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焰火

《雪山焰火》

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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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日光渐盛,绿茵地的青草香也随着朝露蒸发,消散在了空气里。

男人们在这里谈生意、聊股票、顺便打打球,说的、做的,全都提不起温青唯半点兴趣,无聊到头顶要长草,跟着凑热闹挥了两杆,球技也差强人意,惹得有人轻笑,傅二公子看见还就要上手来教她。

教高尔夫?

那姿势她怕是不太习惯。

这种事教绅士的人来做,那就是绅士的运动,可那位傅二公子对着她,大概算不上多么绅士的人。

温青唯不想答应,站直身子,转过来就正对上旁边男人幽沉的目光,他手中捏着球杆站在那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凝视,如有实质地落在温青唯身上,莫名透着股不动声色的威压似得。

不愿意她答应?

那答应了会怎样?

不过温青唯还没傻到,为了气某个已经离婚的前夫,故意把自己卖给随便哪个男人,轻飘飘挪开眼睛,她转过身,顺手将球杆递给了跟前的球童,笑着去看已经到跟前的傅二公子。

“你的球技还是留着跟陈老板切磋吧,我就不在你们跟前班门弄斧了。”

周遭一堆男人,唯独温青唯红花衬绿叶,没意思得很,她觉得累,索性借着口渴跟傅总告了会儿假。

回室内饮品吧台,温青唯给自己要了杯冷饮,酸甜口味,在这百无聊赖的高尔夫球馆,好歹能给人醒醒神儿,外头那些男人们都爱喝茶,虽然带着清香,但她尝在嘴里,总觉得苦。

温青唯不着急出去,坐在靠窗的吧台拿出手机看了眼,张颖发来消息,说已经定了晚上回横店的票。

她回过去个“好”。

正低着头翻微信朋友圈,看最近旧友们的新动向,身后吧台旁凑近道影子落在屏幕上一闪,温青唯下意识翻转手机遮挡,扭头就瞧傅二公子弯腰落座,手里盛着冰酒的杯子放下来,正碰到她手背上。

手背一凉,温青唯不动声色地收回来,顺带将自己的杯子,也往旁边挪了几寸。

“在看什么呢?”傅二公子觑着她的动作笑了笑,但全不像是个在意的样子,“还跟我藏?”

温青唯把手机倒扣在台面上,说没什么,透过窗外没见原先几个人,问他:“傅总他们呢?”

“傅总傅总……你怎么总把我爸挂在嘴边?”傅二公子很不乐意她处处都提“傅总”,“现在要见你一面可真难,前儿给你发信息,你不是说在工作,隔天换了我爸开口你倒是就有空了,怎么解释,嗯?”

公子哥儿说着朝前倾身,冲温青唯不悦地挑了挑眉尖。

温青唯听着只觉得好笑,话讲得直白坦诚,“解释什么,傅总现在是我老板,我在这里难道不是工作?”

老板的话得听,老板的浪荡儿子,自个儿玩儿去吧。

傅二公子觉得她嘴边那抹笑,简直就差把“你是地主家的傻儿子”这几个字写脸上了,皱着眉从胸腔里闷出声哼笑,“算你在工作,可我之前跟你提的那桩事,你考虑得到底怎么样了?”

“别想再拿借口来搪塞我,我这人向来没多少耐心。”

傅二公子转了转椅子,双臂向后懒散支在吧台上侧目瞧温青唯,难免慢悠悠替她分析利弊,“你给老傅打工,他只会今儿教你见个陈老板、明儿再见个张老板,但要换了我……”

傅二公子的目光藏不住垂涎,望着温青唯柔□□致的侧脸,“我肯定舍不得教你抛头露面。”

听听“抛头露面”这词用的,温青唯险些以为自己回到了旧时代,女人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凡出来应酬,那就叫个不正经。

她低头抿着饮品微微一顿,傅二公子大抵以为戳中她的软肋,唇边勾着笑瞧温青唯片刻,瞧得心神荡漾,忍不住就想伸出只手来搭她,毕竟哪有女人不愿意有个长久靠山呢?

可还没等手伸过去,眼角余光里却只见只臂膀横插进来,好似道从天而降的山脉,生生挡在了两人间。

温青唯余光里只见阴影入侵,没等抬头,男人遍布青色脉络的手已抓着酒杯落在吧台上,沉沉一声响。

“砰!”

陈颂深身高腿长,此时正不偏不倚站在温青唯背后,男人高大的影子,总能毫不费力就将她纳入到自己的领地,手捏着酒杯朝傅二公子推过去几寸,他唇边居高临下的弧度里无端透出几分倨傲。

“初来乍到,这杯酒我请傅公子,有些私事想同温小姐聊,还请傅公子行个方便。”

二话没有,便教人滚。

温青唯纤细的身影,天然被藏在这人身后,听着倒没忍住几分笑。

对面傅二公子刚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一时顿在半空中,片刻才想起收回来,靠坐在那里仰着头看人,无论怎么看都难免要矮人大半截,傅家的主场,反倒被个外人指使是什么道理?

莫名腾出一肚子扫兴闷气,傅二公子不由得拧起眉头,只才从椅子上站起身,背后就有人沉声唤:

“老二。”

傅家大公子正站在不远处出口,眉眼低低地朝这边看着,招呼他:“爸在找你,跟我过去。”

傅二公子腰还没站直,就教大公子临门在脖子上套上了根绳子,气闷在肚子里出不来,看眼跟前的陈颂深,却连陈颂深背后的温青唯影子都瞧不见,处处见矮,憋着一股气将酒杯用力放在了桌上。

“陈老板自便。”

陈颂深眉目淡然,看人离开,转过身去望见跟前的女人,她坐在椅子上看手机,半分都没挪动过。

倒是个悠闲的样子。

旁人坐过的椅子他不肯再落座,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看她低垂着的颈项,好像视他作无物,依然专心回自己手机上的消息,陈颂深眉尖极轻微地紧了些,“我刚要是不来,你打算怎么打发他?”

话问出去,片刻没答复。

他也不着急,只在那里等。

温青唯直等回完微信里所有的未读消息,才总算收起手机,拿起饮品喝了口,抬眸望着他慢悠悠地问:“陈老板怎么就觉得,离开了你,我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陈颂深低垂着的眉眼,被长睫遮出片阴影,看她仰着脸淡然自若的模样,他微蹙着眉没讲话。

墙上的时钟快到下午2点,远处玻璃窗外的傅家父子和眼前的陈颂深都已经换了衣服,大概是打算离开了,温青唯不想跟他继续打擂台,垂下眼,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饮品,打算拿包起身。

“他刚刚教你考虑什么?”

陈颂深并不拦着她,嗓音都是平和的,温青唯挎着包转过来,看这男人不冷不淡的样子,不由得带刺。

“男人心底里那些龌龊心思,陈老板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他不也是男人。

他原先不也打算免费给她间屋子。

温青唯那时回绝后其实短暂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误解了他,后来看得人越来越多,才越发觉得自己原先在他眼里,原也没有哪里值得例外,不外乎个想攀高枝的女学生。

只不过她大概是个天真到,还冒着傻气的女学生。

攀高枝都攀得不够纯粹,全是些四不像的拙劣伎俩,她对陈颂深捧出一颗心,陈颂深就也要对她例外?

感情里没有这样公平的道理。

温青唯很深地呼出了口气,挎包经过时蹭在男人手肘,陈颂深凝眸望她没言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中午傅总请客吃饭,傅二公子就没出现了,但估计是在球场谈得很顺畅,傅总对陈颂深依然是奉为座上宾,陈颂深这次没再守着滴酒不沾的规矩,同傅总浅酌了两杯,席面上气氛好得很。

陈颂深晚上就回北京,吃完饭傅总便没再多留他,嘱咐了自己的司机送他回酒店休息。

车开到跟前来接,陈颂深提步前,却侧目望向旁边的温青唯,“顺道送温小姐一程。”

总归是傅总的车,温青唯省得费事,索性坐了上去。

上了车自然先送近处的她,两人在后座分坐靠窗的两边,中间几乎能隔出条银河。

温青唯上车就靠近宽大的椅背闭眼睡觉,途中听见旁边的男人打电话,他并不用避讳谁,反正司机也听不懂他在跟人讲什么,只温青唯听着那些陌生的语言,经由陈颂深的嗓音,无端教她听出些烦躁。

那些陌生的语言每出现一次,仿佛都在重复提醒着她,她跟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同个世界的人。

她那时是异想天开。

闭着眼不能消停,温青唯抱着手臂,侧身将自己往陈颂深的远处团了团,又抬手按开了窗户。

外面的车流声和街道两侧的热闹瞬间涌进来,洪流似得冲淡了车里萦绕的男人的嗓音。

那一侧窸窸窣窣的动静,全被陈颂深余光瞧在眼里,她像是个闹觉的小孩儿似得,睡觉都不肯睡踏实,总要动动这里、再动动那里,侧身倚着窗口沐光嗅风,光下又透着几分艳。

待这通电话打完,陈颂深靠着椅背调整了下坐姿,忽然问起旁边的女人,“最近打算回北京吗?”

问这做什么呢?

她到哪里如今跟他有什么关系?

温青唯头靠在窗边没睁眼,索性打算就这样装作睡着不应他,只没想到问话的男人片刻没得到答复,她耳边便倏地传来西装裤料摩擦出的响动,察觉他似乎靠近,她蹙眉睁开了眼。

然而她侧目望过去,旁边的男人只是挪了挪腿,换了个更舒适的姿态。

四目相对,陈颂深唇角勾起些戏谑的弧度,像说她装睡装得不够自然。

温青唯索性懒得再装,直白抿唇调开目光,“陈老板在北京的旧相识,应该就不止我一个了吧?”

犯不着她再作陪。

这话教人无可辩驳,陈颂深也真沉沉淡淡地“嗯”了声,鼻腔中飘出的嗓音飘出带着点懒,紧接着却又问她:“可我要是只想见温小姐你,该怎么联系才好?”

前方开车的傅家司机听着这话,都不由得从后视镜里看了眼。

温青唯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皱着眉头回说:“您要是有合作意向,联系我工作室就好。”

男人身上浅淡的酒气离得近了,便会随风飘浮进温青唯的呼吸里,占据她的心神,她将脸往风口凑了凑,听着旁边男人的呼吸声缓缓沉了沉,如同挤压出胸腔中堆积的郁浊,而后简短回应了声:

“好。”

此后一路再没有话。

半个多小时后,车停到温青唯下榻的酒店门口,下午的日暮绯红。

陈颂深大抵是睡着了,坐在那里闭目养神,纹丝不动,温青唯朝旁看了眼,利索提了包打算开门下车。

“等等。”

身后陡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与此同时,温青唯起身时臂弯处莫名传来股阻力,她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落下了东西,扭头去看,座位另一侧那原本以为正熟睡的男人,却陡然变成了头蛰伏的猛兽。

陈颂深睁开眼时,眸中清明不见惺忪,只眉心无端微微拧着。

手掌捏住女人纤细的臂弯稍使力,她猝不及防地像是只美人风筝,轻而易举便朝他怀中倾倒过来。

温青唯倏忽间手忙脚乱,手掌落下时隔着裤料按到男人结实的大腿肌肉,她好似避之不及般忙抽了回去,男人宽大的手掌却顺势扣住她纤细的腰肢,眼前光线微暗,他倾覆下来便占据了她的唇。

毫不费力的举动,那点熟悉的触感时隔半年,洪水似得卷土重来。

陈颂深原本只打算蜻蜓点水的举动,在真正碰到她的刹那,内心却好似洪水骤然决了堤,温青唯轻微的挣扎成了根压倒仅存克制的稻草,他抬手捏她后颈,干脆不由分说地低头,咬住眼前那两瓣饱满嫣红,莫名地发狠。

温青唯被压回到座位上,男人的舌头像条灵活但霸道的蛇,探进她口腔中贪婪搅弄。

她手掌横在陈颂深胸膛去推了把,偏推不动他半点,整个人像被他嵌进这方狭窄的空间里,动弹不得,眉间皱起天高海深的褶皱,无计可施,气得凶狠,干脆咬了他一口。

陈颂深吃痛才肯停下来,抵在她唇边平复,低沉微哑的嗓音萦绕在唇齿间,只教彼此听得见。

“往后那些男人都要离你远远的,你说得对,男人的龌龊心思,我再清楚不过。”

他不喜欢别人觊觎她。

温青唯眼睫轻颤,恍然才知道说什么“牵挂放不下”“佳人难得”,不论他那些费劲折腾的动作是不是真的为了她,从现在往后,这圈子里的人见温青唯,都只会看到她头顶无形刻着的他的名字。

陈颂深的女人,只能属于陈颂深。

温青唯靠在角落里抿紧唇瓣,默不作声片晌,突然抬手朝眼前男人的左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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