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过程很漫长，蒋邵川估计也是犹豫了一会儿，才把语音接起来，开口时说话的声音很小，低低沉沉地敲击着宋芙的耳膜。“怎么了？”他问。
宋芙紧紧攥着手机，感觉手心里全是汗。
“叔叔陪我聊聊天儿吧。”
蒋邵川问，“你想聊什么？”
是啊，我想聊什么？宋芙也问自己。听见蒋邵川声音的那一刻，她忽然就不知道了。
表白吗？问你喜不喜欢我吗？可以吗？能得到答案吗？问过之后他们之间是变好还是变坏？无数个问题无序地在大脑里面排开，宋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沉默了。
她呼吸着，听见手机那头传来同样的声音，那个男人在很耐心地等她。
“邵川。”她这么喊了一声，没有意义，也没有下文。
蒋邵川说，“嗯。”
宋芙顿了顿，忽然冲动地说，“感觉我们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了。”
蒋邵川笑了一下，“也就五天。”
宋芙翻了个身，平躺着盯住天花板，一只手捂在自己心口，听着那剧烈的心跳声怔怔地说，“可是我感觉像五年。”
蒋邵川没有说话。
宋芙小声地说，“我有点想你。”
蒋邵川沉默片刻，说，“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早点睡，嗯？”
宋芙没再说什么，黑暗里深吸一口气，“知道了，你也快睡吧，晚安。”
蒋邵川说，“晚安。”
爱是唯一的答案。宋芙想，可是，这个答案会有失灵的那一天吗？
宋芙不知道自己三更半夜躺在床上都干了些什么，反正光蒋邵川发来那游戏实况视频他就看了五遍，等到终于迷迷糊糊有睡意的时候天都已经快亮了。
本来她就有熬夜的习惯，现在又正在假期里，所以她没什么负担，心想反正也是闲得慌，好好睡上一个白天不是问题。
结果天不遂人愿，这边她刚会周公没几个小时，就被一阵接着一阵的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一看，是林羽。
“操，”宋芙压着没睡醒的不爽，把手机开免提扔枕头上，含含糊糊地说，“你最好是有正事儿跟你爸爸讲。”
林羽闻言一愣，“我操，你还在睡？”
宋芙不耐烦，“赶快说事儿！”
林羽的语气忽然有点急，“你是不是把孙晨飞那孙子拉黑了啊？”
那个一直疯狂追求她的追求者。
“是。”宋芙在床上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没办法，之后孙晨飞一直对她纠缠不清，经常半夜三更还打骚扰电话。
本来我不愿干这种事儿，好像显得自己还特别在意对方似的，但后来实在不堪其扰，还是把孙晨飞所有的联系方式包括社交账号之类的都拉黑了。
她没好气地咕哝，“干嘛？”
林羽说，“他他妈给大早上就给我打电话，说已经到我们这儿了，要找你谈谈！”
宋芙这下有点清醒了，“不是，这大春运的，他怎么来的啊？？”
“你睡懵了吧，”林羽说，“他家过我们这儿就半小时的高铁！”
“我天，真没见过这么轴的人，”宋芙已经被搅和得没有半分睡意，揉着眼睛说，“都这么久了还有啥好谈的，你让他回去呗。”
“我操，我哪儿劝得动他啊！”林羽也有点崩溃，毕竟从大清早就被电话轰炸外加可怜攻势的人是她，要不是实在顶不住，她也不会给宋芙打这个电话。
“人可说了啊，你不见他他就一直等着，冻死也不回去了。”
“那让他死那儿好了！”宋芙气得口不择言，没等林羽再讲什么就把电话挂了。
可就那么闭了十几秒眼睛，忽然又猛地一下子睁开，她认命般地爬起来找到扔在被子里的手机，把林羽电话给拨回去，“他在哪儿？”
“我就知道你得回，”林羽叹了口气，说，“他说就在高铁站那边，要我跟你一块儿吗？”
“别了。”宋芙心里满满的烦躁，边穿衣服边说，“苦情戏有啥可看，就这样，跪安吧。”
蒋邵川有点困。前一晚跟宋芙聊完之后，他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失眠，半夜把各网站科技板块浏览了个遍。
还往习惯性地往工作群里丢了将近十篇自己觉得挺不错的稿子，以供众人睡醒后拜读，当时就有个同样把夜熬成一锅汤的员工回复了:“不愧是蒋总，24小时心系工作，牛逼！”
谬赞了，其实并没有，纯属睡不着闲的。
所以早上被朱颖掀被子弄起床的时候蒋邵川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这人看着一丝不苟，严谨精致，其实活了三十几年，都活成金光闪闪的社会金领了，也还是爱赖床。
以他的生物钟，三点多睡的，怎么也要昏迷到中午饭过后了，中途谁要喊他一声，他都能用大眼睛发射冰冻光线把人给活活冻死。
可是今天真的有事，不是他自己找的事，是家里人硬帮他找过来的事，他实在很难给好脸。
“姐，太夸张了，”蒋邵川被朱颖拽着挑衣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抗拒的气息，“我就是去车站接个人而已。”
他这样子要是被自己公司员工看见，估计能把人吓得大气儿都不敢出，可朱颖作为大姐不怕他，还瞪了他一眼，唠叨着说。
“你这人，就是这么不上心，第一次见面，不得给人留个好印象啊！我跟你说啊，接着人以后带人吃个饭什么的，别就那么给送回去了。”
蒋邵川打了个呵欠，敷衍道，“再说吧。”
反正就还是那档子事儿。前几天他们一家人吃饭，结果到了地方以后发现，还有另一对老夫妻也在，说是他爸的老战友和老伴儿，当时蒋邵川就觉得不对，为什么突然带家人和老战友吃饭，为什么没提前讲，为什么他爸就放着一大桌子人不介绍，专推销他，什么有房有车，年薪多少，自己开公司，跟商品简介似的，有条有理有重点。
直到老战友说起自己有个女儿，刚回国，名校毕业，人美心善能力强，就是婚姻大事让二老操碎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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