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那边好像没什么人了吧？”王大叔低声询问。
“我外公很早就不在啦，外婆前两年也过世了。”
“好像你爹那边的亲人都还在吧。”王大叔皱皱眉。“上回跟你爸喝酒时，他好像提过自己有个妹妹。”
“爷爷也早就过世了，奶奶和姑姑都还在的，但从没来过我家。奶奶不怎么喜欢我妈，连带着也不太喜欢我。而姑姑是跟奶奶一伙的，每年过年时连压岁钱都没给过我。”
不是有人问起，二郎几乎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个奶奶，有个姑姑什么的。老爸曾经在大年三十时带自己去过几次奶奶家，姑姑家则一次也没去过。每次都是在奶奶家遇到姑姑的。
二郎看得出，奶奶和姑姑都不怎么喜欢自己。他不知道为什么，只隐约感到和自己老妈有关。
原因很简单，老妈一次也没去过她们那里。
有回老爸非要拉着老妈去，他们两人还因此还大吵了一顿。后来老爸再也不叫老妈去见奶奶，也不再带我去了。
“无论怎么说她都是你奶奶，应该不会不管你的。以后也要听话点，和奶奶好好相处。可能你很快就要搬到她家去了。”
“为什么？”二郎抬起头不解的盯着王大叔。
“你现在是未成年人。当然不能自己一个人过。父母死了，现在你奶奶就是监护人。”
“哼，才不想和她一起住呢。我能自己做饭泡面，又不会饿死自己。”
“你会做啥菜？”
“番茄炒鸡蛋。”
“天天吃番茄炒鸡蛋泡方便面吗？”王大叔咧嘴笑了。“这是法律规定的，和你喜不喜欢无关。”
“哼，那就听天由命吧！反正现在都已经够不幸了，再多不幸一点也无所谓。”
回到家，二郎蒙头好好的睡了一觉。折腾了一天一夜，又接连遭受心理打击。他觉得自己快支撑不住了。
如果这只是一场噩梦，该有多好呀！如果醒来后一切都能恢复如初，该有多好呀！
但他明白现实不是梦境，梦境也变不成现实。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砸门声传来，将二郎从梦境中拖出。
此时已到了晚上，星星点点的灯光从窗外照进来。他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全身也有些虚脱无力。
二郎翻身起床，披上衣服打开灯。喉咙里似乎在冒着火，早上几乎什么都没喝过，口里干的要命。
“咚咚咚……咚咚咚。”
他刚想伸手倒杯水，那烦人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谁呀？”
二郎嘶哑的喊了一声，干枯低沉的嗓音竟将自己吓了一跳。
“我！”
“你是谁呀？”
他并没有忙着先开门，而是谨慎的又问了一句。母亲一直告诫自己，不要随便为陌生人开门。老妈现在已经不在了，自己更要小心为妙。
“我是你奶奶！小畜生，现在门都不给我开了？”
那声音虽苍老但很有力量，震得二郎耳膜嗡嗡直响。他脸色大变，急忙推开大门。
外面站着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透过迷迷糊糊的双眼，他一下就认出了那是父亲的妈妈和妹妹。
“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不通知我？还是隔壁邻居打电话来告诉的。你是我儿子的儿子吗？”
老太太六十多，但精神矍铄说起话来铿锵有力，得理时绝不饶人。
“我……我又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二郎低头小声呢喃。
“什么？……小兔崽子，你说什么？”老太太夸张的将手掌拢在耳朵上大声叫着。
“我说一时找不到电话，爸妈又没给我买手机。本来想明天早上过去通知你的！”二郎大声嚷道。
“明天再来说？等明天烧完了再来通知我吗？小畜生！据说这事全是因你而起，他们两口子又因为你而吵架。不是那个贱人骑车追我儿子，他能死吗？”
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捶着胸口大哭起来。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呀！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和那个贱人结婚，不要和那个贱人结婚，你偏不听。现在好了，把自己给弄没了。”
“我妈不是贱人！”二郎捏紧拳头厉声高叫：“爸爸早就在外面有人了，这回是故意借题发挥想闹离婚跟外边的臭女人一起过。”
“啪”
二郎脸上挨了一记耳光。红红的五指清晰的留在脸上，久久无法褪去。
“看看，看看。小杂种终于露出真面目来了！”姑姑抹着口红梳着马尾辫，三十出头了还总喜欢装嫩。听说前两年刚离婚，搬回家和奶奶一起住。
“我……我不是杂种！不许你骂人，不许你们骂我妈。”二郎捂着脸大吼起来，犹如一头被困住的猛兽。
“嘿嘿！
瞧瞧，瞧瞧。”姑姑张着鲜红的血盆大口“咯咯”冷笑着。“小杂种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我们伍家满门忠烈，怎么会有这种玩意儿？”
“哼，你把那个什么鉴定书给他瞅瞅。让小混蛋知道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个杂种！”老太太一边抹眼泪，一边锤着胸口哭叫：“儿啊，你可太亏啦，至死都不知道是在帮别人养孩子呀！”
“什么……什么帮别人养孩子？”二郎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明白她们到底在讲啥。
“啪”
姑姑将一张皱巴巴的纸拍在了桌上。“哼！自己好好看看吧，看看吧。你根本就不是我哥的孩子。不是个杂种是什么？”
二郎连忙一把抓过来，拿到眼前瞧。
纸片的抬头写着《亲子关系鉴定书》几个大字，右下角盖有青山医院的红色大印。里面的内容大体是:经检测伍二郎与伍松父子关系的可能性为%。
“这是什么？”二郎将纸揉成一团扔回桌上。“你撒谎，我根本就没做过这种测试。”
“呵呵，你当然不会知道。”姑姑仰头露着大板牙冷笑道:“我哥早就怀疑你不是他亲生的。前几天趁你睡着后，剪了几根头发。哼，别说他怀疑，只要是脑筋正常的人都会怀疑。去照照镜子吧，你的模样与我哥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相似之处。”
她轻蔑的用手指着桌上那团纸继续说：“这测试是前两天他让我托熟人做的，今天早上才刚拿到结果。如果前些天做这个鉴定，他们早就离婚了，我哥现在也不会死。你是你妈在外面和野男人生的，不叫小杂种还能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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