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重楼x飞蓬]权色交易

《[仙剑奇侠传/重楼x飞蓬]权色交易》

番外3、帝绝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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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人间发生了什么,飞蓬就没有再插手了。

他感悟足够多,亦不缺灵力,便时常打坐修行,因此错过了修吾初步化为人形的时日。

好在子秋回到天魔众,经常在炎波外围修炼,偶尔会前往人间探访。

这一日,他回到魔界,为飞蓬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老师、老师!”神子小心翼翼探出个头,瞧见魔尊不在,才敢急急忙忙跑来。

飞蓬险些笑出声。

子秋回到魔界,第一时间就被重楼察觉,现身强破了九天玄女对异能的封印。

然后,因为自己时常闭关,回天魔国后,常往炎波附近修炼的子秋就倒了霉。

谁让重楼常常为自己护法,期间实在闲得没事干呢?他瞧见人,想到破解封印的剧痛下,子秋那堪称优异的表现,突然起心将之拖过来训练。

开始只是见猎心喜,但子秋天分不错,性格又足够坚毅,竟在高压下勉力坚持。

重楼便渐渐着墨更多,像描绘一张白纸,将这少年从顽石雕琢成美玉。

在此期间,子秋受益良多,人也长高长大不少。

可挨了多少暴打,实在不必提,他几乎恨不得躲着重楼走了。

“老师,修吾师兄化为人形啦!”此时此刻,奔过来的子秋几乎是一蹦三尺高。

他俊朗的脸上,全是欣然快慰:“姐姐很高兴,约我们七月初七去明庶门呢!您去吗?”

“七月初七?”飞蓬若有所思,这不是乞巧节嘛。

这个日期聚会,怕是要确定什么。他微微挑了挑眉,思忖间,揉了揉子秋的头。

小孩子长高挺快,但还是没超过自己。

“嗯,我会去。”飞蓬笑了笑,稍稍一顿,又道:“重楼也去。”

那一日,人间应该很热闹、很漂亮,正适合与重楼同游。

“哦。”子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飞快溜走了。

飞蓬这才回眸一笑:“看你把孩子吓得。”

“他已经不小了。”重楼不置可否,从神农雕像的肩膀背后走出。

他一跃而下,来到飞蓬面前:“你邀我去人间过七夕?”

“原来,你知道啊。”飞蓬哑然失笑。

他本以为,重楼不懂这个节日的意义。

“哼!”重楼抱臂,偏开了头。

他声音低沉,似乎无有情绪:“景天年年都带妻子、妹妹,这一日出去玩。”

“……”飞蓬默了默:“所以,你才总是不当面去看他,还拿魔务缠身、神魔纷争当借口?”

他可记得很清楚,重楼带南宫煌一行人来永安当时,说了些什么。

“不然呢?”重楼倒是反问了一句。

景天娇妻爱子在怀,妹妹乖乖巧巧陪伴,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他对飞蓬有意,若总出现在景天身边,日久难免憾恨,岂非徒生怨怼?!

“……”飞蓬无言以对,寂静许久,才咕哝了一声:“可景天经常念叨你。”

自己的转世,确确实实将重楼视为最信任的人。

否则,也不会在重楼震怒想杀徐长卿时,从后面冲上前阻止。

他明明知道,人魔殊途,重楼随手一击,便可轻易置自己于死地。

说到底,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景天面对重楼,心中底气十足,毫无畏惧。

“我知道。”重楼垂下眸子,淡淡道:“飞蓬,我可与他为友,但无人能代替你。”

对景天的帮助已然足够,他也确实有意,令双方保持一些距离。

这是克制,是亲手戴上枷锁,也是亲手放他自由。

不过,现在揭露如果令飞蓬动容,倒也不无收获。重楼想着,在温暖席卷而来时,唇角轻轻上扬。

果不其然,飞蓬无声一叹,上前拥住了重楼。

他其实心知肚明,重楼未尝没有借题发挥之意,却还是被磨得心肠极软。

因为那些酸涩的过往,那些沉郁的心思,俱为真实。

于是,他们在七夕那天,渡过了一个完美的夜晚。

因为参与完明庶门的聚会之后,飞蓬心念一动,突然带着重楼去了陈州。

稍稍遮掩了一下非同常人的异状,重楼坐在角落的方桌旁,疑惑地看着飞蓬点完餐,含着笑意地走回来坐下,沉声问道:“你来过这里?”

“那倒没有。”飞蓬小声轻笑:“云天青那个儿子,年轻时和同伴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

他唇角轻轻扬起,不再提起可能被重楼关注的景天游历:“我曾问过,韩姑娘就推荐了几处。我们今年来这里,明年七夕去西域,据说丝绸之路也不错。”

“你尝尝看。”飞蓬说着,随手揭开最近一坛酒的封泥,垂眸倒出了两杯,将其中之一推到重楼面前。

重楼当即端起酒觞,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眸色大亮:“很不错。”

“噗!”然后,他就听见了飞蓬的喷笑声,非常不解地抬眸望去。

结果,重楼瞧见爱侣一脸恶作剧成功的神情,十分开朗,不禁缓缓挑眉:“嗯?”

“哈哈!”飞蓬笑弯了腰,连声音都断断续续:“这是女儿红,店家说…一般先喝的是…女方。”

重楼“哼”地轻嗤一声,倒也没当堂发作。他只将飞蓬面前的酒盏夺来,随意地晃了一晃,再次准备饱饮。

“喂喂,我还没喝呢!”飞蓬这才急了,然他的出手正中重楼下怀。

重楼一把扣住飞蓬手臂,将一半酒水倾洒在自己喝过的那一盏中,再扣回掌间。

只一瞬间,他们的手臂便如成婚般缠在一起。恰如夫妻新婚,相互把酒觞抵于唇畔,满饮交杯之酒。

“你!”这一回,轮到飞蓬脸红了。

他瞪了似笑非笑的重楼一眼,抢在店内其他人发觉了看热闹之前,乖乖张开了嘴,将这仿若玩闹却蕴含真意的仪式,彻底礼成。

远在明庶门,修吾恰好写下最后一笔:“七月初七,佳期如梦,相守。”

“师姐。”他放下笔,走出门,在石板桥上,与刚送完好友回来的月清疏相逢。

月清疏背脊挺直,气色正佳。眉宇间已完全没了几年前的稚气,一派掌门风范。

可她的眼眉满含笑意,上前握住了修吾的手:“别担心。”

“嗯。”修吾郑重地点了点头。

飞蓬将军和魔尊来赴宴时,特地带来了一个消息,天帝即将出关。

月清疏和修吾并未商量,如今却只是一个眼神,便明了对方一起面对的坚定。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瞬流逝。

这一日,远在天际的九天玄女忙于神界庶务,正伏案处理政务,眉梢轻蹙。

忽然间,她蓦然抬眸,又惊又喜地站了起来:“陛下。”

桌案之前,刚出关的伏羲神情漠然,只丢下一言便走:“召集长老,入春滋泉议事。”

“是。”果然,陛下很生气啊,居然要在神界禁地开会,九天无声叹了口气,匆忙召集了各位长老。

不多时,一众神族长老匆匆而至:“参见陛下。”

伏羲冷着脸挥了挥袖子,抬头看着春滋泉。此地灵气比自己闭关前,稀薄太多。

“你们,谁给朕解释一下。”伏羲的语气冰冷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唯独九天玄女胆敢上前一步,她口舌伶俐,不偏不倚地把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从魁予为神子们叛逃堕魔开始说,提起敖胥图谋不轨,再讲修吾恪尽职守阻止敖胥,最后说到修吾的共生者月清疏以五灵合成太初灵气,帮助修吾苏醒。

“嗯。”伏羲微微颔首。

他想了想,挥手将众人带到了照胆审判现场。

“陛下。”獬豸睁开了眼睛。

伏羲淡然道:“尔且稍待片刻。”

话音刚落,他打开了两条通往人间的阵法。

少顷,春滋剑守修吾、明庶掌门月清疏与远在苗疆的毒瘴泉守桑游、白茉晴,同时被吸了上来。

同样的场合,他们并不陌生,立即行了大礼:“参见天帝。”

“参见陛下。”修吾亦是垂眸。

但他们刚刚跪下,就被伏羲一道劲风拉了起来:“不必,朕唤汝三人入神界,乃代人间旁观审判。”

他转过身,双手稍稍一拢:“修吾,汝为春滋剑守,亦需旁观前任泉守所行,引以为戒。”

敖胥飘荡于春滋无人发觉的残魂,飞快被凝聚了起来。

“獬豸,按律审判。”不等敖胥反应过来,心底恼怒的天帝已将残魂抛出。

敖胥的灵体脸色灰白,半点都不意外獬豸给他的罪名。

藐视天帝,僭越权责,蓄意挑拨三族大战,罚剥夺灵力、分裂神体、磨灭神识,直至魂飞魄散。

“九天。”伏羲冷冷瞧着敖胥在酷刑中惨叫,语气越发冷淡。

九天玄女心知,天帝用这种语气说话时,说明他气急了,敢对着干的从来只有女娲娘娘。

“在。”她垂下头,恭恭敬敬上前。

伏羲的目光移向九天玄女:“敖胥僭越权责,派兵潜入魔界刺杀天魔众,汝可知情?”

“知情。”九天玄女抬起了头。

她并不畏惧,而是实话实说:“魁予管教不严,默许下属私相授受、怀孕生子,使神族数量减损。后又为神子,率众叛逃堕魔,确实危害神界。”

九天郑重道:“故我默许了敖胥派兵越界刺杀。”也只是默许,不能拿到明面。

正受刑的敖胥神情微动,不自觉投来一瞥。

他想到当年照胆审判之事,不自觉地怀疑起,九天玄女是不是也后悔,自己小觑了魁予那罪神的胆量。

可九天玄女又道:“但在魁予阻止敖胥挑起大战,不惜兵堵入口,与魔族开战后,我已公开下令,命在外的兵将全部撤回。”

她叹息一声:“我还以神族首座名义承诺既往不咎,邀魁予回族,但她拒绝了。”

伏羲的脸色竟好了一些,若敖胥所行所为,九天玄女一无所知,他才会更不满。

月清疏几人的唇角不自觉动了动,但谁都没开口为魁予开脱。

减员之事,站在神族立场上,的确关乎族群命脉,无有任何人情可讲。

“飞蓬又做过些什么?”伏羲招了招手,令九天玄女佩在腰间的照胆神剑飞回他掌中,将目光转向了他们。

和飞蓬认识最早的桑游、白茉晴上前一步,把他们如何碰上飞蓬交代了个清楚。

月清疏和修吾稍加补充,完全没有隐瞒飞蓬对他们的引导,对敖胥“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判断。

月清疏更将那一日在天魔剑冢所听所闻,神将飞蓬与魔尊重楼关于天规戒律的对话,都复述了出来。

她说话时,不禁看向了曾负责神族律法、被魔尊盖了无能印象的前任刑律长老敖胥。

他正陷入沉思,连酷刑的疼痛都顾不上了。

但神族高层齐齐无言,连九天玄女都摇了摇头:“我族数量稀少,在第一次出事,就不顾一切彻查到底、杀鸡儆猴,我…”

她当着天帝的面,直言不讳道:“我们都做不到如此狠辣,确不如飞蓬多矣。”

伏羲淡然颔首:“本就有法可依,然尔等心慈手软!”他创造神族不久,便发现了不能繁衍这个巨大缺陷,神族律法因此才确定此条天规。

没想到,过了太多年,站在长老位置上的几个神族,居然由于日子过得太稳,以致于心软了,没在第一例知法犯法的事情发生后,立即下狠手处置。

结果,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足足八位神子,也就前后失去十六个族人。

而与他们有袍泽之谊的新神族,则对他们和神子一并被打入天狱不满,终在战友身亡、神子在天狱即将死亡时,忍不住撺掇了同样心怀不满的魁予。

“天魔…”伏羲闭了闭眼,勉强止住派兵处置他们的想法。

虽然堕魔,但他们在魁予的率领下,不论心甘情愿与否,也站对了大是大非,成功阻止三族大战再次爆发,最终生灵涂炭。

“也罢。”天帝睁开眼睛,一手握着照胆神剑,另一手幻化出一本名册。

他轻轻翻开书页,第一页便是一堆红色的名字。

九天玄女定睛一看,瞧见的都是因各种原因,彻底脱离了神界的族人。

便如飞蓬、魁予、水碧与当年和魁予一同离开神界的诸多新神族兵将。

只不过,灵魂尚在的是深红,死去的是浅红。其中,又唯有飞蓬的名讳,是被一圈雷霆形状包围。

那是他下界前接受的天罚,不似其他人,尽是叛离。

伏羲看了一会儿,心念终于一动。

飞蓬和魁予的名字便由深变浅,缓缓化为虚无。其余浅红者,不论身在何地、是生是死,直接粉碎。

魔界,天魔国。

“噗通。”天魔众们不论在哪里,通通坠落于地面,不停咳嗽:“咳咳咳。”

他们痛得要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事实上也差不了多少,丝丝缕缕的特殊精气,正从翻涌的灵魂深处逸散而出。这并不影响实力,只是疼痛难忍、头昏脑涨。

可伴随着的,又有无法形容的自由,仿佛魂灵脱去了枷锁。

大殿内,魁予走了出来,神色无言。

她也感受到了枷锁的碎裂,那是造物烙印的消散,是天帝了断因果的表现。

“你们没事吧?”比起狼狈的族人们,魁予心知,自己要好受多了。

值得一提的是,转世在人间的水碧,从此多病多灾。

直到寻觅多世的溪风找过来,助她踏入修行之路,方摆脱磨灭造物烙印,造成的灵魂震荡。

炎波泉,黎火殿。

飞蓬猛然抬眸,却见重楼正站在自己身畔。

“天帝还真是大方。”他神情莫测,但明显是松了口气。

神界,照胆审判。

伏羲隔空取消了造物烙印,才收起神族名册。

“禀陛下。”九天玄女开口:“魔尊在神庭阵后,曾来过神界。他不信我等中不会再有敖胥之辈,希望夕瑶能够复生,再担任春滋泉守之职。”

伏羲默了默,敖胥之举有损魔界、人间,他又曾是神界负责制定天规戒律之人,天师门在人间也传承多年,影响深远。

若要道明神界绝地天通之后,并无插手他界之意,在此事之后,确实需要一个多方满意的人选,去担任地位敏感的春滋泉守。

“也罢。”接过九天玄女奉上的夕瑶神魂,伏羲缓缓将之聚拢。

夕瑶恢复意识的那一霎,还残留在上一个难得清醒的瞬间。

那时,她尚在地脉,面对南宫煌一行人。

“……”此刻,夕瑶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总算清醒过来,行了个礼:“陛下。”

伏羲沉声道:“汝可愿戴罪立功,重任春滋泉守?”

并没有多少求生欲,夕瑶正欲婉言拒绝。

伏羲像是早有预料,想到化去烙印时所见那一幕,眸光愈加淡漠:“飞蓬已在魔界,与重楼结为道侣,汝还要执迷不悟吗?”

“什么…”夕瑶怔在原地,半晌后,将头低了下来:“谢陛下告知,夕瑶愿意。”

作为神树守护者,多年以来除却私情,职责上从未出问题,她向来聪明能干,自然能猜到这次复活,是谁的争取。

伏羲心中一叹,将春滋钥环赐给夕瑶:“不得离开神界。”

我要活得顺遂,才能让飞蓬安心。

唯一一次任性已经过去,夕瑶垂眸接过钥环,在心中这般告诫自己:“是,陛下。”

“修吾。”伏羲将目光移向沉静的修吾,有几分看待作品的满意:“汝为春滋剑守,同样不得擅离神界。”

早就和月清疏商量过对策,修吾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是。”

倒是桑游、白茉晴有点焦心,下意识担忧地看向月清疏。

让他们意外的是,月清疏神色如常,仿佛再度分离并非近在眼前。

但不管这是不是作态,伏羲都更满意了。

“月清疏。”他决定,给这对颇有分寸的鸳鸯一个机会。

月清疏出列行礼:“晚辈在。”

“除卫戍、泉守,春滋、照胆二泉朕皆设剑守。今夕瑶戴罪之身,需多加监管。”伏羲问她:“汝可愿为春滋灵守,与剑守修吾共守春滋泉,无故不得离开神界?”

果然,天帝对有功之臣绝不吝啬。也完全不愿给人间各派,留下话柄。

月清疏心中有数,躬身一礼:“晚辈愿意。”

“好。”伏羲点了点头,一指点在月清疏眉心。

她感受到奇异灵力包裹而来,眉心窍穴缓缓打开,那有一个标记在形成。

一道目光投射而来,是修吾。他的嘴角,忍不住欣然上扬。

月清疏带着一点儿疑惑,看向了不远处的镜子。

然后,她瞧见了和修吾战斗时亮起的、如出一辙的春滋印迹。

这时,敖胥已经接近魂飞魄散,也就对这他定然看不惯的事情,发表不了感想。

伏羲反倒是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偏头暂停了刑罚。

他似乎有意考较众神,当众问了神族高层们一句话。

“如果,修吾没能因飞蓬求情,活着离开魔界…”他这么说道:“魔尊因炎波灵源被断,出兵起战,尔等可能解决这场致命危机?”

敖胥猛然精神了,还很难以置信:“陛下!”

“魔界也就一个魔尊而已!”他几乎是声嘶力竭:“整个神族难道赢不了?这明明是一雪前耻的机会啊!”

布置了这场劫难的敖胥,最大的自信就是天帝在神界,重楼绝对攻不破。

“闭嘴!”伏羲忍无可忍。

这也是,他为什么做出那么多让步的原因:“神农尚在,女娲亦在复活恢复!”

“你以为,他们会眼睁睁看着,这么好的机会溜走?”若非飞蓬力挽狂澜劝住重楼,伏羲简直不敢想,他会不会被神农、女娲借这个机会,直接联手打上门。

他们彼时状态不好,不代表大战结束数千年后,还毫无改善。

但自己若闭关被打扰,轻则重伤,重则暴毙,敖胥可真是自己的好造物啊!

月清疏、桑游和白茉晴却是心头疑虑尽解,难怪传言里不近人情的天帝,这次这么好说话。

敖胥目瞪口呆,总算明白自己险些坑害天帝,表情渐渐一言难尽,默默闭了嘴。

“……”九天玄女认真思忖了一下,若无春滋剑守修吾和五灵同修的月清疏,联手打破敖胥神廷阵,魔界必然为了灵源为了生死存亡,在逆境爆发惊人战力。

那时,唯一有可能阻止重楼的飞蓬,因轮回实力全失。对面,是恨神族长久、早有心一雪前耻,还战乱频繁、族人战斗经验丰富的魔界。

九天玄女停止了想象,瞧了瞧天帝难看的脸色,决定为神族最后挽个尊:“禀陛下,您说过,春滋泉乃禁地,非泉守不得擅入。”

“敖胥监守自盗又无掣肘,我便从照胆神泉入手,和泉守獬豸联手,以卫戍调动灵力。”她声音很是温润,眸光却如铁剑霜刃,冷得发亮:“不惜一切代价,强行击破神庭阵。”

事实上,敖胥作为春滋泉守,内设神廷阵,又以他自己当泉眼,确实是除春滋剑守修吾与曾和他共生的月清疏外,神界没旁人能进去。

当时,九天玄女被挡在春滋泉外,瞧着春滋剑守与春滋泉守相互出招,是做好强攻准备的。

尽管,这强行击破的代价,多半是照胆神泉毁坏,她半死不活,也好过神界既无战争之义,又一败涂地。

神界其他长老自然也知道,但神界等级森严、戒律古板,他们多守在自己岗位,没能第一时间到场,更不会像九天那样思虑周全。

伏羲莫名想到多年前,和神农的那场谈话。

当时,蚩尤尚在,于一边奉茶。

自己被神农笑了几句,但对于“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是有所见地的。

他便也笑着道:“前有九天,现有飞蓬,于神族也够了。”

现在,果然还是如此。伏羲缓缓笑了:“好。”

九天这么说,就说明事发时,她是真在考虑怎么处理的,这是九天的担当。

只不过,修吾动作更快。

伏羲心中郁气稍解,将目光扫向人间。

“轩辕。”他沉吟片刻,用特殊方法进行了传召。

九天玄女眸色一动,本想出声,又止住了。

少顷,伏羲一无所获,再度面无表情。

很显然,隐居人间的轩辕,被人族尊为人皇享受气运,立场偏向人间,不愿再回神族了。

“叛!徒!”敖胥挣扎着,吐出了一句话。

九天玄女毫不意外,淡然道:“陛下请息怒,轩辕本就是女娲娘娘直系。”

当年之所以让他统帅人神联军,而非实力更强的飞蓬直接统军,不就是女娲的意思嘛。

再后来,陛下想灭绝不敬神的人族,女娲娘娘为此与神界分道扬镳。

轩辕那边也就渐渐失联,直到陛下闭关不出,更是再无半点消息传来。

“哼。”伏羲冷嗤一声,目光转回到照胆神剑之上。

轩辕虽是女娲直系,但自己一向对他不薄,不然也不会默许他成为人皇、得到香火。

如今,轩辕仗着女娲遗赠,踪迹全无,自己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

“既如此…”伏羲冷冷道:“这第一神将之位,就继续空缺吧。”也不用想着,要不要召回轩辕、取代飞蓬了,他不配。

话音一落,伏羲挥手一扬,从照胆泉下的天罚之阵里,取回了飞蓬下界前于此受刑被剥夺的灵力。

“啪。”伏羲把飞蓬的灵力拍回照胆神剑,再直接丢向了神魔之井。

飞蓬所作所为,看似浅显明了,其实是动摇重楼趁机出兵的关键,可谓立下了大功。就算夕瑶复生,这功劳也抵消不了。

但他既已为魔尊伴侣,神界便不能欠任何人情。

“……”一众神族长老沉默不语,不敢怒也不敢言。

矜矜业业做事那么久了,居然是飞蓬这种脱离神界的叛逆性子,更得天帝伏羲欣赏。

天帝明知,神剑对飞蓬是锦上添花,对于他们乃至大多神族都是雪中送炭,也不愿意赐下来,提升他们的战斗力,更好地为神界办事。

他们当然不是不委屈,甚至还有点眼馋那把剑。但一想到飞蓬为了劝阻重楼,付出的代价,又不得不钦佩在心。

“谢陛下。”和飞蓬法力相近的九天玄女倒是不在意。

她将神剑留在身边,更多是纪念,也是等天帝处置:“为我族解了后顾之忧。”可总算再不用考虑,怎么去还剩下的人情了!

伏羲摇了摇头:“都去吧。”

他重启天罚,任由违抗三皇盟约的敖胥被一点点磨灭,身影在众神面前隐去。

“月清疏、修吾。”长老们散去,唯独九天玄女习惯性接手,为天帝查缺补漏:“人间百年,神界一瞬。汝二人可先回人间,待处理完因果,再以春滋剑回来。”

月清疏、修吾齐齐颔首:“是。”

“刑律尚在更新,还有一些时日便会公布。”九天玄女不放心地叮咛了一句:“可神子生子依旧会转移灵力,莫要学东俱明嫣之流,为生子枉送性命。”

新上任的春滋剑守、灵守,这回脸色倒是通通一红:“是,谢玄女提醒。”

“桑游、白茉晴。”在一边忍笑看同伴脸红的两人,也被九天玄女点了名字:“汝二人肩负重任,当将罪神敖胥审判结果,通告人间。”

来自苗疆的夫妻俩拱拱手:“是,玄女放心。”

九天玄女送他们回了人间,这才回过头:“夕瑶…你…”

“我知道。”夕瑶浅浅一笑:“我回神树。”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愿已了,飞蓬安康,夕瑶仍无悔。”

“唉。”九天玄女一叹,亦远去了。

远在魔界黎火殿,飞蓬接过凭空落下的照胆神剑,瞧着汇入体内的灵气,心情复杂。

“谢陛下。”他抱着剑,很小声地叹了口气:“从此之后,飞蓬与神族两清。”

冥冥之中,仿佛有人投来一瞥,又移开了。

“恭喜。”重楼从背后环住飞蓬的腰肢:“我助你将这些灵力融合吧。”

飞蓬点点头,回眸亲了亲重楼的眉心,放松地闭上了眼睛。

魔魂席卷而来,以灵魂交融的双修之法,包裹住了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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