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号两次。”
“十七号三次。”
“恭喜十七号以五百七十万的高价拍得了本场的第五件拍品。”
嘣————老乞丐面色铁青,举起他那瘦成病态的手恶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震得茶壶险些撒出内置的茶水。钟尘九看去,老乞丐他那枯槁身板跟随着他那急促的呼吸声一起一落,整个身子蜷弯成一块,只剩手肘在苦苦支撑着他的重量,好似差点就会掉下座椅去,倒在厅院中颇为柔软的地毯上。
钟尘九也不太想打击他,想了又想还是摇了摇头,抬起手来示意更换茶水——毕竟这壶茶刚被那老乞丐“润色”过,那夸张的动作让本不怎么在意的钟尘九实在有些反胃。
没有把旧茶撤下,新茶就端了上来,钟尘九悠闲自得地品着一盏茶,如果不是人多的原因,钟尘九想必能笑个头仰后合。
这对子母镜还有刚刚那块玉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现在安稳稳的躺在自己腰包里。
用一年多所学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这两件玩意儿价值加一块甚至能超过一千万,甚至零头都比钟尘九这辈子见过的钱要多。
两天前自己还是搓着手攒着积蓄的小穷鬼,两天后自己竟然荣升至千万富翁?
想到这里钟尘九不由得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旁边丧失了色彩与灵魂的老乞丐。
大善人啊!
钟尘九险些感动地哭出来,若是老乞丐会读心术,估计会让钟尘九险些再也哭不出来。
如同钟尘九的心情,拍卖会也举办的如火如荼。拍品一件件的展出、竞拍、然后由白老板露出他那模子里刻出的笑容,大声的宣布着拍品最后的归属……当然后面还会跟上一大串数字。
钟尘九喝着茶水来缓解内心激动的功夫,已经到了第十四件拍品,身为上半场最后一件拍品,几乎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头,盯向展台。
钟尘九好奇,随手翻开拍卖册,很快就找到了那第十四件拍品——一把天蓬尺,也就是法尺。
据古书《道书援神契》:古者祓除不祥有桃枝,后羿死于桃棒,故后世逐鬼用之,今天蓬尺是其类也。一般为四棱状,通用于在道家仪式上镇坛驱邪,大多为师承授箓所得。
然而这把法尺正是传自于正天派,不过却是明朝的正天派。
“小伙子,最后赌一把。”
钟尘九身旁传来了这一段话,正是蔫了许久的老乞丐,此刻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从嘴中缓缓吐出话来,一边露出他面具下那老鼠一般精明和狭小的眼神。
“不赌,子母镜和那块玉已经是我的了。”
“不,不赌那个。”
钟尘九疑惑的打量了几下老乞丐,发现他依旧严肃,根本没有一点说笑的意思。
“赌你手上的那串手珠,对,就是那串楠木沉香。”
“你拿什么赌?”
老乞丐自嘲似的笑了笑,露出他那泛了乌黄色的门牙,从他那破烂般的包袱中掏出一件盒子,一件仅有巴掌大的透明玻璃盒子。
钟尘九定睛一瞧,顿时瞪大了双眼。
那是一只蛊虫,钟尘九一眼就认了出来,它那红绿色外壳实在有些离奇,此刻,那蛊虫静静的躺在盒子里,透过会场的暖白色灯光,能清楚的看清它触角上的每一根绒毛。
老乞丐仿佛在打量自己的心头宝贝一般,小心翼翼地捧起,察觉到钟尘九的疑惑,老乞丐只能解释道:
“它叫膻中蛊,这玩意钻人身体里会吸别人的气来滋补自己,但是你把它的血榨出来,兑上水泡上他个三四个小时,就能精炼气神。”
老乞丐吞了吞口水,继续说道:
“还有一个赌注,就是这手珠的由来。”
钟尘九低下了头,看了看戴在手上已有快两年的手串,竟呆滞了数秒,不过很快就缓了过来,坚定地看向老乞丐,说道:
“赌什么?”
“同意了?”
钟尘九没有应答,还是坚定地看向老乞丐。
那算是钟老头给他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了,钟老头一定不简单,要么怎么凭借他那骚包的性格,怎么每次都能拒绝来自隔壁小区王大娘的广场舞邀请。
或许,自己从未在老头子那边得到过答复,关于自己父母的答复,人总得知道自己是怎么生的吧,哪怕最后都不知道是如何死的。我是一定会死的,自己并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每个人都只有一次经历死亡,每个人都会稀里糊涂地死去。
那么起码得知道娘家姓什么或是有没有什么长辈晚辈之类,如果自己死掉了,埋在土里,见了阎王后都不知道怎么和人攀关系,倘若老天爷开眼,让上面的某位亲戚侥幸找到了自己的坟墓,写进了族谱里,人家来自己坟前看自己,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看着人来人往,可自己对他们一点感情都没有,那会多尴尬啊。
一定要捋清自己的身世吧,起码会有
人为了自己的遗产而争风吃醋或许还会嚎啕大哭,自己也能得到慰藉,可不去寻找的话,自己赚了那么些钱又有什么用呢?钟尘九这样想的,想着想着就答应了。
“好。”
老乞丐点了点头,习惯性的从他那乱蓬蓬地头发里拔出一根烟,刚想拿出打火机狠狠的嘬上一口,可猛然意识到场合,在众人那带有威迫性质的眼神下讪讪地把烟卷放了回去,随后一脸严肃的跟钟尘九说道:
“从二十八号到三十一号……你选谁?”
“为什么是他们四个?”
“看到他们四个穿的什么吗?标准京北正天派传统服饰!这拍品是什么?明朝正天派传的天蓬尺!你应该知道十几年前正天派分裂吧?各自都想着正统身份,还有比老祖宗传的东西更能代表正统一脉的吗?好吧,就算代表不了,也能给其余势力压力,这几位都是京爷!除了他们谁敢插一脚?在京北的势力不想要了?”
话音已落,说了大半天的老乞丐或许觉得有些舌干,又拿起了喝过的茶壶,灌了自己一大口。
“嗯好,我选十六号。”
老乞丐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
“你想好啊!这回玩完你想和我赌小爷我都不赌了,拿到手串了小爷我可就溜了。”
“我选十六号。”
钟尘九再一次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二十九号!”
老乞丐翻了翻手,不在意似的躺在椅子上,眉眼间还闪过几分胜券在握的自信。
钟尘九没说话,仅仅是把目光放在了前方,倒不是关注拍卖情况,而是看向了十六号的位置,座位上坐着一位身着藏青色道袍的男子,从后面看去,仅能看到他那一头漂染成黄灰色的头发。
那正是温有东。
“借钱……是为了在这里拍卖东西吗?”
“嗯。”
“我能知道具体是什么吗?”
“嗯……第十四号拍品。”
钟尘九不禁想起,不久前温有东在观景亭内跟自己的对话。
第十四拍品、明朝正天派传承、桃木四方天蓬尺……随着钟尘九回忆着对话,这些关键词也慢慢浮现在钟尘九的脑海中,即使很快就如同泡沫般消融,钟尘九并未过多留意。
既然温有东帮助了我,那么我愿意相信他,所以我选择了十六号,可能性最小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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