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的女性呼喊声：“有人吗！请问！请问有人能帮帮我吗！？”
“嗯？”正在抽烟的守卫听见了这一串声嘶力竭的呼喊，“喂，斯特吉亚，你有没有听见……”
“对，诺德，我听见了，是个女的在喊救命什么的。”在哨岗的另一侧，一名名为斯特吉亚的雇佣兵草草回答道，“真可怜啊，卡西米尔和莱塔尼亚把城里围了个水泄不通，现在城里到处都是这些快要被饿死的黑色牲口。”
诺德：“走吧，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斯特吉亚：“哈啊？何必呢？关咱们什么事？”
“我也不想管，不过，拿了那位大人的钱，就得好好办事。”披头蒙面的诺德边走边说道，“卡勒丹公爵说过了，今天有位上面来的大人要来府邸里办事，他要我们尽量让别墅周围安静一点儿。”
“啧——”斯特吉亚心不甘情不愿地赶了上来，“那就赶紧吧，这天寒地冻的，可真是要人命。”
两人拿上武器，朝着呼救声发出的方向走去。
待到两人靠近声源时，便看见了眼前的这副景象。
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一个衣着阑珊，臂系白色袖标的女人正不断摇动着自己面前的一具尸体，如鬼哭狼嚎般的求救声不断从她的嘴里脱颖而出。
诺德认得那个标志，他知道，这个女人是政府雇的专门收集尸体的工作人员。
“嘿！那边那位小姐！”诺德一边呼叫着不远处的卡特斯，一边收起手中的枪，亡命之徒与生俱来的杀意感知告诉他，面前这个身单力薄的难民根本没有形成不了什么威胁，她连地上的尸体都摇不动，更别说要赤手空拳面对两名身经百战的雇佣兵了，“请问你需要帮忙吗？”
“对！”跪在地上装腔作势的萨伏伊赶忙答应道，“这里！又有人倒下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现在，这座城里到处都是死人！”斯特吉亚来到这具尸体前，语气戏谑地说：“我劝你，赶快离开这儿！这座别墅的主人还有要事要办！”
“两位大人！求求你们帮帮我！”卡特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是西圣骏斯克城的工作人员，今天上面安排给我的任务，是收拾完这条街上的所有尸体！”
“但是！我的搭档还在这条街的另外一边，我真的太饿太累了，一个人根本就搬不动这么重的尸体！”
“****（乌萨斯脏话），你这**养的哪有那么多有的没的？！你搬不动关我什么事？赶紧滚！”
“斯特吉亚！”一旁的诺德插声呵斥道，“记住你我的任务，是让街道安静一点儿。”
“这位大人！这位大人求求您行行好，帮我把尸体搬到指定的收集处吧！”萨伏伊四肢着地地哭诉道，“我真的……没力气了，而且，这条街还很长！我必须要在天黑前完成上面给下的任务啊！否则……否则，我领的那点儿面包……”
“好了好了！别哭了！”诺德厉声打断了萨伏伊的哭诉，“告诉我，你说的那个尸体收集处，在哪儿？”
萨伏伊：“好的，好的大人，顺着这条路往下走，在岔路口左转就到了。”
“来，斯特吉亚，来帮把手。”
“哈啊？！”心急气燥的斯特吉亚不耐烦地回应道，“你真要……”
“走几步路暖和暖和身子，就当做个顺水人情。”诺德一边说着，一边扶起这具倒地不起的尸体，“放心吧，哪个刺客和杀手会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穿过围城，来这里送死？”
诺德：“如果她真是刺客，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呵呵……怕是连刀都拿不起来。”
斯特吉亚：“那大门口的守卫……”
诺德：“怕什么？里面站哨的兄弟是吃素的？”
斯特吉亚：“……”
诺德：“记住我们今天的任务——让周围安静。”
听到这里，戏精附体的萨伏伊连忙双手合十，激动得泪眼汪汪，“谢谢你大人！谢谢你！愿主保佑……”
“好了！你赶快离开这里！去街道那一头帮帮你的助手吧。这栋别墅周围的地区，你们今天用不着再搜寻了！否则只会给我们的安保工作带来困惑，待会儿，我会和尸体收集处的人说的。”诺德扛起僵硬的尸体，费力地说道，“来，斯特吉亚，搭把手！”
心不在焉的斯特吉亚并没有在意萨伏伊的连连道谢，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踏过萨伏伊的身边，用极其轻蔑的眼神瞟了一眼浑身发颤的卡特斯。
“嘁——好死不死的灰色牲口。”
“……”萨伏伊跪在原地，看着肩抗尸体的二人渐行渐远，直到二人的身影彻底掩盖于四处纷飞的大雪之中。
实际上，萨伏伊并不在意那些雇佣兵对自己卑微身份的评价，为了活命，尊严已经不再重要。
而现在，成功引开卫兵的萨伏伊，终于能够踏出这荆棘之路上至关重要的第一步了。
她连爬带走的来到庄园的大门之前，郑重其事地踏入园内。
胆小如鼠的萨伏伊，这一回却没有任何的犹豫。
在跨过这道门槛的那一瞬间，她或许会忍不住地心慌，又或许会一个劲儿地紧张、害怕。
因为在围城时期的西圣骏斯克，假扮公务人员，私闯贵族住宅这两项罪名要是一起加在她身上的话，都够宪兵队枪毙她两三回的了。
但是，进退维谷的萨伏伊已经别无选择，横竖都是饿死，那不如就放手一搏，争取到那微乎其微的生存下去的机会。
这已经是一次一锤定音的买卖了。
等待她的，只有两种结局。
一种是马到成功。
还有一种，便是死无葬所。
但是，灰色的牲口，从来就没有被高贵的人类彻底宰杀殆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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