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起，众考生开始答题。

有了许长风的叮嘱，李尽欢忍住没有睡觉，坐在考场里，努力装出正常考生的模样，不让监考老师对她印象深刻，在试卷上涂涂画画，就是不写答题卡。

考试结束，监考老师从第一排的位置开始收起答题卡，监考老师教高一年级，又是新老师，不认识李尽欢，于是喊住了正打算离开的李尽欢：“那位同学，辛苦你帮忙收一下答题卡，从你的位置收过来，考号大的在下面，考号小的在上面。”

“哦哦，好的。”

李尽欢连忙把后桌的空白答题卡和自己的空白答题卡放到最下面，再把前桌的答题卡取来盖住，殷勤地帮监考老师把答题卡收起来。

天助李尽欢，接下来的考试全是由这位老师监考，每一堂考试结束她都让李尽欢帮忙收答题卡。

李尽欢捂着嘴偷笑，接下来只要把监控视频销毁，那么她上交空白答题卡的事情就无人知晓了。

月考结束，随之而来的便是国庆七天小长假，趁着大家都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家，李尽欢大摇大摆进了监控室，把安保人员支走，然后把月考这两天的视频和云存储记录全部删了，随即满足地离开了监控室。

国庆假期，学生们都高高兴兴地回了家，九州四海到处游玩，紫藤高中的老师们却在加班加点地批阅答题卡，以求学生们返校第一天就能公布月考成绩排名。

蔺兰芳负责批改一考场的语文答题卡，看到答题卡上的名字，一下子就懵了：“是不是拿错了，我负责的是一考场啊，怎么给我李尽欢的答题卡？”

李尽欢的成绩之差，高三年级的老师没有不知道的，对面的老师是姜洋，是高三文科1班的数学老师，负责批改一考场的数学答题卡，看到第一张答题卡上是李尽欢的名字，也纳闷了：“我这儿也是李尽欢，拿错了吧？”

蔺兰芳把李尽欢的答题卡拿开，发现下面的答题卡就没有错误，确实属于一考场，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尽欢的答题卡怎么混在一考场里面了？”

“李尽欢居然把大题做了！”

姜洋像是发现新大陆那般意外，忍不住“啧啧”道：“难以想象，居然还是正确的！以往她涂个选择题、写个填空题，我都谢天谢地了。”

蔺兰芳翻了翻李尽欢的语文答题卡，往常她的作文都是空着的，要么只写个作文题目，这次居然将字数写满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这时，英语老师也站了出来，惊呼道：“李尽欢的听力和完形填空居然全对！”

其他科的老师也把李尽欢的答题卡拿了过来，几位老师聚在一起，开始研究着其中的反常之处。

“奇了怪了，这小祖宗转性了不成？”

“难道她以前都是藏拙？”

“一考场和三十考场距离那么远，不可能把答题卡弄混啊。”

蔺兰芳反应了过来：“考场是按照名次排的，按理说第一张答题卡应该是许长风的才对。”

几位老师急忙寻找许长风的答题卡，翻找了几遍，都没有找到这个名字。

既然三十考场的答题卡出现在了一考场里，那一考场的答题卡会不会出现在三十考场？

蔺兰芳说：“联系一下三十考场的阅卷老师，让他们找找有没有许长风的答题卡。”

结果当然是否定的。

奇怪了，那许长风的答题卡去哪里了？

蔺兰芳不解，又看了看手中李尽欢的答题卡，除了跟以往的答题风格不符以外，其余倒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她建议道：“以往收答题卡时也出现过搞混的情况，先别管那么多了，批卷吧，早改完早休息。”

姜洋附和道：“对，赶紧改吧，早点把成绩登记了，我还得回趟老家呢。”

一众老师陷入了忙碌中。

事毕，蔺兰芳登入系统查看自己班学生的成绩，1班是尖子班，几乎包揽年级前十，蔺兰芳习以为常，但她觉得意外的是，这次的前十居然没有许长风的名字。

“怎么回事？发挥失常了吗？”

她嘟囔着，继续往下看去，一直看到九十八名，都没有发现许长风，却在第九十九名的位置看到一个罕见的名字。

“李尽欢，九十九名？”

蔺兰芳难以置信，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她用力挤了挤眼睛，定睛一看，居然真是李尽欢！

“大白天的见鬼了？”

蔺兰芳第一反应就是她作弊了，但转念一想，以往那么多次考试，李尽欢都毫不在乎，考个两百来分也怡然自乐，这次月考也不是十分重要，倒也没必要费心费力。

更何况她身为江城人，也知道李尽欢身份不凡，年级主任在私下里跟她说过，对待李尽欢不要过分严苛，由着她就好。

像她那样的千金大小姐，学习好与否都不重要，总归有家庭为她撑腰托底。

换句话说，就算她真的作弊了，她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蔺兰芳虽不是个圆滑的人，但也懂得些人情世故，因此她并没有在李尽欢的成绩排名上多做停留，而是继续往下看，在倒数第一名的位置，才看到了“许长风”三个字。

排名900，总分[未知]，单科分数也全是[未知]。

如果后头显示的是[缺考]，就代表着该生请假或是缺席考试，由监考老师帮他们补写了姓名和考号。

如果显示的是[未知]，就代表着该生正常参加考试，但是答题卡上没有写姓名和考号，因此无法确定是谁，也无法确定分数，只能以[未知]代替。

900名考生只有她显示的是[未知]，这就代表着：900名考生中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写姓名和考号。

可是所有的答题卡中，每科只有一份答题卡没有写姓名和考号。

也就是说，这六张没有写姓名和考号的答题卡是许长风的。

但问题是——

这六张答题卡是空白的。

蔺兰芳知道许长风家境困难，入学紫藤高中的机会对她来说来之不易，她十分珍惜，因而每一次考试都会认真对待，她是绝对不可能忘记写姓名和考号，甚至还上交空白答题卡的。

正在假期，蔺兰芳不方便直接找许长风谈话，于是退而求其次，联系了年级主任，向她申请了调用监控的权限，她总要亲眼看看，许长风考试时都在干嘛了，怎么会连续上交六张空白的答题卡，还不写考号和姓名呢？

不多时，安保处传来了消息：“监控损坏，无法查看。”

“每到关键时刻监控都是坏的。”

蔺兰芳无奈地自言自语，随即关掉网页，本想给许长风打个电话询问情况，但想到她说过她声带有问题，说不出话，于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开始编辑短信：[许长风同学，我是蔺老师，考试时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会上交空白……]

短信编辑到一半，蔺兰芳又将它们全部删除。

万一许长风正在开开心心地度假，她主动提起这事，不是给人添堵吗？就算她是故意上交空白答题卡的，那肯定是遇到了麻烦，不管是生活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都值得重视起来，她身为班主任，不得不多担忧些，这条短信发出去，要是害得许长风出了什么意外，那就罪过了，还是等放假回来再说吧。

她揣好手机，又皱紧了眉头。

毕竟许长风连续几堂考试一字未写这件事实在过于反常，她放心不下，还是亲自去她家看看吧，亲眼瞧见她的状态，也好安心些。

蔺兰芳立马开车去了许长风所在的孤儿院，刚一进入院子，一群小朋友便将她团团围住：“阿姨阿姨，你来做什么呀？”

蔺兰芳笑着说：“我是来找人的，你们大人在吗？”

“阿姨你找谁啊？”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的女孩子好奇地问道。

蔺兰芳说：“许长风，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女孩笑了笑：“长风姐姐扮演音乐家去了。”

“扮演音乐家？”蔺兰芳不解。

另一个小女孩立马反驳道：“不对不对，长风姐姐是去当天使了。”

“是音乐家。”

“是天使。”

“音乐家。”

“天使。”

两个女孩争论了起来，叉着腰吵得面红耳赤。

这时，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她走到蔺兰芳身边，将小朋友们打发离开，好奇问道：“请问您找谁啊？”

蔺兰芳微微鞠了一躬，礼貌问道：“老人家您好，我想问一下，许长风去哪里了？”

“大早上就出门了。”

“那您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可能是去兼职了，你找她有事吗？”

蔺兰芳速即编了个谎：“我是她的班主任，想着过来家访，没想到她不在。既然这样，那我就下次再来，谢谢您啊老人家，我先走了。”

蔺兰芳转身离去，听见老婆婆在后头嘟囔了一句：“哪儿有国庆节家访的？能见着人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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