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守贵是个有了名的花花公子，这场貌合神离的慈善拍卖会所邀请到的成员，自然也都个个是浪荡不成器的家族烂泥。

明莹一边别扭地给眯着眼睛睡觉的秦大小姐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一边转过头，面若寒霜地对第四个来搭讪的男人下达逐客令：

“不好意思，我们小姐喝醉了，劳您见谅。”

那姓李的少爷大抵也是喝昏了头，醉醺醺地打了个酒嗝，顶着昏暗的光线，竟然能够努力忽视掉自己对上明莹目光那一瞬间的惧意。

极为轻佻且含混不清地说：

“嗨……嗨呀，你，你这个女佣倒也生得标志，你家小姐醉了，我……我就不能跟她交个……交个朋友了？”

末了，竟是觉得不够，特地弯下腰扯开一抹笑：

“那么，你就……替她来跟我喝两杯？”

他口中令人作呕的酒气就这么喷在了明莹脸上。

明莹眸光暗了又暗，很慢地从那李少爷手中抽出高脚杯，对着周围人复杂或是夹杂着玩味的笑，轻轻地嗤笑了声。

躲在暗处看热闹的黑桃J玩味的挑起眉，手中攥着的骰子捻了又捻，微微叹了声“可怜”，随即身形迅速地隐于黑夜。

想也不用想，他对于这位幸运儿的下场已经有了预测。

——

“幸运儿”脑袋不大灵光，纵然身边搀着他的同伴都已然察觉不对往后撤了撤，他却仍精虫上脑般蠢蠢欲动。

甚至还当这个小女佣是真的识抬举，颇有些沾沾自喜地念叨：

“哎哟哟，你真是懂事啊……要不把你家……嗝，把你家小姐叫醒，跟咱们交个朋友……”

更是自来熟一般要坐到明莹身边。

“砰”的一声，那样貌娇柔、身材纤细的小女佣用右手晃了晃酒液，将那高脚杯果断地砸在了李少爷的太阳穴上。

玻璃碎片四溅，蓝色的鸡尾酒顺着他的额角流了满脸。

本就喝了不少烈酒的李少爷还没来得及感知疼痛，就麻木地感觉到眼前光晕模糊一片，像是周遭环境的声音都猛然见扭曲了。

可惜明莹不太愿意这么轻易放过他。

那些碎片有一部分在她的手背上割出了些细小的血痕，但她仍像感知不到疼痛一般，任由那些漂亮的血珠留在冷白的肌肤上。

动作优雅地从面前脸色煞白的侍应生托盘里，继续抽出了两个较为厚实的水晶杯，不解气般噼里啪啦往那早已瘫软的李少爷头上砸。

她解刨过人体，下的都是狠手。

现场不说是血流成河，那也算是一片狼藉的地步。

180以上的李少爷被砸的血肉模糊，早在明莹第二次扔的时候就脱力昏迷了过去，临了呼吸都无由来微弱了几分。

玻璃碎片有的刺进了他的肉里，割向五官与嘴唇的自然也少不了，血模糊了满脸，堪比毁容的狠厉程度。

那么一个丰神俊朗的少爷，被当众砸成了这副样子。

周遭熙熙攘攘如再次被按了暂停键，都是娇小姐酒肉少爷，见流了血，只当是真的出了人命。

自己就被心底那股凉气骇得动弹不了。

竟是连胳膊、大腿都是麻的。

各异的目光打量着脸上沾了点血的明莹，一时间别说是惊异交换了，连移动下自己的姿势——手指都还在不受控地发着抖。

震响天的音乐动感十足，竟然与此场景形成了诡异的和谐。

“……杀，杀人了……”

一个似是高中生的稚嫩小姐受不了眼前血腥一幕，胃里翻江倒海，竟是不由自主地说出这句话后，跌坐在了原地。

明莹好整以暇地收回手，甚至有闲心抽出两张纸巾擦擦血迹。

看着眼前人群犹如诧然重新按下播放键。

一窝蜂地跑出大厅门口，哭喊的、尖叫的，其中还夹杂着两声愤怒的男声：“我他妈现在就报警！这个疯女人！我靠！”

不过很快就被同伴拉着挤出门，按着头警告：

“你也想死不成？！”

活脱脱就是一场闹剧的收场，滑稽，又富有喜感。

当然也有零星几个没见着全程的小姐，撑着微醺的姿态，原先还能绞着帕子互相取笑，看清后便老老实实地尖叫跑出去了。

很是狼狈且热闹的一幕。

所以舒了口气的明莹垂下去的小拇指被秦书黎捏了捏的时候，她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顿了顿才微微偏过头：

“怎么，打扰秦小姐装醉了？”

秦书黎的脸上仍旧飞着漂亮的红霞，看上去比那些沁红的酒液还要醉人，双眼倒是一瞬间不再昏沉，清冷地带着反差感。

她被拆穿倒也自然：“当然没有，我确实是真的喝醉了。”

明莹挑眉，没动：“闹剧看得开心吗？”

瞧着我把想来骚扰你的恶心货色砸的脑袋开花，开心吗？

秦书黎的头仍旧靠在明莹的肩上，稳稳地，甚至为了舒适一样将背往后靠了靠，懒散地喟叹一声：

“当然开心呢。但我更是心疼，明莹姐姐基本上把这场拍卖会所有入场的客人都吓跑了，盛家主不会说什么吗？”

明莹被这句调笑意味的“姐姐”叫得眉头皱起。

她哽在嘴边的话沉了又沉，欲盖弥彰般嗤笑一声：

“家主向来绅士，一直对自己的女伴极为温柔，说不定我倒是候挨了重罚，还得指望备受家主爱重的您替我求情。”

明莹的脸上还沾着点点血迹，含笑时盯得认真，很容易给人一种专注且无比温柔的即视感。

看着秦书黎无波无澜的双眸，明莹百无聊赖地想——

虽说她嘴里十句有八句都是谎言，但今天这种闹剧确确实实会受盛家家法处置，不论她在盛家地位有多么高。

盛淮安的意思就是要低调，悄无声息地拿走那件追查多年的宝物，叫沈家扑个空的同时都查不到杨家头上。

换句简单的概念——上司要瞒着其他公司做一件大事，结果得力下属在完成的前一刻就曝光写在V博博客上公之于众。

就算大事能成，也足足拖了后腿留下了不少痕迹。

明莹所要经历的折磨秦书黎想都不敢想。

不过她脸上并无惧色，反倒越发凑得近了：

“秦小姐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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