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目光定定看向门口，平时脸上总是带着份淡淡的疏离，现如今，疏离的表象完全破碎，叶榆把他眼底的诧异和无措看得一清二楚。
他嘴唇甚至微微颤了一下，控制不住地向前两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乔晚意投过来带着温笑的眼神止住动作。
叶榆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得仔细，他这样处变不惊的人再见白月光也会惊讶，不知所措吗。
叶榆默默松开挽着他臂弯的手，眼睫扇动，遮住眼帘。
身旁男人投向门口的目光还是没收回来，甚至连她松了手都没发现。
与此同时，宴会厅里响起不高不低的议论声。
不少贵妇千金对这幕感兴趣得很。
“别的不说，陆总身边那位和乔小姐确实有几分相像，现在是旧人回来新人哭?”
两人都是美人，要说像，也只沾一点，那就是眉眼间。
乔晚意是端庄大气犹如牡丹花的雍容美人，叶榆则是清雅别致的白玫瑰美人。
名利场上不乏眼尖的人，有人已经注意到叶榆搭在陆怀湛臂弯的胳膊垂落，“我也觉得是，不说相貌，就地位和学识，那位叶小姐左右差点，而且白月光的杀伤力……懂得都懂，我看啊，那位叶小姐已经蔫了。”
“我也站乔家小姐这边，乔家的独女，乔家主权人的亲妹妹，乔陆两家向来交好，当初乔小姐据说是因为身体原因才出国疗养的，陆家又处于上升期，两人才断了前缘，那位叶小姐的相貌……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是谁替得替谁啊。”
有个贵妇攸然发出一声惊叹，原因是她看到乔晚意把禾禾抱进了怀里，仿佛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攥着身旁密友的胳膊，“你们仔细看，陆家那小公主和乔家小姐长的是不是有几分像，不是我眼花了吧。”
刚才禾禾抱着乔晚意的腿，两人一高一低，看不太出来，现在乔晚意把人抱在怀里，两张脸怼在一起，对比一下就出来了。
贵妇密友也诶了一声，“真的是啊，陆家小公主前些年没长开看不出来，现在看来是真的像啊，尤其是鼻子和嘴巴。”
有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帮腔，“是啊，而且陆家小小姐一看到人就抱上去，看起来亲密得不得了，哪像是三年没见过面的人，这么一说……如果陆家小小姐的母亲是乔小姐，这桩姻缘不成也得成！”
“确实是，以我多年来的眼光来看，陆家小小姐绝对和乔家小姐有关系，我看啊就是乔家小姐和陆家掌权人生的女儿，至于当初为什么瞒着，里面绝对有惊天大秘密。”
豪门里腌臜事多了去了，只要是名门望族，就没有清白的，能把自己摘干净的。
众人纷纷应是。
但也有人惋惜，“那就可怜那位叶小姐了，我看着姿容也不比乔家小姐差。”
“那有什么，我听说这位出身一般，能借机攀上陆家，承个人情那也是极好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乔家小姐出国后，陆家那位身边也只有这一个。”
……
宴会厅里的活动继续，众人目光都聚集在手握京市半臂经济江山的两家主权人身上。
陆怀湛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胶着的目光黏在抱着禾禾的乔晚意身上，看着乔晚意抱着禾禾往他们这边走。
叶榆则面容平静的站在陆怀湛身旁，跟随陆怀湛的目光看着乔晚意。
宴会厅里众人的低议声她也听到了。
但场合不同，什么都还没说，什么都还没问，何必自乱阵脚。
乔晚意穿着高跟鞋，怀里还抱着禾禾，走得稳而慢。
距离陆怀湛和叶榆还有四五米时，宴会厅角落里传出一声噼里啪啦的巨响，引得众人目光不约而同投过去。
角落里一位穿着米色西装裙的女人惊慌失措地看着旁边突然倒塌的香槟塔。
只有她离香槟塔最近，宴会厅里一大半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陆怀湛看清西装裙女人的相貌时，几乎是呼吸一滞，下意识看向站在门口的男人——跟乔晚意一起进场的冷硬男人。
他是乔晚意的亲哥哥，乔家现任主权人，乔皖时。
男人一身妥帖的灰色西装，肤色极白，五官冷硬深邃，眼角弧度微扬，锐利冷然，就像一只冷血的猎豹在暗夜中狩猎。
他目光定在香槟塔旁边的西装裙女人身上，幽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和说不上来的疑惑。
那女人很奇怪，让人控制不住的想探究她身上的全部。
他看了一会儿，最终将这种感觉归结于一种熟悉感。
可他并没有见过她，从哪里来的熟悉感。
西装裙女人叶榆和陆怀湛都见过。
是叶榆在学校艺术部练习室见过的、去过云庭向陆怀湛要禾禾的——苏凝。
苏凝这次来宴会只是听说陆怀湛会带着禾禾来，她想见禾禾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上几眼也好。
自从上次她去云庭找陆怀湛谈话后，陆怀湛对禾禾看管更加严密，她连远远看禾禾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香槟塔突然倒塌是她根本没想到，看到以及吸引了门口灰色西装男人的注意力更是她没想到的。
对上灰色西装男人目光那一刻，她的身体几乎是生理性颤抖，脸色煞白，掐紧的手心全是汗。
目光接触不到一秒，她迅速移开，低着头，摸自己的脸。
她已经不是她了，他现在认不出她的。
不能慌，不能怕。
好在这场宴会是慈善性质的宴会，来者非富即贵，主办方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为难人。
况且那香槟塔确实是突然倒塌的，苏凝根本没有和香槟塔有半点接触。
有服务员上前，温声询问：“小姐，您没事吧，您的鞋子被溅湿了，我带您去休息室休整。”
苏凝愣愣点头，殷切不舍的目光落在乔晚意怀里的禾禾身上，看了几眼便匆匆转身跟着服务员离开。
直到苏凝离开，季皖时探究的眼神不自觉落在乔晚意怀里的禾禾身上。
他倒是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丫头。
小丫头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玻璃碎片，鼻子小巧圆润，肉乎乎的手指摸着眉毛上方，趴在乔晚意耳边说话。
样貌倒是有点乔家人的影子。
似是想到什么，麻木许久的心脏涌上一股久违的熟悉感。
他却说不上来来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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