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汪永革站在门口瞧了眼趴在书桌上的汪新。
他回屋取了事先备好的礼物，就出了家门。
不大会的功夫，他就来到了马魁家门口。
自打知道马魁做了儿子的师父，他就琢磨着要走一趟了。
不管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曾经的兄弟情义，他都要走这一遭。
砰砰砰，汪永革敲了两下屋门上的玻璃。
马魁背靠屋门，听到动静就回头望去。
瞧见是汪永革后，他转身回来继续吃饭，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
汪永革神色有些尴尬，只得向王秀芳求助。
“嫂子。”
王素芳放下饭碗起身开门，给汪永革迎了进来。
“汪段长来了。”
“快快快，快请进。”
“要来早说啊，杀鸡宰羊，好好款待你。”
马魁依旧没有抬头看汪永革一眼，说实话，他真的不想见汪永革。
可是当着妻女的面，他又不好做的太过。
只能阴阳怪气的说几句风凉话，气一气他。
“我来时候还算了一下时间，没想到还是赶上饭口了。”
“嫂子，你们怎么这点才吃饭？”
“既然赶上了，那你也坐这吃点呗。”
“吃过了，嫂子。”
“前两天太忙，没时间，今儿得空，我就寻思着来找老马唠唠嗑。”
“嫂子，这两瓶酒是给老马的，两瓶罐头是给孩子吃的。”
“汪段长，你太客气了。”
王素芳接过东西，放到一旁的条案上。
“汪叔好。”
一旁站着的马燕很是礼貌的跟汪永革打了声招呼。
“燕子，我听小新说你准备高考呢，复习的咋样了？”
“马马虎虎吧。”
“马马虎虎也比我家小新强。”
“燕子脑袋瓜子聪明，指定能考上。”
听了汪永革的夸奖，马燕好似吃了蜜糖一样，心里高兴极了。
“燕子，别愣着了，给你叔拿碗筷啊。”
马燕恍然，紧忙去后面碗架上取了一副干净的碗筷。
“不了不了，嫂子，我刚吃过了。”
“吃过了就少吃点，你坐这儿跟老马喝两杯。”
瞧着丈夫不说话，王素芳就想着给二人创造说话的机会。
她拿过一个酒杯满上酒，就招呼燕子夹点菜跟她去里屋吃去。
汪永革见马魁不搭理自己，只能厚着脸皮先找话由。
“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一晃都十年了，我都回来了。”
马魁捏了两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嘎嘣嚼了稀碎。
这声音传到汪永革的耳中，确是有着另类的感觉。
“老马，咱们哥俩也有十年没见了。”
“来，我敬你一杯。”
“祝贺你平安、顺利地回家了。”
“用不着你祝贺，本来我也没错，都是冤枉的。”
马魁瞥了汪永革一眼，语气中带有一副拒人于千里外的力量。
“至于有些人明明看到了，故意不给我作证。”
“这件事情早晚是能搞清楚的。”
汪永革知道马魁心里那根刺长得有些深了，无奈之下，他只能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哎呀，你这个酒度数不低，真是冲。”
“你儿子买的。”
王永革闻言就是一怔，他儿子买的酒？
“应该的。”
“他是你徒弟。”
“徒弟孝敬师父，天经地义。”
“老马，你比我有福，这酒我都没捞着。”
可不，他这亲爹没喝上，马魁这个师父倒是喝上了。
以前他觉得儿子不懂得人情世故，现在看来好像比预料的好一些。
他今日登门，除了叙旧，更多的是为了儿子。
别看汪新张罗着考大学，可是汪永革心里没有底。
去年冬天参加高考的人有五百多万，可真正走进大学校园的只有二十来万，比零头都要少。
今年，参加考试的人只会更多。
这种大环境下，汪新考进大学的成功率又有多少？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儿子一旦考不上大学，他就还得在乘警位置上待着。
马魁他不仅是儿子的师父，还是儿子职业的领路人。
儿子未来的发展，有一半在马魁手里攥着。
马魁这个人他了解，就算他怨恨自己，他也不会把气撒在汪新的头上。
这不仅仅是他的职业修养，也是他个人的品德。
“老马。”
“我这个儿子啊，现在给你当徒弟，你可别客气。”
“他哪儿错了啥的，你该说说、该骂骂、该打打。”
“这小子性子直，办起事来不过脑子，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他。”
马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那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
“该怎么教育他，是你这个当爹的事。”
“老马，你这话就不对了。”
汪永革见马魁举杯，他也紧忙的端起杯子陪着喝了一口。
“一个徒弟半个儿，他也是你儿子。”
“这小子年轻，没经过世面，在车上还得靠你这当师父的带着他。”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他要真犯了错，咱哥俩谁都跑不了。”
“汪永革，你今儿是跑我家来威胁我的？”
汪永革连忙摆手。
“我哪儿敢啊。”
“你是受威胁的人吗？”
“想当年咱俩在一趟车上，遇到一抢劫的，手里还拿着枪。”
“那小子逼急了，就把枪顶你头上，威胁你放了他。”
“结果呢？”
“还是你技高一筹。”
“我还没瞧清楚是咋回事，那人的枪就已经到你手上了。”
“枪顶头上，那叫明枪易躲。”
马魁凑近了一些，盯着汪永革的眼睛。
“怕就怕，暗箭难防。”
汪永革苦笑一声，不再与他对视，自顾低头喝酒。
当年那件事，终究是躲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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