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

《为了攻略男主,我死了一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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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地下陷入一片昏暗, 所有的药人如同失去方向的游鱼,浑浑噩噩地四处乱窜。

即便撞到了江冽的身上,也像是撞到了礁石一般自动避开, 没?有半点凶性。

江冽闭了闭眼, 耳边轻柔得如同细雨的声音渐渐远去, 却留下了一地的潮湿,抚平他心底的焦躁,长?睫一抬,眼底的猩红如同被逼退的烈火,缓缓褪去。

紧接着石壁发出嗡鸣, 一道白如月光的光亮照亮了整个地下。

白蚕心将?人头大小的夜明珠放在?旁边,白色光芒自下而上, 映出白蚕心微微扭曲的五官, 竟比沧澜山里的佛像还要?可怖。

“竟然让你误打误撞破了此阵……”

并非是误打误撞,而是因?为他脑海里有一个声音。然而江冽唇瓣一动,却问:“米丘在?哪里?”

白蚕心面沉如水,他本想用这些药人掣肘江冽, 以血杀之,哪知道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就让对方?瞎猫碰上死耗子逃过一劫,这让他接下来的计划全盘被打乱,一时之间准备好?的话竟然也全都用不上了。

他顿了一下笑道:“何?必着急呢,既然你能通过我的考验,我必然会说到做到。只?是我也说过, 我只?是给你一个机会。”

他拍了拍手, 墙面翻转,所有药人浑噩回去。

而在?他的左右是两?个未被关闭的石门, 左面上的石台放着一本书,右面是一个空的门。

借着微弱的光辉,可以看?到里面幽深黑暗,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江冽只?是微微扫了一眼,瞬间眸光一动。就像是被里面溢出的黑暗包裹一般,他的鼻端甚至嗅到了里面的潮湿窒闷,疑惑、虚无,连带着他的心脏不自觉被坠入里面,发出迟缓的空洞声。

“左边,是你要?找的秘籍——”

江冽猛地收回视线,再?度看?向白蚕心。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找的东西就是秘籍。无论是了恨或者是铁锋削都死在?了你的手里,他们的秘籍肯定也都在?你的手上……所以这一次你找到了我。”

白蚕心惨白的指尖划过秘籍,发出虫豸爬过般的声音:“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怎能不如你所愿?但?是右边,就是关着米丘的房间。你只?能选一个。选了一个,另一个就会同时关闭。你当然可以选择攻击我。”

白蚕心十分放松地向后一倚,“但?是只?要?我一按机关,你两?个都得不到。”

江冽的拳头发出咯吱的声响,视线从秘籍再?到右边的房门上,最后落在?了白蚕心的脸上。

灰尘如同遇到游鱼的蜉蝣,瞬间消散,白蚕心眼角一抽,看?到自己的夜明珠微微震动,发出崩裂的声音。

这等内力,绝对不是寻常魔教魔功可比。

白蚕心按紧了秘籍,微微一笑:“我只?给你十息的时间考虑,十息之后可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江冽的眼底又爬上了红丝,如同岩浆卷土重?来,他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右手,如同看?到了两?条河流分隔左右。命运的轨迹,在?此分离。

“……三、二、一!”

他闭了一下眼,再?度抬眼时眸光一闪,轰然一声,如同在?地下裂出的一道缝隙,他倏然冲向白蚕心。

这一招谁也没?想到,本来胜券在?握的白蚕心面色一变,他下意识拍下机关,然而江冽已然就在?身前。一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白蚕心吐出一口血,袖口微敞开一条黑蛇嘶鸣向前。

江冽被咬了一口,浑然不觉,他心中似乎有一条火龙在?嘶吼:杀了他!杀了他!

白蚕心被他眼底的杀意震惊,黑蛇盘臂而上,绞下细密血肉,那蛇带毒,却非剧毒而是如蝎明王的一般让人无力的毒。江冽的指尖一颤,白蚕心找准机会瞬间翻转过去。

江冽低吼:“别?逃,米丘在?哪里?!”

轰然一声石墙关闭,不知从哪里传来白蚕心沙哑的声音:“江……冽!你向我出手就失去了选择的资格,无论是秘籍还是米丘,你都得不到!”

话音刚落,夜明珠砰地一声炸裂,四周归于黑暗,

江冽喘着粗气,无力的右手垂在?身侧,他只?能听到血液滴落的声音。

嘀嗒,嘀嗒。

突然,山壁轰然作响,似有石门开启。若琴弦嗡鸣,一道劲气倏然向他射来。

他翻身躲过,反手夹住,冰冷刺骨,腥气扑鼻,竟然是一根毒针!

紧接着数声,如同万箭齐发,不知从哪里来的毒针尽数向他射来。

江冽虽然看?不清,但?耳力绝佳,腰身一拧齐齐躲过。他听到石门的开合,又听到轻巧的脚步声。

这不是机关,而是药王谷的人设下的阵法!

“江冽,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无情!”

“莫废话,米丘在?哪里!?”

“我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就在?我的右手,可惜你没?有抓住机会。”白蚕心的声音变得轻柔,因?为喉咙被江冽所伤,含糊沙哑,如同各种蛊虫在?瓷罐里碰撞。

“现在?米丘已经被融进了血水了,江冽,你要?记住,是你自己害死她的……”

江冽捂住右眼,仿佛“看?见”岩浆侵蚀神智。他虽然看?不见门内的情况,但?内心莫名觉得米丘不在?那里。

然而米丘明明和他一起掉进来的,不在?隔壁到底在?哪!

到底在?哪里?

江冽的脚尖一顿,毒针在?他的眼前穿过,带起发丝微荡。他眼底即将?被猩红占据,却在?这时突然转过头。

是风,是药王谷的人打开石壁时带出的风!

数道毒针当即穿胸而过,一滴血顺着丝线,嘀嗒落在?地上。

他就像是被蛛网缠住的猎物,只?等着毒入肺腑,再?被绞杀。

江冽咬紧牙关,用仅存的理智感受穿过石门里的风拂在?面颊,它们带着微弱的声音在?山壁间冲撞,但?是在?他的耳里,如同万马奔腾,带着汹涌的河流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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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胸膛激荡着。

然而这点声响还不够,还不够!

他猩红的双眼一一扫过众人。几十根毒针齐发,径直穿过他的肺腑。他吐出一口血,却没?有丝毫反击之举。

药王谷的手下一惊,下意识地看?向白蚕心。白蚕心一眯眼,看?来这一招走对了,对付这种神智踩在?刀刃上的高手,攻心才能为上。

对方?已经走火入魔,杀了他易如反掌!

一挥手,几个手下微微一用力。指尖红绳绷得笔直,莫看?只?是红绳,靠着毒针的力量软化对方?的血肉,只?要?一个用力就能让对方?的五脏六腑分崩离析!

其中一绿衣弟子早就准备好?,他是菩蛛和蛇陀的弟子,对江冽恨之入骨,不等白蚕心一声令下,猛地拉紧红绳。

去死吧,魔头!

红绳绷紧,只?听嗡鸣一声,手中却没?有传来割断肺腑的利落感,绿衣弟子一惊,心头剧颤。

完了,下一瞬冰冷的气息就出现在?眼前。

白蚕心一瞬间明白了江冽的用意,竟然是心头剧震。

他不是入魔,他就是个疯子!

江冽面无表情地抽出胸口红绳,一边射向石门。他找了,他找到了!那是自下而上的风,米丘就在?地下!

————

米丘被蝎明王掐着,她咳嗽了一声。

重?来一次,还是被对方?掐着,娘的这个仇她必须报。如同上次一样,她故意激怒蝎明王,被对方?打倒在?地。

米丘早就做好?了准备,顺着对方?的力道倒在?地上,她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地靠近蓝色的水池。

“你们药王谷追名逐利,还自诩为万医之首,根本就是个笑话!”

蝎明王面色一变,就要?向她抓来,眼看?米丘要?跳进池子里,厉声道:“还想逃,你难道不想知道江冽的下落了?你是不是以为他就在?隔壁!”

这一次米丘当做听不见,“噗通”一声落入水池里。这水冰凉,让她打了个冷颤。米丘浮出水面,咳嗽了两?声:

“不用你告诉我。”她扯了一下苍白的嘴角:“我知道他早晚会来,而且是从天而降。”

蝎明王面色一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上面。米丘怎么知道江冽在?上面,难道对方?也对机关术有研究?

米丘得意地笑笑,蒙了吧,谁让她有读档的外挂呢。

蝎明王面色阴沉,突然一笑:“就算你知道他在?哪里又如何?,有白谷主坐阵,他现在?只?不过是药人手下的白骨骷髅而已。你等着他救你,下辈子吧!”

话音刚落,腰间铁钩如同游蛇一般瞬间蜿蜒而出,向着米丘破风而来。

米丘一惊,下意识地潜入水里,铁钩一击即空,带着不甘的嘶吼缠回蝎明王的腰间。

蝎明王咬牙,那池蓝水是为了对付江冽特意准备的化人内力的毒水,只?一滴就能让人武功消散。

她没?想到竟然会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钻了空子。要?是让白谷主知道她连一个普通人都对付不了,该对她多么失望?

蝎明王瞬间伸出手,一只?黑蛇射入水中,“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

米丘一惊,这家伙不讲武德!眼看?那条蛇弯曲地邮过来,米丘不是害怕,而是想到那条进入她体内的蛊虫,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一瞬间,她呛了口水,不得不浮出水面。

蝎明王早就等着她,铁钩袭来正对着她的脖颈。

米丘:靠!还要?读档!

“铮——”

若琴弦绷断,只?听一声炸响,铁钩凭空断裂。蝎明王大惊,下意识地回头,然而已经晚了。身后石墙不知何?时打开,一道黑影若鬼魅出现。

只?一脚,正中蝎明王的胸口。

她狂吐一口血,径直倒在?池水里,激起水花无数。

米丘被这强大的冲击力拍回了边上,她吐出一口水,下意识地抬起头。

火光下,江冽身上的衣服颜色更加深沉,滴滴答答地向下坠着液体。走进了,熟悉的气息灌入口鼻,米丘才知道他的血竟然把衣衫浸透了。

不过还好?,他没?有上一次那么狼狈,至少身上的皮肤还在?。

等一下,这一次他怎么受了不一样的伤,难道是……蝴蝶效应?

正恍神之时,手腕一紧。江冽瞬间把她拽了上来。从水里到岸上,她的腿一软,江冽紧紧握住她的手臂,米丘咳嗽了两?声,发丝狼狈地落在?颊边。

摇曳的火光下,脖颈处的红痕更加可怖。

“江、江冽。”

她的脊背颤抖,话都说不清楚,只?能勉强挤出他的名字。

只?是这一声名字,却让江冽眼底的猩红暂退。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米丘勉强一笑表示自己没?有事,突然看?到他身上的伤口: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江冽微微摇头,表示无事。但?米丘又摸到了他的指尖,皮肉翻卷,白骨暴露,她的掌心一颤。

“不疼吗?”

轻柔而又冰冷的指尖,径直摸到了他的骨头,微微一颤,却又坚定地盖在?上面,像是一层云覆在?了千疮百孔的山。

他看?向米丘,唇瓣动了动。

“我……来晚了。”

一瞬间,胸口的激荡停止,好?像是这句话让他含在?胸口好?久,如同两?辈子那么漫长?,终于说了出来。

米丘看?着他,眸光一闪。

“系统提示:好?感值有变化,好?感度+6,目前好?感度为32。”

米丘:“……”

怎、怎么可能会是六?不应该是十吗?

系统:活人和死人冲击力是不一样的……

米丘:……我去你大爷的江冽,你他娘的好?感度还带打折的,凭什么瞧不起活人,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不对,我要?和你同归于尽,把她的好?感度还回来!!

米丘磨了磨牙,突然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江冽浑身一震,垂下了眸子,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了。

狗崽子,她这次不咬够本她就不姓米!大不了读档从头再?来!

江冽垂在?身侧的指尖微颤,炙热的气息吐在?颈边,他似乎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还有米丘急促的喘息声。

不疼,却又似乎感受到了疼。

像是浸泡在?岩浆中,他毫无感觉,然而胸膛震颤,血液奔流,身体早就诚实地告诉了他一切。

“系统提示,好?感值变化,好?感度+1。”

第 32 章

米丘用牙齿磨着江冽的脖颈, 突然听到系统的提示声,不由得?一愣。

好感度竟然增加了,这家伙竟然没有生气!?狗崽子可是睚眦必报的, 当?初莫说碰他一个手指头, 就算是?逞强说一句报仇, 也得被他“格杀勿论”。

这一次好感度不降反增,别看只是?一个“1”,却诡异得?让她害怕。

难道是因为……他愧疚了?

对,上?一次她咬了他一口相安无事,就是?因为?自己?让他愧疚了。这一次很有可能他把自己?泄愤的啃咬当?成害怕之后的发泄。

米丘眸光一闪, 决定将计就计。

“其实我刚才撒谎了。”她松开唇齿,颤抖的呼吸吐在江冽的颈边:“我跟你说我无事, 但?听到你说你来晚的时候, 才察觉到原来我真的很害怕。”

米丘搂紧他,竭力把自己?的眉眼隐在他脖颈的阴影里,像是?能隔绝刚才恐怖的一切。

“我怕她的钩子,我怕她身上?的蛊虫, 我更怕……你找不到我,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江冽的呼吸变了, 墙上?的火光映得?他眼底不断明灭。

米丘咬着?唇:“不过幸好,你还是?来了。还没晚……”

江冽微微低头,正要启唇。突然一道水声打破了寂静。

他瞬间抬眼,墙上?的火光似乎被冻结,不敢震颤一瞬。

蝎明王被江冽一脚踹得?内脏碎裂, 再加上?吞入大量的毒水, 全身内力尽失,此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九死?一生爬上?来后, 看见黑色的靴子缓缓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猩红的印记如同死?神的脚印,烙铁一般活生生烫在她的眼底。

蝎明王开始剧烈颤抖,江冽身上?的杀气竟然比这毒水还要让人浑身冰冷。

“江、江冽。”她语不成句,“你、你不能杀我,你若是?敢杀我,你绝对走不出这里一步!”

江冽的脚步没有停下,声音低沉:

“杀了你,还有白蚕心。”

蝎明王瞳孔一缩,她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你以为?你能打得?过白谷主?你痴心妄想!”

突然,石门内的风吹到蝎明王的身上?,她狠狠打了个冷颤。这才想起来,如果江冽没有打败白谷主,他怎么会活着?来到这里?

无所不能,如同神佛的白谷主怎么会输?!

她想通了什么,疯狂地向深处游去,如同恶鬼逃离勾魂的鬼差,然而?江冽一伸手就按住她的脖颈,蓝色的毒水滴在了他的指骨。

江冽毫无反应,好像这水似清水一般毫无杀伤力。

蝎明王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下一瞬,她的脖颈一歪,带着?不甘沉向了水底。

“江冽!”米丘吓了一跳,先是?复杂地看了一眼水池,再托起他的手:“你的手怎么样,她说这水有毒,能消融人的内力!”

江冽展开手,指骨上?的血肉开始重?新生长,他道:“无事,这点毒不算什么。”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在逞……”

话音未落,周围的火光顿时一闪,一道如同碾磨着?沙砾的声音在地下回荡:

“他当?然无事,因为?他修炼的是?焚炎神功。”

米丘一惊,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袖口。

江冽握住她的手腕,向四周扫视。

“白、蚕、心!”

“江冽。”对方的声音如同阴风呼啸:“你竟然杀了我的得?力护法,我要让你后悔莫及!”

江冽面无表情。

“白蚕心……”米丘却是?一惊,小声问:“就是?这个药王谷的谷主?”

“原来我的名字已通晓江湖之外。”白蚕心的语气一变,如同愤怒的厉鬼成为?惑人的幽魂:“不错,我正是?药王谷的谷主白蚕心,也是?当?初救了江冽一命的人。”

江冽握紧拳头,眼底有殷红划过。

“我正要找你。”米丘握紧江冽的袖子,却是?上?前一步挡在江冽身前:“没想到你就过来了。”

她面颊有些红,像是?红梅怒放在雪里的浅影:“你为?何不现身?我刚才听你那个护法说,就是?你当?初用江冽做药人,将蛊虫放进他的身体里,那间暗房,就是?你关着?他的牢笼!”

江冽微微一怔。他对入魔之时的记忆有些模糊,但?也隐约知道是?米丘安抚了他。虽猜到米丘已经知道暗房里发生的事,但?由她亲口说出,还是?有些不同。

如同早已遮掩溃烂的伤疤,被人再度揭开却是?敷上?了镇痛愈合的草药。

他不痛,却是?有些不习惯。

他真的不痛。

白蚕心的声音沉默了一会,然后低低的笑声回荡在石壁间。

“你是?在替江冽委屈?我之前听手下禀告,屠门客身边跟着?一个软硬不吃的小姑娘,本以为?你是?涉世未深,被男人所蒙骗,怎么事到如今还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呢?”

米丘咬唇:“我当?初正是?因为?涉世未深,才被药王谷的名头所骗,以为?你们都是?悬壶济世的仙人,没想到你们是?沽名钓誉的恶鬼!”

白蚕心这一次沉默得?更久了。

毕竟从未有人指着?鼻子骂他们药王谷,无论是?江湖人还是?平头百姓,哪一个不把白蚕心奉为?神明,谁都知道白蚕心医术精湛,只要能求到他面前,就相当?于求到第二条命。

然而?米丘却咬牙切齿,面带怒容,好似药王谷是?被人踩烂的蛊虫。

“你现在如此愤怒,正是?因为?你不知他骨子里的恶。他爹娘被魔教杀死?的时候,我就在当?场。眼睁睁看着?他倒在地上?,面上?没有一分悲情。长大后,不仅不想着?替父母报仇,反而?修炼魔教神功,也许沙如海说得?对,他就是?被魔气……”

江冽面色微变,倏然一掌击向一扇石门,“砰”地一声石门震颤,白蚕心狼狈射出。

他勉强站稳,一群药王谷弟子鱼贯而?出站在他后面。

“谷主、谷主!”

白蚕心抬起手,面沉如水。

与之前的老神在在不同,如今的他衣衫带血,颈带瘀伤,即便力持端正,见到飘在池上?的蝎明王时,还是?忍不住眼角一抽。

此时的他倒是?和洪圣手有些相似,无论是?真佛假仙,在屠刀面前都露出自己?魔性的一面来。

他再度看向江冽,冷笑一声:

“怎么,白某说得?不对?你既然滥杀无辜,还怕我揭穿你的兽行?吗?”

米丘瞪大眼,下意识地看向江冽:“他提到沙如海……是?什么意思?”

江冽没有回头,像是?故意为?之:“此事和她无关。将秘籍交出来。”

“我说过,我只给你一个机会。是?选秘籍……还是?选米丘。”白蚕心的视线故意落在米丘身上?。米丘一愣,她倒是?不知道有这么一遭。

下意识地,她没有看向江冽,而?是?蜷了一下手指。

“倒是?你却选择杀我。如今算你运气好救了她,但?是?那秘籍……已经让我扔进血池里了。”

白蚕心坐在弟子准备好的椅子上?,故意冷笑一声。

米丘不动声色地垂了一下长睫,放松了一下指尖。

江冽道:“你不会毁掉的。你还想得?到剩下的秘籍。”

米丘却抖了一下唇:“秘籍的事放一边,我只想知道沙如海的事。”

江冽一顿,下意识地回头看她。

米丘回以坚定的目光:“沙如海……当?初说了什么,他是?不是?和铁锋削一样对你做了什么?”

江冽面沉如水,嘴唇又抿成一条直线。

白蚕心见江冽沉默,微微眯起眼,眸光一转就是?轻声一叹:“只不过指出他是?魔气入体,天生魔种罢了。如此……便被他屠了宗门。小姑娘,你如此关心,难道是?和沙掌门熟识?”

“我、我是?……”米丘的唇瓣颤了颤,“沙掌门故友之女,他对我如有再造之恩。她看向白蚕心,又看了看江冽:“只是?因为?沙掌门说了一句话?”

江冽脖颈处的青筋一动。

白蚕心面露不忍:“沙兄走后,我也在想他何时得?罪了江冽。思来想去,也就是?说了那么一句实话。”

米丘目光闪烁,似有不信。

白蚕心眯起眼,“你若是?不信,可以亲口问他。但?他默然不语,已经告诉你我所言非虚。能为?一句话屠门杀人,即便他在你眼里再无辜,也是?十恶不赦之辈。米姑娘……”

白蚕心的声音更加和缓,眼底似有精光闪烁:“你不是?最看不惯作恶多端,误以为?我们药王谷草菅人命吗,怎么一个杀你恩人的魔头就在你身边,你却无动于衷呢?”

米丘面色迷茫,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白蚕心倏然站起:“你看清了他的真面目,竟还敢在他身边,你就不怕他狂性大发再杀了你?!”

火光摇曳,白蚕心如今已从狼狈厉鬼化作阎王判官!

白蚕心对着?米丘说话,但?眼睛却故意对着?江冽,眼看着?他的眼底又有红色覆上?,不由得?勾了一下嘴角。

能让江冽不顾穿心之伤下一层寻找的女子,定然和他的关系不一般。既然江冽因为?她发疯,自己?就能利用米丘逼他再疯一次。

如果说理智的江冽是?一只凶兽,那么发了疯的江冽就只会是?一只伤人伤己?的凶兽。不用他出手,这个满是?机关的地宫就能困死?他。

米丘缓缓向前一步,手腕却是?一紧,她回头。江冽的一只眼爬上?猩红:“白蚕心,我会杀了你。”

“不必威胁我。”白蚕心微微仰起头:“为?武林而?死?,是?白某的荣幸。只是?死?之前,实在不愿米姑娘被你所蒙骗。米姑娘,他是?不是?说我们药王谷如何害他,将蛊虫放在他的身体里?”

白蚕心缓缓掏出一把匕首,扔在米丘的身前。

“那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而?已。白某承认曾用蛊虫将他养成药人,但?那也是?顺应天意。他天生魔种,不痛不伤,被用来作为?蛊虫器皿最为?合适。我从未愧疚,只后悔当?初为?何没有将他一掌打死?,以至于让他逃了出去为?祸人间!”

“只可惜白某刚才为?了保护弟子被他所伤,不能完成这个任务。米姑娘,白某知道你是?刚正不阿的女子,你能在正心宗以身为?质,就证明你良心未泯,选择为?他辩护是?因为?被他蒙蔽,一时糊涂。现在你迷途知返还不晚……拿起匕首,刺入他的胸口,为?你的恩人报仇!”

匕首就在米丘的脚底,闪着?惨白的光芒。

米丘看向江冽,对方却没有看她。长睫掩住眼底的深色,只有火光带来的阴影在他的脸上?跳跃。

米丘轻轻挣了一下,江冽的指尖一僵,然后缓缓松开了她的手。

眼看米丘蹲下身去,白蚕心的呼吸都屏住了,他亲眼看到江冽的喉咙一动,眼底的猩红犹如实质。

快了,就快了!

他使了眼色,一旦江冽失去理智就合上?石门,困死?他!

米丘捡起匕首,问:“这毒是?从药人的血里凝结而?来的?”

白蚕心一愣,不知道她为?何问起这个。

“你沉默就代表了默认。”米丘用同样的话回答,匕首指向他:“你错了,我跟在江冽身边不是?因为?我被蒙骗,是?因为?……”她咬了一下唇瓣,“我知道他所有的恶。”

白蚕心一愣。他算准了米丘的“善良”,却没算到她是?善良过头的“圣母”。

江冽倏然抬头,眼底的猩红如同火光遇见落雨,挣扎明灭。

米丘接着?道:“我知道他杀过很多人,也知道他曾经屠了沧澜派。正因如此,我才要阻止他杀掉更多人。我和他之间;有救命之恩,我无法下手,但?我会等他报仇之后以死?明志。你们说我是?帮凶也罢,坏人也好,这一路走来,是?非已经让我分不清了,倒不如随心为?之。”

江冽顿时一怔。

米丘笑了一下,嘴角有些苦涩:“至少?,在我眼里他的‘恶’光明正大,而?你,身为?药王谷谷主,养药人,培蛊虫,明明事事都自私自利,却说是?要为?了江湖正义。你的恶是?在骨子里,充斥着?江冽无声的疼痛,包含了无数药人的鲜血,你才是?最坏的!”

白蚕心的眼睛陡然变红,“冥顽不灵!”

米丘一惊,下意识地拉住江冽的手。

江冽江湖一等的高手,却慢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反手握住米丘的手,一掌击向白蚕心。

白蚕心面沉如水,如同白鹤向后掠去,但?江冽纠缠不休,眼看今天恐会死?在江冽手里,他咬了一下牙让手下先上?。

然后冲向石壁,石门一关,墙上?火光一闪突然翻转,火焰轰然点燃书架与药材,霎时间火势连绵,白蚕心竟想烧死?所有人!

剩下的弟子们也都慌了,齐齐放下武器面面相觑。

“怎、怎么回事?!”

“门怎么关上?了?谷主呢?”

“江冽米丘!”白蚕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既然你们二人顽固不化,就化作飞灰给我的医书陪葬吧!”

弟子们面色煞白,这才明白过来他们也被白蚕心当?成了炮灰。

“这、这不可能,谷主怎么会抛下我们?!”

“谷主大仁大义、悬壶济世,怎么会做出如此下作的勾当?,这、这定然是?缓兵之计!”

“什么都别说了,快开门啊!”

“只有白谷主才能打开石门机关,除非你有千斤之力!”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安慰自己?,越来越大的火势是?不争的事实,所有弟子不得?不跳入蓝色水池里,然后被里面的毒液消融了所有内力,一瞬间哀嚎声又起。

米丘捂着?嘴咳嗽,她暗骂了一句白蚕心真是?诡计多端,看来这次逃不出去了。干脆读一次档,让江冽下一次小心一点。

然而?刚抬起手,就被按入一个冰冷的胸膛。

带着?难以忽略的血腥气,却能让人有了呼吸的余地。

米丘的指尖一缩。

“江冽……”

江冽的指尖深入她的发丝,“别怕。”

他走到石门前,双手置于其上?,手心红光乍现。一瞬间地动天摇,整个地下开始摇晃!

米丘一惊,江冽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手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米丘似乎看到他的骨骼欲要破肤而?出!

米丘瞳孔一缩,正要制止。轰然一声,石门开启,新鲜空气疯涌而?出!

所有弟子正争抢池水时,突然感觉空气变了。一回头看到石门大开,地下有零星的血迹。

所有人一惊,他们是?……被江冽救了?

白蚕心握住胸口向前跑,这次舍弃弟子是?他不得?已而?为?之,江冽的凶性超出他的想象,他只能用这个方法断尾求生。

弟子没了,可以推给江冽,只要他活着?,就会有更多的弟子更多的信徒,到时候他就是?杀死?魔头的第一人!

白蚕心眼底猩红,露出狰狞的笑。然而?身后的脚步声让他面色骤变,回头一看正是?江冽。

鲜血从他的手心落到黑刀上?,如同地府里爬出来收割灵魂的鬼差,白蚕心目眦尽裂,他是?怎么逃出来的,怎么火也烧不死?他?!

白蚕心疯狂向上?爬,爬到暗房。这里昏暗一片,他身受重?伤目力下降,伸出手去推大门。

只要、只要让他出了药王谷,镇内的百姓就会主动帮他,有千百个肉盾在前,就不信江冽能伤得?了他!

然而?他慌不择路,被江冽打断的横木绊倒。“噗呲”一声,铁钩刺入他的身体。白蚕心目眦尽裂,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正欲拔出,然而?却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他身上?的蛊虫罐子被打碎,蛊虫嗅到了血腥味,开始向他身上?爬去。

白蚕心狠狠打了个冷颤,他根本看不见,只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响声,不知是?从他哪个伤口钻了进去。

一点点地,顺着?他的皮肤钻入他的血肉。他的蛊虫他最是?了解,里面有噬心蛊、溃体蛊、吞力蛊,每一只都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的脸扭曲到几乎变形,暴跳着?想要甩下去。

然而?他却忘了,这里是?曾经关着?江冽的暗房。这里还保存着?江冽的血,对于以江冽的血为?生的蛊虫来说,无异于最好的“春”药。

一瞬间,所有蛊虫更加兴奋,顺着?他的胸口钻了进去,白蚕心呼吸一滞,张大嘴巴目眦尽裂。

一点火光从地下升起,江冽举着?火把上?来,看到暗房的一切不由得?一愣。

米丘在下面道:“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惨叫……你的左臂已经被震碎了,莫要出头。还是?我先上?去吧。”

江冽低声道:“上?面无事,你先等我一下。”

他缓缓走上?去,看着?白蚕心胸口伤口大敞,翻红的血肉里三?只蛊虫交替翻涌,地面其他蛊虫徘徊在旁,对着?白蚕心的伤口跃跃欲试。

白蚕心的身体微微抽搐,似乎疼痛已经让他发不出声音了,如同一摊烂肉。

他被火光刺激得?睁开一只眼,看到江冽并未惊讶,只是?沙哑着?嗓子:

“原、原来这就是?你在这里的感受。我听到了血液的声音、听到了蛊虫的声音……”

江冽垂下长睫,没说话。

“想我、我白蚕心高高在上?一、一世,却没想到栽、栽在自己?手里。”

他看向江冽,干裂的嘴唇扯出一个诡异的笑:“不过你也不用得?意,我会在地、地府等你,江冽……”

白蚕心狂吐一口血,半截舌头吐了出来。眼神涣散,彻底没了气息。

米丘小心地问:“是?不是?白蚕心在上?面?”

“他已经死?了。”火光映在江冽眼底,看不出情绪,但?是?看向下面,又似乎有了暖意的错觉。

“死?了?死?在这里也算是?罪有应得?。”米丘嘀嘀咕咕。

“你上?来吧。”

米丘上?来,看到满地的蛊虫先是?一惊,接着?脸色彻底白了。

江冽想了想,蹲下身体。米丘一愣:“我、我不用你背,你的伤还没好呢。”

江冽没有动,米丘只好搂住他的脖子。对方轻松地站起来,平稳地迈过虫子。

米丘将脸埋进他的颈侧不敢看,忍不住问:“你、你不害怕吗?”

江冽眸光一闪。

“怕,也不怕。有些事情比蛊虫更可怕。”

江冽带着?米丘就要离开,米丘不敢抬头,却拽了一下他:“先不急,白蚕心为?人谨慎,肯定和铁宗主一样将秘籍也带在了身上?,你的手不方便,可以、可以先放我下来,让我看看。”

江冽却是?没急着?放下她,而?是?转头看向她。

米丘一愣:“怎么了?”

如此之近的距离,可以看到她面颊带着?灰,被吓得?眼角发红,却还是?咬着?唇要下来。

“无事。”

江冽的喉结一动。

“系统提示,好感度有变化。好感度加六,目前为?止好感值为?39。”

————

第二日?,济世堂的大弟子随着?药王谷内应赶往药王谷,本以为?会看到白蚕心和江冽两?败俱伤的好戏,却没想到看到药王谷火光冲天。

镇内的百姓义愤填膺,说定然是?江冽那个魔头干的坏事,就要冲进谷里为?白蚕心报仇。

然而?还没等他们进去,就看到百十个药王谷弟子走出来,后面跟着?浑浑噩噩几十个带着?药味的人。

济世堂的人兴奋地问:“怎么了,是?不是?江冽那个大魔头害死?了白谷主,只要你们一声令下,我们济世堂和所有百姓就为?你们报仇!”

那些看见他们先是?一愣,接着?跳脚怒骂。“谁是?大魔头?!别他妈的让我们听见白蚕心那个王八蛋的名字!”

……

药王谷白蚕心养药人、培毒蛊、坑弟子的传闻席卷了整个江湖。

有人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看似大仁大义的白蚕心竟然是?个十恶不赦的小人。

有人说江冽在药王谷出现过,也许这是?他放出的谣言,就是?为?了搞臭药王谷。

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然而?米丘和江冽又踏上?了路途。

下一站,两?人的目的地是?济世堂。

这一次米丘收获了十三?个好感度,目前是?三?十九。等江冽走完济世堂的副本,就要去岭南找她“娘”了,然而?好感度还没过半,米丘有些着?急。

眼看副本就要走完了,好感度还没及格,这也太有损她攻略者的威名。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最乐观的情况,就是?下一次及格达到六十,然后在江冽与炎远冬决战的时候,她再加把火,冲一下“八十”,天知道她以前最低的好感度也是?九十五!

但?是?她的底线已经一降再降,八十,是?最低的了。米丘咬牙,所以下一次战役是?关键点,最低也要二十个好感度,她只能赢不能输!

“所以宿主准备再一次帮江冽解开心结,争取好感度?”

米丘摇了摇手指头:“那太慢了!这次我累死?累活才十三?个!”

“所以宿主打算……”

米丘老神在在地盘胸:“知道我为?什么在白蚕心面前自白吗?知道我这几日?为?什么对他和我‘爹’的过去含混不问吗?知道我为?什么更加温柔小意了吗?”

“不知道……”

“那是?因为?我从上?次的失败中提取了灵感。”米丘搓了搓手,狰狞一笑:“既然他在我死?后才会增长好感度,那么就别怪我发大招了。我要让他尝尝不珍惜的人死?在他面前后悔莫及的滋味,这一招十分霸道,江湖人称——追!妻!火!葬!场!”

第 33 章

“追妻火葬场”, 传说中能让多少渣男怨女经历痴心错付、九死一生、懊悔不已然后迎来happy ending的绝杀剧情。

这种伤筋动骨的大杀器,米丘一般不会轻易使用。上一次使用的时候,就是米丘经常提在嘴边的战绩:那个守了她“尸体”两百年的魔君。虽然米丘用了加速道?具, 两?百年对她来说只是两?秒钟而?已。

当时魔君对她的好感度为九十?, 算是中等偏上。然而米丘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好感度低于95, 随便找了个由头作妖诈死,让魔君后悔莫及。没想到魔君竟然守了她两?百年,然后在她“死而?复生”之?后,将好感度飙到了百分百。

这么?想来,米丘摸了摸眉毛。那个魔尊的倔犟和江冽的还有几分相似。

说回正题, 系统对她这个决定有些震惊,因为米丘现在根本没?有假死的道?具。

“宿主, 你难道?要真?的去死?但是死后的好感度根本不会计入面板。”

“啧。”米丘眉梢一挑:“你又在质疑我的专业性。这个武侠世界蛊虫都有了, 更何况是假死药?我心中已经有主张,一定要在济世堂的副本走完之?前,让他后悔终生。”

系统很久没?有看米丘整个大活儿了,实在有些好奇:“宿主是打算在济世堂吃下假死药, 碰瓷魏钧,然后让江冽后悔吗?”

“你只学到了皮毛, 没?有学到精髓。‘追妻火葬场’的关键不是死亡,而?是——落差。”

米老师抬了抬不存在的眼镜,敲了敲车厢准备开?课。

“什么?是落差,就是你本来习惯的温情骤然变成了冷清,你常感不适的热烈变成了冰冷, 你随手就能触碰的柔软却变成无法触及的飞灰, 然后每日只能在漫漫长夜独自咀嚼过去的美好,质问自己千万遍, 为什么?我当初没?有珍惜?”

米丘仰起?头,“为了加大江冽的落差,我最近必须要添把火,将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我要向他暗示我的心意。”

系统:“?!”

米丘眯起?眼:“我要让江冽误以为,我对杀父之?仇的隐忍,对他的无条件的好,都是因为我对他有意思。”

系统:“??!”

“当然,以他现在的好感度不可能接受我,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对他有意思,是他不识抬举!等我‘死’后,让所有人都戳他的脊梁骨,时时刻刻提醒他对不起?我,让他活在懊悔之?中。然后我再完好地蹦出来,告诉他我没?死,到时候……嘿嘿嘿。”

米丘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发出邪恶的笑声。

系统:“……”

对于将周围的人都变成她攻略play的一环,宿主倒是专业的。

听?见声响,马车一停。

江冽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米丘,怎么?了?”

米丘收回敲车厢的手:“没?事……只是想起?来你的手臂还没?有好,需要好好休息。还是换我来赶车吧。”

前几天?在药王谷地下的时候,江冽为了推开?千斤重的石门,竟然将自己手臂的筋骨绷裂,即便他的身体有自愈能力,手臂也一时之?间难以恢复如初。

好在马儿和小骡比较听?话,两?人也不着急,不用?缰绳赶路倒也随性。

说起?受伤,米丘想起?来在地下读档的时候,江冽第二次找她,受的伤却不一样?。难道?读档之?后没?有她的干预,江冽也会遇到不同的情况吗?

“这是不是存档功能的bug?”

米丘察觉到不对劲,开?始质问系统。

“回宿主,存档功能不会主动干预剧情发展。我的视角也是跟随宿主变化。根据数据分析,江冽能做出不同选择的原因,很可能是宿主掀起?的蝴蝶翅膀引起?的风暴。”

“你的意思是……我呼吸的频率不同竟然影响了江冽出刀的速度?”

“……很有可能是这方面的原因。”

“你把我当傻子?把,我去你……”

“米丘。”

车帘被掀开?,耀眼的阳光落在米丘的眼角。米丘侧了一下头,待适应光亮后,江冽清隽的眉眼逐渐清晰。

“你不出声,是累了吗?”

米丘回神,点了一下头。见江冽的手指发红,还有些僵硬,赶紧跳下车厢:“时候不早了,咱们在这里?休息吧。我路上买了一些饼子?,一会热热给你吃。”

马儿和小骡被解开?缰绳,在林中撒欢。江冽拎起?黑刀就要走,米丘赶紧扯住他的袖子?:“你去哪里??”

江冽道?:“打猎。”

米丘一愣,接着低声道?:“你还是歇着吧。你的手已经不能再用?力了。这个时候去打猎,是不想要恢复了吗?”

江冽没?有动,而?是看向米丘。米丘一愣,对方以为是她想要吃,不由得咬牙,她有那么?馋吗?

不过对方竟然能主动询问她的需求,这是个好兆头。

毕竟三十?九个好感度在这里?。如果说二十?个好感度是盛开?在心里?的玫瑰,那么?三十?九个好感度就是你和对方坐在一起?,看光影落在对方的眼角,对方倏然倾身,指尖悬在你勾在脸颊的发丝上,但迟迟未动。

多一分,就跨过友谊的界限。

少一分,就无法拥有共处的机会。

暧昧与界限像是两?条红线,警戒在相处的周围,隔出一片自制而?又浮想联翩的天?地来。

她迅速低下了头,似是不能与他对视:“出门在外,也不能处处舒适。不过你受伤未愈,确实需要进补。我试着出去找找有什么?猎物。”

江冽握住她的手腕:“不用?,干粮便好。”

米丘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划过他的手,眸光闪烁,低声道?:“好。”

这一声若有似无,很是平常,却在尾音上千回百转,像是树林里?卷着暖意的风,想要抓住时,只能留下一点错觉。

徒留人遐想。

系统:来了来了!这就开?始了!

江冽一愣,瞬间松开?了手。

米丘一笑,转身去烧水。她虽然做饭不好吃,但也不是热不了几个饼子?。

火光摇曳,映在两?人的脸上。天?色暗了下来,这里?的光亮如同夜幕下唯一的萤火。米丘收拾好碗筷,见江冽擦拭他的黑刀。

他的手骨碎裂,虽然他自己有正骨之?能,但是这几日总是不好好修养,因此指尖没?有长好,依旧僵硬红肿。

米丘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从药王谷出来后,江湖人肯定已经传开?了两?人杀了白蚕心的事,因此会引起?更多人的警觉。

只要稍一打听?,就会知道?两?个人现在是一骡一马的诡异组合。若是济世堂不想步药王谷的后尘,在路上下手是明智之?举。

江冽虽双臂重伤,但没?有一刻放松。

她想了想,觉得这个时候不加深一下医女人设说不过去。但是她一没?经验,二没?道?具,想让她给江冽正要骨无异于让熊瞎子?掰玉米,她能连手带臂给对方掰断了。

然而?这并不代表她不能“治”,以江冽那个狗脾气,很可能不让她碰他的伤处,因此她先做个样?子?就行。

“江冽,你的伤还没?好,先不要擦刀了。”

江冽没?说话,视线一寸寸地划过自己的黑刀。别人都以为屠门客的刀是绝世兵器,其实这刀来头普通,是镇上的一个铁匠随意锻造而?成,却让他用?到了现在。

现在危机四伏,他根本不可能放下他的刀。

却是旁边头顶一暗,有人挡住了光亮。温软带着夜里?的风绵软地入侵他的地域。米丘不顾刀刃的锋利,突然将手盖在他的右手上。

江冽顿时一停。

“刀可以以后再擦,但是你的手如果愈合不好,那可就又要受一回罪了。”

她本以为江冽会反射性地将她的手甩开?,没?想到江冽却是一怔,停下了手。

米丘眼角一抽,娘的这狗崽子?不会这个时候开?始听?话吧?她不得已握住他的指尖,将它们一一展开?:“我看你这两?天?没?有好好养,骨头都有些长歪了。我说是学了一些医术,却从未帮你仔细医治过。”

米丘轻吐了一口气,看向江冽:“那我……就帮你正骨了?”

江冽垂下眼睫,左手握住刀柄,只有火光在他的脸上明灭。

米丘:“……”爹的,你倒是快拒绝啊!

江冽还是没?说话,像是默认了。她一咬牙,缓缓展开?他的手心,看着江冽手心里?的纹路,指尖顺着无名指向上,轻薄的皮肤可以感受到他所有的指纹痕迹。

白皙,微凉,像是展开?的夜昙,几乎将她的手全?部包裹,米丘压下微微颤抖的呼吸,摸到了一处骨节扭曲的地方。

她从未给人正过骨,不知道?这次要下多大的力,一旦出了差错就会被对方怀疑。她不禁埋怨自己自投罗网。

突然,她想到什么?眸光一闪。

她看向江冽,似是被烫了一般,猛地收回手。

江冽一愣,却看她在火光下侧过去的脸,以及红得似血欲滴的耳朵。

米丘的声音微哑:“我、我学医不精,是我不好。到了下一个镇子?上我去给你找更好的大夫吧……”

她低下头去,藏不住自己灼热而?又混乱的呼吸。

江冽先是眉头一皱,然后若有似无地意识到什么?,看着自己如同被流云拂过的指尖,手掌一颤。

本就微凉的手心,似乎被火烤出了温度。

二人对坐,正无言之?时,突然听?到远处传开?惊叫:“救命!救命!”

江冽眉目一厉,拎起?黑刀就向远处看去。林子?尽头,一个书生拎着包袱,连滚带爬地向二人跑来。

看到江冽和他手里?的刀面色煞白,有种没?脱离豺狼又遇到虎豹的绝望感。然后再看到米丘,眼睛就是一亮,踉跄地跑过来:“恩、恩人!”

江冽一眯眼,手中黑刀嗡嗡作响。

书生赶紧道?:“恩公莫要着急,我是你们曾经救过的那个书生!就是被沙如海七叔工的亲娘舅之?子?迫害的那个书生!”

米丘:“……”

是那个有些清高,脖子?比江冽粗一点的书生!

米丘下意识地看向他衣衫不整的脖颈。

江冽将刀尖对准他,书生面色煞白,却力持镇定:“恩人,上次你们救我一命,却让沙家亲戚记恨,我被那个小公子?报复,他毁我家园,我气不过进城报官,又写下状文张贴痛斥。哪知道?他就让沙如海掌门的七叔公派人打杀我,还望二位恩人再度相救!”

江冽眯了一下眼:“救你可救一次,却无法救你下一次。”

米丘知道?这事有些麻烦,但为了保持圣母人设,赶紧道?:“这马车还是因为遇到他才有的……江冽咱们可不可以救人救到底啊?”

书生如蒙大赦:“恩人大义?,以这位侠客的能力,定然能扼杀住沙家的气焰!听?说那沙如海的七叔公虽辈份大,但年纪不大,与沙如海知之?甚深,经常来往。以前在岭南住过,又搬回了这里?。没?想到沙掌门却有如此下作亲人,实在让人愤怒!”

“知之?甚深”、“经常来往”、“岭南住过”。

听?起?来很是普通。

但米丘的眼角一抽。她捂紧了身上不存在的马甲。

第 34 章

当初为了打消江冽的戒备, 她反其道而行之让江冽以为她是沙如海的私生女。

但其?实身份是假的,娘是没有的,家乡更是假的。她本来打算等走完了济世堂的副本, 再找个机会?弄个假坟哭一哭, 反正到时候好感?度一高, 就算有纰漏江冽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现在还没等走副本呢,就来?了一群人要扒她的马甲,这怎么能忍?!

她咬了一下唇瓣,赶紧走到江冽面前:“你的手还没好,一会?吓吓他们就可以了, 千万不?要动手。”

系统:“……”

宿主的心?疼”是弹性的,刚才为了深化圣母人设让江冽帮书生报仇, 可没想起他的手有伤, 现?在一听对方有可能扒她马甲,怕江冽把人抓起来?逼问?,又转而关心?他的伤势,实在是……

之前它?还在猜测宿主是不?是对男主心?疼了, 现?在来?看还为时尚早。

哎……

好在江冽没懂米丘的弯弯绕绕,他面色未变, 手指却攥紧了黑刀:“我没事。那几个追你的的人在哪儿?”

最后一句话是对书生问?的。

“在后面!”

书生袁平清赶紧向后一指。正巧,两个穿着黑衣的打手从林子里窜了出来?。这两人身形高挑,拎着白色大刀,面上狰狞,脚步却虚浮, 看起来?不?像是高手。

当然, 追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需要多?么高的武力。

那两人追着袁平清, 正追到火光处。就看到袁平清瞪大眼?指着二人,狞笑一声正要杀上去,突然身侧一凉,这才看到一鬼魅般的身影就在眼?前。

两个人大骇,连滚带爬地撞在一起:“什、什么人?!”

江冽的脸缓缓出现?月色下,脱离的火光的覆盖,如同堕魔的邪仙:“你们是沙家的手下?”

两个打手对视一眼?,以为江冽是袁平清找来?的帮手,顿时讥笑起来?。大刀一收,就上下打量了江冽两眼?。

人虽然长得高,但是瘦得看起来?经不?住他们一拳头,虽然手里假模假样地拎着一把黑刀,但手臂虚虚垂着,似乎连刀都提不?起来?,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这样一个小白脸竟然想帮袁平清出头,自寻死路吧。

“是。”为首的打手拄着大刀,眼?角懒洋洋地一掀:“那又怎么样,你想替袁平清出头,也不?看看他得罪的是谁。我们老?爷可是沙掌门的七叔公沙犹河。你今天要是敢站在他前面,就要想想得罪我们沙家的后果!”

袁平清愤愤不?平地瞪着二人,

“沙犹河……”江冽念出这个名字:“他之前是不?是去过?岭南。”

米丘听到这里,眼?角一抽。

“当然。”两个人下意识地回?答,反应过?来?后有些恼怒:“你问?这个干什么,这是你该问?的吗?你若是想拖延时间,算是打错了主意。还不?速速把袁平清交出来?,否则我们连你一起杀!”

两人围拢上来?,正要打杀,眼?看江冽要一刀砍下两人臂膀,米丘赶紧跑出来?:“江冽!”

她的声音脆生生的,白裙迤逦,走过?来?时像是拖拽着火光:“你别下死手,吓唬吓唬他们就可以了。”

她一出来?,两个打手眼?神顿时变了,本以为追个书生碰见个挡路的算是倒霉,但没想到这个挡路的却带来?个女人,这一趟算是没白来?。

两人使了个眼?神,摸着下巴笑了笑:“姑娘,你该担心?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小白脸,又或者,是你自……”

话音未落,火堆发出“呲啦”一响,眼?前黑影一闪,接着鲜红溢满了眼?眶。

为首的打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双眼?发出剧痛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跪倒在地惨嚎,无助地捂住眼?睛,但还是挡不?住鲜血从指缝流了下来?。

袁平清借着火光一看,这才看到江冽黑刀上流下的血痕,不?由得骇然。

后面的打手因为站得远逃过?一劫,但是此时已经被吓得尿裤子。他根本没有看清对方何?时出手,同伴就已经倒下了,若是自己再往前站一点点,那么此时被割瞎双眼?的就是他了!

最可怕的是,那个小白脸伤了人之后竟然面无表情,比活阎王还要可怕!

“你、你别过?来?!”

他一屁股瘫倒在地,下意识地想问?对方到底是谁,然而旁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一马一骡不?安地从树林中蹿出,他眼?角一抽,一马一骡,一男一女,这、这不?就是沙大当家的最近经常提起来?的那个屠、屠门客吗?!

“屠、屠门客?你就是那个江冽?!”

他嘶声质问?,许是屠门客的大名太过?骇人,让失去双眼?的打手猛然止住了哀嚎,像是个熊瞎子一样疯狂向后乱爬。

“什、什么屠门客!你说他就是沙大当家的所说的江冽!?”

袁平清不?明所以。

江冽眯了一下眼?,“你们怎么认出我的?”

没瞎的打手一听到他承认身份,瞬间就跪了下来?:“大人,您的名字已经享誉江湖了,谁不?知道屠门客带着一马一骡,身边还有个白衣女子。我们两个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望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们一命吧。”

米丘有些担心?地咬了一下嘴唇。

江冽抬起黑刀:“放你们回?去,就是打草惊蛇。”

江冽准备杀人灭口,然后杀了沙犹河?米丘眉头微皱,对方不?是爱管闲事的性子,无论如何?,不?能让对方见到那个七叔公。

眼?看那黑刀就要落下,米丘面色一变,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挡。明晃晃白皙的手心?在黑刀之下,如同一碰即碎的豆腐,江冽呼吸一停,靠着强大的控制力硬生生地停住了黑刀。

然而刀气无法收回?,米丘的手心?被刺出一道裂痕,鲜血顺着掌纹流下。

米丘:嘶……真?疼,这下有理由不?用行医了,嘿嘿。

她的手臂顿时软了下去,江冽瞬间握住她的手腕:“你……”

他眉头拧着,嘴角也向下撇了过?去。

这是第一次,米丘看到他向自己发火。以前的他脸上像是挂了冰,喜怒不?形于?色。怀疑了就杀,生气了就下手。见他如此明显地变了脸色,她的喉咙一动,有种拔了狼王胡须还能活蹦乱跳的得意。

“我只是情急。”

她看向那两个已经傻眼?的打手:“他们两个虽然作恶多?端,但也是听命行事。你若真?是喊打喊杀地把他们都杀光,让那个书生如何?在城中自处?不?如先给他们一个警告,让他们回?去复命,明天我们再找上门如何??”

打手听出米丘在发善心?,赶紧不?住磕头:“多?谢女菩萨不?杀之恩,我们知道错了,我们这就回?去禀告老?爷,让老?爷放过?袁平清,也让老?爷备下酒菜,给二位接风洗尘!”

江冽垂下长眸,道:“你们回?去,告诉沙犹河,明日我去找他。若逃,我必杀之。”

两人如蒙大赦,相互搀扶着逃跑了。

米丘也松了一口气,她只能做到这里了,一个有脑子的人会?趁着这次机会?赶紧逃的,沙犹河,你跑远点啊!

袁平清也叹为观止:“我就知道,找二位恩公找对了!明日二位恩公若随我回?城,给沙犹河一个教训,让他洗心?革面,袁某更是感?激不?尽!”

江冽却似未听到,他低下头,在火光中看到米丘的手心?伤口狰狞地敞开,半晌没有愈合的情况。

米丘低声道:“明日你要帮书生做主?沙犹河毕竟是沙如海的七叔公,也是我的……亲人之一。若是他真?的犯了错,咱们将?他送到官府,若是没错,咱们就解开误会?可以吗?”

江冽道:“他若是去过?岭南,有可能去找你的娘亲。”

米丘一愣,江冽的意思是……

突然,她的掌心?一凉。她下意识地一低头,就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割破自己的手心?,盖在了她的伤口上。

第 35 章

江冽的血是?凉的, 但是?落在米丘的手?心,却变得滚烫。她的指尖一蜷,下意?识地抬头看他。

江冽却是?面无表情, 淡然地收回了手?, 好似放血治伤对他来说被蚊子叮了一般不在意?。

“我猜他受沙如海所?托, 寻找秘籍。剩下的一份应该在他的手里。”

鲜红的血盈在米丘的手?心,和她?的血融为一体。伤口处传来愈合的麻痒,像是?有几?个小蚂蚁在上面爬,直到掌心一偏,手?心的血落在地上她这才?回神。

眨了一下眼, 面上露出焦急神色:“你是?说,他、他开了我娘的棺材?”

江冽点头, “只是?猜测。”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 “这?该怎么办?我刚才?应该留下那两个手?下质问的。”

江冽道:“放心,他跑不了。”

米丘暗道傻子才?不跑,沙犹河最好跑到天边去,永远都让他们找不到才?好。

“但愿如此。”

她?垂下目光, 看着又恢复白嫩的手?心,突然内心一动:“所?以, 你刚才?那么着急想要去找沙犹河,是?因为替我着急,还?是?……想要秘籍?”

话音一落,周围只余树叶的窸窣与动物悠闲的踢踏声,在沉寂的寂静中, 米丘缓缓抬起眼。

夜色下, 江冽的眉头轻拧低头看着她?,唇瓣若有似无地微张, 这?是?一个惊讶的表情,似乎还?带着一丝迷茫——这?绝对不像是?江冽脸上能做出来的表情。

这?家伙泰山压顶面不改色,莫说是?迷茫了,就算是?天降陨石他的眉头也不会动一下,如今却露出怔然神色。

却不知道这?惊讶是?对这?问题的答案,还?是?对提出问题的人。

火光在两个人之间跳跃,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米丘被惊醒,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样,瞬间退后一步:

“抱歉。”不知道是?否离火光太近,米丘的脸颊涨红:“是?我唐突了,我可能被你的猜测吓昏了头,胡言乱语。你、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江冽却皱了一下眉:“你……”

声音低哑,像是?扫过树隙的风,带着经?久的嗡鸣。

“毕竟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对秘籍都很执着,我从未有过比较的心思?。你若是?能快些找到秘籍,我也替你高兴。”

她?越说越多,却像是?越描补越乱。最后放弃地抬起头。

火光落在江冽的肩头,月色凝在他的眼底,他的唇瓣正?要一动。

突然传来微弱的声音:

“那个……”

米丘一怔,瞬间回过头。

袁平清站在大树后微微探出个头:“我并非故意?打扰两位,只是?时间不早了,我、我能不能问二位恩公几?个问题?”

江冽的唇瓣一抿,他沉默地带着黑刀走到火堆旁。

米丘咬牙切齿,她?正?打算给狗崽子亮一亮真心呢,他就这?么突然跳出来。她?还?不知道江冽的答案呢!

定了定神,她?用帕子擦掉手?心的血渍,走到江冽的对面坐下,对袁平清微笑:“公子,你有什么疑问?”

袁平清有些忐忑地看了江冽一眼,然后向米丘这?边凑了凑。虽然同样是?恩人,但是?比起一身杀气的江冽来说,还?是?米丘更?加有亲和力。

江冽随意?一抬眼,袁平清不敢再向米丘靠近了,他先是?向两人深施一礼:“袁某先多谢二位救命之恩,但有些事□□关善恶道义,袁某不得不问,还?望二位宽恕冒犯之罪。”

这?些臭书生?就爱搞这?一套,米丘不耐烦,却还?是?耐着性子笑:“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刚才?那两个人说,恩公是?叫屠门客?袁某不才?,却也知道这?‘屠门’有血腥之意?,我非江湖人,还?请恩公告知你们真正?的身份。”

米丘下意?识地看向江冽,见?他毫无反应地加着柴火,于是?咬了一下嘴唇:“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杀了很多人,也就救了很多人,是?好人也是?坏人。你若是?心有芥蒂,就先行离开吧。但是?沙犹河我们还?是?会帮你找的。”

袁平清面色一白,这?两个人的身份果然不一般,他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现在他本该撒腿就跑,然而看着米丘歉然的脸色,这?脚就像是?生?了根,想到当初江冽三两下解决沙家家丁的样子,米丘从破车厢里露出的担心的眉眼,他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人家一个高手?,一个善女?,要是?对你下手?,你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袁、袁某没有芥蒂!只是?,只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刚才?恩公说,那个沙犹河是?你的亲人之一……”

这?一次米丘长睫一颤,她?按着自己刚愈合的手?心,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承认这?点,像是?有夜色压在她?的脊背上,肩膀都瑟缩了些许。

袁平清的眼角一抽,“既然是?沙犹河的亲人,你怎么会想要帮我?”

米丘摇头:“我也不想是?非不分……”说到这?里,她?看向江冽,“如果他真做错了事,我会大义灭亲,如果没有,我希望这?个误会能解开……”

“哪里有误会!”袁平清义愤填膺,“恩人你是?不知道,那沙犹河无恶不作,欺男霸女?……”

话音未落,他的脸色一僵,瞳孔涣散,“砰”地一声栽倒在地。

米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蹦了起来:“他、他怎么了。江冽你是?不是?杀……”

江冽收回手?,一粒石子落在地上。

“聒噪。”

米丘:“……”

她?无奈,只好将袁平清拖到一边,免得夜里有路过的马车把这?家伙压扁。只是?这?家伙也很重,她?才?拖了两步就累得气喘吁吁。

直到手?腕一紧,旁边一只苍白的手?自然地接过袁平清的袖口,像是?拖死猪一样将其随意?拖到马车旁边,米丘都怕马儿一个不小心就能踩中对方。

许是?路上的拖拽,袁平清的领口有些松散,米丘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

她?收回视线,却对上江冽的目光。

火光在对方眼底摇曳,身后的幽暗像是?张牙舞爪的鬼魅,全都缩在他身后跳跃的影子里。

米丘莫名一顿:“怎么了?”

江冽没回答,坐回对面:“明日,你要向沙犹河坦白身份?”

米丘点头,决定先打个预防针:“我爹只剩我一个孩子,所?以沙犹河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无论他是?好是?坏,他都曾经?是?和爹最要好的亲人,我想要了解我爹,只能通过他。”

提到沙如海。周围的气氛都变了。毕竟两人心知肚明让米丘变成没有父亲的孤儿的罪魁祸首是?谁。

这?让当初在药王谷里白蚕心的话再度涌入脑海:在血海深仇面前,她?真的能放下一切,毫无怨言地跟着他?两个人故意?忽视许久的问题,在这?个夜晚随着夜色浮了上来。

米丘垂下眼睫:“你这?么问,是?不是?还?在以为我在为我爹的死耿耿于怀?”

江冽的唇瓣一动。

她?就扯了扯嘴角,没有看江冽的表情继续说:“一开始,我以为你为了抢夺我爹的秘籍,所?以恨你太过无情。”

江冽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后来又遇到药王谷的人、正?心宗,这?才?知道秘籍另有隐情,它?本不是?沙家的东西?。”

米丘微侧过头,火光和夜色让她?一时灼热一时冷颤:“我在想,就算正?心宗以前对你那么不好,药王谷那么表里不一,我爹也许是?个例外,他和你可能有误会才?引来杀身之祸。直到我到了药王谷。”

她?闭上眼,轻吐一口气,“我也算是?知道了部分真相。当初因为我爹的一句话,让你被正?心宗折磨,所?以你就杀了他报仇。因为一句话就杀人,这?太令人胆寒……”

米丘的唇瓣颤了颤,江冽看着火光,没有明显表情,只是?他身侧的影子都似沉寂了般,毫无声息。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白蚕心说出真相的时候,我有些怕。但我一路陪你走来,看到那个冰冷的木屋,看到关着你的暗房,我知道,我爹说的不仅是?一句话,而是?让你倍受折磨的诅咒。”

她?看向江冽:“是?他的一句话,给了别人伤害你的理由,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是?坠入魔道,还?是?原谅他们?我只知道,我现在没有资格苛求你了,我只能希望我在你身边,能解开你的心结,让你既能报仇雪恨,也能少做无辜的杀戮。”

江冽眸光一闪,倏然抬头。

“至于我爹……”米丘的目光变得虚无:“我的这?条命是?他给的,但是?我也无法替他报仇了。我知道身为女?儿,在对与错之间,我没有站在他那一边是?情有可原,但是?在情感上……”

她?语气怅惋,目光像是?盈着薄雾,像是?在说“情感”,又似乎在说其他。对上江冽的视线时倏然止住了话头,垂下眸子:“我还?是?有愧于他,我不配做一个女?儿。”

江冽皱眉:“沙如海并非一个好父亲。”

江冽从小虽感知模糊,但父母恩爱,对他袒护。他是?知道一个正?常的父亲是?什么样,无论是?严厉还?是?慈爱,都绝对不是?沙如海的模样。

米丘看了他一眼,带着莫名的意?味。苦笑道:“你不懂。”

江冽的眉心微微一动,他确实不懂。

米丘点到即止。她?吐出一口气:“总之,本文由八六一七七三三零四群整理明日我会向沙犹河坦白身份。不过我爹生?前就没有承认我和娘,不知会和沙犹河怎么介绍我娘,也许,只说她?是?随便的一个女?子吧。”

江冽道:“明天就知道了,若他真对你娘不敬,我就杀了他。”

米丘苦笑摇头,正?要回车上休息,江冽却叫住了她?。

“米丘,你……”

米丘下意?识地回头:“怎么了?”

他的眉心隐约一蹙,低声道:“无事。”

米丘不明所?以地走进马车,车帘一落,立刻露出狞笑。

哈哈!狗崽子蒙了吧!今天晚上一通操作,本来泰山压顶面不改色的江冽被她?弄得晕头转向。她?猜他后半夜根本睡不着,肯定会在想她?今天的反常。

看似她?向他剖白,但是?她?就是?留下半句话不说,让他去猜。

系统:“宿主,如果说这?就是?表白,是?否太过含蓄?”

米丘双手?盘胸:“就要这?种含蓄的。再说我现在还?有‘杀父之仇’buff在身,太过明显不好。想要表达自己的心意?,主动说出来反而落了下乘。反而像我这?样的,处处暗示才?算高端。”

“米老师请讲。”

“我先剖析了我对他的感情,打开了两个人一直以来的心结。我对他是?感激之中带着羞愧,然后又说在道义上我没有对不起我父亲,但是?在情感上我愧对沙如海。为什么我会愧疚?”

米老师沉默,等着回答。

系统很是?给面子:“为什么?”

因为‘我’身为女?儿爱上了杀父仇人!”米丘的呼吸因为兴奋变得粗重:“一旦他想通这?一点,就会意?识到我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受到了多大的委屈,每日要承受着良心的煎熬还?要和他在一起,这?种夹杂着爱恨情仇的心意?一定会冲击得他无所?适从,恨不得把我塞进心窝里疼爱!”

系统:“……”

哎,就作吧。

“可是?,你确定,以江冽的情商能猜到你的暗示?”

米丘:“……”

第?二天,米丘带着黑眼圈醒来。

昨晚她?一边想着如何选一个又直接又含蓄的方法让江冽明白她?的心意?,一边担心沙犹河被江冽抓到,一通威胁把她?的马甲扒了,胡思?乱想了半天,最后根本睡不着。

她?刚一下马车,就看到袁平清躺在地上看着她?,张了几?下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看来是?早上太过聒噪,又被江冽点了哑穴。

米丘不会点穴,但是?看着袁平清的领口,她?蓦然内心一动。最近做梦,她?总是?梦到一个人的脖子,纤细、挺直,像是?沁在水中的白玉。

这?一点倒挺像江冽,但那人穿着校服,不可能是?书中的人物。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谁,难道是?什么征兆?江冽的脖子根本不让她?碰,袁平清的试试也不错。

她?蹲下来,正?要试探地伸出手?。

突然一粒石子在她?眼前飞过来,瞬间击中袁平清的脖颈,袁平清眼睛一瞪,疯狂地咳嗽起来。

米丘吓了一跳,起身看江冽拎了一只野鸡回来。

视线落在她?的指尖。米丘道:“我、我不会解穴,但是?我懂医术,就想先试试。”

江冽的视线落在她?发青的眼下:“……先过来吃东西?。”

袁平清捂着脖子站起来,他不敢对江冽有怨言,但看两人的相处,实在是?有些奇怪。像是?情人?又太守礼,是?朋友?想到江冽看他的那几?个眼神,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

早上他刚醒,晕头转向地,看到江冽走过来突然想起昨夜的一幕,反射性地一叫。

江冽却突然看了安静的车厢一眼,随手?点了他的哑穴。

这?两个人的关系让人看不分明,让他这?个足不出户的书生?还?真是?犯了难。

食物本来是?没有他一份的,但是?米丘心善分给了袁平清一半,袁平清推辞,看到米丘小心翼翼地落在江冽身上的眼神,顿时内心一动。

也许,有可能……

不行不行,这?样的猜测对一个女?子的名声太不好了。

两个人再度启程,只不过这?一次多了一个袁平清。

这?家伙不被江冽允许上马车,只能连跑带爬地跟在小骡后面,还?是?后来路上实在吃不消,买了一头驴子这?才?勉强跟上。

来到明义城,袁平清勉强从驴子身上下来,他上气不接下气:“这?就是?明义城了,沙家就在里面。二位恩公,你们千万要小心。”

米丘走在江冽后面,紧紧拽着他的袖子。

三个人踏入明义城,却发现整条街的人都少得出奇,零星的几?个百姓走在街上,却是?直来直往,毫无烟火气。

偌大的一条街,竟然连个叫卖的都没有。

有些不对劲。江冽也微微皱眉。袁平清左右看了看:“今天的人少了很多,许是?听到了恩公的……威名。”

一路走来,袁平清也听到一点关于屠门客的大名,知道身旁有这?么一个大杀神,他也是?一头冷汗。

他给两人指路,“前面就是?沙府了。二位恩公,定然要给沙犹河一个教训!这?等欺行霸市,无法无天的恶贼,让明义城的百姓苦不堪言,若是?能让他知道江兄的厉害,想必他就不会出来害人了!”

米丘回头看,几?个走过去的百姓神情有些僵硬,像是?在害怕什么,江冽刚迈几?步,突然察觉脚下石板微颤,不像是?陈旧的路面。他面色微变,猛地抱住米丘的腰飞身上楼,而袁平清被他一脚就踹飞了去。

袁平清大惊,以为对方卸磨杀驴,正?要搜肠刮肚找词痛斥对方,突然耳边一阵轰鸣。

“轰”!的一声,江冽脚下的石板炸开了!

这?种气味……是?炸】药!

当初沙如海用炸】药差点炸死江冽,如今沙犹河也用同一招,就算没有见?到沙犹河的面,也知道两人是?同出一宗的了。

江冽飞到二楼,哪知二楼早已有弓箭手?等待,箭如雨下。他右手?抱着米丘,左手?横刀,一瞬间将箭全都反弹了回去。

“江冽!”

二楼里有一华服中年男子见?所?有弟子全都倒下,怒目相视:“你竟然有脸来这?里,你忘了你曾经?杀了沙如海上下几?百口吗?”

米丘一惊,这?就是?沙犹河?

这?个大傻X,我哔——,你他——地怎么这?个时候不逃,反而上赶着送死啊,我去你——,要死你自己死在一边为什么要拖她?下水!

江冽一眯眼,伸手?就捏断了他的脖子。

米丘:“?”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江冽就道:“他是?假的。”

米丘:“……”

江冽顺手?将那人的假面撕下,随意?一扫,瞬间看中远处的高塔:“在这?里等我。”

他如风一般射了出去,此时袁平清捂着胸口累死累活爬上来:“米、米姑娘,江公子呢?!”

米丘面沉如水:“他去找真的沙犹河了。”

“‘真的’?沙犹河还?有假的?”

这?要是?让江冽找到了,对方肯定会严刑逼供,米丘的马甲岌岌可危,她?干脆就向下跑,袁平清以为米丘在担心江冽,眼神有些复杂。

“米姑娘,你莫急。我知道你心系江冽,但是?那边太危险了!”

米丘的脚步一停,她?眸光一闪。

这?个时候已经?阻止不了江冽与沙犹河相见?,她?继续逃避也无济于事。她?狠搓了一下眉毛,回头看了一眼袁平清。

袁平清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米姑娘,袁某的脸上有什么?”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袁平清眸光一闪,女?子对男子倾心,是?一件说出去有损颜面的事情,他身为读书人最懂得怜香惜玉,赶紧道:“袁某什么都没看出,只是?米姑娘,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江湖上多刀光剑影,你手?无缚鸡之力,刚才?可是?差点丢了性命,无论你担心谁,还?是?多珍重自身为好。”

米丘复杂地一笑。

很好,是?一个十分上道的npc,竟然这?么快就看出她?对江冽有意?思?。特批准他到济世堂看戏,授予他审判“渣男”江冽的资格!

“我知道,我只是?……心甘情愿罢了。”

米丘留下了一句让人怅惋的话,跑向了对面的高塔。

塔上的敌人被江冽杀了个干净,她?气喘吁吁地爬到塔顶的时候,就看到江冽掐住一个男子的脖颈,面色阴沉。

听到她?的脚步声,耳朵一动。

沙犹河被掐得脸色发青,看见?米丘也无暇顾及她?是?何人,只是?求饶地抓挠江冽的手?腕。

“江、江冽,你放过我,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

江冽没有回头:“米丘,他说不认识你娘,去岭南也并非寻找秘籍。”

米丘的喉咙一动,眼泪夺眶而出:“七太叔公,我爹……就如此不在意?我们母女?吗?”

第 36 章

沙犹河被江冽掐住脖颈, 因为惧怕脸上的肉剧烈颤抖,像是被攥在手心里即将胀碎的猪肝。

米丘在?如此危急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脑补笑出?声。

然而她的眼泪可没停下?, 唇瓣颤抖, 面上浮现了?复杂的失望。

沙犹河几乎要窒息, 他都?要死了?,但是?看到米丘的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挤出三个字:

“你……是?谁?”

米丘的瞳孔一闪:“七叔太公,你怎么能不认识我,我是?沙如海的女儿, 他、他死之前?真的没有向你提到过我吗?”

沙犹河的喉咙发出?“赫赫”的声响,艰难地摇了?一下?头。

他似乎刚被江冽威胁过, 每一个动作都?要观察江冽的眼色, 甚至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抖。

“这怎么可能……”

米丘跌坐在?地,“他怎么能这么绝情?”

江冽的视线一移,指尖就微微放松。他的手指细长?,白皙, 任谁小看了?这一双手都?将会尝到颈骨分离的滋味。

江冽杀死无数人?,这是?除了?米丘的第一次, 将手从?别?人?的脖颈上拿下?来。

江冽的手一松,沙犹河顿时跌在?地上咳得昏天黑地,他本?着华衣,头冠高束,一看就知养尊处优, 此时却发丝散乱, 狼狈不堪,这才有点“七叔公”的样子了?。

江冽看向米丘:“也许他在?撒谎, 不想交出?秘籍。”

“秘籍,什么秘籍?”沙犹河此时真见识到了?江冽的厉害,哪里还敢隐瞒,听两人?再?三提起秘籍,当下?赶紧洗清自己的嫌疑:“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秘籍!江冽,江大?侠!我不自量力想要对付您,是?我有眼无珠,是?我蠢钝如猪,您已经杀了?我所有的手下?了?,您就饶了?我一命吧!”

沙犹河哭得撕心裂肺,便是?最好的演技恐怕也没有他情真意切。

“糟了?宿主。”系统说:“沙犹河是?真的不认识你,也没有拿秘籍,他的反应极其真实,话也不是?假的,你该怎么骗过江冽?”

“骗江冽?我为什么要骗江冽?”米丘胸有成竹地一勾嘴角:“我只要骗过沙犹河就好了?。 ”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沙犹河,先?是?温柔地扶起他,沙犹河一个瑟缩,米丘哽咽道:“七叔太公,你莫怕。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

沙犹河却不信,他以为这两个人?在?故意诈他,赶紧撇清关系:“我不是?你什么七叔太公,我确定沙如海没有女儿,他就那么一个宝贝儿子!”

江冽眯了?一下?眼,微微侧目看向米丘,却看到米丘投来无助的目光。

米丘几乎是?焦急地问:“不可能!那你的手下?说过你曾经去过岭南,那是?我娘亲在?的地方,你若是?不知道我们?两个的存在?,为什么要去那里!”

“你娘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

“我娘叫米容!”

米丘目光灼灼,因为喊她亲妈的名字亳不心虚:“你到底为何去岭南?!”

沙犹河咬着牙,躲闪她的目光。江冽握紧了?黑刀,他赶紧喊道:“我、我去岭南是?去找硝石的!”

他气喘如牛:“听说你杀了?沙如海之后,我立刻就想到必须偷偷制作炸】药以备不时之需,万一、万一你找上门来,我也能有个自保的手段。”

江冽眯起眼。

米丘摇头:“我不信,我和?江冽来之前?明明已经手下?留情,让手下?活着回去告诉你我们?只是?上门讨说法,但你刚才故意引我们?过来,还要用炸】药致我们?于死地!”

沙犹河一把鼻涕一把泪:“正因为你们?二人?手下?留情放了?我的两个手下?,让我错判了?江冽,以为他的威名都?是?外面以讹传讹,所以才自不量力地想为沙如海报仇。”

他叹口气:“无论你们?怎么试探,我该说的都?说了?。我是?真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什么秘籍。我身为沙如海的七叔公,也算是?和?他知之甚深,他若是?有个女儿,岂能不告诉我?”

江冽蹲下?来,视线一寸寸地从?沙犹河的脸上划过,落在?米丘发红的眼角。

米丘的身体因为哭泣不自觉地颤抖,她看起来无话可说,消极得有些沉默。

黑刀缓缓颤动,江冽的瞳孔一动:“米丘……”

单单两个字,却让人?听不出?情绪,但又似乎带着绑在?冰川之下?的冷冽。

此时,好感度的数字开始有了?微弱的变化。“三十九”的数字正在?变淡。似乎随时就能降下?去。

沙犹河喘着粗气,觉得此时的气氛比刚才江冽掐住他的时候更加骇人?,他捂住脖子不敢说话。

米丘低着头,长?发挡住了?她的表情。她突然苦笑一声:“至亲的夫妻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有可能不知道,更何况是?亲戚呢?叔公,我真不是?江冽找来诈你的。我娘是?他养在?岭南的妻子……其实连妻子都?算不上。他早就有妻有子,却欺骗了?我娘的感情,说他无妻无子是?一个侠客。这一骗就是?十多年,我娘临死之前?都?不知道他是?沧澜派的掌门。”

她深吸一口气:“他很少回家,所以我对他的印象更是?少之又少。但是?我记得每年的夏天,爹都?会回到岭南,身上带着一股肃萧的味道……娘说他行侠仗义总是?风尘仆仆,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太可怜,他却说自己还有个长?辈,年纪不大?辈分大?,算是?自己的朋友,这个时候应该去寻欢作乐了?。”

夏天?

沙犹河的眼角一抽。确实,十多年前?,沧澜派还没壮大?的时候,每年夏天他都?会和?沙如海去岭南运硝石,这种一被发现就容易惹到官府的事沙如海绝对会亲自处理,因此两人?的行踪特别?隐秘。

制炸】药这种事只有他和?沙如海二人?知晓,他又没有提到沙如海,这丫头怎么能知道这个时间?

而且有几次他确实去了?青楼寻欢,这事也对上了?。

再?看这丫头梨花带雨的样子,其母亲也必定是?个美人?,以沙如海那性?格,也许真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米丘掀开眼帘:“后来,我娘在?病故之前?,我爹就匆忙回来。说他可能遇到了?麻烦,有很大?的危险。但是?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又交代了?那个‘好友’善后,让我娘不要担心。却没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

沙犹河哑然,这、这也对上了?。

沙如海被江冽杀死之前?,特意找他,说屠门客要来,但是?对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让他坐等消息。难道沙如海真的和?这姑娘有关系?

“后来的事您也知道了?。”

米丘的声音带着怅惘:“我母亲病故,我去寻找父亲,却没想到亲眼看到他死在?江冽的刀下?。”

仿佛被反复折磨后,她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声音也听不出?喜悲了?。

沙犹河却是?心潮起伏。这姑娘、这姑娘的话不似作假啊!对方若真是?和?江冽一起来诈他,何苦认了?一个死人?做父?

况且对方句句都?能和?他对沙如海的印象对上,看这梨花带雨、白皙绝美的模样,若不是?真女儿,怎么会受得了?这委屈?

他本?以为沙如海绝了?后,现在?看来还剩一个骨血啊!

“你、你真是?如海的女儿?”

米丘点头:“我姓米,叫米丘。随我的母亲姓。”

“如、如此甚好。”沙犹河连连点头:“你快说说,你和?你娘具体的事!”

米丘听出?他的认可,不由?得一笑。她转头看向江冽,江冽也垂下?眸子,身上的肃杀柔和?了?许多。米丘走到一边,对江冽小声说:“我总觉得他肯定还瞒着什么事,既然他和?我相认了?,我就趁此机会多问一些,你站在?这里他会害怕,先?去下?面等我好不好?”

江冽看了?她一眼,想了?想。

将黑刀递给她。

“小心。”

看着他递过来的刀,不由?得一愣。这刀虽然不起眼,但相当于江冽的第三条手臂,对方从?不离身的。

“我在?楼下?随意再?捡一个即可。”

米丘垂眸笑道:“你让我用刀,岂不是?又把他吓跑了??你不要离我太远就好。”

江冽点头,听着脚步声离去,米丘勾了?一下?嘴角。

“江冽真的都?信了?。”系统的声音有些赞叹。

“可是?宿主。”它还是?不解:“你、你的身份全都?是?杜撰,你是?怎么知道关于沙如海的细节的?”

“很简单。沙如海能用得起炸】药,沙犹河也在?用,我猜很有可能两个人?在?私下?制作炸】药。正好沙犹河的解释正对我的猜测。硝石采集格外艰苦,两个人?没有大?规模制造,只会选在?条件相对较好的夏天采买。至于沙犹河‘寻欢作乐’……”

米丘冰冷一笑:“他如此养尊处优,怎是?心有抱负之人?,很有可能是?被沙如海提携,走一个过场。来到远离家乡的地方,他怎么不可能暴露本?性??”

“至于沙如海对我娘说的话让他共鸣,这更简单。以沙如海的谨慎,他在?埋伏江冽的时候,肯定做了?最坏的打算——他不就是?把秘籍提前?送走了?么。沙犹河也算是?他的心腹,他怎么可能没有一点交代。”

系统佩服。

这一次有惊无险地骗过江冽,而且好感度还没有掉,也不算白来。

——只是?打消了?江冽的怀疑?不,她要的不只是?这些。

“等一下?!”沙犹河突然想到了?什么,面露警惕:“你既然是?沙如海的女儿,为何会和?江冽走到一起,你不应该替父报仇吗?”

下?楼的脚步声一顿。

米丘低下?头,勾了?一下?嘴角。

就等你这句话呢。

她做出?有难言之隐的模样,在?沙犹河再?三的逼问下?,慢慢抬起苍白的脸:“我本?想报仇的,但是?、但是?……对不起我爹,但是?我的心已经不在?我的身上了?,恨又怎么能留得下?呢?”

心不在?她的身体里,又能在?哪里?通向楼下?的风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沙犹河目瞪口呆。

楼下?,风声和?呼吸声都?似乎在?这一瞬停滞了?,只能听到破旧的栏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吱呀的响。

米丘得意地抹去眼泪。

狗崽子,既然“含蓄的”听不懂,“直接的”也不行,这种“间接的”总该明白了?吧?

第 37 章

比起含蓄的示意、直接的表白, 这种“间接的”心意,带着一种意外?的怦然,而且在第三个人的见证下, 更具说服力和满足感。

米丘说完这句话后, 沙犹河的表情像是得到一本神功秘籍, 打开一看却发现要先自宫一般。

他的眼角一抽:“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能被米丘选中,参与她爱情play中的一环的npc分为两种。一种就是袁平清这样?的,对爱情还?抱有幻想,米丘只是掉了一滴眼泪,他就能脑补出九转千回的痴怨情节来, 是绝佳的助攻。一种就是沙犹河这样?的,满肚子坏水, 对情爱嗤之?以鼻, 然而这样?反而更能衬托出米丘“真心”的伟大来,用另一种话来说,就是最好的反向助攻。

此时他越是不?信,米丘的戏瘾就越是大。

她的唇瓣颤抖着, 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就连双眼里?的光芒都?消失了, 恨不?得用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告诉对方自己的羞愧与痛苦。

“七叔太公,您何苦要我说明白呢。”她扯开苍白的嘴唇,“您在知道我身份的那一刻,还?看见我在他身边,就应该明白的……”

沙犹河向后撤头?, 脸颊隐隐发青:“你的意思是, 你不?仅没有帮你爹报仇雪恨,反而爱上了你的杀父仇人?!”

米丘脸色一变, 下意识地回头?看去,见身后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七叔太公!您小声些……我只是、我只是心不?由己。”米丘低下了头?,声音沉闷:“我知道我是错的,我不?配当沙如海的女儿,您怎么骂我我都?认。”

沙犹河脸色铁青:“你、你竟然把你爹的仇恨给忘了,你难道不?记得江冽是如何杀你爹的吗?!”

“我爹的仇我没有忘!”米丘下意识地回,她抬起头?,眼泪溢了满脸:“只是我无?法?下手,特别是听?到我爹当年做过什么事之?后……”

沙犹河的脸上有些不?自在,沙如海对以前的事讳莫如深,但他最近也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关于江冽的传言,无?非就是伤了人家的东西?,又说了几句落井下石的话。这根本无?伤大雅,江冽灭了沧澜派的门就是不?对!

他恼怒道:“这都?是你的借口罢了。你就是爱上了男子,便没有了廉耻,竟然忘了自己的杀父之?仇。听?你的话说,虽然如海没有养育过你,但到底有生你之?恩,你就是如此回报他的?!”

米丘的瞳孔颤抖,面色迅速灰败下去:“是,您说得对。就算有百般借口,也改变不?了我忘恩负义的事实。只是七叔太公,我真的不?想奢求什么。我只要陪江冽走?完了这一程,就回到沧澜派为我爹守坟……可以吗?”

沙犹河被气得浑身发抖,此时的他仿佛真是个恨铁不?成钢的长辈,完全忘了自己刚才根本不?认识米丘,现在恨不?得掰开她的脑壳。“你、你就算把你爹守诈尸了也没有用,你最好现在就拿起刀,插进江冽的胸膛!”

米丘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一退:“这怎么可能?我是不?会杀他的!”

“我看他对你还?有留恋,你动手定然能成!你若是还?记着你身上流着的是沙家的血,就趁他不?备杀了他!”

米丘苦笑:“哪里?是留恋,他对我只是……出于承诺,和顾及那一本秘籍罢了。但是我是不?会向他出手的,若是想让我杀了他……”米丘一顿,“除非我死。”

高楼上的风如同挣脱了枷锁,在两人身边呼啸。清冽的风吹干了米丘眼角的泪,只留下胭脂般的红,更显她的瞳孔晶亮而又热烈。

任谁都?无?法?在如此汹涌的心意面前无?动于衷。

沙犹河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窗,他看着米丘的坚定的脸,如同看到一个拿着神功却喊着要自宫的女人。

“好!”他的脸颊抽动:“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算是指望不?上你了。”

米丘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七叔太公,你要做什么?”

沙犹河冷笑一声:“做什么,我现在自身难保,当然是要抓你威胁江冽。”

米丘做出惊讶表情,眼看对方突然扑上来要捂住他的嘴,楼下蓦然传来一声惊呼:

“恩公,你怎么突然……”

话音未落,只听?风啸被一道嗡鸣撕破,黑影带着冷冽的光穿透空气,只听?沙犹河发出一声惨叫。

黑刀入木,嗡鸣不?止。

鲜血顺着沙犹河断掉的手臂一路淋漓,米丘跌倒在地上,眼角还?残着泪,似乎被吓得回不?了神。

来了!狗崽子不?想看她受伤,坚持不?住出手了!

哈哈,她就知道,他肯定是听?到她动情的告白,心潮起伏。毕竟现在的她不?仅在唯一的亲人面前剖白心迹,又维护他,他肯定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保持着惊慌的姿势,等着对方扶起她。

手臂一紧,米丘微微启唇,眼含热泪地抬头?望去。

袁平清:“米姑娘,你怎么样?,没有被吓到吧?”

米丘:“……”

大兄弟你是谁,江冽呢?江冽死哪里?去了?!

沙犹河持续传来惨叫。直到楼梯木板一声响,打破了血腥。

江冽缓缓出现,杀意四溢。他走?向沙犹河,像是收割生命的死神。

米丘保持姿势:快看我,快看我啊!

江冽没有回头?,他捡起黑刀,正对沙犹河。

沙犹河倒在地上捂着手臂哀嚎,“江、江冽,我没有对她做什么,你饶我一命吧!”

江冽道:“既然你一事不?知,那就去死吧。”

怎么回事?不?先扶起她,怎么开始杀人了?

“江冽!”她突然出声,踉跄地站起来,“先别杀他,把他交给官府,最起码把‘炸药’制造的地点说出来!”

江冽的脚步一顿,这一次终于看向米丘。高楼的风卷着日光落在他的眉眼,没留下半点柔和,反而清晰地料峭。他的眸光平静无?波,点了一下头?。

米丘眼角一抽,等一下,有些不?太对劲。

不?会吧,不?会吧……这家伙也太平静了,难道是欲扬先抑,害怕爱她爱得要死,所以故意压制他汹涌的情感?

袁平清赶紧道:“好,此事交给我!”

对于扭送官府一事他十分赞成,他虽嫉恶如仇,但到底是个书?生,还?是见不?得打杀的。在江冽点头?的一瞬间,他立刻就上去抓住了沙犹河。

沙犹河断了一根臂膀,对一个书?生毫无?还?手之?力,一路哀嚎着就被扭送了下去。

楼上只剩下二?人,江冽正要下楼,米丘咬了一下唇瓣:“你刚才出现得这么巧,是因为……一直在楼梯口听?着吗?”

江冽的脚步一顿,他先她一步,只露出微抿的薄唇。

米丘:“江冽?”

“我感受到了杀气。”

米丘面上微微松了一口气:“所以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她紧张地看着他,眼底还?残留着晶莹,仿佛江冽一说什么就会瞬间破碎。

江冽回过头?,眸光如树影掩映下的古井。薄唇一抿:“我……”

米丘的喉咙一动,屏住呼吸。狗崽子快说啊,说你听?到了,说你感动她的付出!

“恩公!”楼下的袁平清高喊:“沙犹河的血快流干了,你们快来看看!”

江冽的眸光瞬间收束,他仓促地点了一下头?,跃了下去。

米丘:“……”

卧槽袁平清!你怎么总是坏我好事?!褫夺你“助攻”封号!

————

将沙犹河送进官府之?后,袁平清千恩万谢,不?仅是因为两人帮整个明义城除去了一个蛀虫,还?有两人完全没有让他在其中露面,免去了被官府找麻烦。

“多谢二?位恩公!”袁平清深施一礼,“如果?没有你们,袁某或许早就曝尸荒野。如果?二?位没有把他们送入官府,恐怕明义城早晚会被他们的炸】药毁于一旦。”

米丘摇头?,“说到底,这算是沙家的事,我身为沙家的人有责任承担这一切。”

袁平清隐约知道一点米丘和沙家的关系,暗道沙家欺男霸女,又暗中做这些违律的勾当,有米姑娘这样?一个后代真算是祖坟烧高香了。

“袁某就不?和二?位客套了。二?位恩公,虽然外?面对二?人以讹传讹,但是袁某自从和两位恩公相处,便知凡事必须要亲眼见过才对。不?知二?位接下来要去哪,如果?能停留几天?的话,袁某正好可以好好招待二?位,以偿我的冒犯之?罪……”

米丘笑道:“之?前不?就答应过你不?怕你冒犯吗?我们两个之?前……对你的态度也不?怎么好,你心有戒备是应该的。”

袁平清还?要坚持。

她只好道:“我们接下来想要去明德城。”

袁平清眼前一亮:“如此正好,到我家顺路。我可以为二?位恩公接风洗尘。”

江冽正要拒绝,米丘却低声问:“可是,这样?会不?会打扰到伯父伯母?”

本来她们过了这一关就能马上走?最后一个副本,然而米丘临时改变了主意。江冽现在太平静了,平静得超出她的预期,她今天?晚上不?把他的脑子挖出来看看里?面藏的是不?是石头?,她就不?姓米!

袁平清听?出她的意动,赶紧道:“寒舍清净狭小,常年不?来客人,父母久居家中难免冷清。二?位恩公若是去了,我父母定然十分欢迎,若是再住上一两晚,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米丘咬了一下唇瓣,看向江冽。

江冽道:“那便打扰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向村里?走?去。路上,袁平清看米丘眉头?轻拧,知道她有话要对江冽说,于是找个借口避开了.

米丘和江冽坐在山坡,看马儿和小骡悠闲地吃草。

米丘微微叹口气:“七叔太公也不?知道秘籍的事,看来秘籍没有到他的手里?。”

江冽看着夕阳,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

米丘看向他:“在我和七叔太公相认的时候,你是不?是……怀疑我了?”

江冽一愣,他看着米丘清澈毫无?保留的眼睛,道:“是。”

米丘轻轻叹口气,脸上没有很失望的表情:“我知道,我来得十分凑巧,你之?前被正心宗骗过,被药王谷骗过。所以对别人的信任度很低。你能听?我解释,没有直接拔刀,我就很欣慰了。”

江冽道:“之?前在丰茂村,你说过给你解释的机会。我不?会拔刀。”

你tm的可是直接上手。米丘暗暗翻白眼,低声道:“我们经历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会骗你。你就像是一个河蚌,我要是稍稍用石头?骗你,你就彻底合上了。”

江冽被她的比喻弄得怔然,虽然没有明显表情,但是周身的气息柔和了很多。

“所以江冽……”米丘抬眼看他:“我答应你,我不?会骗你。你不?用害怕了好吗?”

我只会把你骗得连裤衩都?不?剩。

夕阳映在江冽的眼底,恍惚中如同井中锦缎,有了异彩的错觉。

害怕?

他从来不?会害怕。

然而江冽还?是缓缓点了一下头?,似乎为了郑重,又道:“好。”

米丘一笑,然而仿佛承受不?住他眼中映出的异彩,呼吸一窒,瞬间低下了头?。

“其实今天?……七叔太公还?和我说了别的话。”

江冽微微垂眸,米丘一字一顿:“他说我怎么不?报仇,我说是因为……”

身边的气息没有丝毫变动。

“我也不?知道谁对谁错。”米丘叹口气,“这一路走?来,真真假假、是是非非我都?快分不?清了。但是好在我能看到你控制杀戮,救了很多人,我想‘以德代怨’,比血腥更让人觉得愉快。”

江冽转过头?,喉结一动。

“等到了济世堂,一切就能结束了。”

“是啊。”米丘笑道:“就快结束了。”

她笑着回到马车,车帘一放瞬间开始发疯。

“为什么他毫无?反应!这狗崽子难道不?感动吗?难道内心不?起伏吗?我可是当着他的面表达心意了!我米丘的告白谁能无?动于衷?他是人吗,啊?!”

系统怕她真发疯,把江冽引来,赶紧安慰:“也许是……出了一点点差错,咱们再来一次?”

“不?可能!我不?可能出错。”

人设,一如既往地完美,很圣母,很坚韧,这一次再加上了一点“深情buff”,设定几乎要拉满了。

演技,因为有沙犹河这个“自然派”做对比,她遇强则强,演出了新高度 ,就连沙犹河也被骗了。

双管齐下,江冽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在之?前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以他那个狗脾气,要么会对她避之?不?及,那反而是好事,说明他害怕他自己沉沦。

要么直接掉好感度,那更是好事,说明他已经泥足深陷了。然而她千算万算,没算到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米丘气到快中风,系统赶紧想办法?:“也、也许是……是因为风大!”

“啊?”

“对,是因为风大!塔上的风声太强了,再加上他总关心沙犹河的杀气,因此很有可能没有听?清!所以才错过了你的感人告白。”

米丘:“……也算是有这种可能。”

她自我安慰,总算心情好受许多了。

“我就说他不?可能没有波动,一定是没听?清。我大人有大量,再给他一次机会。”

米丘面目狰狞地低喃:“含蓄的、间接的不?行,下一次我可就直接上了!”

————

晚上,两个人随着袁平清回家。

袁家虽不?大,但环境清幽,后方有一院竹林,墨香透了出来。怪不?得袁平清有一股被礼仪腌入味的老?古董的感觉,原来是家学如此。

袁父袁母十分感激米丘二?人救下他们的儿子,晚上杀了为数不?多的一只鸡。米丘连连感谢。修习的时候,袁母收拾出两间小屋,米丘和江冽的房间只有一个木窗之?隔。

袁母送来被褥,米丘感激接过。袁母多看了她两眼,嘴角含笑。

关上门后,就看到江冽的身影被蜡烛晃在了木窗上。

米丘正要敲一下木窗,准备今晚再“直接”一点试试,那边突然传来了小声说话的声音。

米丘把耳朵贴在门缝上,连蒙带猜才知道袁家人在说什么。

袁母:“那个米姑娘落落大方,听?你说还?十分善良,和那个江公子是夫妻吗?”

“不?是,娘!”袁平清反驳:“他们二?人是……朋友?”

袁父:“朋友?”

“朋友?原来尚未婚配。怪不?得看你鞍前马后的……”

“娘!莫要胡说!”袁平清的声音严肃,嗓音也不?自觉地大了一些:“米姑娘是喜欢江公子的!”

话音一落,像是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声音顿时沉寂了下去。

米丘都?能听?得明白,更何况是耳力更加厉害的江冽。

她瞬间看向隔壁,然而江冽深邃的轮廓落在窗户上,莫说是气息了,就连影子都?没有颤动一瞬。

他听?到了,他懂了,他无?动于衷了。

米丘:“……”

终于,她再没借口自欺欺人。她米丘的告白,就和他听?到随便的一个npc要杀他一样?,他毫无?反应。

米丘的感情对他来说如同狗屁!

这还?“直接”什么,他直接去死好了!

米丘直挺挺地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半晌,被褥里?传出拳打脚踢的声音。狗崽子我杀了你!!!

木窗被微风掀得微微震动,江冽坐在窗下,屋外?的说话声随着夜色沉寂下去,隔壁辗转反侧的声音随之?清晰起来。

他的视线一动,烛火摇晃中,悠长的气息也变得若有似无?地一停。

屋外?,虫鸣渐起,江冽倏然收回视线。他垂下眸光,茶水里?映出清冽的瞳孔。茶水微微摇晃晃,接着变凉,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米丘又做梦了。

梦中还?是那个雨天?,这一次更近了。她看到那个着校服的男子就背对着站在她的面前,校服被雨水浸湿,贴合在修长的身形上面,短短的黑色发茬贴在后颈,和白皙的皮肤形成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她抬头?,能看到他微红的耳垂,以及耳后那一条青色的血管。

好想、好想按下去。

米丘的手指颤抖,她不?受控制地抬起手,好像按住对方的脖颈,就能捏在对方的脉门,在这个瓢泼大雨的日子,感受冰冷之?下,灼热的脉搏在跳动。

就在她的指尖马上就要碰到对方的一瞬间,米丘猛然惊醒。

她说不?上这是回忆还?是噩梦,然而是回忆的话她只能在梦中相见,却捡不?到半点记忆的碎片,如果?是噩梦的话,倒也没什么吓人的。

指尖下意识地蜷了蜷。

隔壁没有声响,米丘推开木窗,发现江冽早就出去了。

一早上,吃完早饭。米丘和江冽要再度出发。

江冽去解缰绳,袁平清见她眼底发青,以为她又在为情所困,于是看了一眼江冽,赶紧走?过来:“米姑娘,你昨日没有休息好?”

米丘点了一下头?。袁平清叹口气:“米姑娘,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你千万要保重!”

米丘勉强一笑:“袁公子,有缘再会。你若是想要云游,可以去明德城找我们。”

“好,你放心米姑娘,我定然会去。”

即将分别之?时,米丘见他转过头?,内心一动,死死地盯着他的脖子。虽然和江冽的差了一点,但是如果?能刺激她想到更多的记忆碎片,也值得一试。

只是在古代,不?好直接上手。除了袁平清还?真没别人可以试的。

要不?然找个借口试试?

“米丘。”

米丘回过头?,江冽牵着马,眸色沉沉:“走?吧。”

米丘回神,她勉强一笑上了马车。

江冽走?到袁平清身边,袁平清一拜:“恩公,慢走?。”

江冽微微垂下目光,袁平清下意识地觉得后颈发麻,他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脖子。

“恩公?”

江冽却没说话,袁平清的额上渐渐出了冷汗,汗水被风一激,他浑身打了个激灵,不?由得捂住了脖颈。

“恩、恩公,可是有什么交代?”

“没有。”江冽收回视线,一点头?转身上马车。

马车再度出发。

米丘在马车里?阴暗地坐着。

系统:“宿主,接下来要怎么办,直接向他表明心意吗?”

“算了。”米丘躺在车厢里?挺尸:“既然把左脸给别人打了,就不?要把右脸伸过去了。”

看得出米丘的低落,系统安慰:“宿主,既然江冽和你的好感度已经到了三十九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也许是你的话给他的冲击太大,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二?十的时候还?能杀了我呢,三十九算什么。好感度及格之?前一切都?不?能保持乐观。也许他是真的无?所谓。毕竟这家伙性格阴暗,不?懂得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绝美的、善良的女人告白的珍贵!”

系统:“……”

米丘一抹脸,又振奋地坐起来。

“不?管了,不?论他是因为什么无?动于衷,反正他现在的反应也正中我的下怀。他现在越对我爱搭不?理,以后我就越让他高攀不?起!他不?是无?动于衷吗,我就让他的懊悔再升一级:我假死之?后干脆就不?给他留‘尸体?’,我要他吃我的骨灰,还?是不?加糖的,我噎死他!”

系统:“……”

“没吃过骨灰的男主在追妻火葬场的play中都?是不?及格的!”她咬牙切齿,“我要让他不?仅边吃,还?要边哭,谁要是抢就和对方拼命的那种,最重要的是要痛哭流涕地懊悔自己没有对我的心意感激涕零!”

系统:……哎!

马车平稳向前,江冽看着越来越低的乌云,凉风吹乱他的发丝,露出白皙的后颈,他听?到车厢内混乱的气息声,视线一移。

天?际只有一束光撕裂乌云,他似被光芒刺了眼,缰绳一动马车疾驰而去。

两人走?了几天?,终于来到了明德城的地界内。

然而等两人的马车远远地来到城门外?,米丘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好像所有人都?在偷看他们,米丘知道现在两人的形象满天?飞,于是干脆也没有易容,然而这些人似乎认出了他们,并没有怕?

江冽眸色深沉,直到刚进城门。

突然有人喊:“屠门客江冽来了,快去通知济世堂的魏堂主!”

马车突然一停,米丘一惊赶紧稳住身形。这就要开打了吗?她偷偷从车帘后查看,蓦然一愣。

只见所有百姓聚在他们对面,举起了一个硕大的横幅:

“欢迎屠门客江冽来到明德城。”

落款:济世堂魏钧。

第 38 章

米丘看着所有夹道?欢迎的济世?堂的弟子和各种江湖人?, 眼角不由得一抽。

在原文里,江冽屠了药王谷之后,魏钧战战兢兢, 生怕下一刻江冽的身影就站在他的床头。他想要临阵脱逃, 但济世?堂是他打理多年的心血, 他若是一走了之一世英明岂不是毁于一旦?

但是如果不逃,以他的武功根本打不过对方,只能?白白送死。

如果效仿铁锋削广揽天下高手,且不提江湖上的高手都快被江冽杀光了,就说即便?是剩下的, 一听到屠门客的大名谁人不怵?

魏钧走投无路,甚至有想躲进少林的冲动, 还是魏夫人?提醒他, 此时躲开更是落了下风。不如就把少林寺的高手请来。

于是魏钧将了恨的师兄了怨请来,想以佛法镇压江冽这个大魔头。

然后,他们就等到了血肉模糊,如同?从岩浆走出, 堪比恶鬼的江冽。

那?一战三?天三?夜,江冽杀死了所有人?。他倒在地上的时候, 看到远处一排黑影,如同?挣脱夜色的鬼魅,缓缓围拢上来。

与他的父母被杀的那?一日一模一样?,闪电撕裂乌云,照亮了炎远冬冰冷的脸。

马儿和小骡不安地发出喷鼻的声音, 米丘这才回过神?来。这一次有她的扰乱, 两个人?晚到了差不多一个月,这就让魏钧有了充分?的时间做准备。

米丘本以为对方会效仿沙犹河来个炸】药、大】炮, 没想到就会来个软刀子,这让她马上来了兴趣。

对方要演戏是吧,论演戏谁能?演得过她?

马儿穿过人?群,缓慢地行进。济世?堂的人?拉着欢迎的横幅,却面带戒备,就连最弱小的小骡,他们都退避三?舍。

米丘从车帘里小心地伸出手,扯着江冽的衣角:“江冽,怎么了?”

她的手极白,在荒诞却充满杀意的环境中,像是不甚和谐却安抚一切的流水。

她的声音不大,江冽微微靠后,低声道?:“无事,济世?堂的人?来了。”

这一靠,米丘的指尖正好擦过他的脖颈,如同?划过一截冰水里玉。她的指尖一蜷,却看江冽的浑身一绷,她正要说什么,外面有人?在喊:“魏钧魏堂主来了!”

所有人?一静,接着如同?鱼群遇到头领,纷纷簇拥了上去。

“魏堂主!”

“堂主!”

“魏善人?!”

呼唤的声音此起彼伏。魏钧,就是江冽父亲的好友,也算是江冽的伯父。此人?建立济世?堂,是为了收留各处的孤儿,再留在身边给他们生计。因此虽不入江湖,但江湖人?无不尊称为“魏善人?”。

江冽缓缓抬眼,见人?群后方走出一人?。这人?长身玉立,一席蓝袍,眉眼间有一股悲天悯人?的色彩,比起白蚕心,更填一丝书卷气。

“江冽。”

魏钧对着他一点头,笑容感慨万千。

“你回来了。”

他微微上前?一步,仿佛是看到自己多年未归的晚辈:“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我知道?你为何回来。当?初的事不仅让你耿耿于怀,也让我心绪难平许多年。这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这就给你一个交代。”

他让所有人?退后,济世?堂的弟子们齐齐围在他身边,担忧地看着他:“堂主,您要做什么?”

“堂主,莫要再靠近了,危险!”

魏钧对众人?安抚地一笑:“我既然让你们夹道?欢迎,就对即将做的事情下定了决心。你们莫要拦我,这是我犯下错误该承担的责任。”

说完,他一侧目,从人?群后挤出一个身型魁梧的汉子,此人?眉黑斜目,一脸戾气。光】裸着上身,竟然背负着荆条,看见马车上的江冽,眸光一闪,像是看见了咬死父母的野兽般,不甘而又恐惧地向下一跪。

“砰”地一声,膝盖落地的声音,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济世?堂的弟子赶紧围上来:“大师兄!”

“大师兄你怎么跪下了?”

“大师兄,不要向魔头低头啊!”

江冽这才想起来,这人?就是当?初说“亲眼”看到他从堂主房间里出来的大师兄,石天。

石天面颊紧绷,低着头不说话?。

“让他就这么跪着。”魏钧面上浮现一丝不忍,声音开始沙哑:“做错了事情就该承担责任。你还记得他吧……江冽。”

江冽没说话?,他的眸光毫无波动,好像是在看一出无比无聊的戏剧。

魏钧牙根一咬,想到夫人?的交代这才深吸一口气。“当?初就是他说看到你偷了我的堂主金印,导致我误会你打断了你的腿。后来你被送到正心宗,又被送到药王谷,我才知道?是这小子看错了,误会了你。但我想补偿的时候,却收到你咬断药童喉咙逃走的消息……江冽,是伯父亏欠了你,才让你一步错、步步错。”

魏钧长叹一声,神?情陡然一变:“是我才让你从当?初的乖顺侄儿变成如今这副麻木不仁的模样?。我对不起江兄,更对不起众多江湖好友的信任。既然事实已定,亡羊补牢犹未晚,我这就还你一个清白!”

说完,他摘下石天背上的荆条就要往自己的身上背,这可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堂堂济世?堂的堂主竟要负荆请罪,这要是传出去了该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魏钧面色苍白,执意要背上荆条:“各位不用多劝,魏某既然下定决心就断然不会反悔。我一人?荣辱与所有人?的人?命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石天热泪盈眶,咬着牙去抢荆条:“师父,是我错了。我当?初若不是错看一眼误会了江冽,又怎会给济世?堂招来杀身之祸?!”

所有人?乱成一团,江冽皱了一下眉。他握住黑刀,聒噪的声音让他的指尖颤动,像是即将噬血的白蛇。此时只有鲜血才能?压倒一切。

旁边有人?看到他拿出刀,不由得惊叫一声。这些人?虽然从未见过江冽,但也对“屠门客”的名字如雷贯耳。听说他不仅屠了沙如海、杀了了恨,铁锋削和白蚕心都死在他手。这样?一个杀神?如果拿起刀,就算是被波及也是非死即伤。

他这一叫,如同?鱼群发现了鲨鱼,顿时轰然一声所有人?连退三?步。这条街本就拥挤,一时间乱成一团。有人?被踩了好几?脚,不忿大喊:“魏堂主和石天不是都负荆请罪了吗,怎么江冽还要杀人??!”

“魔头的意思我们怎么能?懂,听魏堂主说只不过是在他年少误会了他一次打断了他的腿而已,他就记仇记这么多年,如今即便?知道?是误会,他哪有那?容人?之量?”

“嘘——小点声,小心被他迁怒了!这家伙杀人?不眨眼!”

“可是……我也听说那?个铁锋削和白蚕心不是好人?,现在就连魏堂主都说了误会他,是不是咱们想多了……”

“他刀都拔出来了,还要说什么?”

魏钧被围在人?群后,看江冽射过来冷冽的眼神?,心中一突,但见对方被千夫所指,不由得冷笑。

任你神?功盖世?,也难挡三?千匹夫。

况且有了怨大师在此坐镇,江冽若是真?伤了无辜百姓,那?可就真?惹怒了少林寺了。

黑刀嗡鸣,缓缓拔出一道?惨白的光。

突然,手腕上一重,似有流云压在上面,却有了千钧的力?量。江冽回头,米丘缓缓从车里走出来。

她一出来,有人?惊讶,原来这马车里藏着的竟是一个女子,能?跟在屠门客身边,恐怕是个面善手辣的。有消息灵通的更是兴奋,原来她就是那?个跟在屠门客身边的女人?,上一次她挡在江冽面前?,间接地杀了铁锋削,这一次她是不是还会为江冽出头?

米丘压住江冽的手,有些谨慎地看了魏钧他们一眼。

“他们既然在负荆请罪,你怎么能?出刀呢?”

江冽:“聒噪。”

米丘道?:“那?也不能?随意出手。我听他说……他之前?冤枉了你,我觉得既然是十多年以前?的事了,你就莫要放在心上了。魏堂主他……罪不至死。”

米丘的声音不大,但却像是清流一样?抚平所有的吵嚷,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惊讶地瞪大了眼。他们是不是听错了,江冽带来的女人?竟然……站在魏钧的那?一边?

这、这不是打江冽的脸吗?

更有看热闹的一听她如此善解人?意,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有人?能?劝住这个魔头了。

江冽垂下视线看她,眉心一动。像是无波的古井,终于被细雨点乱了水面。

狗崽子在不满,以前?他若是不满,可是像被冻结了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直接出刀的。这一次竟然有种“瞪”她的意味。

——她告白他都无动于衷,怎么有脸“瞪”她?!

米丘微微一笑,故意等了一会,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既然魏堂主有心道?歉,你就暂时接受他的道?歉,一笑泯恩仇。让他当?众负荆请罪,再以牙还牙打断他的腿,千万不要像以前?那?样?将他千刀万剐行不行?”

她的声音缓慢,如同?藏在溪水下的软刀,一刀刺下去不疼,却是能?放人?半身的血。

江冽顿了一下,黑刀倏然收回。他点了一下头。

米丘松了一口气,她转过头对魏堂主安抚一笑,让对方放心,暂时死不了了。

她这一笑,颇有种如释重负,“我很不容易”的感觉。如同?神?医救人?,救回半条命却把人?救成全身瘫痪、不定时癫痫、偶尔智障还要好处之感。

魏钧面色铁青,一口气上不了也下不去。

米丘冷笑,接着演啊,谁能?演得过她?

第 39 章

江湖人是喜欢折中的。一开始所有人看堂堂的济世堂堂主?魏钧要负荆请罪, 根本不能接受。那可是魏钧魏大善人啊,让他负荆请罪,岂不是太过折辱人?

然而听米丘这么一说, 他们这才想起来江冽的“毫无人性”, 听说以?前连老幼妇孺都不放过, 就连他的师父都没留下全尸,这么一想人家都不打算杀人了,就想为以?前的自己出一口气,断对方两条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然而济世堂的弟子却忍不下这口气, 他们连看魏钧负荆请罪都受不了,更何况被打断双腿,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 若不是惧怕江冽的视力,早就冲了出来。

魏钧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脸色由青转白,他看向米丘, 压下眼中的冷意?。

“这位姑娘说得?对。”魏钧艰难地一扯嘴角:“我身为小冽的长辈,不仅误会了他, 还?让他误入歧途,仅仅只是负荆请罪又怎么会平息他的愤怒?不牢小冽动手,我这就自断双腿!”

小、小冽?

米丘眼角一抽 ,有种吐不出咽不下的感觉。她现在很想调侃一下江冽,听到“小冽”这个名?字之后是什么感受。然而她现在在走剧情, 她不仅要压下上翘的嘴角, 还?要一脸严肃地看向对面,根本不敢转头看向对方。

……小冽, 噗。

魏钧一抽长刀就要向砍向自己的膝盖,然而石天眼疾手快一手就握住长刀:“师父,此事?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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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起,我怎能让您独自承受?让我来吧,用我的双腿平息他的怒火!”

被石天这么一激,在场所有的济世堂弟子都被激出了血性,说要替师父(师兄)断腿。魏钧看着?自己的弟子们,欣慰地闭上了眼。

眼看现场又哭作一团,“小冽”的黑刀嗡嗡作响,米丘知道他又不耐烦了,她赶紧握住他的手腕:“江冽,莫急!魏堂主?不是临阵脱逃之人,他身为济世堂的堂主?,怎么可能眼睁睁地让自己的弟子替自己赎罪,更何况他要以?身作则,告诉所有弟子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你给魏堂主?一些时间,可以?吗? ”

话音一落,连石天的哭嚎都变得?干哑难听,魏钧的刀高高地举起,像是举着?冲锋的号角,却眼看自己的弟子往刀口上横脖子,自己却没有动一步。即便是看热闹的百姓也有些察觉出奇怪了。

从江冽到这里来,都日上三竿了。江冽一句话还?没说呢,济世堂的人都哭了两回了吧?要杀人还?是要自】残,给个准话啊。有的人不耐烦地挠了挠站得?发麻的脚,怎么这些江湖人这么磨叽,还?没他们村东头打仗的两个老头好看。

魏钧的手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他生平第?一次差点?坚持不住面上的表情,然而此时不仅是看热闹的百姓在等着?他,就连刚才口口声声说要替他断腿的弟子们也都犹豫了一下。

冲动过后,就是对鲜血的恐惧。真的要自断双腿?他们可没有江冽那么好命,能被送到药王谷医治,他们的武功是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若是这个时候断了腿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是人性的必然,没什么好指摘。然而就是这犹豫的一瞬,就让魏钧的脸变得?发青。

就在他被架在半空中时,突然后面传来济世堂弟子的呼喊:“堂主?!堂主?您不用断腿了,了怨大师发话了!”

“了怨大师?”周围顿时一静,魏钧如?同见到降伏神猴的佛祖一般,大松了一口气:“了怨大师说什么,还?不快快说来!”

“了怨大师说……”那个小弟子喘了一口气:“说他知道屠……江冽为何来此,他能解开江冽的心结。愿江冽看在杀了了恨之后少林亳不追究的份儿上,不要再造杀孽。”

江冽来到这里,是为了秘籍。

难道了怨知道?

江冽抬眼,他终于跳下马车,对着?那个小弟子说:“带路。”

那小弟子一惊,下意?识地倒退两步,还?是那个白衣女子轻柔地扶起他,“小心。”

小弟子木讷,脸颊微红。同手同脚地带他们穿过长阶,竟然是路过自己师父的时候也不顾了。

魏钧面沉如?水,好在想到了怨坐镇,自己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暂时咽下了这口怒气。想到夫人的嘱托,他眉眼深沉,江冽,你现在如?此嚣张,以?后我让你死无全尸!

所有人被带回了济世堂。江冽第?一次被带到这里的时候,父母双亡。他神情麻木,如?同木偶一般被魏钧揽在怀里。

周围是听到消息赶来的各种江湖人,无不对他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表达同情。

“小冽。”魏钧当着?所有人的面,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虽然江兄江夫人遭遇不幸,但是我身为他的生前好友,又怎能弃他唯一的血脉而不顾?从今以?后济世堂就是你的家了,而我就是你的亲伯父,你莫要拘束。”

江冽幽暗的瞳孔缓缓移动,他看着?济世堂的牌匾,面无表情。然而看到魏夫人快步走出,依偎在魏钧身边时,如?同看到了当初恩爱的父母,那双毫无波动的双眸,终于有了波动的痕迹。

“好。”

他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一个字。

一瞬间,周围的人都在叫好,更有甚者感动落泪。齐声道不愧是济世堂的堂主?,这孩子不哭不闹,还?以?为是被沙如?海说中了魔气入体,一来到济世堂就说了话,看来是魏堂主?的善心感动了上天。

魏钧一手拉着?魏夫人,一手放在江冽的肩上,露出一个克制的笑?。

“你还?记得?当初你刚到济世堂的时候吗?那个时候江兄江夫人刚刚逝去,你满脸麻木,我不忍故人之子流落街头,于是力排众议将?你带回济世堂……”

魏钧走到江冽附近,只是并排并未靠近,“你那个时候……”

话音未落,江冽就跃过他向里面走去。

魏钧:“……”

走进济世堂,留守的弟子都戒备地看着?他。江冽的刀稳稳地握在掌心,这些人根本对他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他只看中了一个人,一个就站在院子中间,着?红黄袈裟,无发白须的和尚。

少林高僧,比了恨还?要难缠的了怨。

江冽的气息有些不对,当初他被了恨带到少林,被梵音入耳了三天三夜,出来后神志不清,恍若废人。如?今再看这熟悉的红黄僧袍,不马上砍人,已经算是他的脾气好的了。

——然而江冽的脾气真的好过吗?

他的右手被米丘的指尖轻轻压着?,米丘没有丝毫内力,她的手只如?一片云,带着?柔软的暖虚虚笼住,就让他如?同承住了漫天的湿气,手腕都垂了下去。

“了怨。”他从唇缝里吐出对方的名?字:“你要了我心结,便知我要的是什么,秘籍可在你手中?”

听到“秘籍”两个字,走进院子里的魏钧眼角一抽。

了怨只身前来,身旁并无半个沙弥弟子跟随,然而他一人独立,便觉佛法无边,佛陀万千全都隐于身后。了怨施了一礼:“阿弥陀佛,贫僧的师弟就是死于此物之手,贫僧怎能不知?但那邪物并不在贫僧手中。”

江冽眉头一皱,米丘拉住他施了一礼:“大师,您有话直说吧。”

了怨缓缓抬起眼帘,清润的目光里盈住米丘纤细的身影,他移开视线,看向快步走向自己的魏钧。

“秘籍在魏堂主?手中。魏堂主?,为了不再生灵涂炭,请交出来吧。”

魏钧:“……”

他的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他请了怨来这里是坐镇的,之前可没和对方交代?过秘籍的事?,了怨这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面面相觑,秘籍?什么秘籍,怎么从未听魏堂主?说过?

米丘的眉梢也微微一动,原文里了怨也曾想度化江冽,但那时的江冽早已被杀戮占据了神智,被血腥染红了双手,莫说是了怨,就算是少林寺贪嗔痴恨全都上,他也照砍不误。

现在了怨竟然主?动提出让魏钧交出秘籍,实在是不按常理出牌。难道这一次魏钧能留下一命?

江冽转过头,将?黑刀缓缓举起,对准了魏钧。

魏钧面色一变,他沉默了一瞬,接着?质问了怨:“大师,秘籍一事?乃是江湖机密,并非是魏某自私私吞,而是因此物关系重大,一旦放出来很有可能……”

“魏堂主?。”了怨合上眼,“您找贫僧过来,不就是想结束恩怨吗?这是不见血的最好的方法。”

魏钧的牙关紧咬,石天也吃惊地看向他:“师父,了怨大师说的什么秘籍,到底是何事??”

“是啊,师父,到底是什么秘籍,让江冽找上门来?”

“他竟然不是为了当年的旧怨而来的吗?”

魏钧额头青筋暴起,此时一弟子突然递来一张纸条,他瞄了一眼面上顿时平静下来:“好,我愿将?秘籍交出。我也愿意?把藏了十多年的秘密告诉大家。”

魏钧快步走到高座上,对着?满目迷茫和惊慌的济世堂弟子和江湖高手道:“没错,十年前,我是拿了江家的秘籍!”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石天更是目眦尽裂,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师父。济世堂的堂主?,人人皆知的魏大善人,当初竟然偷了江家的秘籍?!

这、这比白蚕心养药人还?让人震惊。

魏钧抬起手,安抚众人,这才不紧不慢地说:“这事?存在我心里十多年,我本打算守住这个秘密,然而眼看沙掌门、铁宗主?惨死,江湖上接二连三生灵涂炭,我不得?不说出来。我拿的秘籍,乃是魔教自古以?来传下来的魔功‘焚炎神功’,此功法霸道无比,是比魔功还?要邪恶的存在,若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免不了要江湖不宁。”

“江冽的父母——”魏钧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江冽:“就是守护这个秘籍的世家,但魏某与江向明大侠来往,只是因为志向相同,并未察觉出江家的秘密。直到江兄身死,这才知道江家守了这个秘密几百年。魔教知道秘籍地址,找上了江家。我等过去的时候,江兄身死,江冽已然昏厥。”

说到这里,魏钧面上浮现一丝遗憾:“江夫人跟随江兄而去前,其?实还?剩一口气。她将?秘籍的地点?告诉了我们,并将?江冽托付给我们。因此,我们五人将?秘籍一分为五。那时,魏某便决定将?这个秘密随着?尸骨埋入地下,也定然不负江夫人所托,将?江冽抚养长大。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如?今他却……”

魏钧闭上眼,一行?清泪落下。

听到魏钧的嘴里提到父母,江冽手边的黑刀嗡嗡作响,然而右手一紧,那几个虚虚笼住他的手指如?同最终落下的大雨,紧紧地包裹住他的手掌。

米丘的手很小,艰难地按住他的手心,江冽有一瞬间似乎只能听到雨声,看着?魏钧的嘴唇开开合合,喧嚣被隔绝在外。

他垂下眸子,看起来没有明显情绪。

然而在外人眼里,听到父母都无动于衷,更加落实他“麻木不仁”、“魔气入体”的说法。

“在沙兄和铁兄死后,我便知道,是故人之子走上了歧途。竟然想要拿回魔功秘籍。我若是给他,岂不是眼睁睁看着?他如?虎添翼,堕入魔道?可魏某若是不给他……恐怕今日济世堂上下几百口性命,以?及各位高手,也将?葬送他手。”

听魏钧这么一说,所有人“嘶”了一声,没想到十年前江大侠夫妇之死还?有这层隐情,这几个武林正道为了江湖和平,竟然将?这个秘密藏了这么多年,实在是大义凛然,让人佩服。

现在想来,铁宗主?那么刚正不阿,怎么可能偷学别人武功,白谷主?悬壶济世,又怎么可能会制造药人。

定然是江冽放出的谣言,想要杀人诛心!

“帮他们家守好秘籍,江冽不仅不领情反而要杀他们,哎,江冽堕落致此,也不知道江大侠夫妇再度醒来,会不会后悔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早知道就让他死在魔教教主?的刀下,还?救他干什么?”

江冽眯起眼,周围的话语如?同蚊鸣。当初也是如?此,他站在广场中央,看石天指着?他说他刚从堂主?书房出来,他的师弟将?他带来的仅有的行?李抖落在众人面前,堂主?金印就是如?此滚落出来。

惊讶、嘲笑?、不耻、嫌恶。

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罩得?人喘不过气,如?今,还?是同样?的视线,却多了一份恐惧。

他本该愤怒,然而手心一痒,他微微转头,看到米丘死死捏住他的手,眉心紧拧,眼眶微红,胸膛不住地起伏。

——她生气了。

江冽微微一怔,此时了怨紧闭双眼转动佛珠,让人心神不宁的梵音从其?唇齿里缓缓流出。同样?的梵音入耳,却再也没有当初的痛苦浑噩。

魏钧再度抬起手,对心疼自己的弟子们回以?一笑?:“既然了怨大师让我交出来,魏某就不得?不交出。但是为了整个江湖不被魔功裹挟,我自愿将?秘籍交到少林。”

了怨微微掀开眼帘。

魏钧看向江冽:“小冽,当初你娘特意?将?你托付给我,也将?秘籍的地点?告诉我们,就是为了不让你误入歧途,还?江湖一个太平。你今日既然到此,那几份秘籍恐怕也都在你身上。你若是还?有一丝顾念你母亲的遗愿,就将?剩下的秘籍都交出来,交给了怨大师保管,可好?”

江冽缓缓抬眼,整个济世堂顿时一肃。石天打了个冷颤,一抬头不由得?一惊。

什么时候,落了雪花?

有些从正心宗赶来的高手面色微变,在正心宗也是如?此落了雪,却是江冽正盛怒的时候。

他不寒而栗,偷偷从人群中溜了出去。

米丘咬着?牙,心中存着?火。

系统很少看她这么生气,“宿主?,我知道你在为江冽打抱不平,但我必须提醒,你的愤怒太过明显,圣母温柔人设就occ了。”

“你懂个屁。”米丘的胸膛快速起伏:“这家伙敢抢我戏,你看他演的,比我还?投入,这谁能忍?!”

系统:“……”

她咬牙切齿,突然红了眼眶,转身投入江冽的怀抱,低声哽咽起来。

江冽一僵,握刀的右手缓缓抬起,发出震颤的嗡鸣。

系统:……论?抢戏,谁能抢过你啊?

第 40 章

米丘一转头就钻入了江冽的胸膛, 在剑拔弩张的时刻,如同一口大锤,“砰”地一声砸灭了每个人脑袋上的火。

“震颤嗡鸣”、“目瞪口呆”、“倒吸一口凉气”不?足以描述所有?人的心情。

这、这光天化日之下,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米丘冷笑一声, 她才不管。她的脸埋进江冽的胸膛, 一呼吸满是带着杀气的冷意。

正?在身形抽条的年纪,少年一天一个样?。仅仅不?到三个月,她就感觉江冽的胸膛宽阔了一些?,脸颊撞在上面,能感受到薄薄的肌肉, 如同覆在冰铁上的绒。

她微微屏了一下呼吸,似乎在气息消失的一瞬间就听到了对方微微加快的心跳。江冽的肌肉瞬间紧绷, 左手就要?扯住她的手臂。

米丘瞬间红了眼?眶, 她揪紧对方腰间的衣衫,将少年的腰身拽出劲瘦的弧度:“江冽,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为何不?跟我说?”

江冽一怔, 如同被点?了穴一般定住。

她抬起眼?,鼻尖变得通红, 眼?里满是心疼:“我以为,你?杀了那么多的人,只是因为他?们待你?不?好,没想?到是因为他?们想?抢那本秘籍,欲杀你?灭口!”

此话一出, 了怨的胡须一颤, 他?微微睁开狭长的眼?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你?、你?血口喷人, 我杀了你?!”

石天就要?跳起来冲过去。

江冽的身形微微绷紧,却是随手一抬,刀气横贯而?出,只见石天膝盖溅出血痕,当即跪倒在地,捂着膝盖痛嚎出声。

济世堂的弟子大惊失色,所有?人乱成一团。江冽缓缓抬起手中的黑刀,杀气如同冰棱一般刺入每个人的太阳穴,

“谁想?再来?”

济世堂的弟子敢怒不?敢言,牙龈咬碎了也不?敢再上前。反而?是别人被石天这一招吓了一跳。

魏钧面色微白,不?得不?主持场面。

“石天出手伤人实在不?该,但也请各位高手念在他?护师心切的份上网开一面。”

他?又?看?向米丘:“姑娘,我不?知你?为何说出此话。当初我们五人听到消息赶到江家,就看?到江家人倒在一起,若没有?我们的震慑,恐怕小冽也会成为魔君刀下亡魂。看文来抠抠君羊八六一齐齐三三零四整理我们五个人这些?年对江湖的付出有?目共睹,又?怎会做出抢夺魔功秘籍一事?况且,当时江夫人确实交代了秘籍所在之处,也确实将江冽托付给我们,我若是想?要?杀他?灭口,又?何必将他?带了回来?”

米丘揪住江冽的衣衫,却是不?答他?的话:“江家守了这个秘密几?百年,却没想?到一朝暴露,让魔教的人找了过来。以前我总听说伯父被魔教的人杀死,伯母心伤随之而?去,但我现在想?来,明明是伯母宁愿身死,也不?愿接受魔教的威胁,将秘籍的下落说出来!”

她的声音低缓,因为心疼微微颤抖,仿佛瞬间将人带入那个血腥的雨天。

众人也陷入恍惚,似乎看?到江家夫妇惨死一幕。

江冽的气息顿时一乱,他?握住米丘的手指尖有?些?发白,像是被瓢泼大雨压浸透了全身,杀意与沉郁之气反复交替。

米丘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半是依靠半是支撑。她缓缓看?向魏钧:“你?说那本秘籍是魔功。江伯父、江伯母即便葬送性命也未曾开口提到秘籍所藏之地半个字,就是为了不?能秘籍落入魔教之手,也为了秘籍不?会面世生灵涂炭。她又?怎么会轻易地告诉你?们,让你?们将这邪物挖出来?!”

米丘的声音不?急不?缓,却是掷地有?声。如一记重锤捶得所有?人目光清明。对啊,江家人明明都用命守住了这个秘密,只把自?己的儿子托付出去了就好,怎么可能又?把秘籍的地点?告诉所有?人,这、这不?是白死了吗?

魏钧瞳孔一缩,他?眯着眼?看?向米丘,似乎想?在她白莲一般的面容下看?出是否藏着一条毒蛇。然而?他?只能看?到悲哀的愤怒。

他?紧紧捏着那张字条,纸面几?乎被汗浸湿。那纸条上并没有?提到此时该如何应对,也许夫人也想?不?到,那个跟在江冽身边的女子这么难缠!

如今,他?只能自?己应对了。

“那是因为……”魏钧的声音沙哑:“江夫人怕魔教的人去而?复返,将秘籍找出来。因此特意交代我们将秘籍找出来,分别保存……”

“如果真想?让魔功不?现于世,不?应该是当场销毁吗?被一分为五想?要?瓜分,还是保守秘密,魏堂主最?应心知肚明。”

米丘看?向了怨,微微施礼:“大师,如果真是想?要?让魔功不?现于世,那么秘籍就应该在少林手中,而?不?在了恨大师手中。您说对吗?”

了怨眸光一闪,念了一声佛号:“师弟一步错、步步错。他?身陷迷障,无法与之抗衡。本以为坚守本心,却不?曾想?自?己已为魔障一环。少林寺之所以没有?对江施主追究,就是因为知晓师弟有?自?己的因果,造化弄人,不?外如是。”

了恨当初和魏钧等人赶往江家救人,其他?四人对魔功起了心思,于是将江家挖地三尺,找到了焚炎神功。了恨拦之不?及,见几?人已被贪婪蒙去神智,又?要?再现一场屠杀,心下生寒,于是提议将秘籍一分为五,免去争斗。

回到少林,对武林正?道皆是贪婪自?私之辈境况感到心凉,彼时的了恨虽武功高强,但佛法未有?了怨高深,一时之间心绪难平,无法对寺内做出交代,于是就将秘籍暂压至今。

五个人分庭抗礼,明争暗斗,为了不?引起另外四人群起而?攻之,迟迟没有?动手。

直到江冽魔功大成,杀了了恨开始,平静的假象这才被撕破。

了怨如此说,便就是承认了当初几?人拿了秘籍是因为私心,所有?人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了怨的意思,然而?大师闭上眼?,再不?肯说话。济世堂的弟子反应尤为地大,不?肯相信自?己听到的,上去就要?撕扯了怨。

了怨乃是高僧,不?提在少林内的地位,就算是放在整个江湖,也是人人敬仰的存在。魏钧这个“魏大善人”在其面前也得低下头,更何况是他?的弟子?

当下,就有?几?个江湖高手挡在了怨身前,面沉如水:“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们要?一个交代,就去问你?们的师父,莫要?看?了怨大师好脾气就来纠缠!”

“就是!”一短打百姓蹲在墙头,“呸”地吐出瓜子皮:“我虽佩服你?们济世堂做的善事多,收养的孤儿多,但恐怕也只教会他?们混吃等死,礼义廉耻竟然是一个也不?教。这么一会又?是杀人又?是打人的,甚是难看?!”

“魏堂主如此温文尔雅之人,怎教出这么多冲动鲁莽的弟子,那个石天亲口承认曾经污蔑江冽,如今又?喊打喊杀,说得好听是忠心耿耿,说得不?好听……便如魏堂主的牛马,一点?脑袋都用不?得了,如此下去,所有?的孤儿都变如此模样?,可如何是好……”

“了怨大师都发了话,这几?人私藏秘籍确实有?私心,如今这些?弟子都变如此模样?,你?怎知这不?是魏钧故意为之?”

魏钧眼?角一抽,扶手寸寸碎裂,他?控制不?住掌心的颤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了恨大师已死,了怨大师如何能知其中奥秘?”

他?似知道米丘难缠,将视线转移到江冽的身上,甚至从他?的宝座上站起来:“小冽,你?当初昏迷不?醒,是我将你?从雨里抱回来。那些?不?相干的人不?知我们经历过什么,不?知道我们对魔教的痛恨,你?又?怎会不?知呢?你?在我这里长大,从不?爱出声,到一口一个伯父,直到你?被我冤枉的时候,还用那双眼?看?向我……”

魏钧的声音颤抖:“我虽误会了你?,打断了你?的腿,但我想?起来时时刻刻都觉得心如刀绞。你?若是对我有?误会,那定然是受了旁人的挑拨。是铁锋削还是白蚕心?我听说他?们不?仅污蔑你?,更将你?做成药人……伯父也未曾想?一介掌门,一个神医竟然有?如此歹毒心肠。”

他?缓步走到江冽对面,手臂试探地抬起:“许是被魔功蒙蔽了心肠,故意挑拨你?我关系,让你?杀人取书,他?们再坐收渔翁之利。小冽,你?莫要?中计啊……”

江冽抬起刀,只要?魏钧上前一步就能砍断对方的手臂。

然而?魏钧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所有?人都提起心脏。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搭在江冽的手上,只是轻轻一放,就让江冽的手腕一垂。

米丘看?向魏钧,复杂地摇了摇头:“魏堂主,何必骗人骗己。同样?是弟子‘犯错’,你?的大弟子刚才甚至拿刀砍人,你?连伸出一根手指都没有?。而?江冽,被人误会‘偷盗’,你?却断了他?的双腿。你?若对他?有?半点?真心,岂会在铁锋削断他?根骨的时候不?闻不?问?岂会在他?被梵音入体时一声未出,岂会在他?被药王谷带走的时候一次未见?魏堂主,你?这个伯父,可真有?心疼过江冽一次吗?”

“轰隆”一声,不?知何时乌云压顶,潮湿幽暗笼罩住整个明德城。闪电撕裂乌云,照亮了魏钧的面庞,他?瞳孔一缩,看?向米丘的表情甚至有?些?狰狞。

江冽眉头一皱,黑刀翻转,刀刃惨白硬生生将魏钧逼退数步,魏钧低头一看?,衣袖碎裂,胸前似被千刀万剐,刀气纵横血液飞溅。他?大骇,吐出一口血:“江冽,你?……你?竟然因为女子伤我。”

江冽握紧米丘的手腕,黑刀指向对方:“莫要?废话,将秘籍拿出来!”

魏钧面色发白,踉跄退后?两?步,见所有?人停在雨中,表情看?不?分明,但只有?零星几?个弟子上来扶他?,魏钧的面色由白转青,正?当以为自?己的一世英名和性命即将毁于一旦时,旁边的弟子突然从人群中窜出来:

“师父、师父,您不?用着急了,师娘来了!”

从人群后?方,出现一柄油纸伞,白色为底,竹叶勾勒,一股淡淡的茶香在雨中氤氲开来。所有?人自?动让路,白伞抬起,一张上了年纪但仍不?失清丽的脸露了出来。

是魏钧的夫人,阮秋白。

一看?见阮秋白,魏钧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挥开关心的弟子,踉跄地走到魏夫人身边:“夫人……”

阮秋白皱了一下眉头,轻轻擦去他?唇边的血渍,然后?微微一叹:“明明是不?善言辞,容易招人误会,又?为何不?叫我过来呢?”

魏钧道:“如此危险的境地,我怎舍得你?来?”

阮秋白无奈摇头,然后?看?向米丘二人:“小冽,你?该不?会认不?出我了吧。”

江冽眸光一闪,点?头致意。

能让他?默然示意的人很少,阮秋白算是一个。对方是所有?弟子的师娘,也算是半个娘。当初对刚入济世堂的江冽尤为照顾,在江冽被污蔑偷盗时,她是唯一求情的人,因此江冽给她三分薄面。

“能认出我便好。”阮秋白松了口气:“既然你?伯父做了蠢事,磋磨了你?的亲情,那我这个做伯母的,就不?得不?用当年的情分厚颜求你?一次,让我为他?分辩几?句。当初你?爹你?娘的事太过久远,你?还小。五人之中,也只有?你?伯父尚存,是非曲直怎能由外人评说?”

米丘微微眯了一下眼?。

江冽道:“米丘并非外人,她所说即我所言。”

阮秋白一顿,视线若水一般轻飘飘包裹住米丘:“我曾听说过这位姑娘的名字,她似乎是你?的……”

米丘咬了咬唇,刚想?回答“手下。”

就看?见江冽的喉结一动:“……朋友。”

米丘微微瞪大眼?,阮秋白眸光一闪:“原来是朋友,难怪对你?的事如此上心。如此,我便也直说了。当初的恩怨太过久远,你?伯父虽饱读诗书,但最?讷于言,莫不?如你?们两?个单独……”

江冽握紧米丘的手腕,细密的雨滴落在两?人皮肤相贴之处,片刻也变得如手心一般滚烫。他?将刀刃转向魏钧:“不?必多说,我只要?秘籍。”

魏钧没想?到江冽软硬不?吃。他?正?要?去抽剑,阮秋白却按住了他?:“小冽,只是因为一本秘籍而?已,就要?兵戎相见吗?我想?你?娘在世,也不?会想?看?到你?因为秘籍而?伤人伤己。这样?吧……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然了怨大师在场,也请了怨大师做个见证,三日之后?便是月秋节,你?和你?伯父当众比试。你?若是输了,我们不?要?你?性命,只要?你?答应不?再伤人便可。你?若是赢了……”

她看?向魏钧:“就让你?伯父交出秘籍,再在你?父母的牌位面前下跪认错如何?”

魏钧面色一变,“夫人,你?……”

阮秋白微微动了一下瞳孔,魏钧瞬间咽下口中的话,咬牙道:“我可以接受。”

装死的了怨也睁开眼?:“阿弥陀佛,一旦开战,这里恐会尸横遍野。若是能没有?伤亡就解决问题,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众人也都点?头称是,江湖人嘛,江湖事擂台了,有?什么话打过再说。

米丘搓了搓指尖上的雨滴,啧,遇上对手了。

江冽的视线一移,那是思考的姿势。米丘感受到他?握住自?己手腕的紧绷,反手握住他?的手:“好,我们答应了。”

江冽一愣,瞬间抬眼?看?她。米丘道:“伯父伯母为了这本秘籍失去生命,受多少的跪拜都不?为过。魏堂主夺秘籍,害你?断腿,他?就算跪在江家面前三天三夜也都无法平息你?的怒气,你?恐怕会用一刀了结一切。但是魏夫人有?句话说得好,不?能为了秘籍伤人伤己。”

她微微一笑,唇瓣因为雨滴的湿冷微微发白,却如同沁露的白昙,露出转瞬即逝的清绝来。

“三天后?的一战,你?就和济世堂彻底断绝关系。你?不?仅代表你?,也代表江家,从此以后?仇怨分明,别人就再也不?能指摘你?了。江冽,无论输赢,我们都正?大光明。”

三言两?语,就由魏家的不?得已而?为之,变成江冽的受屈忍让,让在场所有?人都变得动容。按理说,魏钧犯了大错,对着江冽三拜九叩都不?为过,但是谁让现在死无对证,人家不?认呢。

江冽现在吃了亏,又?碍于两?家的情分不?好直接动手,也算是受了委屈了。

蹲在墙头的男子囫囵将瓜子吞下,啧啧出声。

哎,这么看?这个江冽父母双亡,年幼又?被济世堂如此欺辱,成人之后?就只有?一个女子是真心为他?着想?,也是惨啊。

两?人隔着雨滴相望,像是池中分开根茎却又?纠缠在一起的并蒂莲。

“我不?在乎。”江冽道。

“我很在乎。”米丘笑:“我跟着你?,不?就是让你?少杀人吗?”她握紧他?的手,看?向面色复杂的魏氏夫妇。

“魏堂主、魏夫人,三日之后?我们会准时赴约。希望魏堂主准备好秘籍和高高的神龛,江伯父和江伯母的牌位会等着您的痛悔之语的。”

说完,两?人正?大光明地走出了济世堂,所有?人默然,主动为二人让开道路。就算是济世堂的弟子也默默地低下头。

魏钧面色比刚才更加铁青,隐隐还有?些?恼怒。阮秋白没有?在意丈夫的怒火,听着耳边所有?人提到米丘的善良大方,不?由得眯起眼?。

突然,快要?离开视线范围的白裙一荡,那个别人口中“善良”的女子微微一停,眼?角一动,对她眨了一下眼?。

不?复纯良,那是带着恶意的挑衅。

阮秋白顿时一愣,握着雨伞的手瞬间缩紧。

————

“宿主,为何要?答应他?们的要?求,让男主直接报仇,岂不?是就能少了很多冲突?”

“没有?冲突我怎么能浑水摸鱼?不?能摸鱼我怎么能假死成功?有?人想?要?坐收渔翁之利,我就只能当一条鲨鱼喽。”

“米老师,求教……”

“追妻是需要?铺垫的。”米丘不?吝赐教,“只有?循序渐进,火葬场的大火才会旺。此时的江冽虽然戒备,但是对三日之后?的比试十分有?信心——他?这个家伙死脑筋,认为一力降十会,所有?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不?值一提。但是那是对于他?来说,不?是对于我来说。”

米丘闭上眼?:“我会让他?知道,一次疏忽会酿成多么大的错误。对我的告白无动于衷会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他?就等着悔恨终生吧!”

“嘶……”系统不?寒而?栗。

米丘挑眉微笑:“这一次,幕后?boss也会成为我们play中的一环。我连‘骨灰’都准备好了,谢绝品尝,不?用夸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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