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子里真有鬼！”
“啊？”
张星洛和柳乘风大眼瞪小眼。
柳乘风也没想到，白天他听了一天马强设计张星洛的计划，一直跟在马强身边，虽然他考核本上已经把马强两个字划掉了，但他还是跟了一天，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有多下作。
一直跟着马强，他也没注意何冠希家里到底有没有鬼。
张星洛愣了两秒，想起春兰的那傻呵呵的模样后说道：“没事儿，那女鬼并不是很强大，怨气极小。
并且……很呆萌。”
“哦。”柳乘风还是带着对张星洛的歉意，笑笑说道：“没关系，吓到他们最好，算他们活该。”
他还想着，等回到正阳宗怎么和大师兄解释，要不要让大师兄亲自下山为张道兄正名呢？
虽然现在仙宗是主流，但道士在各大仙宗眼里并不是陈旧腐朽的代名词。
因为仙人们修行除仙法之外，读的也是道经。
供奉的祖师，在上古时代不也是也由道成仙的吗。
所以，如果真要说起来，道士在仙人眼里，属于兄弟企业，还是老大哥的那种。
张星洛叹了口气，人红是非多。
还想再说什么，可一想到那几个人是要吓唬自己，并且还想败坏自己的名声，又觉得柳乘风说的很对。
我也是有脾气的人。
道家虽然无为，可道家也讲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呐。
遥想西游记里，道祖他老人家两次设难，头一次令座下童子下凡是帮唐僧凑劫数，可第二次青牛下凡，那就是在亮肌肉。
金角银角一个拿装丹的葫芦，一个拿喝水的瓶子，以及老君的裤腰带当法宝，孙猴子自己就能解决。
可到青牛那，直接把手镯给他，满天神佛皆是不敌。
就是让那帮和尚看一看，老子不是吃素的！
张星洛也有脾气，让春兰教育一下，也并无不可。
名声好坏自己管不着，堵不上悠悠众生的嘴，但始作俑者还是要给些教训的。
“那你先忙吧，我回去看一眼，虽然女鬼很弱小，但若是太过分，让他们阴气入体，大病一场事小，流下什么病根可不至于。”张星洛抖了抖身上的道袍。
“我跟您同去，直接告诉马强，他下个月不用去了，就这份心性，我正阳宗不要。”柳乘风说的义愤填膺。
倒也对，天资再好，心性不过关，未来就算成了天下第一他也是个祸害。
“那好，咱们一起去。”
正好有个伴，各家处理各家事儿呗。
“对了道兄，你说那是个女鬼？”柳乘风来了兴趣，俩人跳下房顶后他问道。
“嗯，生前是花楼里的，记忆有缺，也不知是怎么死的，她自己也忘了。”
“花楼啊……”
柳乘风舔了舔嘴唇，看来即便成了仙人，每日诵读道经，男性的欲望还是会有。
爱憎恨是消不掉的，就看个人如何克制了。
二人一步步往何家老宅走，也没再言语。
他们飞出来不算太远，也就隔着一条街，穿过去就是。
张星洛在想该如何帮春兰找到尸首早日安葬，而柳乘风……或许是在感慨他那早已逝去的青春吧。
哪个少年又没在狂野上奔跑过呢。
走到何家老宅门口，大门关着，推开门，里面静悄悄的。
一股阴风吹过，四周温度降了三分。
二人抬头一瞧，后院的方向怨气冲天，冲天的怨气席卷着落叶野草在漫天飞舞。
红色的暮光冉冉升起，那是凝实的阴气。
柳乘风歪着头，疑惑地问道：“道兄，您管这叫怨气极小？”
张星洛比他还要茫然，心说我不在这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意识到大事不妙，张星洛一步踏出，柳乘风也紧随其后。
等他们来到后院，只见院子中央站着春兰，地上躺着五具尸体。
柳乘风去检查尸体，春兰站在原地，四散的头发，脸上满是伤痕，白色的长裙染着鲜血，手臂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她站在原地，抱着头，血色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痛苦地表情和之前那个呆萌的女孩儿判若两人。
“怎么回事？”张星洛走到春兰身边，手上掐着诀提防她随时暴走。
“都死了。”柳乘风检查完地上的五人，抬起头对张星洛说道：“灵魂被搅碎。”
张星洛看着春兰，春兰这时也冷静下来。
她缓缓放下手，抬起头，看着张星洛。
“道长，全想起来了。”
人死后灵魂记忆缺失，想要恢复记忆的方法有很多种。
看到自己的尸体，
回到死亡现场。
以及，看到凶手和凶器……
她很痛苦，也很无助。
张星洛是道士，柳乘风是仙人，虽然春兰没有明说，但二人经验使然，他们已经大概猜到了一些真相。
春兰身上的怨气还在凝聚，怨气越大她的理智也就越小，强行控制下，她会非常痛苦。
张星洛不会什么克制的办法，但柳乘风会的仙术很多。
他上前对着春兰一番点指，“我暂时将你的怨气控制下来，但也只能控制一刻钟。”
她的怨气成长很快，快到她变厉鬼的速度只在眨眼之间。
“谢谢你。”春兰松了口气。
“他们是凶手？”张星洛问。
“嗯。”
春兰点点头，换换地讲述起刚刚发生的事儿。
在刚才，得知了院子里的鬼是假扮的以后，她便跟在“黑白无常”身后，想要加入其中。
一路跟着他们俩来到后院，也见到了其他三人。
春兰已经想好了，等他们再找的时候，自己就去找一身衣服穿上，再带个面具，调皮的想着，给她们来个“不存在的第六人”。
想想就忍不住开心。
她站在五人身边，听着他们分析局势，正准备等他们进行第二波搜查时加入他们呢。
马强愤愤道：“娘的，这个死道士，肯定是跑了！”
“那咱们怎么办？”一人问道。
“哼，那又有什么，等明天咱们就在城里说，说他太清观的道士下山捉鬼，被鬼吓跑。冠希，你给证明，白天你上山的时候不是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吗。”
“嗯。”扮成吊死鬼的何冠希点点头。
“那就好，等消息一放出去，谣言不攻自破！”
马强把头套一摘，攥在手里，豪气冲天地说：“让他跟我正阳宗争锋，他也配！”
话刚说完，马强忽然觉得温度貌似骤然降低了不少。
“诶？”
“你们感觉到没，是不是忽然有点冷啊。”马强看向众人。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
“是有点冷。”
黑夜，荒宅之下，风吹草动，寂静无声。
几人不住地打着冷颤，眼睛四处观瞧。
“快走吧马哥，这大半夜的。”一人缩了缩脖子提议道。
马强也有点小慌：“对对对，我先去逸香阁点几个花妓，你们五个把衣服收一收，然后去逸香阁找我。”
“五个？”何冠希疑惑道。
刚要转身的马强也意识到不对，顿时心中一紧，看向其他人。
“一，二，三，四……”
最边上，一个女子低着头，马强下意识地叫了一句：
“春兰？”
当记忆涌现，死亡之时受的折磨再次回想起来，滔天的怨气慢慢让春兰化作厉鬼，灵魂之躯也可视人。
那一天，马强在逸香阁搂着春兰说要为她赎身。
那一天，马强豪掷三千两把春兰接到别院里。
那一天，马强对春兰说：“我天资可以修仙，过些日子要去正阳宗当仙人了。”
那一天，春兰为他高兴。
那一天，春兰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椅子上，马强手握尖刀，对她说：“对不起，正阳宗会考察入选之人的品行。我怕他们知道我包养一位妓女再不要我，所以，请你闭嘴。”
那一天，春兰很绝望，马强不允许她离开。
因为他怕春兰离开后说出去，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他怕的是正阳宗知道他包养红倌女吗？
不是的。
这个年头青楼是合法的，男子去青楼喝酒过夜在世人眼里是正常现象，不论理法还是道德，都是允许的。
他怕的是，
以后他成为仙人，会有污点在世啊。
所以，他不允许未来成为仙人后，自己有想想就社死的事。
今天，春兰再次见到他。
今天，春兰化身厉鬼。
今天，春兰大开杀戒。
“道长，帮帮我吧。”春兰趴在地上痛哭道。
“好。”张星洛回答。
“道长，您能一剑把我杀吗，我不想下去了，我听说有人命在身得鬼，去地府也要受罪。
我活着的时候一直在受罪，我不想再受罪了。”
“可以。”
张星洛抽出柳乘风腰间的宝剑，春兰露出微笑。
整理了一下头发，嘟着小嘴，再次以呆萌的样子站起身。
“谢谢道长，你长得……真好看。”
这一天，天仙城的老百姓看到天上出现了一道霞光。
“嘿，天上那道光是什么？”
“谁知道了，还挺好看，就跟天被劈开了似的。”
张星洛把宝剑还给柳乘风。
“她不是因为我长得好才跟上我的，其实她一直跟在凶手附近，可惜没有碰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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