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好一阵子没声音，但叶榆能听到他加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低沉的声音传过来，“不管她的生母是谁，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他们的关系。
男女朋友的关系么。
在他眼里，夫妻关系是夫妻关系，男女朋友关系是男女朋友关系。
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我知道了。”
叶榆觉得她得和陆怀湛谈一谈，但不是在电话里。
外面传闻愈演愈烈，像一锅沸腾的水，烧过头了，无差别攻击地往外溅，连躲在云庭不闻窗外事，迫使自己沉下心的叶榆都难以幸免。
周六那天，孟母电话又一次打过来，解释完这个，叶老太太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叶榆用的应付孟母时同样的说辞。
之后是裴以朗，阮肆昂，就连这些天听了些风声的小林也来问她。
她尽可能表现得无所谓，态度平淡，可疲倦过后是不为人知的心酸。
乔晚意回国之前，陆怀湛天天回云庭，乔晚意回国这一星期，陆怀湛只回来过一次。
而网上关于他们携手共进酒店，一起用餐的报道加起来就有三次。
他不回家的说辞是公司最近接了个新项目，涉及到乔家的产业，有很多事要忙。
晚上的时候，陆怀湛说会回家，可先陆怀湛一步到家的是禾禾。
小丫头背着小兔子挎包低着头从外面进来，跟受了狂风大雨击打后的小树苗似的。
看到叶榆就扑进了她怀里，“阿榆姐姐，太爷爷不让我回家，可是我想你了。”
叶榆关心的是另一回事，她往门外看了看，只有禾禾一个人回来了，“禾禾，只有你一个人吗，你怎么回来的。”
平时禾禾回来，一般会有陆家老宅那边的人跟着，把人平安送进客厅才离开。
禾禾抱着叶榆的脖子不撒手，说话很小声，“只有我一个人，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太爷爷不让我回来。”
她咬着手指，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哀求，“阿榆姐姐，你快抱我去楼上，别让太爷爷的人把我带回去。”
叶榆眉头紧皱，“你一个人怎么跑出来的，这样很危险，下次不能这么做。”
她说着，抱着禾禾往楼上玩具房走。
禾禾把头埋在叶榆脖子里，奶声奶气的，“我求司机伯伯把我带过来的。”
叶榆把她抱到玩具房准备放下，禾禾却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阿榆姐姐，别松开我，我不想回去。”
叶榆摸摸她软嫩的小脸，不是很理解，禾禾是陆家唯一的重孙女，全家人都该宠着，怎么就不想回去呢。
她放轻声音问：“为什么，太爷爷不让你吃零食了吗?”
禾禾摇摇头，一脸为难。
叶榆：“有问题就说出来，说出来才能解决，不然一直憋在心里，别人不知道你想什么，太爷爷更不知道，心里会一直难受的。”
禾禾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肉乎乎的小手指在地上画圈圈，低着头嘟嘟囔，“太爷爷让禾禾……叫乔姐姐……叫乔姐姐……”
“叫什么?”叶榆温声问着，“禾禾什么都可以和姐姐说。”
小丫头瘪瘪嘴，头低得更低了，“太爷爷让禾禾叫乔姐姐妈妈，禾禾不想叫，叫不出来。”
妈妈。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时叶榆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陆老爷子态度已经摆在这儿了。
老爷子中意的孙媳妇本就是乔小姐，网上的传闻自家孙子不压制，任由它滚雪球般发展，在老爷子看来，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重孙女是自己中意的孙媳妇生的，他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
叶榆爱怜地摸摸禾禾的小脑袋。
禾禾快五岁了，将近五年没叫过妈妈，况且对方还是在她心里已经有了定位的“姐姐”，对她来说确实接受困难。
叶榆还没安慰禾禾两句，林管家上楼说陆老爷子来了，让叶榆带着禾禾下楼。
“我不要回去，我要阿榆姐姐！”
“什么阿榆姐姐，晚意才是你妈妈，跟太爷爷回家。”
老爷子不顾禾禾哭闹，让身后的佣人把禾禾抱上车。
中意的孙媳妇回来了，对于她这个还在和孙子同居的女人，陆老爷子自然不满意。
拿出了张卡给叶榆，廖廖两句话，“想必叶小姐是识时务的人，这些是给叶小姐的补偿费，而这里，叶小姐应该也不合适再住下去了。”
放在往常，老爷子或许还会和和气气和她说几句话，现在正主回来，多和她说几句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叶榆盯着桌上的银行卡，保持原有的坐姿一动不动，直到陆怀湛满身酒味的回来。
男人一身工整的黑色西装，没系领带，衬衫扣子最上面两颗开着，捏着眉心从外面进来。
他坐在叶榆身边，半躺在沙发上，头枕在叶榆腿上。
“头疼。”
他拉着叶榆的手要她帮忙揉太阳穴，声音低哑，“老爷子刚才来怎么说的?”
他说话间，浓郁的酒味伴随着他身上浅淡的女士香水味溢入鼻腔。
清冷微涩的苦橙叶搭配微甜橙花，后调是淡淡的木香气息。
叶榆一个不太懂香的人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呢。
这款香水苏清珞曾经和她在高端商场试过，是A家的限定款，五位数起步。
叶榆帮他揉，睨了眼桌上的银行卡，声音淡淡的，“给钱，让我走人，搬离云庭。”
他握住叶榆的手，带着安抚，“别听外面的传闻，也别听老爷子的话。”
“你怎么说的?”他又问。
叶榆还没回答，管家进来，“乔小姐来了，说您东西落了。”
乔晚意一身优雅黑色羊毛裙，脖颈里戴着根铂金项链，左手拿着手包，右手是一个男士腕表。
这一身和陆怀湛今天的装扮异常登对。
她笑得温婉，即便看到陆怀湛亲昵地躺在叶榆的腿上，“你的表落车上了，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们了。”
她放下，姿态落落大方，和人打过招呼离开。
叶榆瞥了眼那腕表，忽略这个插曲，回答他问的问题，答案却变了，“老爷子给钱让我离开，白给的钱不要白不要，我和人承诺两天内搬离云庭，总不能拿钱不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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