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若是能在新任家主面前提及“太太”这个话题，没有丢命都算是幸运了，更不要提现在这种老神在在讨论的诡异场景了。
司机大叔兢兢业业，内心恨不得给后座英勇无比的年轻小姐磕个头，心底近乎要泪流满面。
这是能说的吗？最重要的，这是他能听的内容吗？！
秦书黎歪着头，挑眉：“卑、贱、货、色？那为何多年前的聚会上，陈羽凝女士被盛家上任家主搂着，姿势亲昵非常……”
盛淮安神情不变，像是没有丝毫影响般，略微有些下滑的金边眼镜竟然能带来片刻类似于温柔的虚情假意：
“上任家主风流成性，莫说床伴情人，便是私生子都有将近十来个，偶尔兴致来潮说是自己的夫人而已，又有何妨。”
秦书黎指尖缓缓划过面前的皮质靠背，莹白的指甲留下一道暗暗的折痕，面上略微带有可惜的意味在——
是啊，不论那前任家主有没有公开举行与陈羽凝的婚礼，也不论全京都圈子里喊了七八年的“盛太太”究竟是不是陈羽凝。
只要盛淮安说了不是，那就只能算是小情人。
听见这些话的司机大叔脸都要绿了，拼命压抑住的大腿再一次毫不留情地疯狂发抖，心脏“腾腾腾”地乱跳。
BTW，先不说儿子承认自己老爸情人众多，花心这一点有多炸裂，你们两位贵人说这些秘辛时就不能遮掩着点吗！
不都说这种豪门极其注重脸面的吗！
几乎要藏不住那哭丧的表情管理了。
盛淮安这么几句话，基本就算是给这份秘辛封棺定论，而且至少秦书黎没看出他有被影响到的半分情绪泄露。
她顿觉无趣，悠悠地捻了捻旁边摆放的纸巾，敷衍地应了声：
“既然只是个卑贱的小情人，盛家主如今却也能愿意不计前嫌，花费大量财力物力养着，真是心善。”
近一个月为了继位，在家族里搞死了不知道多少带有血缘关系的亲戚的盛淮安含蓄地点了点头。
话题终结。
秦书黎侧过头去看路边飞速倒去的路标牌与周围的别墅林立，而盛淮安则姿势轻松地倚着后座靠背，在手机上回复消息。
不约而同地没有说话，互不打扰。
*****
尽管秦书黎在心底有些冷冷地乞求到达拍卖会的路程长一点，再长一点，巴不得永远都走不到头。
但这段路程显然只持续了四十分钟，就由司机恭敬带有胆寒的一句“家主，小姐，杨家已经到了”轰然扯破假象。
秦书黎满脸郁色地睁开眼，活动了下撑了一路的手腕。
由于有些发困，她的眼前还泛着水雾，看什么还都带着些许懵懂与警觉——
所以在司机拉开车门后，面对眼前流光溢彩的别墅与那些个贵气逼人的年轻小姐公子时，还有些短暂的片刻晃神。
秦书黎一时间没什么反应，静静地低垂眼睛。
在不远处立着的盛淮安眼里，流光洒在她纤长弯曲的鸦睫上，颤动得晃出一池春水，瓷白的皮肤有了些许暖玉一样的质地。
盛家主好心情地微叹了口气，唇边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倒是没有消逝，反倒步履轻松地走到了秦书黎的面前。
极为标准地微弯下腰，伸出了手。
正巧看到这一幕的黑桃J与明莹不约而同地同时“嘶”了口气，黑桃J眯着眼，像是有些不可置信般喃喃：
“我还是第一次见家主主动为个女人弯腰……”
那复杂的神情像极了目睹什么令他三观崩塌，违背认知的景象一般，呼吸都猛然间放缓。
回过神的明莹愣了下，随即先是将那早就准备好的邀请卡递到了路边恭恭敬敬的黑衣侍应生手里，紧接着发出嘲讽：
“那我劝你忘记方才的一幕……比起关注家主的私人情况，我想一个合格的保镖应该在此刻视察周围。”
“秦小姐身边现在有家主，我难道要质疑家主的实力？”
黑桃J老神在在，不卑不亢地将问题扔了回去。
明莹：“杨家这种腌脏地方，你还敢开小差……”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她柔柔地勾出一抹恶劣的笑：
“你要是觉得杨家没有刀光剑影的话，这个月负责监视区域的工作，我就让家主把你安排在这里，反正……”
她话还没说完，表情管理极佳的黑桃J就沉着脸走了，凉凉地丢下一句怨念极重的叮嘱：
“您官大一级就压死我吧。”
盛淮安的地下耳目基本上除了大世家以外，各小规模的企业均有涉猎，这工作不好干。
一是24小时一刻不休真的很累，二是……
二是真的很恶心，那些个大腹便便的富商背后能干出来的脏事，跟他们肚子里白花花的油水脂肪一样令人作呕。
身为杀手的他们本身抗压能力就很强了，但直面各种堪称猎奇画面还是会对心灵造成不小的残忍打击。
甚至有的回去会因此自闭，噩梦不绝，从此封心所爱，恨不得离异性十万八千里，简直要麻木到抑郁。
最为严重的一个他妈的回去吊了三天盐水。
这大概也就是黑桃J这个酷哥唯一能耷拉着脸表示抵触的任务了。
这话听着真耳熟。明莹难得真心勾唇笑了下，在心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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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黎自然是不情愿地将手放了上去。
先不说她公然落这个盛家主的脸面到底好不好，更重要的是，盛淮安基本上把车门给她堵了，简直就是明摆着的威胁。
秦大小姐冷着脸，充当冷艳麻木的空气人，勉强顺从地将手放在了对方胳膊上，半借着力钻出了车厢。
盛淮安身上沾染着的清幽檀香令她浑身不适。
更不要说触到的肌肤简直泛着冷意，本就有些发凉的天气，给此刻有些瑟缩的秦书黎感官上越发雪上加霜。
所以在站稳后一秒，便果断地松开了手。
动作优雅地从明莹手里接过长筒手套戴上，殷红的丝绒质感与她透着些粉色的冷白肌肤形成鲜明的肤色对比。
漂亮得惹眼。
盛淮安面色莫测地用舌尖抵了抵上颚，嗤笑了声。
瞧瞧，秦大小姐依旧夺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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