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号，天气晴朗。可以切实说天气晴朗，尽管天气预报中晴天日子居多，但如今确确实实见着挂在天上明亮、炙热的太阳了。

今天要上班，李几应自感觉雾气即将消散时便开始早起，他对于上班没有排斥，甚至想快些，他想见到吴柳和文姚。不是如同直播间见着，手机听筒里听着的吴柳和文姚，而是见着她们实实在在、随着光线明暗变换的脸，听着她们的呼吸，闻见她们身上的气味。他一度觉着手机里的人是不真实的，是不存在这个世界、被数字信号模拟出的人，算不上真的人。虽然有时对方与藏在手机中的人没有任何区别，有着同一张脸，同样的说话方式、语气，同样的爱好，甚至也如同手机中的人一样有着长时间交流带来的感情，但只要一见面，也只是熟悉些的陌生人。所谓的交情，在切实见着对方脸时就水汽一般蒸发，随即产生新的疑问，他真的是我要见的那个人吗？尽管他们各方面一样，但现实中的他有些刻板，如同周围的人一样作为人一个人而活着，远不如网络中来有趣。

李几应6点便醒过来，看着天花板发呆，等着睡意随着正在消逝的春天一同离去。他完全清醒时，已经六点一刻。这两天工作群里很热闹，老喻在群里抱怨不想上班，却没多少人附和他，毕竟这种时候，公司是不发工资的。老板前天晚上便让大家开始准备工作。李几应这两天都在忙，开始工作后，要一口气拍好几条视频。他洗漱完毕后，走到楼下，光叔终究还是不在了。他在6点半到了站台过去一些，派出所门口王姨的面馆。他想念这一口许久了，被表面红油包裹、汤汁浸润的面条和牛肉，让他有了实实在在雾气过去了的感受。俗话说的好：嘴里没味，活着没劲。雾气的时间里他便处在提不起力气的状态中，对于食物完全失去期待。吃碗面赶到公司是7点45分，他碰到了正等电梯的吴柳。吴柳冲他一笑，淡淡一笑，他感受到春天完全离去，夏天到来了。今天天气也很闷热，太阳将被雾气遮挡时的热量一股脑发泄到今天，从昨晚便开始，到了不开空调睡不着的时候。李几应穿了一件短袖T恤，一条薄薄适合夏天的牛仔长裤。吴柳穿着白衬衫，下边是到膝盖处的黑色短裙，头发被绑在一起，随着走动跳动。他跟着吴柳一起进了公司，公司人基本到齐。他笑着同他们打招呼，一段时间不见，他觉着同他们亲密不少。

刚坐下不久，文姚便来了。穿着印着一只大黑猫的polo衫，遮住一部分大腿，下面是只在走动时隐约可见的牛仔短裤，头发披着，刚过肩部。她刚进公司，李几应便听见她与人打招呼的声音，像是摇晃过后汽水膨胀气泡炸裂在玻璃瓶中的声音。他也许久没喝汽水了。等到文姚经过，他出声询问她选择橘子味汽水或是可乐。

“要喝吗？”

“我要和橘子味的。”

他又走进去询问吴柳。

“要橘子汽水还是可乐？”

“橘子。你呢？”

“我喝可乐。”

李几应跑去摆放在休息区的自动售货机，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他最开始起的晚时，也会在里面买面包吃，虽然他很讨厌面包，闻着气味就反胃。里面多是饮料，各种酸奶、果汁、茶饮料以及汽水。他在选择两瓶橘子汽水和可乐后刷脸付了款，他并不喜欢这个功能，像是被什么扫描、像是犯了什么过错一般，但因这个功能之方便而被广泛使用。他相信有不少人有着与他同样的感受，不过他们这类人大多不擅长发声，并且没有什么声音。李几应将橘子汽水分别给了吴柳和文姚。

“绿白花刀，中午去那家川菜馆吃饭如何？”

“为什么要叫我这个名字？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

“你自己猜啊。”

李几应摸不着头脑的回去，上午时间也被这个问题所困扰。他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她对绿白花刀如今虽称不上自豪，但也不至于讨厌才是。他这样一直工作到11点30，期间有过邀请吴柳的想法，但他害怕同她独处，觉着不自在，虽然也让人高兴。

“李竞，走呀。”

他犹豫着自己一人是否去时，川菜馆他想吃，猪脚饭他也有些日子没吃，有些想念，他为此纠结。文姚从工作间里走出来，在身后拍了拍他的头顶。

“嗯，中午点什么菜？”

“夫妻肺片，水煮肉片，再加个烤鱼？”

“吃的完吗？而且我不吃鱼。”

“这是惩罚，知道你不吃鱼才点的。”

“这算什么惩罚，不吃不就是了。”

“鱼钱你来付。”

他们来到川菜馆时，川菜馆人很多，他们目光巡视一圈，没有了空位。

“看来大家都憋坏了。”李几应说，

“那是不是吴柳？就左边角落那个位置。”文姚说。

“好像是。”

“太好了，不用等了。”文姚径直朝那边走去。

“怎么沦落到一个人来吃？”文姚坐在了吴柳对面说。

“怎么？要求我给你一个位置？”吴柳说。“同李几应一起啊。”

“那我求求你，让我们两个坐你这儿吧。”文姚说。“你说对吧，李竞。”

李几应沉默，他现在后悔没有邀请吴柳一起。他当时既害怕被她拒绝的尴尬，又担心同她独处的不自在。早知吴柳也来，他应该邀请她一起才是。

“我没想到你会来。”李几应坐在文姚旁边说，“而且。”李几应看着吴柳没有继续说话。

“一起坐吧，再点两个菜。”吴柳点了蒜泥白肉和毛血旺，毛血旺用一个很大碗装着，上面飘满辣椒、花椒和红油。

“我要夫妻肺片和蹄花汤，鱼今天就算了，快去点单。”文姚轻推着李几应说。

“加条鱼吧，很久没吃了。”吴柳突然说道。

“这么多吃的完吗？我感觉这个毛血旺就够我们吃饱了。”李几应说。

“那蹄花汤不要了，快去点菜。”文姚说。

这顿饭一直吃到1点过20分钟，还有人坐在外边排队。下午三点是吴柳新视频拍摄的时间，并不麻烦，只需简单拍一下，告诉粉丝雾气后她恢复工作便行。今天过后的拍摄才是重头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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