼没有任何反光，和黑夜融为一体。
801室拿着弹弓和钢珠的男人却浑身僵硬，完全动弹不了。
他看不见鸟，但能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珠子锁定了自己，像是被天敌控制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只是一瞬间，他就觉得一只远比他看到的要巨大的黑鸟，迎面飞扑过来，那张开的爪子比他脑袋还大。
完了，要去见太奶了。
只是落在窗台上的乌云，一脸无语地看着直挺挺晕倒的男人。
啧，搞得像是他打晕的一样。
这不是碰瓷吗？
不行，他不能吃这个亏。
他云哥要打的架，什么时候放过鸽子？
他连亮晶晶都扇，这货算个什么东西？
他跳下去，四斤多的分量像个秤砣一样落在男人的胸口，一下把人给踩醒。
男人睁眼都没意识到眼前的一抹黑到底是什么，就被几翅膀照着脸扇得重新回到太奶的怀抱。
揍完人，乌云重新飞到窗台上，回头一看，觉得玻璃窗上映出来的自己有哪里怪。
他站在窗台上来回转了一圈。
草，他尾巴没了！
他好大好长好黑的尾巴毛缺了一块！
房间里晕倒的毕竟是身体很不错的年轻男性，他感觉自己见了太奶两三回，实际上就晕了几秒钟。
他张开眼睛，对上一双充满杀气的红眼珠子，又被劈头盖脸扇了一顿。
“丫的老子弄死你！”
“老子把你尾巴也给咔嚓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深沉的海底，声音隔了很远传过来。
疼痛好像都不怎么明显，只是昏昏沉沉地想：我一个人类，哪里来的尾巴？
然后他在又一次昏迷前，夹紧双腿，保护好男人的“尾巴”。
第五十四章 不是什么好鸟
乌云在单位里都不会装什么阳光开朗大男孩，本质就是个能动手绝不逼逼的大爷。
想他云哥在学校里的时候，有哪个混子敢上他们学校找存在感？
敢用□□弓打他？
鸦鸦扭头再看了一眼自己的秃尾巴，心头火起。
他现在是换毛，尾巴毛是不怎么牢靠，最近几天就要掉，但自己正常掉头发和被别人拔掉头发是一回事吗？
云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他本来都想走了，现在不打几顿咽不下这口气！
他在男人脑袋上补了两翅膀，确保男人能和他太奶打上一轮麻将，就开始在屋里转悠起来。
说起来，他只在网上看过大致的户型图，还没实际进来参观过呢。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没啥用。
这是一套群租房，被隔成了几间他也不清楚。
眼前的男人租的只是其中一间，倒是改成了一室一厅的样子，还有独立厨卫。
男人的东西不多，工牌就挂在门背后。
鸦鸦仰头看了一眼。
开宇教育科技有限公司
影视后期助理张浩
为什么教育公司，还有影视后期？
乌云不太明白。
工牌上没有公司地址，他也没多纠结，把和自己宿舍差不多大的房子几下就参观完了，回头就把男人的弹弓和钢珠加上工牌一起放进一个塑料袋，扔到垃圾桶……算了，好臭，还是找个好心的阿姨帮忙吧。
稍稍冷静一点，他先找了个地方把宠物背带和手机收回肚子里，然后抓着一个装了弹弓和钢珠的塑料袋，等在通往垃圾桶的树上，很快就等来了一位有缘的阿姨。
“阿姨。”
一头羊毛卷的阿姨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树上一只鸟，听到他开口说话，有些惊奇：“是你在说话吗？”
鸦鸦爪子一松，把袋子扔到阿姨身边：“帮忙。”强调，“帮忙扔。”
羊毛卷阿姨把塑料袋捡起来：“你是让我帮忙扔垃圾？”
“对，谢谢阿姨。”
羊毛卷阿姨乐得不行：“你好聪明啊。”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检查了一下袋子里的东西，感觉是鸟随便从别人家拿出来的东西。
鸟又不懂，万一真把别人家的东西扔了就不好了。
果然她就先看到了一张工牌。路灯比较暗，她看不清楚名字和照片，想着拍下来放业主群问问。
别不是小年轻粗心大意把东西放外面，被调皮的小鸟看到叼走了。
羊毛卷阿姨再低头一看，笑容顿时消失在了脸上：“弹弓！”
乌云被这一声气吞山河的叫声，惊得扑腾掉几根羽毛，尾巴更秃了。
羊毛卷阿姨气得面容扭曲：“小鸟，这些你从哪里弄来的？”
乌云头一歪，大概知道羊毛卷阿姨为什么这么生气了。
这个弹弓的受害者应该不只是鸟。
他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估计阿姨家也遭受了损失。
“跟我来。”
羊毛卷阿姨瞬间化身女战士，拿起手机摇人：“小鸟，你等等。”
乌云就看着羊毛卷阿姨振臂一呼，一群不知道哪儿来的人浩浩荡荡冒了出来。
羊毛卷阿姨对乌云和蔼地笑：“好了，小鸟你带路。”
乌云只能让自己丑丑的尾巴暴露在人前，翅膀一拍又是掉落好多羽毛。
鸦鸦心疼到已经麻了。
秃吧秃吧。
秃是为了更美更强。
他停在张浩的窗台上给人当坐标，底下有人拿着手机看的，有拿着望远镜的，确认楼层之后，他们就敲开了张浩的门。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乌云管了。
警察、业委会、居委会、街道办、物业，呼啦啦来了一堆人。
他们很快就从张浩的房间里找出了许多钢珠，甚至还有另外两个不同型号的弹弓和能发射钢珠的玩具枪。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声讨。
乌云还以为这人拿着弹弓光打鸟呢，没想到小区好多住户家都受到了损失。
整个人刚开始是袭击小区里的动物。
打死了几只流浪猫的时候，还有人叫好。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动物，造成许多环境问题的流浪动物更加不受人待见。
张浩就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是为民除害，更加得意，渐渐就把目标放在一些狗的身上。
鸟，他比较少打。
主要是鸟的目标小，不好打。
熊孩子他想打，但他也知道后果，清楚打动物和人是不一样的。
他打的狗，都是“不值钱”的田园犬。
他这么做已经很长时间里，一直没有人发现，也很少有人报警，最近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直接往人家窗户打。
前一阵没注意，差点打到了人，这才消停。
可是人嘛，越不让干什么，就越想干什么。
尤其是张浩已经养成了习惯，一阵子没打之后，看到个动的东西，就想瞄准。
今天看到乌云，他想都没想，就拿了弹弓瞄准。
那么大一只鸟，别说是在城市，就是在农村也很少能看到。
而且飞那么低，不是送上门的嘛。
他果然一下就打中了，但又没有完全打中。
接下来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乌云没有跟去警局，沮丧地回到宿舍，还卡了门。
黑色大鸟在猫门中间，脑袋和一点肩膀进了宿舍，剩下的肩膀和秃尾巴还在外面。
他想动一动翅膀，动不了，卡得死死的。
乌云：“！”
不是，他这么流线型的身材，怎么卡住了呢？
他就不到5斤，他家白姐8斤都天天钻，怎么就过不去呢？
他的毛那么顺滑，就算有点挤，应该也能呲溜一下就滑进去的啊。
十分钟后，颜昊和消防员一起就位。
乌云隔壁屋的同事跟颜昊说道：“我打了小乌的电话，没人接，想着好像是你养的，就联系了你。”
颜昊对他笑了笑：“小赵，麻烦你了。”
小赵之前为了考核的事情愁得没睡过几个好觉，做了格外充分的准备，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考核成绩非常好，正好上头也有类似徐力军这样占着茅坑不拉屎的领导，岗位调整直接就让他上了。
当然，他现在的经理名头前面还挂着一个“代”。看他表现要是不出错的话，一两个月就能把这个“代”字给取消掉。
颜昊蹲下，摸摸小八哥：“别怕，消防员叔叔救你。”
“啊。”
颜昊又摸摸小八哥没几根羽毛的尾巴，暂时不好问到底怎么了，周围也没什么掉落的羽毛：“乖。”
“啊。”我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八哥。
房间里，大白和红英对着乌云已经研究了半天。
大白：“喵~”
红英：“喵~”
那上扬到天花板的尾音，不用听懂任何动物的语言，就能够准确翻译——哈哈哈！
乌云毫不怀疑，要不是它们俩现在出不去，不然肯定呼朋引伴，招来一群小动物围观他。
等他脱困了，一定要打击报复！
云哥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消防员在检查过后，直接把门给卸了下来，很轻易就把鸟救了出来，又给把门给装上了。
颜昊多少知道自家小八哥的毛病。
小毛孩子是个标准颜控，天天这个好看，那个亮晶晶的，一言不合就嫌弃这个丑那个不好看。
小八哥肯定不会乐意别人看到他这么狼狈的一幕。
他把小八哥往怀里一抱，果然看他埋脑袋，一副原地自闭的样子，和周围的人打了声招呼就赶紧走了。
小八哥是狼狈，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早上被小八哥拍的那几巴掌，印子还没完全消呢。
施超开着车，回家就把事情简单说了：“小八哥卡在小乌宿舍的猫门里了。”并且补充，“尾巴还秃了。”
“怎么会卡住呢？”高慧娟忧心忡忡，拿出了厨房秤。
颜昊正开冰箱门，拿酸奶呢。
小八哥正悄咪咪抬头看冰箱里还有什么小零食呢。
所以，为什么要拿厨房秤？
颜昊把小八哥放在厨房秤边上。
小八哥在三个人的脸上一一看过去，再低头看看脚边的厨房秤：“啊？”
高慧娟就“嘿”一声把他抱起来放上去：“小八哥乖，别动。姨姨给你看看现在几斤。”
说着她松开手，虚扶住小八哥。
三个人一起看厨房秤上的数字一路飙升。
小八哥也低头看，首位数还是2，但后三位不再是2。
“2950。”高慧娟又“嘿”一声，把小八哥抱下来，摸摸头，“我们家小八哥真棒，6斤了！”
眯着眼睛的小八哥一听，顿时不乐意了。
怎么就6斤了？
还差50克呢！
差一两呢！
施超倒是还有点理智：“小八哥是不是太胖了？体重太大，会飞不起来的吧？”
颜昊已经把酸奶拿在手上，在小八哥的专用小碗里盛了一大勺，一听顿时就把酸奶舀出去一半：“嗯，确实不能太胖。不过小八哥最近应该是在换毛，应该多补充一点营养。明天我找小乌要一份食谱吧。”
乌云被喂了比平时少一半的酸奶，原本就不高兴的心情更加不开心了。
面对颜昊问他尾巴的事情，他一个字都不想说，直接飞去了旺财家，把布偶猫骂了一顿。
没骂赢。
乌云气得飞去猫头鹰窝，当了半天临时工男妈妈，差点被塞了老鼠、青蛙、蛇、蚂蚱。
徐玉玉教育他：“你得学会捕猎，用爪子攻击，用喙撕扯猎物。”
乌云：“不要。”
他没事和老鼠什么的过不去干嘛？
再说他爸爸给他修得那么好的爪爪，打打杀杀的，万一指甲劈叉了怎么办？
用来攻击人的话，那一爪子下去，生死难料。
他抬脚看看自己的爪子，觉得一爪子下去，能打死三个旺财。
他看两只徐玉玉都吃饱了回巢，就告辞离开，变成人形去镇上撸串，再回到宿舍。
本来以为这个时间已经够晚了，没想到隔壁小赵同志竟然飞一般地开门，满脸放光地给他喂瓜：“你今天去哪儿了？老板养的那只鸟今天卡你家猫门了知不知道？”
乌云面无表情。这跟直接在他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区别？
小赵同志还是一脸兴奋：“之前看他站在栏杆上就觉得挺大一只的，没想到这么大。我之前看他还有点害怕，没想到那么蠢哈哈哈！”
乌云：好的，我记住你了。
“我先回去睡了，晚安。”
“哦，晚安。”
乌云回去仔细洗了个澡，又变回乌鸦，站在洗手台上对着镜子照半天，用喙梳下好几根羽毛，叼着放进抽屉里。
看着即将装满的抽屉，想想家里的一抽屉，再想想亮晶晶攒的一抽屉，疑惑：“我有那么多毛吗？”
红英喙爪并用，熟练地爬到床上，很有经验：“你这个毛不算多，我拔过好多次。”
乌云一听，有点难受，张开翅膀把鹦鹉拢在翅膀下面。
羽毛少的小毛球，就该待在爸爸妈妈的翅膀和肚子下面，保持温度，不然很容易失温死掉。
红英：“！”
怎么回事？
它已经不是个宝宝了！
不过这该死的安心感是怎么回事？
大白看着抱窝的乌云和红英，不太理解，把空调遥控器扒拉到地上，自己往被窝里一钻，还没忘记用爪子把枕头拍拍松，再枕上去。
虽然一晚上经历了大落落落，乌云一大早还是被顽强的生物钟给叫醒，并且直接飞出去，叨了隔壁小赵同志的窗户，对他进行了噪声恐吓。
小赵昨天自觉立了一功，想着老板会怎么感谢他，兴奋得一晚上没睡好。早上刚有点睡意，半梦半醒间，就听到外面“啊”地一声惨叫，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他拉开窗帘往外面看去，就看到一只大乌鸦张着翅膀趴在外面。
“嚯！”
大乌鸦张嘴：“哈哈！”
“哈哈你个头啊！”小赵大怒，但不敢开窗，只敢和大乌鸦隔着玻璃对线。
大乌鸦还开外语对他进行嘲讽：“咪呜咪呜~”
“卧槽！”这破鸟好贱！
小赵气得多年的低血压不药而愈。
乌云舒坦了，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平平淡淡地上了一天班，第二天休息。
他把甄英俊送回亮晶晶家里之后，没留下蹭晚饭，回去宿舍就把大白和红英一起打包，变成乌鸦往家里飞。
这次应该是尾羽少了很多，飞翔的时候明显没有以前那么顺溜，就像骑着一辆扎胎的自行车一样，颠颠的。
不过他感觉自己的体力好像好了一点，翼展也长了一点，哪怕这么颠簸，飞行速度也没有下降多少，就是飞不太高。
飞了一段，乌云找了个地方变成人形，检查了一下大白和红英的状况：“你们没事吧？”
大白：“没事。”
“晕吗？”
“不晕。”
“那就好。”毕竟是大白和红英，不是菜场买的肉兔，乌云还是很小心的。
哪怕之前已经短途试过几次，他还是中途停下来，检查了好几次，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家里厨房的灯开着。
乌云落在花架上，开窗跳了进去。
窗户边就放着一双室内拖鞋。
他变成人形，换上拖鞋，把猫包打开，让大白和红英出来。
两只竟然还不想出来：“等会儿，这集动画片看完了。”
乌云就给它们先按了个暂停，把平板放到沙发上，让它们趴在沙发上看。
“我先去洗洗。”飞了一路，尤其是中途停了好几次公共厕所，他觉得自己满是灰尘和异味。
“去叭去叭。”
乌云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居家服出来，从厨房自己盛了饭，坐在餐桌前吃还温热的饭菜，一手点开手机，给他爸发消息：“爸，我到家了。”
乌江几乎立刻就回了消息：“饭看到了吧？一会儿吃完来奶奶家。”
“啊？”乌云还以为这个时间爸妈都在店里呢，“哦。”
吃完饭，大白和红英已经看完了动画片，开始在家里谨慎又仔细地检查，像是每一个小缝隙里都藏着大怪兽。
“我出去一趟，你们自己待在家行吗？”
大白和红英：“喵喵。”啰嗦，快走。
行叭，看起来是很行。
乌云就出门去奶奶家，电梯里遇到楼下的大爷。
大爷动作夸张地往乌云身后看。
乌云知道他这么装模作样是要说什么，一个字都不吭。
倒是大爷眼看着电梯到了楼下，才假模假事地问道：“你对象没跟你回来啊？”
乌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明天上班。”
他休息日是周三周四，亮晶晶休息日是正常的周六周日。
再说谁谈恋爱，一到周末就把人往家里带的？
“哦。那你赶紧把人带回来啊。你对象家条件不错吧？早点定下来，免得人跑了。”
乌云一看电梯门开了，就回了他一个“呵呵”，然后就走了。
奶奶家在同一个小区，两步路就到了。
乌云还没进门，就看到外面一堆鞋子，心想果然。
打开门进去，他就看到客厅里坐满了人，挨个叫过去：“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姑姑姑父。”叫完了长辈又叫平辈，“风哥，霞姐。”
平辈之中他最小。
一大家子除了他妈关丽姝，人都到齐了。
叫完，他就搬了个小凳子，坐到他爸身边。
乌爷爷说道：“正好小云来了，听听你大伯说说。”
乌海笑了笑，对乌云露出一个自以为慈祥和蔼，但多少带了点藐视的笑容：“小云听听也好。家里打算把养猪场重新开起来，地方什么的我都选好了。我的意思是这次直接办个大的，以前家里的养猪场规模太小了。你们还有多少钱，缺口我们把房子再抵押上。来，我们一起算算账，现在7月份，争取来年就把养猪场开起来。”
乌云听得差点翻白眼，拉了一下他爸的胳膊，就想走人。
他大伯就喜欢自说自话。
讲真，开养猪场不是不行。
但乌海这个只会动动嘴皮子的，拿什么去养猪？
以前家里的小养猪场，他就没怎么管过。
真以为养猪场赚到的钱，是他天天出去喝酒打麻将来的？
以前有养猪场的利益在，有爷爷奶奶大家长压着，做弟弟妹妹的不能说什么，现在都分家了，就算再开养猪场，也不会再拉上乌海啊。
这话在乌云来之前，乌海就已经说过一遍了，现在再说了一遍。
客厅里没人吱声，场面就很尴尬。
乌海的儿子乌风多少能理解，说了一句：“爸，你拿着钱养老不好吗？还折腾这些做什么？”
动迁款在买房、买车、装修过后，还剩下两百多万。本来没那么多，爷爷奶奶格外多给了他们家一些。
现在生意多难做，瞧他爸的意思是打算把一大家子的家当都放上去，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勇气。
乌海直接就瞪了儿子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他到现在还在埋怨儿子大学专业没学养猪相关的，没得让老二家的占了便宜。
他一面觉得幸好养猪场拆了，乌云就算是学了兽医也没用，不能回来接管养猪场；现在他自己打算开养猪场，又觉得自己这个大伯真不错，还能帮着侄子解决工作。
这么想着，他就一脸和蔼地对乌云说道：“正好小云可以回来帮忙。你现在是在什么农场种菜？读了四年大学，明明学的养猪，怎么就种菜去了？一个月能有个两三千吗？等养猪场开起来了，大伯直接给你四千！”
四千，还要画大饼。
乌云完全不理解他大伯是怎么说得这么豪气干云的，解释：“我是在农家乐当兽医，不是种菜。”
乌海也不尴尬：“农家乐还招兽医？我看你爸说你带菜回来，还以为你在种菜呢。农家乐给你开多少工资啊？”
“八千。”奖金他都懒得说。
乌海不信：“真的假的？你不是刚毕业吗？大伯这一行认识的人可多了，兽医可没那么高工资。”
这个他倒是没说假话。
别看现在养殖啊，宠物医疗什么的好像钱景很好，但收费高能赚钱，和兽医有什么关系？
爱信不信。
乌江看自己儿子神色就知道快发飙了，赶紧说道：“我们家就不参与了。小云谈朋友了，要在H市买房，我们还在想办法给凑首付。你们聊着，我们先去帮忙看店了。”
第五十五章 自家的钱钱
要说家里最让乌海看不顺眼的人，那除了乌江，没有第二个人。
这个兄弟打小闷不吭声的，主意却大得很，瞧着面上一团和气的，实际上会算计得很，一点亏……一点都不听话。
不过现在面对乌江的退出，他虽然感到不高兴，但也没觉得出人意料。
他脸色都没变，还是笑呵呵道：“你回去正好和小关商量一下。”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他这个弟弟蔫儿坏，娶了个老婆也是精明到了骨子里。
他就瞧不上关丽姝那样的女人，精得跟算盘珠子成精了一样。结婚之后直接进了养猪场，一下就揽了财务大权。他要用点钱都不方便。
不过这两夫妻其实没多少钱。
毕竟从出生到现在都在眼皮子底下，各家有多少钱，他心里面清楚得很。
乌江家里拿着动迁款，买了眼前这边小区的一套顶楼的三室两厅，又买了小区的一套沿街商铺自己开服装店，还在农贸市场附近买了一个铺子收租。
这么算下来，手上顶多就剩下几十万。
现在实体生意那么难做，服装店不赔钱估计都是看在不用店租的份上。
他们这边小城市，店租不高。
乌江在拆迁之后，连份工作都找不到，在家就靠老婆养着。
乌云今年才刚毕业。
一个月八千块？
听他吹！
养猪场的实习兽医，一个月一千五。
乌江和乌云一走，剩下乌河拉着自己男人也站了起来：“大哥，我们家现在卖猪肉挺稳定的，别的也不想搞了。等小霞结婚生了孩子，我们还可以帮忙带孩子。那我们先走了。”
顷刻间，刚才还坐得满满当当的客厅，一下子空荡荡的。
乌奶奶故意重重叹了一口气：“老大啊，你都五十岁的人了，现在还创业什么啊，又不是二十五岁。小孩子要是有想法，你支持一下就算了。现在你看小风也不想干，你就算重新把养猪场开起来，将来传给谁？”
她没说的一句话是，传给乌云，他又不乐意。
乌风早就在家劝过他爸了，奈何他爸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到现在也一样。
乌海还是一脸胸有成竹：“妈，你信我。咱们又不搞别的，就是开养猪场，有经验。咱们都干了一辈子了，以前怎么干，现在还怎么干，就是规模扩大一点。现在投入是多一点，可是回本也快。
你看阿弟除了养猪，也不会干别的。这两年跟着小关卖女装，像什么样？他们还想在H市买房。H市的房价多高啊，听说都十几万一平米了，就当小云真的一个月八千块，什么时候能买得起？”
乌风插了一句：“不是说小云对象家里做生意的，条件应该挺不错的吧？”而且又不是H市所有的房子都十几万一平米。
乌海嗤笑一声：“就因为人家条件好，所以咱们家这边条件也不能差。结婚，讲究一个门当户对。真要差太多，难道让小云当上门女婿？”
乌风不吱声，不是他觉得他爸说的有道理，而是知道自己说了，他爸也不会听。
乌海继续说道：“阿弟想不明白，小关肯定能算明白的。阿妹家里卖猪肉，一年能赚多少钱？他们现在不是不同意，是要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就好了。要不是我是当哥哥的，谁想着他们？现在让他们投点钱，将来也多分一些。我这是给他们送钱，不是找他们借钱。”
他在这里说着，乌江和乌云父子俩已经到了服装店里。
关丽姝正打算开直播，在做准备，指挥着乌云调灯光，回头问乌江：“大哥又想什么呢？”
乌江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
关丽姝听得直接笑出声：“知道的他当了两年保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了两年大老板呢。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懂养猪？也不看看以前他在养猪场里干过什么活？”
那会儿，她和小姑子几乎包干所有的文书类工作，有点空下来的时间，还得进养猪场干活，什么脏的臭的都得干。
大哥大嫂两个倒是一直想管账来着，可是算账算不明白，数钱数不清楚。他们俩夫妻要是真这么能干，哪里轮得到她这个老二家的？
偏他们还觉得是她抢了轻松活，是爸妈偏心小妹妹。
俩个偷奸耍滑的夫妻俩，成天只会嘴上叫着又苦又累，竟然还觉得自己养猪经验丰富。
乌江也表示赞同：“就是。小云干的活都比他们俩多。”
乌云对这个已经懒得再说了，摆弄直播工具的时候，倒是对他爸提了一嘴：“爸，我觉得你可以考个电工证什么的。兽医证书比较难弄，反正你水电工什么的都会，有了证之后，可以试试在网上接单干活。”
关丽姝一听就眼前一亮：“没错。你去试试，你的本事比那些什么师傅好多了。家里那些电器什么的都是你装的修的，不就是差个证嘛。”
乌江不知道怎么网上接单，但考个证不难：“行，我明天就查一下怎么考证。”
养猪场拆了之后，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因为家里有养猪场，也确实缺人手，他从小就是一边读书，一边在养猪场打下手。
等到养猪场拆迁了，他老婆开服装店，他就帮他老婆打下手。
他儿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宠物侦探什么的他是搞不懂，在他看来就是找猫找狗，让他帮忙打下手，觉得也不难接受。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想干什么。
现在儿子提起来，他有一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的感觉。
“我真的挺喜欢弄这些东西的。”他忍不住再强调一遍。
关丽姝向来觉得自己男人很聪明很能干：“你做这些多厉害啊。什么新东西都是一看就会，你看这个直播设备，都是你一下就搞定了。”
乌云也觉得自己老爸在这方面很厉害：“反正老爸你比我们单位工程部的那些人厉害多了。你先把证考出来。”
“对，在外面干活不比在家里，干什么都得有证书。”
乌江在这方面本来就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又得到了老婆儿子的鼓励和支持，顿时信心倍增：“好了，先直播。我们已经直播两天了，现在平台给新人流量，已经有几百个粉丝了。”
关丽姝把自己的直播账号给乌云看：“喏，你搜这个，记得点关注。别小看这几百个粉丝，这就相当于有几百个人觉得咱们的店不错，来逛的人还不止这个数。平时咱们店开在这儿，可没那么多客流量。晚上直播两三个小时，就能卖掉十几二十件衣服。”
乌云也觉得很不错。
其实他们这儿也就是夏天晚上还有点客人，别的时候晚上过了八点，街上连个鬼都没有。
上次乌云回来，客人多到半夜还有，属于特例。
像今天，就没人。
不过网上直播间卖货，现在正是好时候。
乌云在边上帮忙打下手，难免被镜头拍到脸。
他也不介意，反正农家乐那边宣传也经常拍到自己。没道理工作单位能拿去宣传，自己家就不能用了。
他又不是见不得人。
关丽姝长得很漂亮，但毕竟有了点年纪，和青春貌美小哥哥还是不一样的。
乌云的出现很快就吸引来了许多人关注直播间。
关丽姝挑选和搭配衣服的手段确实有一套，衣服价格又不贵，很快就开张了。
成交量节节攀升。
等晚上11点下播，别说关丽姝，就连乌江都有些舍不得：“咱们这是卖了多少？”
关丽姝脑子异常清醒：“386件。库存都差点卖光了。”
得亏她这次多进了一些货，但原本准备卖半个月的，一个晚上就卖得差不多了。
“明天估计还会有不少退单。”
话是这么说，关丽姝还是很兴奋。
哪怕退掉300件，只成交86件，也比平时要多得多。
店铺是自己家的，她的投入比别人少，压力没有那么大，但不代表就没有投入，没有压力。
她和乌江两个还年轻，当时儿子还在读大学。
他们两个这个年纪，之前又一直是在自己家的养猪场工作，没有待过正规公司，都不好算工作经验。
开个服装店，生意还过得去，但要说能赚多少钱，肯定是没有的。
但今天这一个晚上，终于让她觉得这条路没走错。
三个人在店里又忙了一个小时，还是乌云想到大白和红英在家里，才赶紧收拾了回去。
“明天早点来店里收拾。”
哪怕最兴奋的关丽姝也扛不住了。
毕竟她是直播的主力，几个小时下来，连口水都没喝，这会儿嗓子都哑了，短短一句话，喉咙刺啦啦地疼。
父子俩一听她这个声音就都劝她：“别说话了。”
乌云还说道：“妈，你还走得动不？要不我背你回家？”
关丽姝一听就笑，一笑就咳。
乌江逮着儿子就敲毛栗子：“你爹我还在呢！用得着你背？”
最后谁也没背，乌云找了一双拖鞋，把老妈脚上的细高跟换下来。
为了展示不同的衣服，关丽姝一晚上换了好几双鞋子：“还是拖鞋舒服。”
一家三口回了家，先各自灌了一大杯水。
关丽姝的嗓子疼，父子俩也没好多少。
大白和红英走过来：“喵~”爸爸妈妈好~
红英喵完，改口：“爸爸妈妈好呀~”
“哎哟！”关丽姝放下杯子就把红英抱起来，稀罕极了，“你是我们家小云的同学吧？你的毛怎么这样了？是执行任务受伤了吗？”
红英：“嘎？”这说的是什么？
乌云把红英放到地上，让它自己溜达：“组织的梗过不去了是吧？说了多少次，红英就是一只单纯的鹦鹉。”
明明几乎每天都视频看的，非得装。
大白已经对乌江嗅了嗅，又过来对关丽姝嗅了嗅，然后弯着身体在她脚边绕了一圈，又在乌江脚边绕了一圈。
很好，标记了两个人类。
一家人很快就去休息。
乌云临睡前没忘记刷一下手机，看到颜昊果然有发了消息，就简单回了一条到家了。
乌江是第二天早上才发现儿子的变化。
他是每天家里起得最早的，准备好早饭，就去叫儿子起床。
到儿子的房间，敲门进去看到大乌鸦眼睛已经睁开，就是仰天躺在床上不动弹。
白鹦鹉也是和大乌鸦一样的动作，翅膀摊平两脚朝天。
只有大白猫规规矩矩地钻在被子里，脑袋放在枕头上，跟个乖巧的小朋友一样，眼睛也是睁开的。
“起来吃早饭了。”
三只个头都不算小的小动物异口同声：“喵~”
乌江看三个毛绒绒都不动弹，就上前要帮他们起床，走到近前才觉得儿子的样子有点怪，但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小云啊……”
大乌鸦拍拍翅膀，没翻过身，对爸爸伸了伸。
乌江就像儿子小时候一样，把他翻了个面，手上就多了一根毛，特别长。
乌江拿着羽毛对着鸦鸦比划了一下：“你怎么掉毛了？尾巴掉没了？”
鸦鸦趴在床上，把脑袋扭过去：“噫，什么破爸爸。”他站起来，扭头自然地梳理羽毛，又扒拉下来两根，“正常换羽。你拿的那是我的胎毛。”
他已经能够感受到新长出来的羽管了，更强壮很坚韧。
他不担心自己，比较担心红英的。
红英新长出来的羽管比不上他，质量参差不齐。说不定得换上好几次羽毛，还得艰辛地复健，才能重新回到天空。
红英自己倒是心大。
它已经很久没有狂躁了。
它被乌云和大白带着，每天出去见识不同的事物，哪怕待在家里，也能通过手机和电脑接触很多新鲜事物。
它内心的焦躁和惶恐，慢慢消散，听着乌云说：“我还是个宝宝！”它也跟着嚷嚷，“谁还不是个宝宝！”
乌江把两个宝宝一个咯吱窝夹一个：“行行行，你们都是宝宝。来，爸爸给你们洗脸刷牙。”再让他们看看自己从被窝里爬出来，在被子上伸懒腰的大白，“你们好好跟你们白姐学学。”
“喵~”幼稚。
大白跳到地上，竖着尾巴就出了房门。
经过主卧房门，看到门关着，他们自觉放轻声音。
乌江说道：“早上没什么客人，让你们妈妈再睡一会儿。”
三个宝宝小小声：“咪呜~”
一家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吃过早饭就一起出门。
大白和红英昨天在家待了一晚上，这会儿是怎么都不愿意待在家里了，大白都情愿戴上项圈和牵引绳，也要跟着出去。
乌云想想他们小区的人口密度，可能还没宿舍的多，觉得问题不大。
为了防止电梯里人多，他是扛着鹦鹉牵着猫走的楼梯。
乌江对此表示鄙视：“胆子小小的。我先去快递站，你去店里吧。”
“好。”乌云应了一声，出了楼道，见到几个人，不过这会儿人都赶着上班，一些岁数大的，也赶着时间要送孙子孙女去上学，没有多少时间社交。
简单打了几声招呼，乌云倒是没有引起太大注意，很快就到了店里。
大白和红英对新地盘很好奇，这边闻闻，那边嗅嗅。
转完了一圈，大白就钻进纸箱里补眠了。
红英是一只好学的鸟，就站在乌云身边，看他忙各种它没见过的新奇事物，问：“这是什么啊？”
乌云就告诉它：“这是补光灯。普通灯光，镜头里看到的光线不够亮，得加强。”
“哦。”红英又问，“这是什么啊？”
“这是手机直播支架。喏，这里可以放手机。”
乌云一边回答好奇宝宝的问题，一边收拾店铺。
昨天晚上太累了，店里几乎什么都没弄，全都摊着。
等他收拾得差不多了，乌江也拿着一堆的快递袋子回来了。
父子俩一起把昨天剩下没打包完的快递分拣、检查、装好，又要检查后台，看看有什么留言和退单之类的。
关丽姝过来的时候，父子俩已经忙得差不多了。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你们这是把事情都做完了啊。”
乌江夸儿子：“小云手脚快。”又问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其实他们一家三口的办事效率都很高，都是多少年锻炼出来的。
哪怕是乌云以前读书，还得见缝插针在养猪场干活。
把快递的事情弄完，乌江就去买菜做饭。
店里剩下母子俩。
关丽姝跟他说：“你明天什么时候走？”
乌云本来是打算吃过午饭走，这样回到宿舍，他还能打扫一下卫生，晚上再去亮晶晶家蹭个酸奶。
院子里的葡萄熟得差不多了，他得去吃掉。
万万没想到，一棵葡萄能长那么多。
他当初一下种了五棵，完全吃不过来。
不过现在肯定是家里的生意更重要。
没他在的话，他爸妈从早到晚都没个停的时候了。
“我后天早上走吧。”乌云想都没想。
关丽姝摸了摸他的脑袋，倒是没拒绝：“回去路上小心点。”
“嗯。”乌云催他妈算账，“你看看昨天晚上赚了多少钱？”
其实电脑里数据几乎都是现成的，关丽姝打开电脑给他看：“你一个月工资吧。”
她的定位比较清楚，一件衣服进价二三十，卖价五六十，一件衣服扣除物流、人工、店租之类的成本，能赚个二三十块。
利润率很高了。
但要说赚大钱，是想都别想。
要赚得多，得卖高价高质量的。
但这方面她可没有那么多资本投入。而且他们本地就这个消费能力，几十块钱的衣服买着不心疼，还能经常买，换着花样穿。
乌云一点都不觉得几百件衣服赚八千少。
“一天8000，一个月就是24万，一年就是288万。”乌云觉得好多好多钱。
说起来288万还比不上颜昊一天的流水，但颜昊的钱是颜昊的，和他乌云有什么关系？
真要比的话，比颜昊钱多的还多了去了。
这288万可是自己家的！
关丽姝哈哈大笑：“哪可能每天都有这么好的生意？一年能赚个一百万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母子俩正说着，乌河敲门进来：“二嫂，小云也在啊。”
关丽姝和乌河的关系不错，见她进来就直接从柜台里站起来，拉着乌河走到给顾客休息的沙发上坐下，开门见山：“为了大哥的养猪场的事儿？”
比起两个哥哥，乌河这个妹妹就是个单纯的老实人，一直任劳任怨没什么主见。
乌海想要拉的“投资”，主要也是冲着乌河家去的。
和乌江一家拿了拆迁款，直接买房买店铺，眼瞅着就用完了不一样。
乌河家只是把老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剩下的就在农贸市场盘了个档口卖猪肉。
眼瞅着钱都在手上。
乌河的表情有点怪：“有一点。”她还没说出口，突然笑出了声，迎着母子俩不解的眼神，明明店里面没人，她还是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大哥那个养猪场的事情，我觉得不靠谱。不过老钟有点心动，想着要一起干。”
讲真开养猪场的事情，要不是牵头的是大哥，换做她二哥来，她也心动。
虽说现在生意没有以前好做，但是怎么也比他们现在卖猪肉赚得多一点。
关丽姝和乌云都没打断她，知道还有下文。
乌河又笑了两声，才继续说道：“我们家钱不是小霞管着嘛。老钟去问小霞，小霞说她拿去买房子了。”
乌河人老实本分。
她男人钟翔也差不多。
两个老实人生了个女儿钟霞，就有点被逼的不得不精明，早早就掌握了家里的财政大权。只有他大伯一家和爷爷奶奶，还把钟霞当个小透明。
关丽姝听得眼前一亮：“真买假买？买哪儿了？”
“Y市。小霞实习在那儿，感觉环境不错。房子都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回头我们去看看。小霞的意思是正好先跟你们说一声，过一阵装修收拾完，一起过去吃个饭认个门。”
厉害了，我的姐。
乌云起立鼓掌：“就在H市隔壁啊。具体地址有吗？我瞅瞅和我现在单位有多远。”
他上次送猫狗回家就去过Y市，和H市就隔了一条江。他们农家乐的位置距离江边很近。说起来边牧贝贝也在Y市，说不定还能去看看它。
乌河拿出手机才看了看，把地址发给他们。
说完，她也准备走了：“我刚看二哥来菜场买菜，我也回去做饭了。”
母子俩没多留。
中午吃过饭，乌江在家里补眠，鸦鸦被关丽姝放在一个藤编的篮子里，安排着睡着了个午觉。
晚上乌云看到他妈妈拍的好多照片，觉得自己帅出了新高度，挑选了几张发了个九宫格。
颜昊在家刷到朋友圈，拿着照片去找施超和高慧娟：“我们也弄个这样的！”
第五十六章 树屋
流浪猫是哪里给的粮好，就去哪儿吃饭。
海王小八哥也差不多，谁家给的待遇好，就去谁家过日子。
照片里的小八哥睡在柔软的藤筐里，像个睡在摇篮里的小宝宝，盖着被子还露出一点翅尖，瞧着特别可爱。
下一张照片里，出现一只女人的手，帮它盖被子。
颜昊气得不行：“看看。小八哥还给自己找了个妈妈！”
他指着九宫格配的文字——妈妈的好宝宝。
高慧娟不理解：“那不是小乌的妈妈吗？”
颜昊一时间都不知道气谁，反正就只能无能狂怒，还是生闷气。
他喜欢的人带着他勾搭的鸟，回家见家长了！
为什么不带他去？
他难道比小八哥还见不得人吗？
当然，小八哥很可爱。
可是他也很可爱……咳，很拿得出手。
小八哥看见别人就是爸爸妈妈，看见自己连个哥哥都不愿意叫，还管自己叫小颜。
感觉被全世界抛弃！
不就是个藤编摇篮嘛！
不能输！
颜昊指着外面，也不知道指哪里：“给小八哥弄个吊床。”
施超除了“好”，没有第二个字。
高慧娟有点不太同意：“放户外很快就坏了。咱们家院子里，很多别的鸟啊隔壁的猫啊狗的都会过来。”装个吊床是简单，但打理可太麻烦了，“要不我们还是给小八哥做几件衣服首饰什么的吧？”
施超不理解：“做来干嘛？”
小八哥一只鸟又不能穿不能戴的。
小八哥脚上连个定位环都没有，显然自由惯了。
高慧娟不理解他的不理解：“小八哥不是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吗？像奥利维亚那样弄几套假水晶的首饰，小八哥肯定喜欢，也省得他去外面捡垃圾。”之前还把自己给捡进局子里。
颜昊也不理解：“首饰我已经定制了，还没做完。做首饰和挂吊床又不冲突。”
他给小八哥的才不是假水晶。
开玩笑，他又不是周灿灿。
周灿灿都能给小八哥准备首饰，毕竟她只是个邻居。
他可是小八哥的哥哥！
施超和高慧娟：“也对。”不需要做选择，可以都要。
颜昊想了想，觉得定做宠物首饰的那家公司的效率实在太低了。
那么长时间，也没做好几件，得催催。
乌云不知道自己只是带了一点小害羞当了一回妈宝鸦，竟然会让颜昊对他进一步丰容。
忙了两天之后，他周五一早出门，鸦倒是很清醒，就是失去了大部分的尾羽和一部分的飞羽，他的飞行能力受到了进一步的挑战。
歪歪斜斜，踉踉跄跄。
飞行轨迹什么托马斯回旋，什么落叶飘，要什么有什么，十分莫测。
他好不容易回到宿舍，刚巧碰上早起换班的徐力军。
他一脸胡子拉碴地斜睨过来：“这是一大早挤公交过来的？家里这么远，就别每个礼拜都回家了。要不赶紧买一辆车。哦，你驾照考出来了吗？”
乌云被自己飞得有点晕鸦，走了一段路还是觉得深一脚浅一脚的，背着猫包扛着鹦鹉，看着徐力军的眼神有些恍惚，喃喃：“老贾不是回老家了吗？”
眼前的明明是徐力军，怎么说话的样子和老贾一个模子里复制出来的一样？
难道老贾的冤魂笼罩着门卫室？
还是门卫室有什么奇怪的诅咒？
徐力军被他白着脸直勾勾地盯了半天，原本松垮的站姿一下就站直了，再听清楚他话里面的意思，后背顿时一阵白毛汗：“草，什么意思？！”
乌云没回答他，平地踉跄着歪斜回了宿舍。
徐力军看着他奇怪的走路姿势，脸色越来越白，突然想到单健强最近被闹鬼，已经去看了两次神婆，“嗷”了一嗓子，撒腿就跑。
有早起的职工看着他那副样子，怕他出事，赶紧叫人一起追了出去。
乌云回到宿舍，洗了个澡之后，时间差不多了，走路还是觉得有点腿软。
大白说道：“要不你变成鸟，我叼你过去？”
猫猫向来是咬住幼崽的后脖颈搬运的。
乌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什么大型猎杀现场？赶紧否认：“不用了，我慢慢开过去就行。”
反正他和大部分同事都不同路，开慢一点不会妨碍到别的同事上班。
慢吞吞赶到办公室，乌云从施超手里接过了甄英俊，没看到颜昊，问了一句：“今天老板不过来？”
施超的表情有点怪：“来了。先去处理点事情。”
施超没细说，乌云就很好奇。
只不过今天上午的工作有点多，他一忙就忘记了。
中午乌云和缪思佳、樊言搭伴去食堂，两人看乌云这幅累得不行的样子，好奇：“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回家休息了两天？”
乌云把家里搞直播的事情说了：“没想到那么累。”
缪思佳就建议：“可以考虑雇人，先雇个客服。”
“嗯。”现在生意刚开始呢，要是稳定有这么多客流，或者有更多，再雇人也不迟。现在虽然累一点，但还忙得过来。
三个人到了食堂，差点没敢下车。
食堂前面以前饭点都停满了各种二轮、三轮、四轮的车子，这会儿空出了一大片。
一个道长穿着黄色的道袍，拿着桃木剑，绕着一张点着香烛摆着贡品的桌前来回转圈，念念有词，时不时用剑在地上一堆大米上写写画画，又用剑尖挑了一张符箓，一番唱念做打之后，放蜡烛上烧掉。
缪思佳：“这是在干什么？”
“显而易见。”樊言拿出手机录像，“修仙！斗法！你没看到这漫天的灵气吗？”
乌云原本有点心虚，瞬间就破功了：“想不到樊道友也是仙门中人。”
樊言拿着手机不好行礼：“乌道友……”
“怎么来了不进食堂？都还不饿？”颜昊打断了两人的施法。
三个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你从哪儿冒出来的？”乌云不信自己连亮晶晶都注意不到。
颜昊用手指划了一圈：“这么绕过来的。”说着，他带三个人原路线绕，从食堂的后门进去。
乌云跟在他后面，小声问：“干嘛要这么迂回？”
颜昊往外头比划了一下，进了包厢把门关了才说道：“外面在走形式主义。”他看了一眼乌云，眼神格外晶亮，“你早上怎么吓徐力军了？他掉沟里了知道不？”
“啊？”乌云仔细回想了一下早上，只想起晕鸦的恶心，“我没吓他啊。早上我回来就看到他正好交班。他说了一堆话，我没搭理他。”
他说了什么吗？没吧？
云哥向来人狠话不多。
颜昊看乌云的样子不像是说谎，但是徐力军的样子也不像。
一会儿他去调一下监控。有趣的话，他可以复制了发到家族群，一起欣赏。
四个人吃完饭，再绕路出来，外面道长已经差不多作法完，坐在边上套了黄色椅套的凳子上。
供桌前，徐力军跪在一个蒲团上磕头，嘴里面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他身后，单健强在小幅度跺脚，双手握拳。等徐力军一起来，他赶紧小步跑过去跪下，也跟着磕头。
乌云把视线转回来，落在身边的颜昊身上。
颜昊不由得端正了一下坐姿：“怎么了？”
等车开了一段路，乌云比划着一个绕来绕去的动作，小声问：“你这么躲着，不会是担心让你去磕头吧？以前磕过？”
颜昊抿了抿唇：“嗯。”
老一辈经历得多，人生大起大落过。
情势好转之后，家里面起来的速度非常快，心里面总有一些心虚和惶恐，害怕眼前的这些好日子不真实，担心又要破灭了一朝回到解放前。
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就是让他们稍感安心的手段之一。
感情上他能理解，小时候也在这种类似的场合磕过头；但现在，他接受不了。
让徐力军来吧，不行还有潘珍真，反正都是自家人。
颜昊觉得，这种场合，他完全接受并且可以授权给他们来磕头。
颜昊不想他关注这些事情，问他：“小八哥前两天是跟你回家了？”
“嗯。”
“飞那么远？跟回来了吗？”
“回来了。这点距离，对小八哥不算远。”他现在一个鸟宝宝都只用一个多小时，等他换完毛，“唰”一下就到了，比飞机还快。
颜昊内心五味杂陈：“你让他晚上回家。”他对上乌云有些迷茫的眼神，强调，“回我家。”
乌云觉得那得叫“去你家”，但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略敷衍地说道：“哦。我看到他的话，跟他说一下。他最近换羽，估计不太会到处飞。”
起码今天他不想再飞了。
两人说着到了办公室，颜昊突然注意到在办公室里睡觉的大白：“你给猫脖子上带了个什么？”
大白多年流浪，对人类的戒心不小。
哪怕是对于已经逐渐认识的颜昊，也不会靠很近。
颜昊也注意着不会近距离接触，防止看到一条白色闪电在瞬移什么的。
他也不稀罕。
他是有小八哥的人。
雪里拖枪的猫猫是有一点帅，但怎么比得上他家小八哥？
“儿童手表啊。我可以打电话给大白，大白有事情也可以打给我。”他家白姐特别聪明，还有红英在，用起来很方便，“甄英俊不是也有一个？我已经教它接到电话就回家，要是不认识路就待在原地别动。手表上有定位，可以找到。”
他都买了很长时间了。
甄英俊对颜昊来说就是个纯纯工具狗，想要他怎么关心是不现实的。
坏人大伯只负责掏钱。
坏人大伯去工作了，晚上看乌云多看了两眼葡萄架，带人过去剪葡萄：“喜欢吃就多剪几串。这东西一下就全熟了，来不及吃。不知道你上次休息回家，不然带一些回去。”
然后小乌家里人问起来，谁送的葡萄啊。小乌就能回答，是老板……是昊哥送的。
家里人再问，昊哥是谁啊。小乌就能回答，是男朋友~
“咳。”想太美了，打住。
乌云对这些葡萄可熟悉了，哪几串最熟最甜心里面门清，拿着剪子咔咔几下，就剪了三串，都不用摘袋子。
颜昊拿着篮子，把乌云剪下来的葡萄放进去：“要不要再多剪几串？你不是还养着一只鹦鹉吗？它一天能吃不少吧？”
那只鹦鹉吃水果的速度可快。
乌云一听就笑弯了眼睛：“你看过那段红英的吃播了吧。那天水果来不及吃，我随便录了一段。”三串葡萄他都得跟邻居分一分。
农家乐有果园，都是供人采摘的。
大头是农场里的果树，有一部分是品质不太好的老品种，还有一些刚开始挂果的三四年的苗。果子的卖相不太好，经常拿来发给员工。
虽然这些水果几乎人人都有，但乌云拿来喂鸟，总有人说闲话。
他就给红英找了份工作。
“那个就是品种多，果子我都切碎了，数量不多的。红英不是只吃水果，还得吃些别的。”
颜昊觉得自己找到了和乌云的共同语言：“嗯。我家小八哥也是，吃东西还是得品种多样。”
乌云：谁是你家的？
但：“你给小八哥准备的食物很棒。”他吃得很开心，关键是不用自己动手，吃个葡萄都有人帮忙摘了洗干净剥皮。
“我家小八哥可好了，吃东西也不挑食。”就是格外喜欢酸奶，这点和小乌也很像。
他看着乌云觉得自己的神经有点错乱。
小八哥很可爱很帅气，小乌也很可爱很帅气。
小八哥各种行为举止和小乌的很像，喜欢吃的东西也几乎和小乌一样。
看，这种微微歪一下头看人的样子，简直是一模一样。
但小八哥还是小八哥，小乌是小乌。
鸟和人是不一样的！
小八哥和小乌有那么多相像的地方，应该只是小八哥和小乌亲近。
动物和人待久了，学一些人的行为不是很正常吗？
看，连愚蠢的甄英俊都学会了使用蹲坑，还会自己冲厕所。
小八哥可比甄英俊聪明太多了。
颜昊心念百转，脸上不动声色，带着乌云看家里新添的东西。
乌云看着门前大树上多出来的绳梯、树屋、吊床，觉得自己不是回家待了两天，是待了两周：“你什么时候弄的？”
树屋，每个鸦宝宝的梦想！
晚上过来玩！
颜昊看他眼睛都亮了，暗忖：喜欢树屋这点，也和小八哥很像？
“今天？我看你发的照片里，小八哥挺喜欢摇篮的？我让人简单弄了一些，看看以后再改。”
“这么快？这种绳梯什么的，不是得定吗？”
“不用，直接买儿童用的就行了。有专门的店，可以直接上门安装，有现货很快的。”
脑子里只有网购的乌云：一会儿就过来玩！
颜昊送乌云到门口，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多说了一句：“你要是看到小八哥，就让他过来玩。”
“好。”一定！
乌云兴冲冲回宿舍，洗完葡萄，安顿完大白和红英，刚想变成鸟起飞，就听见敲门声。
“老章？”他还以为是小赵呢。
稀客啊，找他有什么事儿？
老章站在门口，眼睛好奇地往里面瞟。
单人宿舍就是个大单间，布局和酒店差不多。
站门口往里头看，一目了然。
乌云习惯把所有东西都塞柜子里，本身也没多少东西，一样看过去家徒四壁的。
老章没看到什么打眼的东西，感觉有些失望：“哦，我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改门？”
“改门？”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老章笑呵呵地说道：“前两天老板养的那只鸟，不是卡在你家猫门里，还叫了消防过来把门给卸了，才把鸟给救出来的嘛。这两天我们那边有空，正好可以帮你把猫门改大一点。”
乌云都已经刻意去忘记这件事情了，又被加深记忆：“改门就不用了，太麻烦了。我订了个不锈钢的花架，这两天应该会过来装在窗户外面。”
“你给鸟用？那得再做个雨棚。”
乌云觉得雨棚用不着。
当代大学生，下雨天还是知道往家里躲的。
原本他站窗台就可以，之前觉得窗台有点挤，本来以为是错觉，没想到是长了体重。
“再说吧。”
送走了老章，乌云倒是没那么迫切去玩绳梯和树屋，看着时间还早，镇上的那家五金店应该还没关，和大白红英招呼了一声，就先开着小电驴去镇上。
“还没做？”
老板娘抱着孩子，一脸歉意：“不好意思啊，应该是忘记了。你那点活太小了，大概是漏了。我再催催。”
乌云也不好说什么：“那你再催催。大概什么时候能好？明天能装吗？”
“哪有那么快？起码下个礼拜。”
乌云恨自己太年轻，瞧着钱不多，直接付了全款，不然这会儿转身就走。
对比亮晶晶家装儿童鸦鸦乐园的速度，简直连“败”这个字都不想提。
他悻悻然回了宿舍，变成鸟往窗口上一站，往楼下看了看，感觉以自己目前的飞行实力，搞不好要直接摔死。
大白“喵”一声跳到窗台上，坐在他身边：“你看什么呢？”
红英也扑腾过来，一起挤在窄窄的窗台上，嘲笑：“你怎么比我还秃了？”
乌云看着露出皮肤面积越来越少的鹦鹉，觉得这么多水果谷物没白吃，往边上快速挪开两步，避开大白想要把他往下扒拉的爪子：“白姐，你干嘛？”
大白若无其事地收回爪子，舔了舔：“单纯的条件反射，看到个东西这么摆着，就想弄到地上。”
所以乌云宿舍家徒四壁的样子，并不单纯是由于乌云东西少爱收拾。
桌面清理大师白姐，治愈每一位乱堆东西不爱收拾人士。
乌云在被白姐推下去和自己跳下去之间，选择了后者。
还好，飞还是能飞起来的。
从宿舍到亮晶晶家也不远，乌云感觉自己随便扑腾了几下就到了。
就是降落不太顺溜，本来准备直接飞到树屋外面的平台上，结果降落在了客厅外面，还是下巴刹车。
“啊！”
甄英俊率先发现了他，跑过来用爪子扒拉：“乌大夫，你好啊。”
哈士奇的爪子对一只宝宝鸦来说，那是难以承受的重量。
还好颜昊很快发现，并且阻止了它：“甄英俊，定！”
甄英俊条件反射坐好不动。
颜昊快步跑过来，看到平展展趴在地上的大黑鸟利索地自己站起来，才松了一口气，把他抱起来：“宝宝，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乌云用喙和翅膀顶开往自己身上扒拉的手：“没有没有，我好得很。”
除了面子碎了，哪里都好好的。
说了好好的，别扒拉，别乱摸！
换毛呢！
以前摸摸毛衣毛裤就算了，现在直接摸在肉肉上，讲不讲礼貌？
“真的没事？”
乌云：“酸奶，一碗。”酸奶能治愈一切！
颜昊：“……看来是没事。”
他抱着沉甸甸的鸟进厨房。
高慧娟还在收拾，并且为明天做一些准备。
施超也在，穿着围裙在揉面。
看到颜昊抱着鸟进来，想都不用想，高慧娟就指着冰箱：“酸奶在冰箱里，我还弄了点葡萄干，看看小八哥要不要吃？要吃的话给他在酸奶里拌两颗。”
家里的葡萄实在是太多了，送都送不完。
鸦鸦站到中岛上的猫抓板上，嘴甜：“谢谢姨姨~”
颜昊给他弄酸奶，找到自制的葡萄干给他递了一颗：“试试？”
乌云看着他直接用手拿着葡萄干喂他，感觉直接从他手指上吃东西有点怪怪的。
颜昊看他歪了一下头，没上前取食，就叹了口气，把葡萄干扔进自己嘴巴里，然后洗了手，又拿了小八哥专用的小勺子，给他舀了一粒葡萄干递过去：“讲究怪。”
乌云就着勺子吃了。
虽然味道不错，但不如新鲜的葡萄那么让人喜欢。
可能是他的喙太大了，不太方便搞定这种小目标。
颜昊看他不太喜欢，就只给他喂酸奶。
小八哥喝完酸奶没在厨房留恋，蹦跳结合走路，一路到了树屋下面。
颜昊本来以为小八哥会直接飞到树屋里，没想到看小八哥在树底下转圈，转完又去远一点的地方转圈。
他刚开始以为小八哥是吃饱了在遛弯，没先到一会儿就看到他把一些羽毛拾掇到了一起：“这是干嘛？”
刚才降落失败掉下来的羽毛，有那么多？
鸦鸦没有理会颜昊，招呼甄英俊：“英俊，汪汪汪。”帮我捡树枝。
“汪！”哈士奇兴奋地答应了，很快就拽来了一棵树。
原本站在门廊上看着的颜昊一下就站不住了：“英俊！”
甄英俊看颜昊追他，还以为坏人大伯跟它玩，放下树就开始跑。
乌云站在院子里，看一人一狗很快就跑了个没影，看看两米多高的树，叹息一声，用喙拽着就往树屋底下拖。
感觉外面动静不对的高慧娟出来看了一眼，回屋把两手面粉的施超叫了出来，小声问：“乌鸦的力气这么大的吗？”
第五十七章 解剖一棵树
别墅的院子很大，那也是有边界的。
颜昊追赶的时候还注意着把甄英俊往角落赶，虽然还是把拖鞋跑到了脚脖子上，但还是很快就把狗子给逮住了。
他掐着二哈的咯吱窝让狗子变成直立行走：“施叔，西面的一棵红叶李被甄英俊……小八哥？”
红叶李是那种比较蓬乱的树。
甄英俊弄下来的是其中一根很粗壮的分枝，差不多一层楼高手臂粗细，放倒在地上还是颇为壮观，尤其是被一只在衬托之下显得不大的鸟拖着。
这是什么力拔山兮气盖世？
偏偏小八哥拽得很理所当然，听到颜昊叫自己，没回头，只是摇了摇尾巴表示自己听到了。
可惜他的尾巴本来就秃得差不多没了，这么一摇，直接把最后一根尾巴毛摇了下来。
颜昊把狗都放下了，上前去捡了起来，揣进口袋里，戳戳他后背：“不沉吗？要我帮忙吗？”
小八哥叼着树一摇一摆走得轻若无物，拍拍翅膀，赶开他的骚扰。
施超和高慧娟也换了室外拖鞋出来了，对小八哥围观录像拍照。
“小八哥，真厉害啊！”
“小八哥，你力气好大啊！”
小八哥得意地仰了仰头，抖了抖翅膀很快就把红叶李拖到了房前大树下。
这是一棵很大的乌桕树。
新架设的宝宝鸦儿童乐园，是另外用仿真材料，依托着大树另外搭建的。没往树上绑一根绳子敲一个钉子。
施超看小八哥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架好了户外灯，又开了灭蚊灯。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看小八哥像是撕肉条一样，把分杈一根根撕下来。
大乌鸦一脚踩着主杆，低头那么轻轻一撕，两米来长的枝杈就这么撕下来了。
多少还有点鸟类常识的施超和高慧娟同时后腿一步，对大自然（大乌鸦）保持敬畏。
不，乌鸦能长大这么大吗？
都快六斤了？
普通品种的鸡都养不到六斤那么重。
鸡的飞行能力低，对于体重的要求不那么苛刻，长得就很敦实。
乌鸦是要飞的。
整个身体的长度就比鸡要长很多。
只不过现在小八哥尾巴毛掉没了，巨大的翅膀收着，看起来就不是很大。
高慧娟嘀咕：“怪不得小八哥从来不用嘴巴叼东西呢，原来小八哥的力气这么大。”
“是啊，要是用嘴巴叼，估计容易弄坏东西吧？”施超也表示赞同。
作为实际打理家务的人，他们其实对于家居的各种损耗是体会最直接的。
主人家人口越多，构成越复杂，他们的工作就越吃力。
宠物是会对他们造成大量工作的源头之一。
毕竟有钱人很少会亲自铲屎。
他们现在服务的这家，主人只有一个，还是那种一个月来不了几次客人的，就算有家里人过来，顶多就是住个一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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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youxs.org，是表弟那儿借来的。事情虽然不少，但分摊到他们头上的不多。
甄英俊搞破坏的地方，基本都在院子里，偶尔挖个洞挖棵树什么的，补救起来不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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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八哥过来这边的次数不多，待的时间也不长，平时都在外面浪，也不会弄坏家里的东西。
至于家里的鸟带着邻居家的狗和邻居家的猫吵架什么的，那个不归他们家政管。
小八哥的东西也不算多。
看看比特犬奥利维亚，那一堆亮闪闪的首饰也就算了，各种亮闪闪的衣服都需要手洗。
颜昊轻轻摸小八哥的后背：“我们家小八哥最乖了，从来不在家搞破坏。”除了破坏他的脸，还嫌他丑。
一想到这儿，他就气哼哼地用手指挠挠小八哥的后脖颈。
这里的羽毛短小浓密，真·羽绒，手感很好。
后脖颈这里的羽毛，乌云自己梳理不到，平时在家里大白会给他舔毛，就是总是逆着舔，这会儿被颜昊挠得有点舒服，撕树枝的动作停了下来，仰起脖子示意下巴也要挠挠。
颜昊给他挠了几下。
乌云抖抖毛走开，继续工作。
然后三个人就看着他一个鸟拆解一棵树。
各种枝杈按照大小排列整齐，然后把树叶叨下来。
颜昊看着小鸡啄米似的小八哥，觉得他一个鸟干完所有事情得颈椎病：“我来帮你摘树叶？”
小八哥歪着头想了想：“好。”又横着跳过去，抬头用脖子对着他的腿蹭了一下，“谢谢哥哥~”
颜昊被蹭得心花怒放，嘴上还是嫌弃：“这动作是跟大白学的吧？一点都不真诚。”
小八哥回头斜睨他一眼：“切~”
有人帮忙摘树叶，整个工程的进度就快了很多。
施超找了一张防潮垫铺开，把树叶堆放上去。
甄英俊看着越来越多的树叶，很想上去滚一滚，但乌大夫在，它不敢，只能趴在边上，悄咪咪用一只爪子摁住防潮垫一角，重重叹了一口气。
乌云一个鸦把树皮剥掉，再把树皮撕成一缕一缕；又把树芯能撕得撕开。
最后树叶、树皮、树芯，分门别类在防潮垫上摆放整齐。
鸦鸦背着翅膀巡视一圈：“晒！”
高慧娟问：“要晒干吗？”
“嗯，晒干，不要烘干。”鸦鸦解剖了一棵树，开心。
高慧娟就和施超一起，先把防潮垫放到仓库里，免得甄英俊一个打滚下去全玩完。
到时候甄英俊要把小八哥打死的。
小八哥就走到颜昊身边，对他张开翅膀：“洗澡。”
宝宝累了，要洗澡澡睡觉觉。
颜昊把他抱起来，留出空隙给他收回翅膀，在他脑袋和脸上亲亲：“我们家小八哥真棒！”
“那是~我超棒的！”
本来这种时候，小八哥应该还要吃点东西，不过也不知道是解剖树，还是换毛之后的长途飞行，让他精力不济，吹风的时候差点就站着就睡着了。
颜昊把他放到床上，看着自动把脑袋放在枕头上的小八哥，觉得可爱极了，用手指挠挠下巴又戳戳肚皮：“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比我都累，还不如跟着我上班呢。怎么样？陪我上班，我给你开工资？”
乌云这一觉睡得很沉。
回家两天都没怎么休息，比上班还累。
掉落的飞羽越来越多，尾羽几乎没了，让他的飞行能力和平衡能力都大大受损，飞得十分跌宕起伏，还特别损耗体力。
洗了个舒服的澡，又睡在舒服的床上，要是做梦没人念叨着上班就好了。
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乌云睁开眼睛，先打了个哈欠，立刻瞪大眼睛。
还好，今天没有大变活人，睡前一只鸦，醒来还是一只鸦。
鸦鸦用脑门顶顶颜昊的下巴。
颜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搂着亲了一口：“宝宝醒了？”
猝不及防被在喙上亲了一下，鸦鸦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从他松开的怀里跳了出来。
乱亲什么？
颜昊看自家小八哥，一下就从床上滑翔到落地窗前，翅膀一挥扒拉开移门，直接飞了个没影。
颜昊跟着站起来，在门边捡起来两根羽毛，比划了一下开门的动作，用羽毛轻轻戳了一下：“这能开门？”
翅膀用来扇人，他能理解。
但是翅尖的羽毛能推拉移门吗？
明明羽毛软软的。
他把门关上，下了床就不想再睡了，洗漱之后换了个衣服，出门跑步。
甄英俊狗都还没醒呢，就被拽着出门，一起跑了个十公里。
狗子今天到单位，主打一个心不在焉神思恍惚。
它倒是和往常一样，跟着乌云去转悠了，但很快就跟不上速度落在了后面，中午是坐在电三轮后斗里回来的。
至于原本应该在那儿的大白和红英，是骑着马回来的。
看到他们回来，樊言直接就出了办公室，小心翼翼走到马边上，对大白伸手：“厉害了我的姐。”
大白稳稳当当坐在马背上，召唤自己的亲小弟：“猫呜！”
乌云正在停电三轮呢：“你自己跳下来不就行了？”
红英口吐人言：“白姐要有牌面。”
樊言和刚出来的缪思佳一起笑得不行。
颜昊朝窗外看出去，见乌云伸手把大白从马背上抱下来，眼睛一闪觉得像是看到了小八哥对自己伸翅膀要抱抱，赶紧眨眨眼：“幻觉。”
乌云把大白抱下马背之后，又把甄英俊抱下三轮车。
甄英俊仰头看着高高的小红花，一脸向往：“乌大夫，我也要骑马！”
说着，它就站起来，想要上马。
哈士奇是中型犬，肩高不到60厘米。
小红花是伊犁马，肩高接近一米五。
面对哈士奇突如其来的动作，小红花的第一反应是避让。
它几乎天天都要看到甄英俊，也算是认识，所以这一下避让显得尤为温和，只是略有点不解，问乌云：“这狗又发癫了？”
为什么要说“又”？
还不是因为黑白配色的猫狗，不正常属于正常行为。
当然，小红花比较喜欢大白。
乌云赶紧去阻止甄英俊，但甄英俊已经上头，绕着小红花又是跑又是跳的。
小红花这种暴躁老哥，怎么可能会容忍一只狗放肆？
办公室里的颜昊才刚重新看过来，就见甄英俊被小红花一口咬住，扯下好大一蓬毛。
“嗷嗯嗷嗯嗷嗯嗯嗯嗯！”哈士奇瞬间从活蹦乱跳，变成夹着尾巴狂奔，直接破开颜昊的办公室门，缩进办公桌底下，死活不出来。
颜昊：遇到事情不要慌，先拍个照片发朋友圈。
颜昊给狗子拍了照录了像，发给狗子的亲爹：“看看你家狗！”
甄元恺秒回：“你嫌弃，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那不行，我还没追到人。”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乌云：赐我一双没有听到的耳朵。
乌云就迟疑的这一秒，颜昊就看到了，心里面也觉得有点尴尬，但他毕竟脸皮厚，面上一点都不显，反而随手把手机往桌上一放，把甄英俊从办公桌底下往外拖：“等我一会儿，去吃饭。”
“……嗯。”乌云对吓破胆的甄英俊招招手，“过来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甄英俊没有死犟着，也没有很乖地言听计从，主要是它吓到完全腿软，逃到办公室花费了它全部的力气。
作为一只对自己体型格外有自信的大狗，它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像乌云当初看到比特犬的时候，都下意识要躲避，但甄英俊连躲的意识都没有。
至于面对体型比自己大很多的动物？
它不是天天都和比自己大很多的人类一起生活吗？
坏人大伯再怎么凶，顶多就是拍掉它几根浮毛而已，不痛不痒。
万万没想到，它有一天会被大动物提溜起来。
乌云检查了一下，发现它只是皮肤略微有些发红，扯掉的毛应该大部分是本来就要掉的：“问题不大，下午我再看看，要是自己退了就不用涂药膏了。”
这种情况，药膏也只是缓解一下。
红英从乌云肩膀上扑腾下来。
它现在已经能够看到清晰的羽毛了，白绒绒的，有点像雏鸟的样子，偶尔有不够强韧的羽毛掉落，好在它自己没有再拔过。
乌云对它的短期目标是先把毛长齐了，像个鹦鹉的样儿再说。
它略微踉跄地滑翔到哈士奇身上，低头咬了咬狗耳朵，又侧着脑袋弯腰去贴贴：“汪汪。”你要认清楚谁是老大啊，狗子。
甄英俊呜咽：“呜呜~”我明明跟着乌大夫。
红英：“汪呜。”乌大夫也不是王。
甄英俊这回花了一点时间思考，觉得红英说的有道理：“汪！”你说的没错，乌大夫吃饭都要坏人大伯喂呢！还是个宝宝呢！
能听得懂狗语的乌云，一巴掌拍到狗腿上：“起来，去喝水！”
恢复自信的甄英俊一下就从地板上站起来，不过出门之后想到小红花在外面，立刻收敛，贴着墙壁低头猫腰慢动作走路。
跟着出办公室的颜昊都被逗乐了：“戏真多。”
乌云没空陪它演，一把将狗子抱起来，放到自己办公室里：“自己待着，我去吃个饭就过来。”
乌云的办公室让甄英俊觉得安全，小红花应该进不来，就大爷一样往自己的狗窝里一趴：“汪！”啰嗦，老子又不是小奶狗。
四个人一起吃过饭。
乌云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办公室：“我先去洗个澡。”
今天马场那边的工作量比较大，天气又热，出了一身汗，浑身又脏又臭，没法忍。
如果是他自己单独来员工食堂的话，更想先洗个澡，再来吃饭。
颜昊耳根红了红，脸上一本正经：“好。那我们先走了。”等转过头，人还没坐到车上，就找到在外面吃饭的工程部经理，“有空给兽医办公室那边装个淋浴间。”
工程部经理没想到在吃饭的时候也能接到工作安排，反正老板吩咐的事情先答应下来再说：“好。我下午就过去看看。”
一个淋浴间而已。
兽医办公室那边本来就有给动物洗澡的设施。
老板把办公室搬到那边的时候，又全都检修了一遍，上下水都很好，连热水器都是现成的，顶多就是买点材料，就是材料……
他看食堂里有人看过来，没再这里问具体要做到什么程度。
乌云是一点都不知道。
伴随着马场那边的马匹到齐，马术课也开了，还有一些团购来体验的游客。
今天人流量还不多，明后天周末，预约的人已经满了。
按照招聘时候说的，乌云这个兽医其实主要是跟着马场的。
只不过马场之前没几匹马，各种设备还不齐全，才一直把主要精力放在农家乐和农场这边。
话是这么说，但整个单位就他一个专职兽医。
乌云就算推，又能把工作推给谁？还不如找领导加工资。
乌云倒是看到工程部在办公室这里修修弄弄，但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
他整个周末几乎都待在马场，周一还得总结周末两天游客高峰期的经验，等周二空闲下来，突然发现多了个屋子。
他咬着一根牛肉干，给工程部经理递了一根：“这是弄什么呢？”
“老板让弄个淋浴房。”工程部经理下意识用两根手指一夹，往嘴巴上一叼，就去身上摸打火机，突然感觉口感不对，才意识到不是烟，重新塞回嘴巴里慢慢嚼。
“你来看看我这个图纸……”
乌云凑过头去看：“一个淋浴房还弄个图纸？”
“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以前干建筑公司……画图纸的手艺不能丢。”
乌云觉得这些单位的老人，和他爸的感觉有点像。
以前都是个顶个的能人，现在因为各种原因，出去工作不好找，只能被动放缓节奏。
不知道他老爸的电工证考得怎么样了。
下午没什么事情干，乌云盘了一下库存，写了个报告，然后就理所当然地抱着猫猫睡了个觉。
大白快被他烦死了，乌云自己想睡就睡，为什么非得让它也跟着一起睡？
它一个猫睡一个两人位的沙发已经很挤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一个人！
等他一睡着，大白就叫上红英，走到门边，站起来两只爪子够到门把手上，往下一压就自己开门出去。
红英殿后，把门关上。
颜昊看着办公室门打开，乍一眼没看到人，还以为是门坏了自己开了，第二眼才看到是大白和红英。
这两只不是不和他亲近的吗？
“怎么想到来找我了？”
大白听不懂颜昊在说什么，径自走到沙发边往上一跳，转了个圈就坐了下来，刚要躺下就对上颜昊的视线：“喵？”不好好上班看着它干嘛？
颜昊觉得自己读懂了大白的眼神，给它来了一张照片，准备一会儿去给它主人看：“不愧是白姐。”
大白看他不看自己了，就躺了下来。
不错，这边的沙发够大。
红英把门关上，开始跟只狗子一样在办公室里溜达，弯弯的喙像是天然带笑，这边瞅瞅那边看看，很快就对小八哥的栖木产生了兴趣。
颜昊知道红英和小八哥的关系不错，时不时就能在乌云的朋友圈里看到几张两只鸟一起玩耍的照片：“这是小八哥的哦，你要站上来吗？”
红英歪头看了看被固定很高的栖木，看颜昊伸过来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纠正：“是乌大夫的。”
“对，是乌大夫装的。”颜昊看它对自己还抱有戒心，也没有试图去抓，对红英说道，“那你自己玩，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就叫我。”
这只鹦鹉非常聪明，虽然比小八哥还差得远。
他的小八哥果然是最棒的！
红英围绕着栖木转了一圈，试着飞上去，只不过对现在的它来说太高了。
它的羽毛没长好，而且已经太长时间没有飞，现在只能在乌云的看护下，从床或者沙发这样的高度往下半俯冲半滑翔，略微有点飞的样子，本质上还是瞎扑腾。
栖木边有个站杆，就是个落地的架子，比起固定在墙壁上的栖木要矮得多。
站杆上绕着的麻绳有点松了，垂落下来，离地大概半米左右。
红英绕了两圈观察了一下，开始扑腾上去咬麻绳。
颜昊听到动静，看了看，见它没搞破坏就由它去了。
没有小动物干扰，也没有工作，乌云安安心心睡了两个小时，临到下班收拾完，才觉得少了点什么：“英俊？”
“唔？”甄英俊睡眼朦胧地从狗窝里掀了掀眼皮。
嗯，狗在。
哦，对。
猫不在，鸟也不在。
乌云没着急，开门出去找。
边上两个办公室都在工作，他不好嚷嚷，看院子里没有，就反身回办公室查监控。
很快就看到猫和鸟自己开门出去，切到走廊上的监控，看到它们竟然去了颜昊的办公室。
颜昊在开网络会议，见他进来，就指了指大白和红英。
大白睡醒了，看到乌云进来，跳下沙发“喵”一声，去角落扒拉出累瘫的红英，一口咬住鸟脖子往门口拖过来。
红英张着嘴，眼神中充满了和甄英俊同样的气息，已经是只废狗了。
乌云把自己的猫和鸟一抱，悄悄关上办公室门，回到宿舍安顿好猫和鸟之后，就飞去了自己的树屋，开始用晒干的树枝搭建自己的窝。
啊，晒干的树枝充满了阳光的气息。
第五十八章 奇怪的狗
乌云特别特别喜欢晒太阳，也喜欢晒过太阳的干草和树枝。
7月的阳光炽热，充满了力量。
撕成条状的树皮变得柔韧，树叶变得有点脆……太脆了，看起来颜色也不够亮，报看。
算了，这种树叶看来不适合用来放在窝里，他还是得去找一些漂亮柔软的羽毛。
乌云在树屋和地上来回飞了几回，头一回搭窝缺乏经验，单纯用树皮搭建的窝太软，缺乏支撑。
他直接用喙和爪子修改树枝的长度和粗细，很轻松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尺寸。
可惜之前他把粗的一些树枝弄得太短了，现在数量不够，得再去找一点。
高慧娟帮他把东西拿出来之后，就去准备晚饭了，现在看他飞走，就问：“还回来吗？”
“回来的！”
这边周围一片地广人稀，种了非常多的树。
像苏园路绿地那边有人管理的不好说，之前他捡宝石的松树林里，那枯枝落叶可多了，说不定一会儿能顺手薅两把松鼠毛什么的。
不过夏天的毛不够柔软，算了，毛毛还是留给小松鼠自己穿着吧。
他可以用自己的羽毛，再找点亮晶晶的小石头，再摆上亮晶晶~
乌云飞得七歪八倒，倒是一点都没影响他带树枝回来。
刚开始他想用喙去叼，但是叼着感觉不太顺嘴，而且外面的树枝有点脏，琢磨了一下还是用爪子。
起飞的时候经验不足，抓着树枝在林子里直接起飞，被浓密的树冠挂下去几次。
干枯的松树枝比较少，香樟树枝更容易找。
熟练之后，他可以一次带好几根小的，或者带一根大的。
颜昊回家，刚打开车门就遭遇了空袭，幸好他反应速度快，往边上让了一下，才没被砸到：“什么东西？”
躲开之后，才看清楚竟然是一小段树枝。手指粗细，还不到半条胳膊长。
刚才眼角的余光扫到弯弯扭扭的，还以为是条蛇。
不对，天上怎么可能下树枝？又没有刮台风、龙卷风。
“啊。”
颜昊抬头，和刚下车的施超一起看到，天上飞过的……一捆树枝？
两人正疑惑呢，看到隔壁家的柯基坦克，咬着一根胳膊粗的树枝往家里跑，小短腿捣腾得飞快，身后的许建木压根就追不上。
“哗啦啦”的一阵响动。
两人绕到前院去一看，果然是小八哥往下扔了一堆树枝。
院子里已经堆起了好大一堆，像是要点燃的篝火堆一样。
刚刚差点砸中颜昊的，应该是小八哥没抓牢，漏出来的。
施超都惊呆了，顾不上去停车，直接走到柴火堆前：“都是小八哥捡的？”
站在门廊上的高慧娟也有些惊讶：“这么一小会儿，就捡了这么多啊。”
反正小八哥不会拆家，她就在门廊的小茶几上放了一盘葡萄没管。
说着，她看了看葡萄。
嗯，吃完了。
小八
哥已经朝着颜昊飞过来，直接落在颜昊伸出来的胳膊……肩膀上，俯身歪头看了一下他的脸，又跳到另外一边肩膀上，仔细打量他的另外半边脸。
颜昊无语，干脆把他从自己肩膀上抓下来，抱着面对面：“喏，看清楚。”
小八哥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受伤，开心了：“好看！”
颜昊觉得就没见过有谁比小八哥更颜控的：“作为一只鸟，你怎么知道好看不好看？”
难道他在鸟类的眼中很好看？
那他得长得多抽象？
不行，不能再细想下去。
小八哥把脑门往他脑门上顶了顶：“就是好看~亮晶晶！”
从小作为接班人培养的颜昊，对于自己的颜值并不关心，也没什么人评价。
他又不是靠脸吃饭，但现在或许靠脸吸引小八哥？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六斤重的小八哥抱在臂弯里。
施超在后面看了一眼，觉得跟抱了个小孩儿似的：“我先去停车。”
乌云歪头看了一眼永远闪闪发光的车，用翅膀扒拉一下颜昊，指着柴火堆：“你看！”
颜昊摸摸他骄傲仰起的下巴：“嗯，我们家小八哥好棒！”又问他，“你捡这么多树枝干嘛？”
“搭窝。”
“你不是有窝吗？为什么还要搭窝？”房间里的豪华鸟巢不好吗？小八哥不是挺喜欢睡床上的吗？就是不太喜欢盖被子，晚上要是不抱好，早起保管压在被子上。看乌云拍的照片就知道，床上经常被两只鸟占着，盖被子的只有猫，也不知道乌云睡哪里。
估计只是睡前拍一下照片，之后应该还是把小动物们赶跑的。
想想单人宿舍的空间确实太小了，放不下双人床。
乌云一个人睡都有些窄。
他乱七八糟地想着，下意识看了一眼怀里乖宝宝一样的小八哥。
小八哥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树屋：“就是要搭窝。”再看看亮晶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亮晶晶进不去。”
由于小八哥的“茁壮成长”，施超在选购树屋的时候，尺寸本来就是挑选的儿童的，而不是小鸟的。
体型纤瘦一些的女性想要进去树屋，一点问题都没有。
颜昊不是体型纤瘦的女性，而是一位常年保持运动习惯的成年男性。虽然他没有刻意去练习肌肉，但相对于普通文弱书生，还是很强壮的。
进入树屋有三种途径——绳梯、索桥和一架正常的环绕着树干的旋转楼梯。
毕竟树屋需要维护和打扫，还是得考虑到后续使用。
当然，小八哥可以直接飞进去。
颜昊抱着小八哥踩着有点窄的旋转楼梯上去，只能坐在树屋前面的露台上，指了指和露台相距不远的房间：“我可以进去那个窝。”
小八哥跳到木板上，走进树屋里面，从门边的小窗口把脑袋探出来：“那不一样。”
施超看一人一鸟在上面不知道说什么，甄英俊也跟着小心往上走。
但狗子有点恐高，没有前挡板的楼梯让它总是把眼神往下看，才离地三个踏步，就觉得世界即将崩塌，惨叫起来：“嗷呜嗷呜！”好可怕啊，乌大夫救我！
它的四条腿弯曲，腿软但不敢下蹲，真·瑟瑟发抖。
乌大夫听到声音，就转了个身，换了个窗口往下看狗子，恨不得立刻从肚皮里掏出手机录像。
坏人大伯则两三步就下去，艰难地把甄英俊从窄窄的楼梯上抱下去。
高慧娟出来叫人：“都下来吧，吃饭了。”问颜昊，“今天小乌不来啊？”
颜昊“嗯”了一声：“今天下班开了个会，晚了一点，就不用等我了。明天他休息，估计还要去赶火车回家。”
因为掉毛，飞行比较困难，选择不回家的鸦鸦：“……”
“小乌是坐公交去火车站吧？那小乌这么来回跑还挺累的。”
颜昊“嗯”了一声：“没理由给小乌配车。不然他自己开车回去就好了。”坐公交到火车站的时间，差不多够自驾到家了。
乌云心想：哪用你给我配车，给我涨工资，我还不会自己买车吗？
施超想着自己这位小老板的心思是一点都不藏了，也不好说什么，就随口说道：“小乌不是准备买房吗？以后把房子买在这儿，就近了。”
高慧娟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桌，先给小八哥盛了一小碗放边上凉着：“小乌家条件应该还可以吧。我瞧他平时花钱也挺省的，应该很快就能买房了。这附近的房价不贵。”
他们夫妻也是不久前买的房子。
本来他们是打算在老家买房的，但他们的工作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买了也住不了几天，还不如在H市买，各方面照应也方便。
颜昊之前是带着乌云去转过的，想到高慧娟夫妻俩，问了一句：“高阿姨，你们家也是买在区中心？哪个小区好一点？”
这个乌云倒是没听说过，立刻转头看向高慧娟。
高慧娟还以为乌云是着急吃饭，拿着厨房剪剪肉的动作加快了一点，一边回答：“我们是买的新城那边的房子，各方面设施比较新一点，房子质量也好。老城那边的房子……毕竟年头在那儿摆着，有些硬件设施改是改过了，不过后改的和现做的肯定不一样。”
吃饭的时候，高慧娟还问了颜昊。
“小乌现在一个月多少钱？”
“他爸妈不在H市工作，那公积金只有他自己一份，将来还贷款比较吃力。”
“先买个小房子不是不行，不过小乌都已经那么大个人了，还养着一只猫一只鹦鹉，挤着住？”
一顿晚饭吃下来，颜昊很惆怅，坐在门廊上，看着小八哥站到柴火堆上：“我得给小乌买车买房。”
小乌本乌站在自己一个小时打下来的江山上，一边驱赶要靠过来的甄英俊，一边吐槽：“涨工资！”
垃圾资本家，只要给他涨工资，他可以自己买车买房。
果然资本家的嘴脸都是丑陋的！
他歪着脑袋瞪了一眼颜昊。
嗨呀，亮晶晶长得真好看。
资本家不用钱来迷惑我，用美色来迷惑我！
乌云大怒，飞到颜昊怀里，往他脸上蹭了好几下。
不能吃亏！
他要蹭回本！
颜昊被乌云蹭得心花怒放，就帮着小八哥挑灯夜战，干了一晚上的体力活处理乌云的江山……柴火。
施超则已经联系了人：“明天他们过来重新量一下尺寸，把树屋改大一点。”改到能让颜昊进去的尺寸。
这个不用找外面的人做，直接和农家乐那边说一声就行。反正农家乐的住宿区就有许多小木屋。
树屋就是比小木屋的腿长一点。
乌云听施超和颜昊商量树屋要改大，觉得眼前的这点树枝数量可能还不够。
他一定要搭一个超豪华的窝，才配得上那么好看的亮晶晶~
算了，他可以每天捡一点。
颜昊给忙了好一会儿的小八哥洗了个澡，往被窝里一塞，就见他马上就跳了出来：“怎么了？还不睡吗？”
小八哥站在床上，抖抖被薄被缠住的爪子：“不睡，走了。”
放开我，被子！
听到没有！
明明布料丝滑的薄被，这会儿在鸟爪子上缠得死紧，完全不知道怎么弄的。
乌云下意识低头想用喙去解，想想用嘴巴咬被子算个啥，肯定得用手……他看看自己的翅膀。
算了，这个废手。
他就用自己另外一只自由的爪子。
可惜他只有三根指头，虽然很长，但不是很灵活，尤其是软软的床上不太好练习金鸡……金乌独立。
金乌练习失败，摔了个两脚朝天。
面子在被面上摔得稀碎。
颜昊给心爱的小八哥洗完澡，自己还没洗呢，刚准备去衣帽间拿换洗衣服，一回头就看到小八哥这四仰八叉的样子，赶紧把他抱起来，检查一下脚指头，突然觉得：“小八哥，你的脚指头好长啊。”
怪不得一把能抓那么多树枝呢。
之前他没注意，今天下午红英在他办公室努力了半天，最后终于能抓住绳子，然后扯着绳子爬上小八哥的站杆。
平时小八哥偶尔站一下，他还没觉得什么，但是红英往上一站，顿时就显得站杆十分巨大。
对比小八哥，中型鹦鹉简直就是个小鸡仔。
乌云情绪不高，直接跳到地上：“我是爪子长。”指甲长得有点快，回去让得老爸帮忙剪指甲。
小八哥格外稳重地走到落地窗前，开窗，很利索地飞走了。
回到宿舍差点又习惯性钻猫门，脑袋都进去了，隔壁的小赵正好出来，乌云顿时就想起来，冲着小赵“啊”了一声，转身飞到后窗那边，开窗进屋。
大白和红英照旧在看动画片学习，看到他进来，只有大白动了动尾巴尖。
乌云也没什么，很快就打开电脑，帮老妈的直播间做客服。
这几天的直播间没有上周那么火爆，但是关注的粉丝数已经接近一万。
乌云看自己老妈每展示完一套衣服，后台基本都会有几笔成交。
而且这一次除了女装之外，商品还多了一些包包、鞋子之类的配饰，都是走的舒适、便利这条路线。
另外还多了一些中青年男装。
乌云看着乌江展示，觉得这就是平时他爸的样子，完全不理解直播间里热烈的气氛。
“帅叔叔？我爸？”
乌云歪着头看着他爸，怎么看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顶多是打了光看上去人更亮一些。
他们父子穿的衣服，都是他老妈买的。
直播间里很多顾客显然和关丽姝的年纪差不多，给自己买衣服的时候，顺手给儿子老公买一件。反正就几十块钱，衣服的样子不能说有多时髦，但是现在很多时髦的衣服，其实并不是很多人能理解。反而是关丽姝挑选的这种样子没那么花里胡哨，只是改良过版型，面料还比较不错的，非常受青睐。
等到晚上11点结束直播，乌云看了一眼后台数据：“竟然卖了459件。”
他刚想问他妈要不要他明天去拿货，就见他的对公账号上有人加他，备注是寻宠。
“生意上门了？”这个点？
根据他的经验，一般宠物是不会在这个时间点走失的。
毕竟这个时间段，主人基本都在家，很可能是一大家子都在家里。
宠物也是很忙的，需要给全家老小几代人提供情绪价值，得积极工作。
就算半夜主人不需要宠物提供情绪服务，主人睡着了，也不会发现宠物走失。
他加了联系人，对方很快就发来信息，简明扼要地写了：“汉水区朴周路这边，晚上九点左右走失了一只银狐，能现在就找吗？”
银狐？
这倒是比较少见的宠物。
他很快就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只叫妲己的狐狸。
只不过妲己应该是在泉河区，距离汉水区隔了两个区呢。
乌云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先说明了自己的报价：“我这边收费一单是五千，找到后再付款。您这边确认吗？”
对方回复的速度很快：“确认，只要你现在马上过来找。我发定位给你。”
乌云看了一眼定位，距离不算远，和大白、红英说了一声，就拿上寻找宠物的工具飞了出去。
20分钟，乌云就到了定位的宠物主人这里。
宠物主人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大半夜的还戴着一副墨镜。
乌云也不知道他是在防谁，拉着装满了工具的行李箱上前，先和人确认了一下身份信息，关键是确认宠物信息。
年轻人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拿出银狐的照片就说道：“这是我的狐狸，叫妲己，可能是刚搬家不太适应环境，晚上趁着门没关紧就跑了出去。我已经找了两个小时了，没有找到。”
在乌云之前，他其实已经联系了好几个宠物侦探和工作室，但不是离得太远，就是报价太离谱。
五千块且马上就能赶到的乌云，虽然在平台上记录不多，但已经是目前的最优解。
他看着乌云一张过分好看的脸，而且单枪匹马没个助手，感觉不是很靠谱。好在人家说了，找不到不收钱，也不怕被骗钱。
乌云有点奇怪，是不是和所有的猫都叫咪咪，妲己也是宠物狐狸的通用名？
真巧，他就遇上了两只银狐，全都叫妲己。
“我先去看它的生活环境，方便确认它的逃跑路线。”
年轻人就带他进小区。
好家伙，又是个别墅区。
要不是恪守着职业操守，乌云都想停下来查房价。
年轻人的带着乌云走了没两分钟，就指着小区进门第一排的一栋房子：“就是这里了。”
乌云一看这房子的位置，距离马路这么近，宠物很可能翻墙出去了。
这种铁栏杆，对一只狐狸来说和没有是一个样的。
房子显然是刚收拾出来，家具家电倒是齐全，但几乎看不出生活痕迹，确实是刚搬家的样子。
宠物不适应新环境，产生应激很常见。
如果和原本家里的距离不远，宠物很可能跑回去。
乌云问了一下：“你家原本住哪里？妲己是不是跑回去了？去找过吗？”
年轻人的脸色有点奇怪：“不可能。我们原来住泉河，离这儿远着呢，妲己不可能自己跑回去。”
咦？也住泉河？
乌云从行李箱中拿出夜视仪带上，简单在屋主的陪同下，在家里转了一圈，发现确实不在家里。
然后他们一路走到院子里，乌云很快就找到了一些狐狸的毛发，大致判断出了狐狸逃跑的方向，接着去查小区监控。
万万没想到，小区的监控坏了好几个，没有记录到狐狸逃跑的确切方向。
年轻人气得想立刻找物业干一场：“就这也好意思收那么贵的物业费！”
乌云拦住了他：“妲己很有可能离开小区了，我先四处找找，你可以尝试呼唤。它有可能受到惊吓躲了起来，听到主人的声音会出来的。”
年轻人觉得这不太管用：“我刚才已经叫了两个小时了。”
“那你在家里等着，有可能妲己会自己回去。”乌云其实只是想单独行动。
年轻人颇有点坐立不安，但看乌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选择相信他：“那我先在附近转转。”
“行。”乌云绕到小区外面，走到年轻人家围墙外面的马路上，戴上红外线夜视仪，搜寻附近活动的动物。
半夜，人类活动已经降到了最低。
动物活动的身影变得明显。
流浪猫是这个时间最容易找到且易于沟通的对象。
一只狐狸如果躲藏在灌木丛里，人类就很难找到。
但对于猫来说，狐狸是比较大的动物了，而且是和狗一样值得它们警惕。
流浪猫的活动区域相对固定，乌云很快就问到了线索。
“狐狸是什么？”
“白色的狗我倒是见过。”
“长得怪模怪样的，叫起来叽哩叽哩的。”
“哦，那只奇怪的狗！”
“哭得可惨了，我都没见狗这么哭过，往那儿去了。”
“哎！兄弟，你没有罐头吗？”
“就给这点猫粮？”
“好歹给两根猫条啊。”
银狐主人在附近找的时候，看到乌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好几只流浪猫。
明明流浪猫警惕心都很强，这会儿却绕在乌云腿边不肯走，还喵喵叫着站起来。
他刚上前两步，就看到流浪猫“唰”一下蹿进了绿化带里没了影子。
“找到线索了吗？”
乌云递给他两撮狐狸毛：“找到一点。”这狐狸毛的手感不错，不知道找到之后妲己愿不愿意贡献出一点，给他来装饰自己的窝。
啊，第一次搞软装，不知道会不会踩坑翻车。
明天去问问小游和徐玉玉，讨教一下经验。
第五十九章 分手财产分割
宠物主人拿着两撮白毛，其实不太清楚究竟是不是自己家狐狸的毛，毕竟白毛都差不多，也可能是这个宠物侦探随便找来忽悠自己的呢？
这附近流浪猫这么多，刚才还一大群聚在这里，好几只身上带白的呢。
也可能是白色的狗子遛弯的时候留下来的。
不过，人家宠物侦探骗自己也没这个必要，毕竟没找到不收钱，总不能按照找到的百分比来付钱。
这两撮毛算多少？
1%？
5000块的1%，50块？
咦？这样想，这两撮毛还挺值钱的。
宠物主人为了分辨毛发，摘下了墨镜，心里面跑完马之后，赶紧重新把墨镜戴回去，看到乌云已经走开一段路在一个灌木丛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走过去还没开口问，就见乌云从灌木丛里站了起来，手上又多了几缕白毛。
乌云不知道宠物主人心里面的想法，只是说道：“找的方向应该没错。”
宠物主人刚走过去两步，就见乌云很轻松地像是飞一样进入到沿河的大片林木中。
这边是一片沿河景观绿化带，其实就是一段沿河的斜坡，种满了高大的杉木，底下爬满了各种藤藤蔓蔓，开着紫色白色的花。
平时远远看着是不错，但是别说晚上走进去，就是白天都很难走，压根没路。
宠物主人觉得自己也是身手灵活身轻如燕身法灵敏的年轻人，用手机的灯光往前照了一下，仔细研判了一个平整的位置，一个旱地拔葱跳起来，差点摔了个倒栽葱，坐在藤蔓里抱着边上的杉木神思恍惚。
没有走太远的乌云提高声音问了一下：“你没事吧？”
他怎么感觉刚才好像大地震动了一下？
地震？
H市有地震？
“没、没事。”怎么别人在这种林子里如履平地，他就直接趴地。
哦，没有趴，是坐着。
草草草，尾巴骨断了！
好痛！
乌云没有折回来查探他的情况，反正人自己都说了没事。
乌鸦的嗅觉很灵敏，配合着红外线夜视仪，乌云几乎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副导航地图。
人类的形态在树林间比起乌鸦来说更容易活动。
他现在的翼展太大了，像这种林木之间两三米的间距，飞起来得格外小心。
宠物主人一个人坐在藤蔓堆里，缓了好半晌，再站起来的时候，无论拿手机灯光怎么照，都已经看不到乌云的人影。
“奇怪，戴上夜视仪走路就不用开灯了吗？”
夜视仪戴着不就是方便锁定周围有没有活动的动物吗？
在这种站稳都很难的斜坡上，就这么走，真的不会掉河里吗？
宠物主人担心地往前走了几步，一个没留神在一个坑里绊了一下，一头撞到一棵树上。要是没有这棵树拦着，他这一头就直接掉河里了。
他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再想着跟上前，老老实实爬出绿化带，站在马路牙子上等着，看着两人拉的临时群里的定位。
对方的移动速度非常快，虽然偶尔会停顿一下，但感觉上比他在平地跑步的速度还要快一点，忍不住感慨：“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啊。”
他觉得这是抓猫抓狗练出来的。
毕竟小动物喜欢在这种草木繁茂的地方躲藏，想要抓住它们，可不得熟悉这种地形嘛。
他本来还觉得乌云的样子看上去不太靠谱呢。
他本来想坐在路边等一会儿，河边的夜风一吹，感觉屁股后面凉飕飕的，伸手一摸，也不知道刚才坐到了什么，湿滑湿滑的，赶紧往家里跑去换裤子。
在林子里的乌云已经把红外线夜视仪收了起来，放在背包里，速度进一步加快。
偶尔有点停顿，就是询问一下周围的小动物。
“你们见过这只狐狸吗？”
一只黄鼠狼叼着一条鱼经过，看到乌云就停下来，直接把鱼踩在地上开始吃了起来，看向乌云手上的照片：“我没见过这么小只的……这个叫狐狸的东西好吃吗？”
“不是这么大小，是这么大。”乌云比划了一下妲己的大小，“有印象吗？它应该从这一片经过了。”
黄鼠狼吃鱼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半条巴掌大的鱼就下去了：“白毛狗啊。之前看到它在那边桥洞下。”
黄鼠狼指了指不远处的桥洞。
乌云看着沿河好多桥好多桥洞：“哪个桥洞啊？”看黄鼠狼抓到的鱼，佩服，“你还会抓鱼啊？真了不起。”
黄大仙这么聪明，他都没见黄大仙抓过鱼。
“桀桀桀。”黄鼠狼阴恻恻地笑了，“我这是反野。有人在这边下地笼子，我每天晚上过来收就行了。就那边的桥洞。”
乌云：“那边是哪边？要不你带我过去？”
黄鼠狼吃完一条鱼，擦了擦嘴，对乌云说道：“也行。正好顺路，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地笼。”
深黄色的“香肠”在河边的草丛里快速奔跑，乌云要不是开了个挂，别说是跟上了，直接丢失目标。
跑了大概50米，黄鼠狼停了下来，爪子和嘴巴并用，把一根尼龙绳从河里面拽起来，没一会儿就拖上来一个八角地笼。
它熟练地从洞口钻进去把自己的半截身体留在外面，很快就叼了两条小鱼出来。
小鱼咬死了放在草丛里，又把地笼丢下去。
然后它坐在草丛里，指着一条小鱼：“请你吃。”
“不了，谢谢。你吃吧。”乌云看得肃然起敬。
这才是黄大仙吧？
看来他的好朋友顶多只是一名炼气期妖修，眼前这位才是金丹期大能啊。
黄鼠狼把两条手指大小的鱼很快就吃掉：“你要是也想反野的话，小心不要整个儿钻进去，不然容易出不来。倒是可以把笼子直接咬坏了，反正那笼子不牢，但次数多了，人类就不上这儿放地笼了。”
黄鼠狼经验丰富。
乌云认真听着。
等黄鼠狼把鱼吃完，他拿出一把狗粮，问：“吃这个吗？”
这个还是上次端掉那个非法食品加工厂，解救了许多猫狗的时候，别人捐助的。
猫粮多少消耗了一点，狗粮缺少客户。
黄鼠狼闻了闻，试着吃了一颗：“哦，你这个味道还行。你这个罐子密封吗？”
比起这种配比好的成品粮，它更喜爱吃新鲜的。
但野外生存，谁也不能保证每天都能获取新鲜食物。
尤其像黄鼠狼这样的，新陈代谢速度快，每天需要的食物量非常大。
但如果不能保存的话，那还是算了。
乌云看了看自己拿着的塑料盒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外卖餐盒：“这个你应该不太好用，回头我给你找个能密封的。”一会儿找到狐狸之后，去便利店买个饮料瓶。
黄鼠狼考虑了一下，觉得这生意能做：“你先帮我拿着，我先帮你把白毛狗找出来。”
“行。”
宠物主人看着手机上的乌云在一个位置停留了好几分钟：“这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
他换了裤子，有点想再出去找，但又感觉自己找了没用，坐在沙发上抖腿，又很焦躁，看着乌云的点又开始移动，估算了一下距离，噌一下站起来，拿了车钥匙出去：“越走越远了。”
乌云在黄鼠狼的带路下，又走了大概两公里，才来到一个桥洞。
沿河的绿化带看上去是一整片，但很多地方不好通行。
沿河好几个小区和单位，用铁栅栏挡着，防止外人入内。
乌云不得不绕了好几次路。
最后他干脆在路边走，让黄鼠狼通过叫声带路。
到了附近，不用黄鼠狼再说，他也知道找到了。
桥洞底下银狐呜呜咽咽地哭诉：“呜……纣王~纣王你在哪里啊纣王~妲己要死了。妲己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哎？”真的是汉水区的那只银狐？
这银狐的主人不是个姑娘吗？
银狐的小夹子音还在浪啊浪：“妲己要被奸佞害死了嘤嘤嘤~”
乌云脑仁疼，对着桥洞底下喊：“妲己，出来。”
“吱！”银狐被吓了一跳，过了半分钟，才从格栅里探头，看到乌云从桥上俯身，隔空嗅了嗅，突然眼前一亮，“闻太师！闻太师，你又来救妲己了！”
乌云：“……你先上来。”
“嘤！闻太师我来啦~”白毛狐狸笨拙地从铁格栅里钻出来，连滚带爬地蹿到桥面上，嘤嘤嘤地绕着乌云打转，像是乌云才是亲人一样，“闻太师，你要带妲己去找纣王吗？”
乌云给狐狸拍了个照片，发给委托人，看了看狐狸，点了视频通话，直接把镜头对准了狐狸。
对方隔了一会儿接起来，一看：“找到了！妲己！”
妲己一看镜头：“嘤！奸佞！”
“稍等，我马上就到。”
“好。”
乌云挂了电话，对身边草丛里的黄鼠狼说道：“你在这儿等会儿。”他正好看到街对面有个便利店，让狐狸跟着，“我进去买个东西，很快就出来，你待在门口别走啊。”
这个时间点，便利店也没什么人过来。
乌云进去，很快就买了两小瓶水出来，开了一瓶喂狐狸和黄鼠狼，自己几口就把一小瓶水喝完，然后用纸巾把里面残留的水吸干，然后把狗粮倒进去，看黄鼠狼小小一只压根不害怕狐狸，就教它怎么拧瓶盖，再怎么盖上去。
黄鼠狼和狐狸都听得很认真。
没过多久，一辆跑车在他们身边停下，委托人刚打开车门还没下车，就对着狐狸叫：“妲己！”
狐狸也不听课了，对着委托人就冲了过去：“嘤叽~”奸佞~
乌云目光复杂：你知道你的宠物叫你什么吗？
黄鼠狼被那么大的动静吓了一跳，蹿到边上的草丛里，但是没跑远，从里面冒出两个半圆形的耳朵。
委托人把狐狸抱进怀里：“太谢谢你了。”说着，他直接就一手抱着狐狸，一手给乌云转钱。
这个地方说远不远。
他住的地方是五期，这边是一期。但周围地形复杂，他家狐狸这么蠢呼呼的，肯定是越跑越远，找不回家。
乌云收了钱，看着狐狸，问奸佞……咳，委托人：“妲己应该是骤然改变生活环境造成的应激。你最好和家里人多沟通……”
“我会的！”委托人像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什么，戴着墨镜都能看出脸色变化，就要把狐狸往车上放。
乌云见状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赶紧说道：“你最好明天就带妲己去宠物医院做个体检。”这种特意驯养来作为宠物的动物，基本已经丧失了野外生存能力，抵抗力什么的也很差。
野外找不到干净的水和食物，非常容易让它们治病，甚至是致命。
“好的。”
突然，一辆白色的车子在马路对面停下，下车的是一个怒气冲冲的女生。
“风越泽！你出息了，来我家偷妲己！”
乌云在内心瞧瞧鼓掌，切入前排看戏模式。这不是女纣王吗？不过风越泽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是怎么回事？
风越泽一张脸涨红：“偷什么偷？你别乱说！妲己本来就是我养的狐狸！我们交往前就养了的！”
女纣王两步上前，把一身狼狈的妲己想要抱到怀里：“妲己~你这是怎么了啊妲己？”
“嘤嘤嘤~”妲己像个狗子一样摇尾巴，在风越泽怀里扭来扭去。
风越泽抱不住，被妲己挣脱开，只能把狐狸放在地上，任由妲己和前女友亲亲热热：“一个不留神跑出去了。”
“切~”女纣王抱着妲己，鄙视地看着风越泽，“你就是这样，管生不管养。就算妲己是你买的，平时还不是我养着。你把妲己偷回去，有空看管它吗？”
风越泽有些愧疚：“我要是不在的话，会雇个人来照顾妲己的。”
“你一年在家能有两个月？妲己跟着你，还是跟着保姆？”
妲己听不懂两个人在吵什么，但是能感觉到两人的情绪都不太好，转到乌云身边：“闻太师，纣王和奸佞是不是在不开心？”
风越泽和女纣王像是这才注意到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表情都有些尴尬。
风越泽对乌云说道：“剩下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今天麻烦你了。对了，今天的事情，希望你别说出去。”
这话的意思是你赶紧走，别在这里了。
行叭。
乌云和两人道别，有些不太理解有什么不能说的，也没细问，绕了一圈，变成乌鸦，又飞了回来。
黑黢黢的鸟待在黑黢黢的灌木丛里，一边前排看戏，一边还能教黄鼠狼拧瓶盖。
听了一会儿，乌云听明白了。
狐狸属于男方的“婚前”财产，但是由于男方的工作性质，常年在外奔波，导致狐狸基本都是女方在养。
狐狸也是和女方的感情更好，当然它也非常喜欢男方。
但是现在双方分手，对于恋爱同居期间的财产分割都没有异议，就是都想要狐狸的抚养权。
最后女方趁着男方工作繁忙不在家，直接就把狐狸带走了。
乌云先前碰到的那次，是女方刚搬家。
然后这回是男方趁着女方不在家，悄咪咪去女方家把狐狸偷走了。
至于双方怎么知道对方的位置的，是两人的手机定位都开着。
乌云：以后要是和亮晶晶在一起了，得记得把定位关了，不然容易露馅。
等等，他想得太远了。
唉，他明明没接受亮晶晶，却在家里出柜了。
出了个寂寞。
想到自己，乌云情绪瞬间低落。
那边纣王和奸佞倒是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妲己归女方抚养，但是男方拥有探视权，在男方回来的时间段，可以带妲己居住，单次持续时间不超过一个星期。
男方强烈要求支付狐狸的抚养费：“不行，钱我一定要出！”
女方强烈不要：“不用。我又不是养不起。”
“这不是养不养得起的问题。出抚养费的才是亲爹！你休想让我变成后爸。”
女方：“……你最近又演什么狗血电视剧了？醒醒。”
鸦鸦歪了一下头：看不出来啊，这个叫风越泽的，竟然是个拍电视剧的？
男方显然没有什么谈判技巧，很快就擅自决定每个月支付5000的费用。
乌云听得翅膀都张了一下。
他之前一个月工资还比一只狐狸少呢。
现在那么点工资扣完税费，也不比狐狸多多少。
羡慕！
乌云看两人带走狐狸，才转头跟着黄鼠狼回家。
黄鼠狼的胆子是真的大，主动往他的爪子底下钻：“你带我飞一把。”
乌云：“行叭。”
飞起来就可以走直线了。
岸边虽然有很多树木，但是乌云可以飞得比树更高。
黄鼠狼的眼睛在晚上像两个小灯泡，头一回体验这种视角，被放下来的时候没忍住，放了个屁。
乌云感觉整只鸟都不好了。
乌鸦也没有手能捏鼻子，把它把装满了狗粮的瓶子放到家门口，忙不迭就飞走了，看到边上的河都想跳进去洗个澡。
不愧是金丹大能的一击，恐怖如斯！
乌云回到宿舍，连招呼都不打，就进浴室冲了好一会儿。
第二天还是觉得有一股似有若无的臭气，一大早就去镇上剪了个寸头。
今天他休息，倒是不着急回去上班，拐去五金店：“老板娘，我的架子做好了没？”
老板娘抱着孩子出来：“好了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让师傅去给你装。”
“现在有空吗？”
老板娘也知道拖的时间有点久了，笑了笑道：“那我现在联系一下师傅，你等会儿。”
一个电话要不了几分钟。
师傅这个点刚起床呢，确实没什么事情。
乌云直接在店里等了十五分钟，就等来了急匆匆开着小货车过来的师傅，帮着一起把架子抬到车上，到宿舍花了不到半小时，就把架子给安装完了。
乌云送走师傅，看到门卫室今天是老袁。
老袁笑着招呼：“忙完了？今天你不是休息吗？怎么不回家？”
“嗯。”乌云随口说道，“来回太麻烦了。”
说完，他回去宿舍打扫卫生。
大白一早带着红英，去徐玉玉家玩了。
这会儿他能够随意在宿舍里捣腾，把能收拾的都收拾干净，刚装好的架子上缠上麻绳。
刚收拾完没一会儿，关丽姝打了电话过来。
“妈？你这么早就醒了？”自从直播起色之后，关丽姝一般都是睡到十点、十一点再起床的，反正一般上午服装店都没什么客人。
关丽姝的声音很清醒：“我给你发了个清单，一会儿你就去批发市场那边，帮我去拿货。这家我上次拿了几件，卖得不错，你帮我注意一下质量。要是没问题的话，直接发快递过来。发了快递，把单号给我。”
“好。”
刚好宿舍收拾得差不多了，乌云拿了一些吃的喝的，送去徐玉玉家，本来还有点担心红英会不会被徐玉玉欺负。
两只成年的倒是没事，三小只长得格外快，已经和红英差不多大小了，身上的绒毛也换得差不多了。
现在一看，好家伙。
三只小黄桃被红英带着拍打翅膀，练习飞行。
两只成年徐玉玉站在草丛里，像两个木桩子，显然是睡着了。
鸟窝里垂出一条黑色的尾巴，里面是睡得姿势扭曲的大白。
不愧是我白姐！
乌云不敢吵醒大白，把东西交给红英，小声叮嘱：“要是我回来晚的话，你们就自己回去。不想回去的话，待在这里等我来接你们。”
“好，拜拜。”红英对他挥挥翅膀。
它现在的翅膀上已经有那么两根比较像样的飞羽了，看上去样子只是有点潦草，不那么磕碜。
乌云回到宿舍，变成乌鸦，特意在刚装好的架子上试了试脚感，感觉还不错，不过好像没有老爸在厨房外面弄的那个舒服，明明看着都一样。
“小八哥！”
乌云刚飞起来，就听到楼下传来颜昊的叫声，差点一头栽下去，歪七扭八地直接落到亮晶晶的头顶：“早上好啊，小颜。”
小颜把他抓下来，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倒是很高兴在这边看到他：“早上好啊，小八哥。你是过来陪我一起上班的吗？”
“不是。”小八哥否认，十分敷衍地抬起翅膀抱了抱，又蹭了蹭脸，“我要自己去上班。”
当个毛线的打工仔，他要自己当小老板！
第六十章 小龙虾配酸奶
颜昊看着小八哥头也不回地飞走，扒拉一下自己被弄乱的头发也不生气：“小八哥，还上班？”
他明明有在办公室给小八哥准备办公椅……办公站杆，也没见他站过几次，倒是往乌云身边跑得勤。
算了，乌大夫这么好看，谁会不喜欢呢？
小八哥说乌云长相普通，肯定是嘴硬而已，明明跟乌云那么亲近。
“小颜？”施超把车停在门口，放下车窗叫了一声，奇怪颜昊跑宿舍楼后面干嘛。
“来了。我刚在这儿看到小八哥了。”颜昊说着，就走过来上了车。
车上还有缪思佳。
她这会儿一身正装，忽略她脚上的人字拖，一股子精英范儿：“办公室装修好了，什么时候搬？是不是要请个道士来开坛做法什么的？”
“不用。办公室里面都弄好就可以搬了。”农家乐这边用的老人多，还是得照顾一下情绪，自己的新地方就不用有太多顾虑了，完全按照自己的规矩来。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没有工作餐和宿舍了？”
“工作餐……一直都是餐补。员工食堂肯定没了。办公室那边的人不多。”没必要特意弄个餐厅，“宿舍，你们不嫌远的话，可以继续住着，到时候发房补。”反正现在农家乐这边的员工数量相对稳定，宿舍其实还有一些余裕。
不过以他对缪思佳这些人的了解，估计不太能适应长期在这边生活吧？怎么听着反而不想走？
他忽然想到乌云的薪资构成，是没有房补这一项的。
应该说整个农家乐、马场、老农场相关的员工，都没有房补这一项。
他也没有理由把乌云单独调到他这边的科技公司。
缪思佳想到不能在这边的食堂吃饭，有些惆怅：“那我还是住在这边的宿舍吧，到时候我买辆车。”
她真的很喜欢这边的员工食堂，不能说菜色有多复杂，但用料都是最新鲜的，还都是H市的当地口味。她不是H市人，不过是隔壁Y市的，周围一片的饮食习惯都差不多，吃着员工食堂，有一种家里的味道。
主要是她自己不会做饭。
颜昊比她更惆怅。
缪思佳失去的是口腹之欲，他失去的可是和乌云相处的时间啊。
虽然现在和乌云待在隔壁办公室，工作时间也见不了几面，但至少每天午饭能一起吃。
要是搬了办公室，别说午饭了，晚饭也不太可能再这么经常一起吃饭。
他上哪儿再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天天和乌云见面呢？
本来他的追求就不顺利，这一下更是道阻且长。
可做生意不是过家家，那么多人靠着他吃饭呢。
短时间内在农家乐这边过度一下还可以，长此以往，这边的工作环境就算了，关键是整个产业链配套周围都没有。
他还是努努力，争取每周起码过来一天，在乌云面前刷刷存在感吧。
直航的乌云比汽车的速度还是要快得多，心无旁骛地直接飞到了服装批发市场。
他跟着关丽姝来过一次，但是对于长得大差不差的大楼，样子也大差不差的店铺，走进去之后八卦阵一样的布局，整个人都懵了。
还是靠着传统的口头问路，才找到了地址。
店家看到乌云就眼前一亮，招呼着他进店：“小哥哥是叫乌云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跟关姐长得真像。关姐说自己有那么大个儿子，我都不敢相信。来来来，货昨天晚上我就理出来了，你来看看。要是没问题，我再打包。一会儿我跟你一起拿到快递站去发。”
她和关丽姝的年纪差不多，做批发的，谁不喜欢拿货多的客户。
最好还是拿货数量越来越多的。
“谢谢齐姐。就这些是吧？那我先看看。”乌云不太适应这种热情的女性，但把人带入到招待客人的关丽姝，他一下就觉得还好。
店铺的面积不大，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衣服。
乌云挤在一个小角落里，先清点数量，再抽样拆袋检查。
检查完之后，他就对招呼客人的齐姐说道：“齐姐，我这边没问题。东西先放你这儿，我一会儿过来拿。”
“哎，行！”
服装批发市场这边的大部分店铺，都是专营同一种类型。像是专门做运动装的，专门做旗袍的之类的。但面向大众的服装店，哪怕也有针对性消费群体，也最好是从头到脚各种风格款式尽量多样化。
齐姐很清楚人家还得去别家拿货。
乌云拿货倒是很顺利，关丽姝看货看人的眼光很准，货品质量都没什么问题，哪怕是刚开始合作的几家也一样。
问题是他在几栋大楼之内从A家找到B家，最后找到F家，还要从F家回去A家，这迷路迷的，感觉像是闯过了几十个迷踪阵。
把货都拿到快递站，贴上快递单发给关丽姝，他刚坐进一家老鸭粉丝店，电话就来了。
关丽姝有些疑惑：“刚弄完？你是坐公交去的？还是货有什么问题？”
这都下午两点了。
乌云恨不得趴在桌上，饿得感觉半条鸟命都没了：“没有。批发市场里的路太难找了。怎么有地方，每家店长得都一样的？”
关丽姝听得又想气又想笑的：“哪里一样了。人家卖的明明都是不一样的东西。地址我不是写清楚了嘛。”
几号楼几楼门牌号店名，清清楚楚。
“不，我不理解为什么还有四层半这样的楼层，更不理解为什么不是电梯四楼下来，走上去直接到五楼，得下到一楼走另外一边的楼梯才能上四层半！”简直崩溃。
就那一家店，他就来回转了一个小时！
“说是那边的老楼。”关丽姝对那家店印象深刻，“那家老店简直宝藏店铺。最近我们家卖得最好的几款，都是他们家的。看上去好像普普通通，版型特别好。你看过后台的评价没有？全是好评。别家还有几件退货，这家还有再追加订单的。”
这时候老鸭粉丝汤好了。
关丽姝听到端上来菜的声音：“你还没吃饭啊？”
“嗯。”
“那你赶紧吃饭，我先不跟你说了。钱够不够？不够我给你转点钱？”
“够的。你去忙吧，我先吃饭。”
关丽姝其实想问问儿子的毛长齐了没……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吧，想想乌云现在在外面，不太方便，就先挂了电话。
工作日的下午，店里没什么客人。
她又算了一遍账，看到赚到的钱觉得美滋滋。
这要是能稳定这么多收入，他家在H市买房子不说一步到位吧，至少也不用让儿子去看老破小了。
“又看房子？有看中的吗？”
关丽姝看到乌江过来，给他往边上让了个位置：“睡过了吗？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这会儿也没什么人。”
乌江没放嘴上说过，其实是不太放心关丽姝一个人看店。
当初他们开店的时候，有小混混来收保护费什么的，还对关丽姝口花花，哪怕那几个小混混早就不见了踪影，乌江还是一直记着。
“睡过了。醒了就过来了。看得怎么样？”
关丽姝在那儿转VR看房的视角：“我想要方方正正的房子，像我们现在这套这样的。慢慢看吧，要是有合眼缘的，我想着是不是把农贸市场那边的店给卖了。”
乌江对投资理财什么的一窍不通，家里的财务全是关丽姝在管：“那边现在多少钱一个月？”
“两千。”说完，她自己也打住了，“算了，那边卖也卖不了多少钱。”商铺和住宅的税费计算不一样，还不如收个租金省点事情。租户也是老租客了，都熟悉。
主要是乌海知道那家店是他们的铺子，以前还经常到人家店铺里白拿东西。
他们一直都不知道这个事情，还是后来乌河夫妻俩去农场市场卖猪肉才知道的，想想就特别膈应。
她也不用翻什么账本，大致给乌江算家里的财务情况：“那边是两千，商业街那边是七千，还有房租两千七。”
关丽姝是相信财不露白的人。
乌海觉得他对自己弟弟妹妹的家庭财务情况了若指掌，那只是他以为。
以前家里开养猪场，虽然干得累一点，但毕竟是自家产业，每年是有分红的，算下来一年收入比寻常打工是要多出不少的。
关丽姝会持家，乌江不是那种爱攀比爱吹嘘的性格。
家里面存了多少钱，连乌云都不清楚。
乌云只知道家里存了钱准备给他结婚买房子，大概知道能有个百来万；但他不知道的是，关丽姝和乌江早就已经给他在市区买好了婚房。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既然他们一家准备去H市发展，那房子就用不上了，就直接租出去。
在婚房以前，他们还赶着房价最低的时候，买了一套商业街上的铺子。
这事情他们夫妻俩谁都没说。
虽然现在看来，房租的收入已经远远比不上服装店的经营收入，但好歹一年也是十多万。
他们家还没富裕到看不上十几万的地步。
关丽姝一方面觉得自家的生活蒸蒸日上，一方面想到儿子的对象又发愁：“唉，我好纠结啊。”
乌江看着自己老婆：“纠结什么？”他以为她还在想服装生意的事情，“咱们直播买衣服，H市那边的物流不是更发达？以后就算搬家，应该也不影响。”
“我不是说这个。”关丽姝把算账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放好，“我是说小云将来。本来我是不担心他结婚的事情的，就凭咱儿子这张脸，那什么样的对象找不着？”
她的要求是真的不高。
他们家的条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只想乌云能找个踏实过日子的姑娘家，最好家庭环境简单一点的。
剩下的他们家不能说能提供多少帮助吧，给儿子在H市买一套小房子的钱还是有的。
谁能想到呢？
儿子竟然会喜欢上一个男的，还是一个听上去条件不错的男的。
乌江倒是觉得问题不大：“小年轻大概是没见过漂亮姑娘。你想以前天天在村里，对着猪的时间比对着小姑娘的时间还多。后来上大学，他们那个专业，估计还是对着猪的时间比对着小姑娘的时间多。他哪儿知道什么是漂亮姑娘？他顶多知道什么是漂亮母猪。”
这话说得太糙了，立马挨了关丽姝一巴掌：“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吗？”
乌江也知道自己说得有点过分了，好在现在店里面没有外人，他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继续说道：“我觉得小云说的好看的对象，估计也就那么一回事。臭小子压根就没有审美眼光，他还鄙视我的长相。”
关丽姝本来觉得儿子的审美挺正常的啊，不是一直很喜欢她这个漂亮妈妈吗。然后一听，惊讶极了：“啊？怎么可能？你长这么帅！”
她老公是真的帅。
以前她老公去给儿子开家长会，都有女老师、女家长追到他们家里来的。
简直一言难尽。
现在他们直播，直播间还有不少女客人冲着她老公来的呢。
乌江仰头：“对吧。他还觉得自己长得普通，我也没少生一双眼睛给他啊！”
关丽姝脸都要拉长了：“他哪儿普通了！老娘把他生这么帅！”她说着突然自己也不自信起来，“你说说，是不是现在的女孩子不喜欢小云这一款的？小云从小到大都没收到过情书，也没小姑娘追到过家里。”
乌江大概知道点原因，但是不太好跟老婆说。
喜欢乌云的姑娘家肯定不少，至于没追求什么的，不就是因为“云哥”声名在外嘛。
之前骚扰他们店的小混混，被他教训了两顿还不太服气，后来看到他们店铺就绕路走，被他堵了一次才知道是“云哥”的功劳。
小混混知道这是云哥家的店，云哥的面都没见到，人都吓软了。
他知道乌云会打架，有一段时间还经常打架，虽然他是没见过儿子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之类的，也没有人找上门来讨说法，但作为父亲，有些东西能感受到，毕竟自己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
他们这片地方，拐上三个弯全都是熟人。
云哥能把男孩子都吓住，说实话，不顾性命的女孩子不多。
像之前他们店铺里热闹，暗中观察乌云的女性很多，但没一个敢上来要联系方式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看小云连他自己都不觉得帅，他认为的长得好看的人，得多帅？”
他不敢说自己家的长相有多么逆天。
起码他现实见到的、荧幕里见到的所有的脸里面，如果满分是一百分，他儿子不敢说是满分，谦虚点说起码也是90分以上。
关丽姝觉得这点上老公有点过分自信：“人家小伙子长得真的不错。”
“你见过？不是说是小云的老板吗？真年轻，还是长得年轻？”
“我看过照片。真的年轻，26岁。反正看照片，感觉两个人的长相挺登对的。我就是想，人家的条件这么好，万一看不上咱们家，那不是……”
“那不是刚好分手？拗断！”乌江还是觉得两个男的在一起不靠谱。
“我看小云挺喜欢人家的。要是这么分开，那小云得多难过啊。”
“难过是一时的。现在小年轻谈恋爱，也不是肯定都能有结果，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多老实啊。”
关丽姝没心思和他一起忆往昔，又把自己的电子账本拿出来翻了翻：“不行。我得更加努力，起码说出去咱们家不能连一套房子都买不起。”最好直接买别墅！
乌江对儿子买房子的事情也比较上心：“让他去看房子看房子，一点用都没有。哪天还是我们自己过去看。”
乌云对于自家父母的想法是压根不知道。
甚至都不知道他爸已经连分手都想好了。
谢邀，压根没在一起过。
乌云吃完了午饭，就觉得没什么精神，连在城里逛逛的心情都没有，直接回了家。
在新安装的花架子上站了一会儿，早上还想好了要种两盆葱和香菜，现在连窗户都不想开。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想起来大白和红英在徐玉玉家，又慢吞吞飞到果园里。
猫头鹰窝几乎还是他上午离开前的样子，只是现在不是大白的尾巴在外面，而是脑袋在外面。两只眼睛翻白，睡得很死。
红英倒是醒着……醒着一只眼睛，看到乌云打了个哈欠，没有张口的意思。
乌云看了看这一地的歪七扭八，本来想随便找个干草丛趴一会儿，但周围已经没有空位了，对红英小声说道：“我去别的地方睡一会儿，你们要回家了叫我。”
“我们晚上住这儿，不回去了。”
乌云犹豫了一下，检查了一下早上带过来的食物和饮水都有。水果的话，周围全都是。
到了晚上就是猫头鹰的天下，倒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它们……大白在的话，还能帮忙看孩子。
反正小猫头鹰，也是小猫。
“那行，我晚上就不过来了。”
“走吧走吧。”
乌云就懒洋洋地飞去了亮晶晶家。
他本来想去自己的树屋，结果发现刚盖好的树屋，这会儿围着布，里面屋顶拆了，墙壁拆了一半。
他只能进去自己的房间。
高慧娟听到动静：“哎哟，今天我们小八哥回家这么早啊。要吃饭吗？”
“不吃。要洗澡。”
“那姨姨去给你放洗澡水。”
“谢谢姨姨~”
高慧娟看他不想抱着，本来想走楼梯，但看他站在电梯门前，就特意坐电梯上二楼：“身为一只鸟，上个二楼都要做电梯，像话吗？”
小八哥沮丧低头：“那我毛毛都没了，飞不好。”真要飞起来倒是还好，但是像是在室内这样的小空间，他真怕自己撞吊灯什么的。尤其降落……总不能天天靠脸刹。
就算他的人样长得不咋滴，但鸟样还是很帅的。
至少要保住一半帅脸。
高慧娟看他参差不齐的羽毛，顿时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对不起啊，是姨姨不好。你先泡澡，姨姨给你去弄小龙虾。”
“小龙虾？”鸦鸦仰头。
“对。小八哥爱吃吗？”
“爱！”鸦鸦最爱麻辣小龙虾，哈啤酒~
麻辣没有，啤酒没有。
给鸦鸦吃的调味几乎等于无，搭配的也是酸奶。
鸦鸦吃了一顿不早不晚的饭。
高慧娟就看着他自己坐电梯上了二楼，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去了。
晚上颜昊和施超回家，高慧娟就把下午的事情一说：“小八哥会自己坐电梯。”知道小八哥聪明，不知道他这么聪明。
颜昊对小八哥的滤镜十米厚：“那现在呢？还在家吗？”别不是蹭完饭就走了吧？
“应该还在房间里睡觉。换毛好像很累，瞧着不太有精神。”
“我去看看。”
颜昊连拖鞋都不穿，光着脚上楼，轻轻打开小八哥的房门，爬到鸟窝里看了一眼，差点以为没有鸟在，再看了一眼，才看到小八哥整个缩在被子里，脑袋只露出一点点头毛，闪烁着瑰丽绚烂的金属光泽。
平时看着好大一只鸟，钻在被子里像是没有一样。
哪里大只了？
什么叫大得不科学？
他家小八哥明明才这么点点大。
他轻轻伸出一根手指，摸摸头毛，摸了没两下，就被巴掌长的喙咬住。
他也不慌，小八哥一点都没用力：“小八哥，醒了吗？”
“小颜真烦。”小八哥眼睛都没睁开。
“上班这么累？”
“猫呜~”小八哥发出白姐准备刀人的警告声。
“起来吃了晚饭再睡？”高阿姨说小八哥是3点左右吃的，总共就吃了三个龙虾，半碗酸奶，这会儿肯定饿了。
颜昊不说，乌云还没感觉，被他一提醒，乌云立刻就觉得自己饿得不行。
换毛需要大量的能量。
今天飞了那么远，也消耗了大量的能量。
颜昊看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就伸手从被子里把小八哥挖出来，伸手抱进怀里，一连亲了好几口：“晚上我们吃小龙虾~”
小八哥一脸麻木：我赶脚你晚上想吃鸦肉，当宠物的压力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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