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老张的动作，场景再次变化。
这次，他发现自己站在战场上。
他身旁就是一个巨型m-6火炮。
钢铁外壳，冰冷的触感。
把手放在上头，老张打心底里觉得踏实。
放眼望去。
自己周围还有好几门跟自己一样的火炮。
在自己身后，是一队一队穿着熟悉军装的战友。
“嘟嘟嘟……嘟嘟！”
冲锋号响了。
老张猛然向前方望去。
在山岗上，涌现出了一小股的脚盆鸡军队。
“嗡”的一声。
老张脑子一阵轰鸣，血液直往天灵盖上涌！
死去的记忆在攻击他的脑子！
这是鬼子！
脚盆鸡的兵！化成了灰他都认得！
老张一脚踏上炮车。
m-6型火炮操作不复杂。
老张凭借着自己的底子和提示，很快搞懂了操作要领。
“轰！！”
“轰！轰！！”
几发炮弹下去，老张对手底下这个新型炮车的掌握更加娴熟。
“哈哈，这才爽快！”
陈部长搞的这个新玩意儿就是不一样。
炮弹好，炮车更好！
顺畅！火力猛！不卡弹！
要是有这好东西，再给自己一个哨位，自己能干翻他一个团！
老张打得尽兴。
突然，视线开始模糊。
他好像看到了曾经的战友。
那熟悉的身影正向他走过来。
“你小子……”
“还活着啊……”
一个抽着烟杆的老头子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老樊……”
“老樊叔，是你不！”
老张哑着嗓子，指着老头子。
“老樊叔，你咋在这里嘞？”
老头子笑着，用粗砾的手指关节磕了磕烟袋锅子。
“打鬼子嘛，不在这里我还能在哪里！”
“哪像你小子，有福喽！”
“当年庞瘸子说你能活，能活到八十八，俺们都不信！”
“啧啧啧……你小子还真能活！”
“能活，就好好活，替咱们活出来……”
老张喉头发紧。
老樊拿起手上的步枪，拍了拍自己装满万国造子弹的口袋，一瘸一瘸越过自己往前走去。
“哥哥你走西口呦……小妹妹我实在难留……”
“手拉着哥哥的手呦……送哥送到大门口……”
听着似曾相识的跑调歌，老张的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老樊叔就是唱着这首歌走的，临走的时候还给自己留了半拉馍馍。
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老樊叔甚至都不是战士。
他就是个老军医而已。
老张泪眼婆娑，他努力瞪大眼珠子想看清楚迷雾中老樊叔的背影。
“咦！你咋在这来！”
一只细瘦的手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老张转过头。
一张蜡黄又稚嫩的脸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二牛……”
老张一愣。
这不是自己当年在草地上捡的小战士么！
“嘿嘿，是俺！”
二牛腼腆的笑着，露出了缺了两颗门牙的嘴。
老张记得，那两颗门牙是被二牛啃石子儿硌掉的。
“二牛。”
老张刚开口，就说不下去了。
当年他捡到二牛，把二牛放在伙房当炊事兵。
半大小子饿得皮包骨，还总是想省下来一口吃的给他们。
“俺能吃饱！你看俺肚子鼓溜溜的！撑着呢！”
每当老张问起二牛，二牛总是故意掀开衣襟子拍着自己塌陷下去的腹部吹牛皮。
“吹吧你就！今天我就站这，你必须把这碗汤喝下去！”
老张气他不爱惜自己身体。
硬是站在旁边，看着二牛喝下那碗清澈的野菜汤。
二牛拗不过，只能装模作样喝了几口，剩下的又被他倒进大锅里。
“叔，俺喝了！”
“叔，你别劝俺了！俺长得小，吃的少！”
“俺少吃一口没啥，俺不会打仗，你们都是要拿枪打仗呢！不吃饱咋行！”
老张抬起手想摸摸二牛的头。
这么多年了，这小子还是这么矮……
“叔，俺长个了！”
二牛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块。
“叔，吃糖！”
老张接过糖块。
不用打开，他知道里头包的是什么。
是一颗光滑的石子儿。
就这么一块儿石子儿糖，被二牛当宝贝似的放在兜里揣着。
“叔！”
老张抹了把泪。
“哎！”
他抬起头，对上了二牛充满希望的目光。
“叔，现在能吃饱不？”
老张本来憋得好好的眼泪一下子淌下来了。
“能！能……”
“叔能吃饱，现在咱们都能吃饱！”
“不光能吃饱，还能吃上肥肉！”
听到这话，二牛慢慢的笑了。
“叔，真好啊。”
“叔，你好好活。”
“糖给你，俺得去打仗了……”
老张慌张的伸出手想拉着二牛。
“仗打完了！二牛……”
二牛背着一杆破枪。
在他前头，老樊叔正笑呵呵的等着他。
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搭伴儿。
老张就这样看着他们消失在山岗上。
他永远忘不了。
就是这个嘴里叨叨着不会打仗的二牛，连枪都不会开的二牛。
在最后一刻，笨拙的给枪绑上刺刀，就这么举着冲进人群里。
老张几乎要把vr体感装置踩出火星子来！
那是整整一个连的兵！
整整一个连的战友！
都折在那片山岗上！
他忘不了。
陈默和其他两位虽然看不见老张的视角。
但都能感受得到老张此刻愤怒的情绪。
直到老张打空了几百发炮弹。
直到正片山岗的敌人全都被炸趴下。
老张这才停下手来。
“恭喜您通过游戏！”
听着语音播报，老张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
山岗依旧是山岗。
刚刚的战友，敌人，炮车……统统消失不见。
老张明白，游戏结束了。
“恭喜您通关。”
“是否继续第二关卡？”
还没等老张选择，旁观的人就不乐意了。
“行了啊老张，快下来，让我们也试试！”
老陈和老吴在争抢到底谁先来。
老张没有坚持。
他在陈默的帮助下，卸下来身上佩戴的体感装置和头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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