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看着那个熟悉的人脸，道了声佛号：“阿弥陀佛，那的确是贫僧。”
众僧大惊：“方丈？！”
黄平笑问：“哦？这就承认了？不狡辩了？
玄慈慈眉善目，双掌合十，满脸的追忆和懊悔：“当年贫僧误信小人谗言，铸成大错。
“贫僧十八年来，每晚夜不能寐。”
黄平笑说：“是么？我不信。
“就算你夜不能寐，良心受谴责，该怎么办就该怎么办？
“若佛门中人做了恶事，就来一句良心谴责，夜不能寐就揭过了，要戒律院何用啊？
“要国法何用啊？
“虽然误信，但带头是你，你为主犯。按大宋律，杀人偿命，按律当斩。
“身为和尚，掺和江湖事，犯了佛门十戒，按佛门律，该戒棍一百。
“你选哪个？”
玄慈老眼流下清泪：“贫僧甘受佛法。”
黄平点头，了然：“不错。受佛法，你还有活着的可能。受宋律，你就死定了。”
玄痛大怒：“你这人！佛门弟子就该受佛门戒律，关朝廷什么事。
“更何况，那都是十八年前陈年往事，还揪着不放，你也忒得较真。
“再者，这场雁门关之战，针对的是辽人。你为宋人却为辽人张目，居心何在！
“何况，这不是方丈一人过错，当时还有很多人，你为何不去找他们？
“还有那假传报信之人，他才是罪魁祸首，你为何不找他？
“揪着方丈师兄不放，揪着我少林寺不放，分明是有意针对！”
黄平一个闪身，一巴掌拍过去。
玄痛连反应都来不及，成了少年闰土脚下的猹，猹口里的瓜。
一口血喷出，死尸倒地。
黄平也不躲，任由血喷溅一身：“你戏怎么这么多呢。”
玄慈眼见着黄平杀了玄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都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玄痛被杀”这个事实的时候，事实已经结束了。
玄慈看着满身血污的黄平，心中涌现出巨大的恐惧。
之前觉得，他不会杀人。即便想杀人，有这么多人在，他也杀不了。
更何况，看这人温文尔雅，也不是那种动不动就杀人的魔头。
然后，玄痛就被杀了。
这如同看到一只可爱大橘成了噬元兽，张大口吞了一城的人。
死的人自然无可无不可。旁观的人会恐惧的恨不得把自个拳头吃了。
众僧则更加不堪。
少林寺为江湖魁首多年，鲜少有来少林寺闹事的，更别说来杀人的了，更别说还是死得这么惨烈，
更别说，还死得这么容易。
有几个本事不济，心境不稳的，已经湿了。
萧远山哈哈大笑，大哭，不住的扇自己脸：“哈哈，痛快！痛快！杀得好。”
萧峰一旁抓着手，生怕自己刚见面的爹受不了刺激，直接疯掉。
黄平右手成虎爪，往右缓缓旋转，像是在拧什么东西。
随着他的动作，玄痛从地上立起来，飞溅在黄平身上的血液又倒回到他的体内，伤口合拢。
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几分钟之前。
所有人都成了一动不动的照片，都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眼前的场景，有种“一个仰头折身，舌头去舔自己脚后跟”的诡异。
玄慈把拳头从嘴里拔出来。
此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命运已然注定了。
因为他根本不是人，怕是谪仙转世，罗汉临凡。
众僧朝黄平跪拜口宣佛号。
萧远山继续扇自己嘴巴子，不敢相信自家儿子跟神仙是兄弟。
只有玄痛不明所以，揉着脑袋，总觉得不太爽利：“怎么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终于记起了事：“我死了？我又活了？”
玄痛只来得及道一声“阿弥陀佛”就又摔在地上。
这次是晕过去了。
黄平看着周围跪倒一片，虔诚的好似信徒的光头和尚，不由皱眉。
眼前结果，实在是他始料未及。
毕竟参禅拜佛这么多年，心境还这么差，见到一仙人就不信佛了？
不过想想，这不就是中国人的特点么？
信佛，本就是因为佛不在。
眼前就有一尊真神，谁还信那泥菩萨啊。
“那么，回去了。”黄平挥手，一道水波纹荡漾开。
雁门关渐渐被现实的少林寺覆盖。
众人回来了。
所有人长舒一口大气，生怕呆在十八年前回不来。
只有萧远山怅然若失，终究还是没有能再看一眼妻子。
黄平笑说：“雁门关一事告一段落。那么咱再说说你跟孙二娘一事。
“是你说，还是我说。”
玄慈心情重又平静下来，宝相庄严：“不敢劳烦施主，还是我来说吧。
“贫僧十八年前，的确犯下色戒，与孙二娘育有一子。”
什么？！
众僧都没想到，堂堂少林寺一寺方丈，私底下竟然玩得这么嗨。
“贫僧这些年来，对孙二娘所行恶事，不闻不问，罪责不浅，甘愿受罚。
“戒律院，该如何罚。”
“按律，该一百戒棍。”
“加上之前的，便是两百戒棍。”玄慈叹息一声，心说老衲今儿怕是要死在这了：
“贫僧甘愿受罚。”
然后，便有沙弥拿了条凳，木棍。
玄慈正要脱上衣。
黄平拦住说：“且慢。我还有一事。”
玄慈已经放弃抵抗了：行吧，只要不把少林寺扒个精光，今儿你爱干啥干啥。
黄平：“在下想要去藏经阁一观。”
很好。这是要把少林寺底裤都扒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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