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落荒岛被美人鱼捡回家后

《流落荒岛被美人鱼捡回家后》

第 7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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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的树林,相比于山底的丛林而言,植被没有那么密集,有更多的空地和阳光直射,也更加干燥。

脚下踩着的,几乎都是泥沙覆盖着的实地,而非丛林那般带着潮湿和泥泞的气息。

丛林以阔叶林为主,山林中,可以看到阔叶林,也可以看到针叶林。

云溪和沧月,在山中行走了一下午,走到几乎筋疲力尽。

陆续又发现了一两个天然的山洞,要么太浅,要么太小,当做探索时的营地,住上一两天还行,但都不如最初看到的那个洞穴,适合长期居住。

走了一下午,虽没有发现合适的洞穴,但下山的时候,云溪在山坡上找到了一种和人类世界中很相似的植物,白茅草。

绿色长条状,叶片扁平纤长,边锋有些锋利,容易割伤人的皮肤。

云溪记得这种植物,是因为小时候,在农村,没东西吃,她经常去水边和山坡上,挖这种草的根吃。

茅草的草根是白色的,一节一节,长得很像缩小版的甘蔗,也有点像鱼腥草,嚼起来也像甘蔗的味道,有甘甜的汁水。

趁还没天黑,云溪挖了一大把,背在草篓中。

回到鳄鱼嘴溶洞口时,她累得说不出话,浑身上下,酸痛无力。

那条人鱼也安静地泡在河水中,上半身枕着一块石头,看着躺在河边草地上的云溪,同样没力气咕噜。

晚风拂过,云溪望着天边的云彩,心说:要不就不找了,直接和沧月说,她打算搬山上住去了……

她喊了一声:“沧月。”

沧月的尾巴拍了一下水面,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

云溪张了张唇,说出口的却是——

“我找了一种甜甜的食物,洗干净就能吃了。”

听到这话,沧月抖擞精神,从水中出来,甩了甩水珠,游走到草篓边,把云溪挖回来的茅草根,放到水中,洗去泥土,送进嘴里嚼咽。

果真十分甘甜。

她拿了许多,放到云溪身边。

云溪从草地上爬起来,拿起一根放进嘴里嚼,口腔中绽开的清淡甜味,瞬时驱散了身体的疲倦感。

她一边嚼草根,一边感叹:“人还是要多吃甜啊。”

糖分能带给人开心满足的情绪,还能补充身体能量。

算了,再到溶洞后方找一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个适合她们居住的洞穴。

云溪交代沧月:“挖这个草根,可比去掏蜂蜜简单多了。沧月,你记住这种草,以后可以自己挖来吃。”

她下意识交代沧月,记住这种草,以后学会自己挖。

沧月却讨价还价说:“你挖,我洗。”

她不太喜欢刨土,指甲缝里的泥土要洗好久才能洗干净。

云溪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说:“好,我挖。”接着转移话题问,“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去捉鱼?还是晚点吃?”

岛上的熊们都很聪明,懂得在云溪放下的鱼篓中捞现成的鱼吃。

云溪每次更换了地方,它们过个一两天就能找到。

她几乎快放弃食用鱼篓中的鱼了,每次都让沧月现捕。

沧月说:“晚点,我吃这个。”

她沉迷于嚼草根。

“这个茅草根,还可以煲汤喝。”云溪走到泥灶边上。

灶洞中柴火并未完全熄灭,而是缓慢燃烧的阴燃状态,云溪往灶洞里头塞入干燥易燃的绒草,用了吹了几口气,绒草燃起一团火焰,接着木柴重新燃烧起来。

她拿过一个树皮盒,盛了大半盒的水,放入茅草根,盖上树皮盖子,煮沸后,搅拌搅拌,继续煮个十分钟左右,盛出来,倒入大贝壳中,放凉了一些后,再喝。

沧月有时候不太理解人类奇奇怪怪的行为,她问:“为什么,要煮着喝?”

云溪回答:“因为要兑水喝,多喝热水,对人的身体好。”

小时候,她的奶奶总是喜欢煮一些七七八八的草根汤、树根汤,说是喝了对身体好。

那些树根汤,大部分喝起来都苦苦的,为了哄骗小孩子多喝一些,大人就会往里面加一些甜的茅草根进去。

大概,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煲各种树根草根汤,就是最朴素的追求健康的方式。

沧月还是不太能理解,能直接嚼着吃,为什么还要多一道煮的程序。

她喝了几口甜甜的水,决定不如嚼着吃有意思,便不喝了。

云溪用剩下半的糖水,煮了鱼肉。

她给这道菜命名“糖水煮鱼”。

甜甜的汁水收进了鱼肉中,沧月吃得很开心,云溪却有点适应不来。

她记得人类世界中,越南那边,有道菜叫“焦糖汁炖鱼”,当初看名字以为是甜的,其实吃起来,有鱼露的咸,有焦糖的甜,还有甜椒的辣,咸甜辣混合在一块,她也不太能吃得来。

云溪昨日才说不爬山了,翌日,却拾起草篓背在身上,再次往山上走去。

她说话不算话,沧月对此有些异议,咕噜了好几声。

云溪听不懂鱼话,轻声问她:“那些咕噜声是什么意思啊?”

沧月不回答,长尾在地上轻轻拍了拍。

云溪猜出沧月大概不怎么喜欢爬山,欲言又止道:“我也不太喜欢爬山,但……”

但如果找不到适合彼此居住的洞穴,那她就要独自搬离溶洞了。

她不会用自己的身体健康,去赌能不能活过明年的春天;她也不想再次感受,一整个冬天都呆在溶洞中的滋味。

那太像一只被饲养着的宠物。

虽然她现在已经很像一只宠物了。

云溪在山坡上,挖了些茅草根,洗净后,给沧月当做路上的零食,堵住沧月的咕噜声。

吃人嘴短,沧月嚼着甜甜的茅草根,果真不再发出抗议的咕噜声。

接下来几天,云溪一直

在山林间寻找合适的栖息地,顺便了解山林的动植物。

云溪在山林间,发现了一种燃烧后,可以驱赶蚊、虫的草,命名为“驱蚊草”。

她采集的草叶,不再辗转搬运到山下,而是放到山顶的那个石洞中去。

她还在山上,发现了一片巨大的白蚁巢穴,像一座小型的城堡,

里面栖息着一群长得像土拨鼠一样的动物,云溪也不确定它们是不是土拨鼠,总之,长得很可爱,体型不大,会捕食蜥蜴和小蛇。

看着肉不太多,云溪不打算把它们列入自己的食谱。

只是,某次,云溪看见一头小野猪来到它们的地盘,趴在它们面前,一动不动。

十几只的土拨鼠瞬间围了上去,野猪仍旧不动,任由土拨鼠爬上它的躯体,在它身上啃来啃去。

云溪蹲在树丛后,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野猪在利用它们清洁自身。

那些像土拨鼠的动物,会抓小野猪身上的虫子吃。

云溪躲在树丛后,抽出了一把石箭,搭弓,射向小野猪,成功命中目标。

野猪却未当场丧命,中箭后惊起,跑出好长一段距离。

云溪抓着一根木矛,在山间奔走,紧追不舍。

沧月本可以一尾巴拍死它,但云溪不让沧月插手,只让沧月跟在她的身后。

追出一段距离后,受伤的小野猪倒在地上,云溪用木矛戳穿了它的喉咙,把它拖回到山洞前,生火,烤乳猪。

在沧月的领地上,她抓不住那些大型动物,但她可以欺负动物幼崽。

在这里,她畏强欺弱,且心安理得。

之后,她根据这只小野猪的体型大小,在白蚁巢穴前,挖了几个坑作为陷阱,专等那些小野猪掉进去。

久而久之,她发现动物幼崽也有一套自保攻略。

它们虽然弱小,但被天敌追逐时,它们会瞅准时机看,一头栽进大型动物的粪便中,以求自保。

浑身沾屎,且散发着难闻的臭味,确实会让不少捕食者退避二舍。

云溪第一次遇到动物幼崽冲进一大坨的熊便中时,目瞪口呆,愣了半晌,最后放弃捕杀它。

虽可以带回去清洗,但她不想污染那片水源。

不缺食物的情况,还是不要恶心自己好了。

她默默记下了这招,哪天被别的动物追得实在没有活路了,她也可以冲进粪堆试试。

为了生存嘛,不丢人。

她记得,人类世界中,有一种秃鹫同样有很恶心的防御手段,秃鹫是食腐动物,被天敌追捕时,它们会把自己胃中未消化的食物呕出来,让自己身上散发出一种难闻的尸臭味,用以击退捕食者。

狩猎只能看运气,好在山林中也有蘑菇和可食用的刺藤芯可以摘,蘑菇的数量和种类虽不如丛林里多,但也够她一个人吃了;刺藤芯的数量更是不少,只要有藤蔓的地方,几乎都可以找到。

海岛和森林,有着最丰富的资源。

海岛她暂时不敢去?_[(,担心海边发生某些自然灾害,森林经过一年的摸索,她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只要熟悉了森林里的动植物,她就不缺食物。

寻觅多处,始终没有找到其他合适的山洞,云溪不再折腾。

这天傍晚,她带着沧月,返回了山下。

算算时间,似乎过去了一年。

已是七月初。这些日子,白天她们探索山林;夜晚,云溪就在昏黄的烛光下,以树皮为纸,以木炭为笔,或写一些白天的所见所闻;或写一些个人心得,就像写日记那般,作为疏通情绪一个渠道;有时,还会在树皮上画一些老鼠或猫咪,给沧月讲故事听。

她在树皮的左侧,钻了几个孔洞,集成一小叠后,用绳子串起来,就是一本树皮书。

相比于她的白天夜晚,忙忙碌碌,沧月活得随性又自在。

唯一不够自在的地方,大概是总需要陪着她上山。

沧月本可以在水中惬意游弋,因为她的存在,陪着上了岸,整日在丛林里游走。

沧月会不会累呢?会不会觉得无聊和不开心呢?

云溪之前从未思考过这些问题。

去年那个大雨天,她陷入沼泽被救起之后,沧月觉得她十分脆弱,经常会陪伴她进入丛林;她也很需要沧月的庇佑,理所当然地让沧月陪着。

但她从未思考过,沧月本身愿意不愿意这样做?

她一直在揣摩研究沧月,就像生物学家研究一个未知生物那样,不带太多的感情色彩去分析判断沧月的行为和动机。

沧月本身愿不愿意学习人类的语言呢?沧月愿不愿意上岸进入丛林呢?沧月更愿意像人类一样生活?还会像野兽那般生活?

整整过去了一年,云溪第一次站在沧月的角度去思考:要怎么做,对沧月来说更好?

云溪犹豫了会儿,喊了声:“沧月。”

沧月看过来,咕噜了一声,游走过来。

云溪教会了她人类的语言,可是她冒出的,还是咕噜声。

给她穿上了衣服,她还是更喜欢赤身裸体在水中游曳。

她就是一条人鱼,虽然有和人类一样的思维,但变不成真正的人类。

此刻,她看着云溪,眼神一如既往地温和。

云溪看着她的眼睛,抚摸她的头发,喃喃问:“做人快乐,还是做人鱼快乐呢?”

不要有人类的思想,做一个单纯的兽人,是否会活得更开心?

沧月听不懂这个问题,咕噜了一声,问:“做成猪肉,那样吗?”

云溪总说“做菜”“做熏肉”“做鱼肉”吃,她理所当然地把这个“做”,理解成了烹饪的意思。

话题逐渐转向惊悚,云溪抿了抿唇,放弃和一条人鱼探讨做什么更快乐。

沧月,应该是开心的吧……她很喜欢吃熟食、甜食,自己都可以提供给她;自己

还教她使用武器,给她缝制带鳞甲的衣服,减少受伤的概率;她还……很喜欢人类……

物质方面的东西,云溪可以想方设法回馈;但,独感情方面,她做不到同等回馈。

对待感情,她变得麻木又迟钝。

上一次大哭大笑是什么时候?

云溪竟有些想不起来了。

来到这个岛上,决定不再寻死觅活以后,她尽量克制自己的“多愁善感”,慢慢地,她的情感阈值越来越高。

她剥离了很多情绪,不只是爱情,连带那些同情、怜悯的情绪,她一并封存,变得无法共情,全身心为生存服务。

甚至,沧月都会对某些动物流露出一丝怜悯的情绪,比她更像是一个“人”。

她不会,她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想,那是自然界生物的正常反应。

她是一个人,她还记得那些文字、诗歌、知识,但她觉得,自己已经不那么像一个“人”了。

云溪叹了一口气,转念又想,自己过的本来也不是人过的日子,不像人就不像人吧,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便不会太痛苦。

沧月拿过云溪身旁的树皮,递给云溪,让云溪讲故事。

云溪想了想,在树皮上画了一只人首鱼尾的美人鱼,又画了一个人类,慢条斯理,给沧月讲述安徒生童话中,美人鱼的故事。

沧月听得懵懵懂懂,问:“鱼,为什么要变人?”

云溪想了想,就事论事说:“因为她觉得想和人永远在一起,就要从人鱼变成人。但这很不值得,人就是人,人鱼就是人鱼,是水中一条自由自在的精灵,和人类不一样,不需要为了一个不爱她的人类去改变自己什么。如果人爱她,那么,就算她长着一条尾巴也没关系,就算她不会走路也没关系。”

这一段话太绕,也一点都不童话,沧月听得更加迷惘,什么是“不值得”?什么是“改变”?

她的脑袋理解不了情感方面太多的词汇,但她再次听见了那二个字——

“不一样。”

这是她第二次听见这个词,她的眼中浮起了一些复杂的情绪。

云溪看见,只觉眼前这条人鱼,更像是一个“人”了。

她变得会思考更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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