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身体倒是很诚实。
早间中原中也曾说过, 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一起去享受高级晚餐和值得一看的夜景。
然而不仅单独相处的时间几乎没有——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忍耐着看向四周蹭饭的ABCD。
“这不是挺好的？”尾崎红叶说, 她不参与任何一方的矛盾，只是优雅地抿了口酒, “像这样聚在一起的机会以后说不定就没有了。”
中原中也没说话，倒不是反对这个。
他的目光转移，最后落在吧台红棕色头发的男人脸上。
……谁啊。
没错。
由于长期为战斗和支援得焦头烂额, 对太宰治私生活的感兴趣程度几乎为零，此时的中原中也是第一次见到拥有天衣无缝的织田作之助。
偏偏对方还似乎认识自己的样子，看到自己看过来后礼貌地点了下头。
“您好。”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你好？”
织田作之助：“……”
中原中也：“……”
所以说到底是谁啊！
“快看, 中也难得迷茫的样子。”鹿野又明川小声, 手肘捅了捅旁边一脸生无可恋的青年。
和中原中也类似, 被太宰治骗到这里的坂口安吾对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 他还没来得及和异能特务课总部那边取得联系, 此时也露出了“你又是谁”的疑惑神情。
……大概是太宰的朋友吧。
坂口安吾思索。
要不然先装作认识的样子好了。
青年张了张嘴, 正打算和对方打个招呼, 却又被少年手上的手机吸引了注意力。
鹿野又明川接通电话是在十分钟前，时间过去了多久, 他就被骂了多久。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毕业那天突发奇想去了西伯利亚, 然后因为想抓大号的仓鼠不小心掉进了冰窟，昨天才被人从冰川里打捞上来，醒了后就立即给我打了电话？”
此时警视厅内,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某位失踪人口的说辞。
他的脸上戴着墨镜, 一张帅气的脸板得凌厉，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沉气息默默地把周围的同事逼退了米。
“鹿野又。”松田阵平的声音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毕业前一天突然说要拍照, 毕业当天就直接消失不见，电话打不通，也没有可以联系得上的家属……
松田阵平也不是傻子，他隐隐意识到了不对劲，一边懊悔为什么不在拍照的时候就说清楚，一边愤怒地在警局里报案。
【“什么叫没到二十四小时不受理，那家伙可是——”】
可是什么呢。
松田阵平颤抖的嗓音戛然而止。
他拍在桌子上的手还有些发疼，松田阵平自己也知道自己对待鹿野又的方式和对待其他人不一样，可答案藏得隐秘，向来清醒的大脑也因为对方的失踪乱作一团。
那时的松田阵平冷哼一声。
【“算了。”】
他说。
【“我自己找。”】
“我也没办法啊。”鹿野又明川无聊地捏了捏插在酒杯壁上的一片柠檬，“俄罗斯那边什么都大几号，我又没想到会弄出这种大场面——为了弥补捕捉西伯利亚变异种失败的损失，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了。”
言外之意——
我甚至愿意牺牲我为数不多的话费给你打电话，感动吧？
电话那头嘈杂了一阵。
“是小鹿野？”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萩原研二轻笑，“能把你气成这样的也就只有小鹿野了。怎么样，他这次是在捕捉召唤兽的路上迷路了吗？”
松田阵平脸臭。
“啊。”他说，“似乎把钱包弄丢了，说是明天才能回来上班。”
“嗯？”萩原研二若有所思，“那他今天住哪？”
“……”
好问题。
鹿野又明川失踪之后，松田阵平第一时间去了当初那个鹿野又带他们去过的地下室。
可惜那里早已被什么东西炸毁，只留下一堆废墟。
“要不然让他搬过来和我们一起？”萩原研二故作无意地提道，他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幼驯染的神色变化，“反正水电也是免费的，有小鹿野在还不用天天吃面包。”
“什么叫天天吃面包啊。”松田阵平反驳，他半月眼，忍不住给了旁边过了下班时间还不走的幼驯染一拳，“搞得你有时间吃饭似的。”
“是是——”萩原研二投降地举起双手，他凑过来，直接对着显示通讯中的屏幕：
“怎么样，小鹿野？要不要考虑一下？”
鹿野又明川捂住手机。
他转头，询问身边坂口安吾的意见：“你觉得呢？”
刚刚得知对方就是鹿野又明川的坂口安吾：瞳孔地震
“可、可以吧？”坂口安吾下意识地回道，“等等，为什么问——”
“安吾说可以。”鹿野又明川想了想，“那我负责买菜。”
“你不是身无分文吗？”
“岸谷警官给我预支了下个月的工资。”
“诶，索性下班后一起去买吧。”
“好啊好啊。”
“那就五点到警视厅楼下接你？”
“其实把地址发给我也行。”
“我说！你们两个！”松田阵平忍无可忍，“hagi，你倒是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啊。”
通讯最后终止于萩原研二的笑声，可能是闹得动静太大了的缘故，等到鹿野又挂断电话，就连坐在隔壁桌的尾崎红叶都侧过了脸。
“哦呀，明川君，这么快就和人交上朋友了吗？”
鹿野又明川眨眨眼，将手机收回口袋。
“说的也是。”他反应过来，这才关心了一下旁边僵住的某位首席情报官，“坂口君，你要和我交朋友吗？”
坂口安吾握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不愧是传说中的黑手党，简直和传闻一样恶毒。
假装问他意见，以后言两语地就能将罪责推到自己头上。
坂口安吾抿了口威士忌，比起完成收集情报的任务，现在更想去死。
其实完全没有想这么多，只是随手抓了个人象征性的问了一下的鹿野又明川：？
不至于吧？
他才第一次见面就被人讨厌了？
鹿野又明川因这个事实产生了冲击，备受打击地在原地变成一座白色石雕。
而太宰治看看头顶乌云的坂口安吾，又看了看cspy思想者的幼驯染。
少年眉头一挑，稍微也提起了点兴趣：“小鹿野，你和安吾聊什么了才能这样？”
“也没什么啊。”鹿野又明川回过神，“就是……”
“什么也没有。”坂口安吾义正严辞地打断，他面色严肃，十分郑重地转过头去，“我说的对吧，鹿野又大人？”
鹿野又明川被吓了一跳：“嗯？……嗯。”
“明川君也到了有秘密的年纪。”尾崎红叶阖眼，“我听说昨天中也还当着鸥外大人的面和你告白了？”
“……噗。”
虽说本就没有刻意隐瞒的打算，但这件事突然被光明正大的提起，中原中也还是不免地呛了几口。
他的那双蓝眼睛因咳嗽而产生了些湿意，中原中也平日里显露出的锋芒因此而变得柔软，唇角稍不自在地抿了抿。
“怎么突然说我。”
到底都是自己看着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总不能说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港口黑手党，她的部下们连审讯卧底的时候都在偷偷谈论吧。
当然，和中原中也处于两个极端……
尾崎红叶瞥了眼远处面不改色的太宰治，红唇勾起一个兴味的笑容。
和鸥外大人一样，倒是自信。
“什么叫我也到了有秘密的年纪。”
鹿野又明川反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自己面前的酒杯调得五颜六色。
“我一直有秘密的。别把我当小孩子，明明红叶姐你也没比我大几岁。”
“我和你可不一样。”尾崎红叶总结，“毕竟也不是谁都能被每个组织撵着跑。明川君，这是天赋。”
“……”
“不过，你得考虑下你的安全问题了。”
透明的酒杯被放下，尾崎红叶抬眼，一针见血指出问题。
“没能顺利抓到对方，那位俄罗斯来的异能力者想必还会实施第二次计划。要我说，你最近除去军警的地盘外最好还是不要出门。鸥外大人建议我为你挑选个护卫，就像你以前拿着个喇叭跟在他后面循环播放［这个人没做完工作，不要卖衣服给他］一样。”
“……”
报复，绝对是报复！
他说森先生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了呢，原来还留了这手。
“当然，我拒绝了。”
谈到这里，尾崎红叶心情颇好地点了点杯沿。
“比起黑手党竟然更担心警察，那位长官都不做的坏事，我也不做。”
说是护卫，但港口黑手党里强得过鹿野又的又有几个人。
保护是其次，让那群警察离鹿野又远一点才是真的。
［这个人是黑手党，不要和他玩！］
想必喇叭里播放的肯定是这个。
“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鹿野又明川没跟上思路，他转头问坂口安吾，“你听懂了吗？”
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不要因为我坐的近就什么都问我啊！
“没有。”有了前车之鉴，坂口安吾生无可恋地做出回应，“您怎么不问问中原大人呢？”
“哦。”鹿野又明川想也不想，“中也，你听懂了吗？”
还在思考织田作之助是谁的中原中也：……
“看来是还打算回去的意思啊。”
沉默半晌，总算弄懂了安吾为什么是这个表情的太宰治得出结论。
他支着下巴，漫不经心。
“刚才的电话就是说的这个吧？你还要买菜？”
鹿野又：“为什么我不能买菜？”
太宰治：“不，我只是好奇你会买点什么。”
“哈。”鹿野又明川得意，“我认识所有品种的蘑菇。”
“重点是这个吗！”
意识到自家孩子即将被拐的现状，之前一直保持沉稳形象的辅佐官坐不住了。
“鹿野又干部，您不会打算和警察同居吧？”
坂口安吾：不关我的事，这可是他自己说的
听见中居律的话，坂口安吾默不作声地往空着的地方挪了点。
此言一出，中原中也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鹿野又。”他说，“稻川会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龙头战争也已经结束，你有什么必须待在东京的必要吗？”
鹿野又明川想了想，竖起大拇指：“折磨阿琴。”
“……”
阿琴又是谁啊！
“还有阿伏！”
“……”
算了，你还是闭嘴吧。
事到如今，中原中也也不再执着于思考自己是不是失忆了才不记得人名，他换了个问法，直视着鹿野又的眼睛。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份暴露是什么后果？”
银手镯，铁窗泪。
虽说异能特务科肯定会把他捞出来，但以他对鹿野又的了解，被肯定的朋友抛弃，这家伙肯定又能伤心很久。
中原中也一愣，忽然微妙地理解了太宰和首领决定暂时不管他的原因。
——没了其他可以分享喜悦的对象，就只能依赖自己了。
中原中也神色古怪。
……怎么说呢。
虽然卑鄙，但很符合黑手党的风格。
“暴露就暴露吧。”
鹿野又明川歪头。
“我只要开心就好了。短暂的开心也是开心。”
与扎根于地下的黑暗截然不同的话语，中原中也盯着他的脸，半晌头疼地叹了口气。
“随便你吧。”中原中也做出让步，站到了他那边，“别玩得太过火就行。”
尾崎红叶含笑：“看来你已经认定吃亏的是那群警察了啊。”
“……他吃过亏吗？”
“你不就是。”尾崎红叶突然压低嗓音，凑到中原中也耳边。
“■■■■■■■■■■■■，你不感兴趣吗？”
鹿野又明川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到中原中也拿着酒杯的手一抖，有些气急败坏的回过头去：
“我才没有想那种事！”
脖子都红了。
“好难猜。”鹿野又明川趴在桌上无精打采，他的侧脸枕在手臂，看向自己正在和织田作说话的幼驯染。
他也想搭话来着。
听说织田先生在龙头战争里捡了几个孤儿，能不能让他们和久作一起玩啊。
这么想着的鹿野又明川抬手，戳了戳太宰治的腰。
“是怎么样的？”
鹿野又明川问，重复了一遍今天下午的那个问题。
“你直接告诉我什么才是对的不行吗。”
真是预料之中的问题。
“不行。”
太宰治瞥他一眼，想也不想地说。
“反正我不管说什么小鹿野你都会反着来吧。”
“真无情。”
鹿野又明川抱怨。
“我还想着你们出差前可以问到呢。”
……出差？什么出差？
这个关键词提出来的太过突兀，即使是太宰治也愣了下。
“明天早上出发。你和中也一起，森先生没和你说吗？”
鹿野又明川神色无辜，疑惑地直起身子。
“一个星期诶，能不能帮我带点特产？我听说意大利那边的巧克力好吃。”
谁啊？谁要和蛞蝓一起去意大利待七天啊？
太宰治瞳孔地震，很快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果然还是直接杀掉吧。”太宰治抽出□□，面无表情地给子弹上了膛。
“喂！我还没来得及说反对呢！”同样刚得知这件事的中原中也拍桌而起，“凭什么你的惩罚任务要拉上我啊！”
经典重现。
趁着这两个人吵起来的工夫，鹿野又明川开始和织田作搭话。
“我可以带久作来找你收养的小孩子玩吗？”
“久作？”
“梦野久作——大家好像更喜欢直接叫他Q，你放心，他已经改过自新了，我会看着他的。”
今天也在努力让梦野久作融入社会的鹿野又明川问道，然而还没等他摆出筹码，后颈就被人从后面拽了一下。
“是你的错。”
太宰治说着就拖着他往港口黑手党的总部走。
“你去和森先生说你打算孤独终老，我就不用干这种恶心的事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
鹿野又明川难以置信。
“是打磨默契性。反正现在重建时期也没有别的任务，你们去试验一下组合的作战方针不好吗。”
因为一夜之间铲除了地方组织，在这场龙头战争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搭档模式在里世界里出了名。
“我忙着呢。”
鹿野又明川拍开他的手。
“我现在打了四份工，晚点还得再回东京一趟。”
太宰治眯起眼：“他们不是以为你死了吗？”
“谁说我……”
鹿野又明川卡住。
他忽然记起来，自己联系了岸谷警官，联系了班长，就是没联系黑衣组织那边。
天没动静，听起来的确像死了一样。
朗姆该不会把他的号都消了吧？
鹿野又明川举棋不定，试探着给伏特加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对面很快就接了。
没有受到迫害，难得今天不用加班的伏特加在基地里喝着小酒，甚至都没看是谁打开的，开口就说了个“什么事？”
“吓死了。”
鹿野又明川松了口气。
“喝酒呢？还以为你把我拉黑了。”
“……”
伏特加没再说话，沉默片刻，鹿野又明川听到疑似他从凳子上摔下来的声音。
伏特加吓得手机也不要了。
“我就说那东西怎么可能死得这么轻易！龙舌兰！快从厕所里出来！他装了监控！藏了天找我兴师问罪来了！”
黑衣组织，整个基地顿时陷入了恐慌。
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哪个上厕所超时天的家伙手抖，一不小心碰响了警报。
［警告！警告！检测到入侵信号！］
［所有成员注意，分钟后本基地将启动自毁程序］
“内格罗尼！一定是内格罗尼！他终于疯了！”
啊，多么刺耳的声音。
什么也没干，但估计下次见面又要被琴酒用枪指着脑袋的鹿野又明川默默地挂断电话。
好，这份工资也没了。
“还去吗？”太宰治问他。
鹿野又：“不去了。”
太宰治：“这和你往酒吧走有什么关系。”
鹿野又：“借酒消愁。”
太宰治：“这就是你打四份工的目的吗。”
鹿野又：“别管我，我要喝一瓶红的和四瓶白的。”
说到做到的某人找了个舒服的角落窝了起来。
中原中也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住发出疑问：“他在干什么？”
太宰治：“发现一直在给别人打白工，人生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职业规划有问题。”
中原中也：“……不，我问的是他怎么也不可能喝醉吧。”
四瓶白的，一瓶红的。
太宰治弯腰，捡起一罐脚边的易拉罐。
四瓶AD钙奶，一瓶可口可乐。
“你不明白吗，中也。”
太宰治阖眼，语气毫无预兆地变得坚定。
“宿醉明天就不用出任务了。”
“织田作，干杯。”
一瓶可乐下去，太宰治也倒了。
中原中也：……
自加入港口黑手党以来，这已经是中原中也第n次觉得自己由于太过正常而和他们格格不入。
他完全不想参与其中，但在他拒绝之前，装死的某人已经贴心地仰卧起坐。
“快醉啊，中也。”
鹿野又明川提醒他道。
“森先生还有两分钟就来了，你不装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大家休假的时候当社……”
酒吧的风铃晃动，鹿野又明川反应过来，再次熟练装死。
于是当森鸥外走进，看到的就是受干部教育，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尸体的画面。
“中也。”森鸥外抬眼，“明川君呢？”
中原中也僵在原地，说不出话。
森鸥外叹了口气。
“明川君。”他说，“我看到你了，从中也的衣服里出来。”
短暂的寂静过后，中原中也的领口处探出一颗毛茸茸的黑色猫头。他的下巴搭在对方蓝宝石的领结上，一双金色的眼睛瞪得圆圆。
可就算被识破了，鹿野又明川也依旧没有变回原状。
【您为什么不找太宰，他也是装的】
小动物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神控诉。
“我倒是还想问你，这次怎么不找太宰。”
……人间失格。
吃过亏了。
想起自己小时候抱着枕头偷偷跑去找太宰的悲惨画面，鹿野又明川又往回缩了缩。
他那时候只知道太宰治是异能力者，不知道他的异能力是人间失格。
不然大家以为他为什么给异能影响下的小动物都做了衣服。
有些事情社死一次就够了。
倒也不必尝试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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