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殇之月掩山河

《吕殇之月掩山河》

第50章忍气吞黄连人在屋檐总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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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昌青马镇青云阁。

初夏的青马镇烈日当空晌午的日头已经开始散发出袭人的热浪,四件拍品已经唱卖完成,整个青云阁大厅内也是人潮汹涌,气氛越来越热烈了起来。

午时刚过,众人坐定,唱卖会继续进行。两名白衣少女款步走上堂前,将一方金丝楠木的方盒呈上石台之上。

老者一擂青钟,厅中喧嚣的众人逐渐安静下来。

第五件珍品此时已经摆在了石台之上。老者清了清喉咙,正色说道:“各位今日的唱卖会已经过半,在座的不少商家都已得到可心之物。下面我们将继续进行之前的唱卖。”

老者左手一伸,两位白衣少女心领神会,左手边少女轻轻走到前来,将金丝楠木的方盒打开。

只见一道青光从盒中闪出。一颗珠圆玉润的宝珠静静地躺在金丝楠木木匣之中的明黄色绸缎之上。宝珠散发着阵阵青光,灼人眼目。

老者正声说道:“此物命唤‘鲛姬泪’,便是今日唱卖会的第五件珍品了。相传此物乃是南海的鱼妖鲛姬精华所炼。鲛姬是可以控制潮汐力量的妖鱼。据传说,成年的雌鲛可以幻化人形,通人性,有七情六欲,甚至可以代替那真正的女子,但却比寻常女子更为专情。曾有人云“尽是鲛人泪泣处,一池荷叶捧眞珠”。说的便是这痴情鲛人流连人世间的欢爱。www.smrhm.com 幻想小说网

此珠便是鲛姬受人世情欲之苦所流下的眼泪凝结而成,它不仅可以治愈内附元气的损伤,同时又可以安宁受损精神,尤其对于被幻术所伤害的神识有着非常强劲的复原能力。”

吕承眯着双眼紧紧地盯着木匣子里的‘鲛姬泪’。从这颗宝珠所散发的奇异光芒来看,吕承可以断定,这宝珠内一定是蕴含着丰富的月能之力。而且如果他的判断没错的话,这翠绿色的光芒更是意味着这颗宝珠所蕴含的月能便是稀少的绿色玉影之力。即使此时吕承身处较远的二楼雅居,他那不安分的右臂却已经对‘鲛姬泪’里所蕴含的强大月能能量开始产生共鸣了。

高顺也同时发现了这颗珠子不同寻常之处,率先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音对身旁的吕承低估说道:“此物应该是一件可以存储玉影能力的容器。而且从我对它的判断来看,其中储藏的月能之能的数量极为惊人。”

吕承喃喃地说道:“这么大量的月能若是丢了岂不可惜!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把它弄到手。不过此事现在倒有些棘手。

汝南卞家信誓旦旦要拿下六州粮引。如今不仅失了粮引,唱卖的珍宝也只拿下了翡冷翠,这对于急于证明自己的卞家来说,是不可以接受的。

卞家富可敌国,绝不可能就这样被卫家和咱们压了一头而忍气吞声。这第五件宝贝若是吕家或者卫家出手,卞家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会不计代价将‘鲛姬泪’收入囊中,来搓一搓这两家的锐气。”

“他们如今正在气头上。我们此时去与他们正面对抗,价钱一定会被抬得很高,那就得不偿失了。看来我们必须得想个其他的法子。”高顺说道。

“这‘鲛姬泪’能够存储月能便绝不寻常,内有乾坤,算是个稀罕物件,但我这右臂本身便可以存储月能能量,其实对我们用处不大。其实我们只要能将其中磅礴的玉影月能吸收过来,就算成功。绝对不能把‘鲛姬泪’交于卞家之手,我们得寻个好办法……。”吕承目光流转,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右臂说道。

吕承站起身来在二楼的走廊里来回踱步,不知在嘴里嘟囔着什么。不一会儿之后,吕承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头向卢缨儿所在的雅居方向走了过去。

此时,‘鲛姬泪’的唱卖已经开始了。‘鲛姬泪’璀璨夺目,熠熠生辉,光是着绚丽的光彩便已经吸引了大堂内众人的目光了。再加上唱卖会已经步入尾声,很多名流富商千里迢迢而来,也不想入宝山而空手归的,再加上这颗‘鲛姬泪’确实卖相华丽,夺人眼球。即使不知其内里乾坤的商人也是对他趋之若鹜。一时间,各路富商大贾纷纷出手,对‘鲛姬泪’的报价是此起彼伏,节节高升。

‘鲛姬泪’的价格一路飙升。不一会儿便直接来到了接近两千金。由于财力所限,仍然出价的商家也所剩不多了。而作为众人焦点的许昌卫家终于有所行动了。唱卖大会就快要结束了,作为此次卫家行商大会话事人的卢缨儿终于一改之前的沉稳低调,开始出手了。也许她是想在第五件宝物的唱卖上,体现出卫家应有的实力和地位。在这一件拍品上和卞家你争我夺,毫不让步,表现出一股势在必得的架势。

那颍川卞家更是不遑多让,在连续几次在卢缨儿手中吃了暗亏之后,终于寻得到了机会,哪能轻易放过。这样一来,这二家的竞价便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唱卖会的气氛终于达到了顶峰。

在场的许多其他商家此时也明显感觉到这两家之间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这颗珠子即使再珍贵,此时的报价也超出了它现在应有的价值。

所以场中除了卫卞二家,其他商家都停止了报价。众人的注意力反而落在了今日卫家和卞家的对抗之上。而卫家能否成功把‘鲛姬泪’收入囊中,恐怕也会成为今后两年六州粮草贩卖到底会不会顺利被卫家所掌控的一个预兆了。

卫卞两家的报价此起彼伏地在大堂中响起。便在此时,大厅里突然有一男人大声说道:“此等珍品,却被你们搞得如此市侩,就算买去也是明珠暗投啊!”这声音虽不大,却与报价的声音格格不入,显得是格外清晰。

竞价如此激烈,让大堂上的众人都全神贯注在卫卞两家的竞价上。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唱卖堂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众人皆回头四处观望,想看看到底是何人敢如此放肆地打断了紧张的唱卖。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行事放浪,却地位尊贵的曹三公子曹植。

老者定睛一看,原来昨日就大出风头,为卫吕二家作保人的曹三公子又来了,心中开始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到来。但是毕竟碍于曹植尊贵的身份,他也不好发火。所以只能咽下心中不悦,躬身向前施礼对曹植说道:“三公子,可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曹植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才看到了这‘鲛姬泪’光华夺目,忽然文思泉涌,突然想吟诗一首。岂不知正在兴致最高之时,被这几位刺耳的竞价打断了,实在有些败兴,故有感而发。”

其实曹植这几句话就有些不讲理了。此处就是行商大会,众人竞价唱卖本就是合情合理,无可非议的。他这一说,实在是有些霸道了。若是旁人恐怕马上便会被赶出青云阁了。

但,毕竟,曹三公子嘛!

他的身份代表着他的所有情绪都必须要被尊重的。

除此之外,场中人也是各有自己的小盘算。

人人皆知道曹植乃建安文坛魁首。诗词精妙绝伦,如果有曹植为这‘鲛姬泪’配诗,此宝珠的价格将更上层楼。唱卖的老者也不是傻子,一听曹植此言,巴不得曹植现场成诗一首,那这枚珠子的价钱又会是一阵大幅的飙升。

一念至此,那老者便不怒反喜,眉开眼笑地对曹植说道:“三公子,您有此雅兴,我等何乐而不为呢?此事定当成全啊!”

老者又转过头对着场中众人施礼说道:“各位,这等雅事难得一见。我们不如等三公子诗成之后,再继续如何?”一边说着一边用询问的神情望向了堂下众人。

众人一听说是曹三公子要为‘鲛姬泪’配诗,自然是兴奋莫名。在行商大会上即使没有得到拍品,见识一下这等奇遇也算是不虚此行啊。所以无不云集响应,拍手称赞的。

曹植哈哈一笑,也不客气,大步一迈便径直走上前道:“多谢各位成全!”他来到堂前,反复观瞧‘鲛姬泪’这颗明珠。来来回回反复几趟,却突然眉头紧锁。嘴里念念有词地说道:“差点儿意思,差点儿意思。”

众人见曹植这副模样,好像是为了难。难道说名满许都的曹大才子今日要在青云阁马失前蹄了,更是紧张了起来。

就在众人不明所以之时,突然听曹植说道:“老先生,我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先生可否允许。”

老者笑着说道:“公子请讲!”

曹植嘿嘿一笑,声音有些懒散地说道:“吕承吕怀温,乃是我至交。诗材无双,当日在怡翠栏,一首《锦瑟》传遍许昌大街小巷。我想请吕公子一起上堂前观摩,一起吟诗,先生你看如何?”

老者刚才因为招魂幡一事也见过吕承,对吕承也颇有好感。他也知道那日许昌怡翠栏里吕承和曹植二人斗诗春兰秋菊、各有千秋的佳话,心里想天底下竟然还有这买一赠一的好事,巴不得今日白白得此便宜。

老者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笑着说道:“那有何不可?自然是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吕承在二楼栅栏处,微笑而立。听到曹植之言,也不推辞,缓缓走了下来,来到了大堂中间。二人相视一笑,便开始观赏起‘鲛姬泪’了。

不过吕承下了场,这曹植还是面色严峻。他眉头紧皱,时不时地嗟叹感叹,仿佛还有什么不称心的意思。

老者心想你这竖子好生麻烦,到底能不能出诗了。可曹植这身份,偏偏自己又不能得罪,心里好不烦躁,脸上强装着笑意。

曹植煞有介事地说道:“这‘鲛姬泪’不是凡品,需得有佳作才配得上它的华贵艳丽。可是此时这般死气沉沉地放在匣子之中,少了些灵动,终是不完美。有些令我思路塞涩,十分不快。我有一不情之情,请老先生成全。”

老者诧异问道:“三公子请讲。”

曹植接着说:“‘鲛姬泪’若是能有天下最美之手来衬托,一定会珠联璧合,相映生辉,成就天下至美之事。若是能找到这天下最美之手,我定会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

老者心里有些忍不住了,心想,你这小子着实矫情,我上哪里找这最美之手啊!脱口而出说道:“三公子,你这,让我上哪里给你寻得?”

曹植也不管一旁老者被气得微微涨红的脸色,说道:“先生莫着急,听我细细道来。昨日,我便见到了天下至美之手。那卢家少夫人美艳如花,一双素手,纤云采月,美不胜收。如请卫家少夫人手托美珠,才是最美。”

老者心中不悦。但曹植身份尊贵,他也不便拒绝。而卞家的胖子东家却另有心思。商人本就逐利,曹植诗词可遇不可求,平日里千金所求而不得今日却是平白得来的。若能为此物配上诗作。无疑会让这‘鲛姬泪’的价格更有所突破。若是能够拿下,岂不是赚了大便宜。一年想到这里,卞胖子便随声附和曹植说道:“这主意好,卫家少夫人,艳丽冠绝,若是能由她来手托宝珠,一定能与‘鲛姬泪’相映生辉,光彩夺目。”

在场的出价的竞赛者都表示赞同,再加上曹植特殊的身份。老者也不好勉强,不得不答应了曹植的无理要求。

卢缨儿自然是刚才私底下已经和曹植,吕承串通好了,虚情假意地推脱了几番,就在众人的极力怂恿下,勉强答应了下来。

卢缨儿走到堂前,向其他人微微行了一礼。便美步款款地走到金丝楠木的匣子旁。用白皙如美玉般的手,将匣中‘鲛姬泪’鲛姬泪取出,托入手心中。

卢缨儿一身红衣,‘鲛姬泪’青光灿烂。一时间,青云阁的中堂璀璨夺目,美不胜收。

曹植与吕承站立左右,笑而不语。曹植笑而不答,用右手向吕承一伸,一种无声的邀请。吕承心领神会,向前走了一步便朗声诵道:“

灿烂金舆侧,玲珑玉殿隈。

昆池明月满,合浦夜光来。

彩逐红袖转,形随柔荑开。

甘泉宫起罢,花媚毓秀台。”

大堂里虽然多是商贾之人,但也有不少儒商也是饱学之士。听得吕承这首诗,便觉得雍容典雅,生动大气。与此情此景相得益彰。

曹植大赞道:“吕兄,还是出口成章,不会令我失望。有吕兄珠玉在前,我就不狗尾续貂了。”说罢便罢手下堂,径直走回二楼的雅居了。

众人想要曹植配诗,却不想曹植这个浪荡子却如此临阵脱逃,戏耍了众人,便一阵嘘声震耳欲聋。不过曹植本人却浑不在意,径直回到二楼饮茶去了。众人无可奈何不免有些失望。但是这吕承目前也是名满许都的才子,近日风头正盛,一时无两。与曹植诗才不分伯仲。得他诗作,也算差强人意。

卢缨儿手托明珠,双目看向吕承。只见吕承略施眼色,卢缨儿心领神会,忽然转身,一个趔趄就要摔倒,众人大惊失色。明珠也从卢缨儿的玉手中脱落。

吕承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左手一把抓住卢缨儿的衣袍,以免卢缨儿摔倒,右手将‘鲛姬泪’一把握在了手心。

电光火石之间,‘鲛姬泪’在吕承手中微微一抖,青色的光华便顺着吕承的掌心向吕承的右臂中涌进。刹那间,吕承感受到了右臂如鲸吞一般,将巨量的月能吸入自己的身体。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在一瞬之间,旁人丝毫没有察觉。

待众人惊魂落定,吕承扶好卢缨儿。走向匣前,将已经吸收完月能的‘鲛姬泪’泪放回了金丝楠木的匣子内。

卢缨儿虽有所惊吓,但好在并无大碍,马上又恢复到端庄儒雅的少夫人模样。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虽然让老者和堂中众人大惊失色,却好在卢缨儿和‘鲛姬泪’都“毫发无损”。便也就不再计较了。

卞胖子却一脸埋怨地说道:“非要弄这些花里胡哨的,险些酿成大祸。”

卢缨儿微微定了定神,按照刚才与吕承的计划,将计就计地说道:“卞公子,刚才确实是卫家疏忽,险些酿出祸事。这‘鲛姬泪’卫家就此放弃,希望边公子能体谅卫家的歉意。”

卞胖子见卢缨儿如此态度,也不好说什么,便答道:“无妨无妨,少夫人无心之失,不必介怀。”

卢缨儿见卞胖子,态度松动,语气缓和,便又说道:“卞家与卫家本就是商道上伙伴。多年来虽然合作不多,却也从无嫌隙。卞家与卫家都属商贾大户,合则两利,斗则俱伤。卞公子,你我二家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合作共赢呢?”

吕承刚才便如寻卢缨儿一番讨论。卞家与卫家并无旧怨。只因六州粮引争夺一事产生嫌隙。卫家在汝南若得卞家支持,则粮草交易便会一帆风顺,若卞家从中作梗,卫家只会步步维艰。化敌为友,才是上策。一番话正说到卢缨儿心中所想。

卢缨儿早就明白此中道理,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吕承便将自己的计划与卢缨儿纷说,只不过将自己借机吸收‘鲛姬泪’中玉影月能的最关键目的隐去罢了。

二人又拉上了曹植,从旁协作。曹植玩心最重,昨日的一番表演让他食髓知味,兴致盎然。没承想今日竟然还有新桥段,来了个书接上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一口便应承了下来。

就在刚才,三个人便又来了一次天衣无缝的合作。

卞胖子听卢缨儿一番话说完,沉默不语。

卢缨儿又接着说道:“卞公子,卫家愿与卞家合作,汝南一地的粮引只在名义上由卫家主持。实际上由卞家和卫家共同操持。所得利润卫家只得三成,其余七成归卞家所有。”

这一语落地,卞家众人皆惊讶得瞠目结舌。卞家也没想到卢缨儿能够有如此的魄力。卫家这么大的割利,可以说是诚意满满了。如此一来,卞家若再纠缠,就显得无理取闹了。

卞胖子后退一步,躬身拜道:“坊间常说,卫家少夫人,乃是卫家的福星,一入卫家,便为卫家带来好运气,使卫家这几年来财源广进。

我今日方得知,世间哪有什么好运气,不过是旁人嫉妒少夫人才华找的借口罢了。少夫人眼界胸怀都让卞某佩服。自今日起卞家将和卫家亲密无间,合作共赢。”

卢缨儿深深一拜,说道:“卞公子,谬赞了。”

二人相视一笑,卞家的难题便如此被卢缨儿轻松化解了。

一直以来在一旁静静观瞧的曹冲也悠悠地自言自语说道:“这卫家少夫人,果然不同凡响。只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能够在父王军中效力,当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那颗已经失去月能之力的‘鲛姬泪’宝珠,最终便落入了汝南卞家之手。

第五件藏品也拍卖完成了。

而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吕承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他抚摸着自己的右臂,整条手臂此时都微微发麻,仿佛有一种要脱离身体的感觉。

但是只要吕承无法控制右臂中的月能,一切还都还是没有意义的。

‘鲛姬泪’中的月能之力与高顺和武安国的两种月能能量截然不同。这次吸收以后,手臂中的月能并不像往常一样,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吕承明显感觉到几种不同属性的月能在右臂中反复碰撞,逐渐变弱。想来应该是这宝物内的月能含量要远远超过以前所吸收的能量,消化起来自然也需要更长的时间。

他暗暗想到自己如今的这条手臂中,已经蕴含了高顺的赤影月能,武安国的苍影月能,七羽的雪影月能,以及‘鲛姬泪’中的玉影月能,四种不同的月能之力。月能的数量已经十分庞大了,不知道会不会从量变达到质变,最终发生什么奇迹。

吕承成功吸收了‘鲛姬泪’中的月能,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他乐不可支地回到二楼的雅居,继续饮着茶和曹植插科打诨去了。堂中众人见卞家和卫家息事宁人,重归于好,气氛也开始轻松了起来,整个青云阁又开始充满了欢声笑语。

而此时却有一人气得牙关紧咬,与大堂内众人和谐欢乐心情格格不入。典农都尉林觉面沉如水,坐在青云阁大堂的一角一言不发。

卞家本来是被林觉找来对付卫家的。林觉许下众多利益于卞家,才换来卞家听命于林觉。结果被卢缨儿几番计策,便轻松化解了。

此时的林觉便气急败坏起来。作为都亭侯曹仁家的侄子,林觉自然是目空一切的。

一介商流家的女子,还不是应该被我林觉予取予求。如今竟然敢如此公开地戏弄他,他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若是不能让卢缨儿吃些苦头,林觉怎么会善罢甘休。

唱卖会此时已经接近尾声。林觉一定会抓住一切的机会,来对卢缨儿进行疯狂的报复和反击。

第六件珍品,翠玉棋盘。在老者的主持下,开始在大堂内进行唱卖了。

二楼卫家的雅居里,一片安然……。

“手谈一道往往取一个内敛低调,与世无争之意。文人雅士也将弈棋作为磨炼心性,淡泊宁静的一种修炼。常常使用竹木石三种材质来打造。

这翠玉棋盘,用翡翠为材质,用烫金纹的经纬。除了奢华,看不出有任何意义。为上之道,与治国之法相同。穷奢极侈,往往便离丧家败国不远了。”曹植一边喝着茶,一边自顾自地说着。

吕承笑着说道:“三公子虽然放浪形骸于外,但心里却还是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曹植一本正经道:“我乃一介文人,论起治国安邦,父亲远胜于我。但对于这大汉天下,黎民百姓的关心,我与家父不遑多让。

‘八方各异气,千里殊风雨。剧哉边海民,寄身于草野。

妻子象禽兽,行止依林阻。柴门何萧条,狐兔翔我宇。’

乱世之下,百姓贫苦,我虽力有不逮,但也有诚诚之心,愿岁父亲披肝沥胆扫平天下裂土乱臣,还天下以太平。”

吕承微笑着看着曹植。公道地说,曹植此人虽行事放浪,但为人还算正直。他一介文人,做事往往流于表面,心存幻想。往往志大才疏,不能成事。但秉性纯良,是一个可以结交的好朋友。

只可惜生于帝王之家,因文采被父亲喜爱,而兄弟又多善于权谋,被兄弟所忌,今后必将陷入继位之争的漩涡之中。想到此处,吕承又为曹植今后的命运感到担心。可是转念一想,曹操乃杀父仇人,曹植又是仇人之子,自己为何担心起他来了。自己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卫家与卞家和解之后,双方没有了争斗之心。翠玉棋盘波澜不惊地被庐陵的司马家以一千金的价格收入囊中。

唱卖会终于只剩下最后一件珍品了。众人翘首以盼,心想这压轴的珍宝,必定是惊世骇俗,让人眼前一亮的。

可是众人久等之下,也不见宝物被送上堂前的石台,就连唱卖的鹤发老者也久久不露面。

有人猜测这行商大会为了给最后一件藏品赚足噱头,故意拖拖拉拉,吸引众人关注。在座的都是多年行商的行家里手,这点伎俩还是能看破的。但就算是故弄玄虚,这等候的时间也太长了。堂下得不少人已经焦躁不安起来,更有不少脾气急躁的已经开始公开表达不满了。

就在局面愈发难以控制之时,鹤发老者悻悻然地走到了大堂之前。他表情凝重,又显得紧张,完全没有之前的从容不迫。

但毕竟多年的经验还在,老者定神正色说道:“各位,刚才发生些许意外,请各位多多包涵。”

老者舒缓了一下语气,接着说道:“我们这件拍品的主人,临时更改了主意。决定将更重要的一件宝物拿出来拍卖,进行了调换。故而有些耽搁。但老夫保证此物定会值得大家的这一番等待。”

老者转头向一旁的白衣侍女递了个眼神。白衣侍女下堂而去不一会儿,双手托着一个精致的木盘从后堂款款而来。

只见托盘底部铺着一方明红色的绸缎,上面乃是一轴略有些残破经卷。紫色的檀香木卷轴外卷着一层的羊皮,羊皮表面磨损得有些严重,只是表面隐隐约约有这些红色的印记,显得十分奇怪。

老者朗声说道:“老夫手中的,便是今日唱卖会上最后一件珍品。此物乃是我大汉朝孝明皇帝时由天竺过来到我大汉的高僧竺法兰所篆的一部经书,名为《法海藏经》。此经由竺法兰大师亲自传授。此经后来落入北地匈奴之手,更是被单于王庭视为珍宝。十分珍贵。起拍价三百金!”

老者言辞激昂,想要把整个唱卖会的气氛推到高潮。但是,他的这一番说辞,却引得堂下众人议论纷纷。

众人听得此言,都开始莫名诧异起来。平心而论,在这次唱卖会上,之前的六件藏品价值其实都远远高于眼前这部压轴的佛经。

一来佛学在此时大汉朝天下并没有广泛传播,信徒并不广泛,无法与儒家主流学说相抗衡,其实就算是老庄道学它也难以望其项背。

而著有这部佛经的天竺高僧竺法兰,本身自己在当时的佛教教众中也并不是什么有份量的重要人物。所以仅以此部佛经作为整个唱卖会的压轴宝物,确实给人一种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之感。

厅下众人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楼上的见过世面的大户更有些人以为这行商大会老当家,莫不是吃醉了酒,在这里逗大家乐呢!

可就在一阵阵嗡嗡声中,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炸起。

“我出四千金!”

众人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目光全都集中在这个报价人的身上。

就在众人叽叽喳喳的时候,典农司校尉林觉迈着大步从青龙堂大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那声带着浓浓怒气的吼声十分响亮,而“四千金”的价格更是使整个大堂变得鸦雀无声。

林觉大步向前走着,右手里还提着一把木椅,木椅从大门一直被拖到了大堂中间,与地面摩擦,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声响。

他的步伐嚣张,脸上的表情好像完全没有把青云阁里每一个人放在眼里一般。

待来到大堂中心,林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身旁一张桌子上的茶盏,也不管是不是有主,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他面对着台上的鹤发老者,位置正是整个青云阁的中心。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林大人,是中了邪,脑筋不好使了的时候。二楼雅居也突然传出了另一道清丽的声音。

“五千!”卢缨儿的声音响彻大堂,这一次甚至都不是卫家的管事报价,而是由她这个卫家少奶奶亲自报出了竞拍价格。

林大人和卫家少奶奶突然间如此反常的举动,顿时让这卷佛经的拍卖变得扑朔迷离。原本已经云淡风轻的青云阁现场再次紧张了起来。

吵杂的议论声在惊讶的众人间逐渐减弱,堂内安静下来了。谁都不曾想到这卷名不见经传的压轴佛经竟然一开始就已经被曝出了如此高的价格。更令大家意外的是下场竞拍的竟然是督粮官林大人自己。

“六千金,这经书就是我心仪之物!这个什么竺的大师,确实…挺慈悲什么的。我呀!就是喜欢!”林觉一脸嚣张地说着。

“七千!”卢缨儿面无表情,直接就报价了。

“八千!”卢缨儿话音刚落,林觉便马上提高报价,绝不拖泥带水。

卢缨儿面沉似水,表情阴晴不定。也继续报价。

“九千!”卢缨儿又给出了新的价格。

林觉撇了撇嘴,看着卢缨儿呵呵地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

“一万金。”卢缨儿还未等林觉说出口,便自己提高了价格。宋亮等人被卢缨儿的一番作为惊得目瞪口呆。

这本书已经喊到了一万金。林觉还欲继续报价。

卢缨儿突然喊道:“林大人,这本经书卫家势在必得,请林大人成全,前几日,妾身对林大人多有得罪,请林大人原谅。稍后我会让卫府宋管事亲自奉上三千金,以慰大人今日的成全之意。”

林觉呵呵笑道:“宋管事!宋管事杂事繁忙,我看不如少夫人亲自来送更为妥当。”

这可以算得上是公开调戏了。卢缨儿气得花枝乱颤,咬着牙说道:“林大人,这倒不必了。宋管事会前去送上四千金。”

“哈,哈,哈!”

林觉哈哈大笑,也没说答应不答应。只是一甩手,起身,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青云阁正厅的大门径直走了出去。

大堂中间只留下那张略显残破却空无一人的木椅子了。

汝南的卞胖子看着场中的情形,也深深地叹了口气。所谓感同身受,看着同样作为商人的卫家遭受如此屈辱,这位卞家当家人心里也是一阵唏嘘。但这就是当下里商人的宿命,卢缨儿无可奈何,自己也不是一样无能为力么?他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招呼卞家众人从青云阁的二楼雅居匆匆离开了。

卢缨儿静静地站立在二楼的雅居内,粉拳紧握,坚毅的目光中仿佛燃起了火焰。

宋亮心中愤懑,却不明卢缨儿为何如此忍气吞声。他焦急地问道:“少夫人,这是为何啊?为何要花费如此重金买下这无用之物啊?!”

卢缨儿也不回话,转过身。只是默默对宋亮说道:“尽快把佛经取回来,我们回去再说。”说完卢缨儿转身便向青云阁大堂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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