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下葬

“刘三妹，你自己做的烂事，杏儿不想说，我来说！”

“自从老林叔走了后，你自己好吃懒做，山杏学也不山了，扛起家里的活，种地、做饭、割草、捡柴，尽心尽力伺候你们娘俩。”

“当年房子着火，是杏儿从火堆里把林山松救出来，杏儿被火烧破相，腰腿被房梁砸段，你做了啥！”

“医院都不送，说女儿没用，要不是草沟村的乡亲凑钱，杏儿早就死了。”

“人救回来，轮到搬迁，你拿了补偿款把杏儿一个人丢在山里面，你还算是个娘。”

“幸亏老天让我见到山杏，要不然，你和林山松还能活着，老子就不姓李！”

李红兵回想起第一见到山杏时的样子，心里就辣辣疼，声音森然说出这对母子干的破烂事。

下店子村村民听完，浑身发冷，没想到身边住着这么心肠歹毒的人。

老话说的好，虎毒不食子。

多好闺女，投在这户人家真是老天也瞎眼了。

走出院门。

林山松连忙点头做主，这时刘三妹突然打岔，“那是我男人骨灰，只能我做主，这点.钱，不够！”

门栓几人目光投向山杏。

本来准备生气的林山松眼睛一亮，还是老娘聪明，马上附和，“对对对，这点钱不够。”

“我我.”林山松那叫一个心里苦，好不容易把老爹骨灰卖出高价，门栓怎么跑来了，难道他长了个狗鼻子。

问题是没办法。

“小林子，就你这烂人，也能有个好姐姐，真他么命好。”

面对所有人指责，刘三妹不仅没有悔恨，反而理直气壮，叉着腰振振有词。

“哥，我们走吧！”山杏不愿待在这个让人恶心的地方，拉起李红兵的手。

林山松和刘三妹吓的一个激灵，下意识要把钱藏起来，一不留神钞票哗啦散落在地上。

门栓知道这次钱有着落了，目光投向女人身旁抱着东西的男人，

咦！

看起来很眼熟啊！

门栓哥上前走几步，拿手比划李红兵的脸型，忽然打个寒颤，勾起脑袋小心翼翼喊道。

山杏噗通双膝跪地，对着泥坛砰砰连磕九个响头。

后面话没说完，眼睛却被李红兵手里一叠钞票吸引。

“必须的，先安顿老丈人，这是大事，咱们回去找几只吹拉班子，风光大葬。”

“门栓，有空喝杯酒，现在人啊，就是欠收拾。”

然而李红兵把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举动，害的全村一晚上不敢睡觉。

李红兵举起铁锹挖坑，没一会挖出一个墓穴。

也不知为啥，李红旗抬头望了眼青松坡方向。

幽暗山岭间摇晃忽明忽暗火光。

“小林子，钱我拿走了，你还差2万4，啥时候给。”门栓哥笑眯眯的望向躲在老娘背后的林山松。

“呦呵，今儿挺热闹啊，林山松，给你娘办酒席啊！”

摩托车灯打开，对着青松坡前的大斜坡。

这么漂亮女人，在农村可不常见啊！

就这模样在城里坐台子大材小用，就算当个小三都搓搓有余。

还真是李大夫。

顿时眼中泛起光亮。

这下麻烦了。

姐夫！！

难道还真是李大夫小舅子。

很快。

李红兵笑着望向远处，被月光照出影子的层层高叠群山。

“红兵哥，那钱！”林山松点头哈腰。

这对母子。

难道李红兵现在混得特别牛，连门栓这种林区大哥都怕。

妈的！

两人一前一后，爬上青松坡。

旁边躲在刘三妹身后的林山松，本来打算把祸水丢给残废姐姐，现在看来情况不是那回事，门栓哥在李红兵面前跟孙子一样。

青松坡是哪？

草沟村坟地。

说完。

山杏抱着骨灰坛走下车。

“杏儿，老天爷也帮忙呢！”

姐姐有钱，姐夫有势，为什么变成这样。

山里的夜，静得可怕，狭长月光照得那诡异山峦，散发着阴嗖嗖白烟，好像有模糊人影，在山峰之间游走。

“门栓哥，点好了，一共6000。”点完钱的村溜子喊道。

“门锁..哥！”林山松吓的直哆嗦，把刚捡起来的钱讨好的拿出来。

“说啊，快说，我听的正带劲，你这破院子热死人了！”李红兵手里百元钞票搓成扇子，故意给自己扇风。

那盏车灯来到朝天岩，此时工人们早已进入梦乡，根本没发现有人会大半夜进山。

跟山杏一起跪在墓碑前，点燃火纸。

“早知道你们娘俩不是好人，赶紧滚出下店子村。”

门栓一边解释，一边心里暗暗侥幸，还好自己留了一手没瞎几把说，要是惹到面前这个大爷，以后林区别想混了。

草沟村，李红旗被尿憋醒，迷迷瞪瞪的走出屋上茅房，他家刚好能看到青松坡。

就在这时。

破骨灰坛子值这么多钱，远超乎他意料。

山杏迎着林山松期盼讨好的目光，摇摇头，“不认识！”

李红兵自然能分清轻重缓急，只是一回村，想再跑就难了。

于是跟刘三妹对视一眼，连连笑着点头。

不过也正如李红兵所说，自己要是再敢要钱，搞不好李红兵拿这些钱，去找那些村溜子。

林山松大眼一望。

想到这里，林山松走出老娘的庇护，跑到李红兵面前，点头哈腰，面上写满了谄媚。

到时候自己啥都捞不到。

李红兵嘴角微微上扬，看着笑脸相迎的林山松。

话音刚落。

“！！！”林山松绝望了。

摆上贡品，花圈。

老话说，晚上看到鬼火，倒大霉！！

抱着骨灰坛的林山松，眼巴巴望向李红兵，后者脱掉外褂，神情肃穆将骨灰坛用衣服包起来。

老人听完直摇头，说林区规矩，二次下葬白天不行，只能晚上，否则对后人不好，而且镇上吹拉班子也不接二次葬的活。

山杏哭肿双眼，把骨灰坛递给李红兵，然后跪在墓穴前，眼泪再次涌出。

大半夜放炮，声音传的格外远，很快鞭炮声飘进草沟村。

李红兵点点头，临走前对着门栓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拉住绳子，我在前面带路。”

“林山杏，拿走老林骨灰，除非我死了，要不然这辈子你都别想。”

“好”

李红兵扛着石碑、花圈、提着铁锹、火纸、贡品、鞭炮，又从车里拿个根绳子绑在腰间，绳子另外一头递给山杏。

随即掏出钱，恭敬递给李红兵。

“李大夫，我不知道小松是您小舅子，这钱我拿不合适，就当交个朋友。”

砰！

门锁哥一脚踢过去，踹了刘三妹一个满怀，到在地上抱着肚子哼唧。

“说完了吧，该我说了！”李红兵把手里钞票一合拢，看向林山松，“其实这事多简单，看到这钱没有，你把老林叔骨灰给山杏，我把钱给你，怎么样？”

本来要带老丈人回村风光大葬，把事情跟三泡一说，三泡找了个镇上老人询问该怎么办。

“够了，够了，我去拿骨灰坛。”

院门方向响起一个男人声音。

“李大夫？”

老子以后要牛气了！

咋还动手了！

李红兵见状准备拦一下，身体刚动就被山杏拽住。

“姐夫，我就说我姐姐不一般，有姐夫你在，我还怕哥啥。”

“我不认识这人，现在人真是没大没小，乱攀亲戚。”李红兵看向门栓，笑着摇头说道。

山杏起身接过骨灰，眼眶通红，看向抢钱的母子俩，冷冷说道，“以后我们没有关系了，不要来找我。”

一股凉意席卷全身。

“刘三妹，你做个人吧，你有啥脸活着。”

李红兵偷偷摸摸从村子边绕道，来到十里外的青松坡。

“我家事跟你们有屁关系。”

“山杏，到了！”

“我的钱啊！”林山松一声惨呼，跪在地上拼命把钱往怀里扒拉。

李红兵把钱丢进他怀里，马上母子俩开始为分钱，争吵起来。

放好骨灰坛，重新埋上土。

李红兵接过烟，对于这个门栓确实没啥印象，那天双沟村干仗来了不少帮忙的，自己就跟带头一些人见过面，其他人没怎么留意。

一只脚稳稳踩在钞票上。

李红兵在坟前点燃鞭炮。

说罢，转身走进黑洞洞屋里，叮叮哐哐一阵乱响，灰头土脸的出来后，抱着一个积满厚厚灰尘的泥坛。

“娘！”林山松急忙跑过去，扶起刘三妹，身子却躲在刘三妹背后。

“李大夫，改天我请你，慢走！”

“爹！女儿对不起你！”

拿自己男人，自己爹的骨灰当挣钱营生。

这种人呆在村里一天，丢一天下店子村的脸。

“那是我的钱！”见还没捂热的钱转手成别人的了，刘三妹张牙舞爪扑过来。

门栓嘴角一咧，做为林区街溜子，自然能听懂李红兵话里意思，双手一捏，发出咯咯崩崩关节响声。

刘三妹和林山松重重咽口口水，目光随着钞票扇子上下漂动。

村民们纷纷摇头，决定等这件事结束，想尽一切办法把这母子俩赶出下店子村。

可当走出门，竖起耳朵发现鞭炮声是从青松坡方向传来，一个个瞬间脸色大变，扭头就钻回屋子。

“嗯！”

瞬间。

“姐，我错了！”

听到这响声，林山松心里一慌，冲着即将消失在院门的背影呼喊。

“哥，我想把爹埋回村里，再走。”

下店子村村民无语加鄙视。

李红兵无所谓，再次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抢在母子俩开口前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你们要是再敢狮子大开口，信不信我把这钱给别人，照样能把骨灰拿到手。”

大半夜坟地放鞭炮，见鬼了！

做人算是做到头了。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杏儿，这是你弟弟？”

怎么头发短了这么多，差点没认出来。

噼里啪啦！

门栓表情有些尴尬。

这是草沟村有公用墓地，用来埋葬村里逝去的人。

“走！”

爬过十九拐。

林山松眼瞅搞钱没戏，也跟着刘三妹叫嚣，“没错，老子就算把爹的骨灰倒茅丝，也不会.”

刘三妹突然疯癫指着山杏，“我们没钱了，没钱了，要钱你去找我大姑娘，她有钱，她在城里坐台子。”

此时，月亮从云层里探出头，柔和光芒洒向大地，仿佛给大地洒上一层银粉。

睡梦中村民们听到鞭炮声，纷纷披上衣服走出门，以为是那个游客手欠，大半夜放炮玩。

鬼火啊！

李红旗吓得一个激灵，尿也不尿了，扭头跑进屋里，哆哆嗦嗦反锁房门，跳上床把头埋进被窝里。

林山松抬起头，引入眼帘是张痞笑面孔，“小林子，知道今天我来拿钱，你都提前准备好了，不错，有前途。”

见李大夫不吭声，门栓知道旁边嫂子是林山松的姐姐，明白这钱是收不回来了，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本钱早就收完，现在只剩利息。

视线中青松坡方向一团火光忽明忽暗。

不行。

哦，你就是那个卖自家男人、亲爹骨灰下店子村的。

看那叠钱厚度，至少有五六千。

要不然这恶心事传出去，一提下店子村，人家就会说。

随着话音传进院子，三四个吊儿郎当的年轻后生走进来。

“爹啊，咱回来了，回草沟村了，以后再不走了！”

一盏昏黄车灯，在黑暗笼罩的山岭间快速穿行，将淡淡迷雾丢在身后。

哗啦啦！

一阵山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哗响声，似乎是老林叔在回应女儿。

“上次我跟马尾哥一起去双沟村干过仗，对了，马尾哥是跟三泡哥一起玩的，这位就是嫂子吧，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一家人。”

山杏嘴角慢慢扬起，接过李红兵怀里的骨灰坛。

“姐，我改，我一定改！”

“就这里吧，背靠青山不老松，山水蜿蜒，曲径通幽，山主人丁水主财，一年生俩，三年生仨。”

“明儿我就在巷子砌面墙，你家福气大，我沾不起。”

熟人

李红兵楞了下，点点头，“你是？”

门栓表情一乐，连忙从兜里掏出烟，自我介绍。

门锁哥笑呵呵接过钱，转手递给身后的人点数。

“噢，是不是看死妮子有钱，都想舔她的屁沟子。”

听着院子里面传出来一声声惨叫。

咕咚！

拿起铁锹，借着月光照在青松坡，寻找安葬老丈人的风水地。

立好墓碑。

听完山杏不管李红兵怎么劝，倔强的要求晚上下葬，并且不告诉村里人，只有自己和李红兵两人。

无奈，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操办完老丈人的事情，两人再次磕头，李红兵扶着一步三回头的山杏走下青松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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