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的心

《向北的心》

6人各有志7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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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的土路上,诺罕头人和莫连迎太阳走过来,正好遇见两人。

诺罕头人:“哎呀、李长官、伍长官,终于找到你们了。”

李超杰:“哎呀,诺罕头人、莫连老哥,你们要上哪里去?我们正准备去你们驻的林子看你们去呢。”

诺罕头人:“谢谢俩位长官、谢谢俩位长官,我就是来找你们的了。”

伍福来:“俩位老哥,你们有哪样事?部落里有哪样事?接待组的田组长没有帮你们解决呀?”

诺罕头人:“不是、不是,帮解决了、帮解决了。这回来找你们,是来跟你们告别的。你们待我们这么好,真是不好意思不打个招呼就走没了踪影。”

李超杰:“告别?告哪样别?咋个啦?咋个要告别了?你们要去哪里去了?”

伍福来:“咋个啦?是吃不好?睡不好?还是住不好了?还是哪个给你们气受啦?格是田组长这个不懂事的家伙给你们受气啦?你告诉老子,老子骂他去、踹他去。”

诺罕头人:“不是、不是,都不是。这里哪样都好,这几天我们部落的百十号人住在这里吃能吃饱,喝能喝足、还有房子住不用受风霜吹、挨露水打,还有人站岗放哨、不屑怕豺狗、老熊、老虎来偷袭。要我们干点活计也不多,大家都很感谢你们。只是大家住不惯、不习惯、我们真的不习惯。”

伍福来:“咋个不习惯?有吃、有喝、有房住、还有安全感、活计又少、还有哪样不好的?咋个还会不习惯呢?”

诺罕头人:“我和莫连俩个倒不要紧,只是部落里有些人嫌在这里太受限制,不能到处走走,不自由。”

伍福来:“呵、呵,我看,不是部落里有些人的问题吧?怕是你俩位老哥的问题吧?你诺罕头人在部落里是个说一不二的山大王,莫非在这里不大管用了?”

诺罕头人:“咳咳,山大王倒不是,我只是在部落里管管事而已。我说的话在部落里头没得人敢不听。主要是我们这些人在山里林子里无拘无束、自由散漫惯了、来到这里我们住不惯、不习惯。”

莫连:“是的呀、去哪里都不方便、到处都有哨兵盘问阻绕、这里不许走、那里也不能去的,真烦死人。”

伍福来:“你们吃饱喝足了没事,还要去哪里去?”

李超杰:“莫连老哥、你不能怪哨兵,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这里是部队,是后勤基地,是不允许人到处乱走乱窜的。”

莫连对李超杰说:“我就说不自由嘛,就是有种被人管住的感觉。兄弟,你是知道的,我们部落的情况。每天天刚亮我们部落年纪较轻的女人们就进林子找可以吃的树芽、嫩草、果子去了,挖地下可食用的根块、竹笋、捉虫子、掏蜂蜜去了。象我们这样的年青男人都带着弓箭、长矛、上山打猎,去追野兽去了。抓麻蛇、捉猴子、逮穿山甲、追刺猬、捕岩羊、撵老熊去了。见哪样打哪样。满山遍野自由自在的跑,没得人管得着,自由惯了。在这里我们真的不习惯、住不惯。”

诺罕头人:“兄弟、你是晓得的,我们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中到处走,习惯了山风吹面、树枝刮身、树阴遮阳、芭蕉叶挡雨的生活,白天翻山越岭寻食物、夜晚宿草地数星星瞧月亮,自由自在的野惯了。不习惯这里的这种生活。”

莫连:“我们再留下来怎么办?成你们的兵了?受你们的管了?还不如进山去,进了山林我们是山林的主人,自由自在多舒坦。”

李超杰:“诺罕头人、莫连老哥,我记得我跟你们讲过,你带领部落的人常年累月在深山老林里到处漂泊、到处流浪,食无隔夜之餐、睡无遮身之物,日子极不稳定、生活毫无保障,是不会有出路的。与文明世界完全自我隔离,终不是个办法。你们只会越来越落后。你的二叔要不是在参加过印缅远征军打过日本鬼子,他哪来的这么多的见识?这么大本事?回来能当上头人?后来又教你本事,传给你当上了头人?你不能再带部落的人走回头路了,你应该带领他们走向富足、走向文明。”

王二昆:“俩位老哥你们是咋个想呢?咋个会要走了?你们放心,起码到现在你们吃的、用的、住的都没得问题,我们都能解决。莫走了。”

诺罕头人:“兄弟、你挽留我们是好心,我晓得,我也很领情。你说的这些的话我会记在心上。但是我们还是得按照自己的路走、遵守我们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祖上对下辈人的吩咐,在山林中寻找我们心目中理想的家园,寻找能让我们部族立住脚跟、并且能过上好日子的山水福地住下来、扎下根去。你和冷溪医生对我们的影响都很大,你的话我会细细的去琢磨、细细的去想想。以后也许会起大作用的。”

莫连:“你们汉人与我们部族有许多的不同,又是纪律又是规矩的,我们适应不了、受不了,还是得走。”

这时,冷溪过来了,许多人打招呼:“冷医生、冷医生好、冷医生好……”

莫连又说“冷溪医生,你瞧瞧这些抱在怀中、牵手走的男娃娃、女娃娃,差不多都是你接生的。”

诺罕头人:“冷溪医生,谢谢你了。你瞧瞧,有多少是你治好的病人?你还教我们学会许多草药医病,象医疟疾的、发热感冒的、跌打劳伤的。各种疼痛的草药我们晓得了不少。”

冷溪也挥手招呼:“你们莫走、莫走。我还会给你们女人接生娃娃,再教你们用草药医病的。”

诺罕头人拉住他们的手:“各位长官,这里是汉军的营盘,是你们汉人的环境,是你们汉人的生活。我们很不适应,实在受不了。我们想用自己的生活方式来生活,所以还是得走,请不要阻挡我们。谢谢你们管了我们这几天的所需所用。强扭的瓜不甜,强扭的瓜不甜,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人群缓缓离开营地。李超杰和伍福来、王二昆望着无法阻挡他们远去。

王二昆:“要走就让他们走吧,沒办法。这样也好,毎天省下一百多人的伙食费来。”一句话提醒梦中人,李超杰猛拍一掌脑门:“你瞧,我这人真是个大傻瓜,”

他转身向伍福来:“大哥、伍大哥,请你帮我个忙,这个忙、你一定得帮,我这辈子从来没求过人,也没求过你,但是我今天要求你了,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伍福来:“今天你咋个啦?啰里八梭讲这么一大堆?到底要整哪样?你说、你说。”

李超杰:“大哥、伍大哥,请你借我点钱,借我一笔钱。”

伍福来:“咋个啦?小老大、你要钱整哪样?”

李超杰语无伦次指指渐渐离去的诺罕部族:“他们、他们………”

伍福来:“哦、你要给他们?送他们一笔钱?”

李超杰:“是、是。就是这样。”

伍福来:“小老大、我身上没几个钱,就是有点我多年的津贴。基地的钱要姜主任签字批准才可以动。姜主任现在不在,到总部开会去了。”

李超杰:“大哥、伍大哥,我不管你怎么搞,你得帮我这个忙。欠下的钱算到我头上,我来赔。放心、你知道的我家家底殷实,这点钱赔得起。或者帮我多弄点盐巴、一定多弄点盐巴。药品、特别是医疟疾的‘奎宁’药。还有日常生活用的锅、碗、瓢、勺什么的,布匹,肥皂。哦、还有电筒、电池。这些东西在山林中最有用。”

冷溪也过来:“伍大哥,伍长官,是呀,这个忙你一定得帮。他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当年我们流落在山林里,若不是遇到诺罕头人和莫连老哥收留下我们,可能早死在那片原始森林里了。我们欠他们情深意重。真不知该怎么报答他们。伍大哥、伍长官,你把我的津贴都扣下来给他们吧,都给他们。”

伍福来笑了:“你们倒是有情有意的人。冷溪医生你刚来能有多少津贴?这样吧,既然你们要送钱,小老大、我把你流落在山林里的这段时期都算成你在部队里服役,我再想想法子都算成津贴给你,再加上我历年积蓄的津贴,反正我一个单身汉,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留下些钱也没用处,都给你们拿去送人算了。我这是利用职权给你行的方便,怎么样,夠弟兄了吧?”

李超杰:“伍大哥,你放心,以后回到个旧去,我一定加倍还你。一定。我说到做到,绝不放空炮。”

伍福来:“你算了吧,谁让我们是生死弟兄呢?能用金钱来计算的吗?”他眼睛又睃向站一傍的王二昆,偏头轻声说:“二弟、怎么样?你也出点。”

王二昆一下矮了半截:“我哪有钱,我的钱全都上缴给我家婆娘了。”

伍福来:“那你就少拿点怎样?”

王二昆:“我哪有钱。我真没得钱。”

伍福来:“怎么可能?一个大男人身上连一点钱都会没有?”

王二昆:“真的没有,早就让我家婆娘‘缴枪不杀’了。要不然她就不让进屋睡。”

伍福来听笑了:“真的假的?二混、你找个婆娘来干什么?尽受洋罪?”

王二昆:“伍大哥、你就先帮我垫上,我回头还给你。”

伍福来:“管你,我先扣你以后三个月的贴津怎样?”

王二昆:“我得回去跟我家婆娘商量了才行。

伍福来:“二混、你有点出息行不行?这么怕婆娘?”

王二昆:“我是怕婆娘啦?我婆娘给我生了个胖儿子,我当然怕着她,敬着她了。”

伍福来:“哪样?啥时候弄白雪弄出个出个胖儿子来啦?”

王二昆:“什么话?我手下的弟兄们都吃了我‘早生贵子’的喜糖,抽了我的喜烟。”

伍福来:“我咋个晓不得?”

王二昆:“你重任在身到处乱蹦,我咋个会找得着你?”

伍福来:“没想到你二混,混蛋、混蛋的,竞然就有儿子了?真成了双料混蛋了。”

王二昆:“你才双料混蛋呢,老大,伍大哥,你也快找个婆娘回来怕着吧,怕老婆有酒喝,怕老婆有爹做。”大家笑起来

伍福来:“去你的,我才不会怕老婆的。

王二昆:“早晚会,你现在没老婆说不怕,等你有了老婆,你同样怕老婆,一样。”

伍福来:“小老大的事你敢不帮?管你的、反正我扣下你三个月的薪饷贴津交给小老大再说。你婆娘让你跪搓板,你就跪去,二混。”王二昆无奈又无声地愣在那里。

(镜头)营地前不远的地方、诺罕部落的人渐渐离去。

李超杰迫不及待催促:“伍大哥、就这样吧,我去拦下他们,让他们等等。就请你赶快去办这件事,你是后勤基地的副主任,办得了这件事。请尽量将钱折成实物,折成吃的、穿的、用的东西,折成生病吃的药交给他们,这对他们才更有用。请尽快回来。哦、火柴、还有火柴、火柴太重要了,千万莫忘了!在山林里有火柴要方便多了。”

冷溪:“是的,诺罕头人、莫连老哥和部落里的人对我们都挺好,他们真要离开还真的是舍不得?伍大哥,我和李哥再去劝劝,看看能不能留住他们。”伍福来点点头。俩人转身追去。

镜头:两竹筐的日用百货放在小路上,一根扁担横在中间。诺罕头人、莫连和诺罕部落的人们看着那些锅、碗、瓢、盆,布匹,肥皂等物品露出开心的笑容。诺罕头人掂掂手中的银元随手哗啦啦放进挂在胸前的兽皮囊中。冲着李超杰、冷溪双手合十微笑:

“吉祥如意、吉祥如意,谢谢啦、谢谢李长官,冷溪医生,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周到、这么慷慨。你们对我们太好了,送给我们这么多的生活用品,还送银元。这些都是我们进山林最需要的东西,我们该怎么谢你们呢?”

李超杰:“是我俩应该谢你们才对。当初要不你们收留,我们没有在原始森林中生存的能力,恐怕早就死在里头了。”

诺罕头人:“不能这么说,你们来部落里医了不少病,救了好些人的命,应该我们谢你们才是,我们连咋个谢你们都晓不得了?我们实在是对不起你们了,谢不过来了,”

莫连:“是啊、冷溪医生,我家婆娘、小儿子的打摆子病都是你医好的,该谢你都不晓得了。你们倒反送东西来谢我们,我们实在是承受不住了。谢谢你们了、谢谢你们了。”

冷溪:“莫连老哥,我是个医生,给人看病,把病冶好都是我应该的。不用谢。你们帮我们渡过了大难关,我们才能活下来,大家的感情那么深厚,他们要离开,我和李哥真的舍不得你们走?你们莫去了,莫走了。留下来大家在一起多好。”

诺罕头人:“不行啊,我们要按祖训办事,寻找适合的理想的之地安身立命、安家落户、开花结果、延绵子孙。所以我们还是得走。我们还会见面的、还会见面的。”通

镜头:诺罕头人、莫连老哥和部落的人们都双手合十垂眉告别,李超杰和冷溪也无奈地双手合十垂眉告别,部落人带着那些生活日用品上路了。缓缓走过哨卡渐渐走进苍苍茫茫的林海之中。

俩人恋恋不舍望着他们消失在山林,心中无限惆怅。冷溪抹了一把流下的泪水。阳光下的冷溪端庄而清秀,山风吹拂着她两颊的松乱的鬓发飘散在她脸上,尤如给她带上一张朦胧的面纱,更增加了她美丽。

镜头:天空白云飘飘,一双小乌在枝头吱吱喳喳叫唤不停,在林间追逐嬉戏、卿卿我我。俩人走在返回营地的小路上,一条不算宽的小溪横在草地中间。

冷溪:“你跨得过去吗?”

李超杰:“你这不是费话吗?刚才不是跨过来了吗?”他一抬腿跨过沟。

冷溪:“哎哟、你还真的是跨过去了,跨得真好。”

她也抬脚跨过沟来。突然:“哎呀!“一声踉踉跄跄就要倒下,李超杰赶忙伸手扶稳她:“你瞧嘛、你瞧嘛,还说我,你自己倒站不稳。”

冷溪疼得呲牙裂嘴,忍住痛:“见你跨得这么好,‘嗖’一下过去了,说明你的伤差不多好了。我忙着高兴把自已给忘了,崴了左脚踝,让你看笑话了。”

李超杰:“我的伤全好了,太好了,我就巴不得它全好了。以后就没得事了。”

冷溪:“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也多注意身体健康,不要太累,更不能扛重活。要不然可能会发作的。”

李超杰:“是吗?好的,我记住就是了。走吧”冷溪受伤的脚让她走不好。

李超杰扶她走几歩:“算了、算了,崴了脚就莫勉强了?坐下休息一会。”

冷溪:“不能休息,卫生队里医生少,病人倒不少,我脚没事,我还可以治病呢。”她忍住痛一拐一跳朝前赶路。

李超杰又心痛又不安:“来、来,我背你,我背你赶回去。”

冷溪:“不用、不用,我自已能走。”

李超杰不由分说快步上前蹲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扯背上就走:“扒好、莫乱动。”

冷溪:“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不能揹我、你不能揹我。”

李超杰:“我咋不能揹你啦?你给我医好伤、我就不能揹揹你?报答报答你?”

冷溪挣扎:“你的腰伤还没全好呢。”

李超杰:“好了、没事了,我没有一点感觉疼了。”

冷溪挣扎:“你不能扛重活。不能太累,你的腰伤会发作的。”

李超杰:“没事,你不重,你莫乱动、你莫乱挣,我就没得事了。”

冷溪扒在他的背上干着急:“不行、你不能用力,你的腰不能用力。”

李超杰:“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难受,也不觉得疼。你莫再乱动,你再乱动我可能就真的受不了啦。”冷溪听了只能老老实实让他揹着,李超杰迈大步走起来。

冷溪不放心:“你真的没事?真的不觉得吃力?费劲?”

李超杰:“真的,我一点也不觉得吃力,费劲,从林子里走出来,回到文明世界,我就觉得伤好多了。”

冷溪:“你别勉强。”

李超杰:“我不勉强,揹着你走,我倒反觉得很开心、很高兴、很快乐。”

冷溪无语了,心中热乎乎的很受感动。扒在他的背上低下头靠在他的肩上闭上眼睛。

(画外音):“冷溪听了李超杰的话心中舒坦极了,她平静地扒在他的背上,体验着他的暖暖的体温。嗅着他的酸臭的汗味、听着他的稳重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任凭他怎样颠波起伏,跨山过海大步地向前。她觉得这是第一次与一个男人的身体贴得这样近,尽管她几乎每天都要为这个男人治疗伤病,又是包药、又是按摩、又是抜火罐的天天厮守。但与他如此亲切地贴身相处时,她依然心跳如狂、浑身燥热、面容緋红、青春萌动。但她只是温顺服贴地扒在他的背上,享受着异性的狂野力量和那种奇妙的幸福感。这些年她对面前的这个年青人总有一种莫名的若即若离的感觉。又有一种难弃难离的的感觉,当下她心中尤然升起一种深沉的爱慕之情和一种绝对的安全感来了。”

快到营地的时侯,伍福来和王二昆帶人奔过来了。李超杰赶忙放下冷溪,冷溪掂着左脚,扶住李超杰方站稳。

伍福来诧异地望着他俩:“哦,你俩个还是回来了?小老大、我还怕又把你们弄丟了,带支巡逻队来找你们呢。”

王二昆:“喝,小老大好啊!伤全好啦?能揹得动冷溪医生啦?好啊,感情深厚哇。”

李超杰:“什么话?她不小心摔了脚,又痛又肿走不了路,我能不揹她回来吗?”

冷溪:“是我摔跤走不了道,李哥才背我的。我不让他揹,他偏揹,我也没办法。”

伍福来:“哎哟、冷医生摔哪里啦?”

冷溪:“崴了左脚踝伤了筋腱,疼得厉害,一时走不了。”

王二昆蹲下瞧瞧:“真是肿得老粗,冷溪医生咋个办?有多少人还等你看病呢?”

冷溪:“不要紧,回到卫生队我就有办法。我有药止痛疗伤,包上两天就能下地,没事。这两天,我也可以坐在櫈子上给大家治病的。”伍福来挥挥手,巡逻队的领队向他敬礼后离开自去继续巡逻。

伍福来和王二昆扶住冷溪往回走。李超杰跟在他们身后慢慢走着。

伍福来:“你能不能走?痛得厉害不?要不要我揹你走?”

冷溪:“没事,你俩扶着我,我能走。”

王二昆:“冷医生,我家小老大揹你,你觉得他揹得好不好?”

伍福来:“啥叫揹得好不好?你这叫哪样狗屁话?

王二昆:“我的意思是他走得好不好?担心他的伤好了没有?”

冷溪:“我也没想到他竞然能揹我了,他的伤应该好多了。所以才揹得动我。”

伍福来:“伤好了就好,他伤好了,他揹揹你也是应该的。报答报答你嘛。”

冷溪:“报答什么呀?有必要嘛?我是医生。”

伍福来:“那可不同,他见你受伤了,一着急,把他的伤都忘了,来揹你,说明他心中有你。一个女人有个这样的一个男人心疼着、护着、关爱着多好,为了你他自已不怕受累、不怕受伤,为了你奋不顾身。真太难得了?多感人,多让人难忘?”

冷溪笑了:“伍大哥,你这是在说些什么呀?”

伍福来:“我能说什么?这说明,他心中只有你,你心中也有他。这多好啊。”

冷溪心中感动,小声说:“那还用说吗?”

王二昆:“冷医生,你在我小老大背上揹着,感觉一定不错吧?”

冷溪笑了:“他揹我,我脚正痛得厉害。啥也没能想,但我真的还是不敢要他揹,担心他的腰受不了?后听他说是没事,我这颗心才放下来了。”

王二昆:“就没有点别的感觉?”

冷溪凝思片刻:“感觉他走得很稳,很有安全感。感觉他的体温热乎乎的,让我心里暖暖的。”

王二昆:“说得是,心里暖暖的、有安全感。说到点子上了。”俩人都笑了。

李超杰赶上几步:“你们说些哪样?这么好笑?”

伍福来:“说些哪样?说些哪样?说些你们俩心中都有对方。感情深厚。”

李超杰:“俩位哥们,你们别胡闹啊。”

王二昆:“咋个会是胡闹,这才是你们俩的正经事。小老大、快走吧。”

林子间,几只小鸟在枝头欢叫,卫生队的木板房下挂着的红十字长方形小旗在微风中轻轻舞动。屋里,一张木櫈上搭着冷溪受挫伤的左脚,谢军医和白雪用一个敷满草药的布绷带把她的脚踝关节给包扎上。

白雪:“小冷姐姐,就用你的草药给你包吧,你的草药效果不错,包了好几个跌打劳伤的士兵都好了。”

冷溪:“是的,锡生藤、大接筋藤、跳八丈、一支黄花、一点红等等的这个配方还是不错的,加上这里的药材药力又是劲道十足,效果当然相当不错,过两天就好了。”

谢军医:“小冷医生,你就静静休息俩天吧,伤好些不痛了,再来看病就是。”

冷溪:“谢军医、我不用休息,我的草药止痛效果不错的,包上去一会就不痛了,我还是可以坐在櫈子上给大家治病的”

谢军医:“能这样,那就太好了。”

残军的后方基地营地,王二昆站在一间临时搭建的简陋木板草房面前。门外散布些碎木片、木渣、刨花。王田、小钉子和俩个士兵提着个装有锯子、推把、斧头、锤子等工具的布袋走出门来。

王田敬礼:“报告长官,房子弄好了。”

王二昆回了个礼:“好,谢谢你们,你们回去吧。”四位战士应了一声离去了。

营地中的小路上伍福来和李超杰迎面并排走过来,正遇到王二昆。

王二昆:“俩位哥们来得正好。我把卫生队的这间木板房调整出来,叫人打理一下弄成了两小间,一间让小老大好好休息,另一小间给冷溪静养脚伤。”

李超杰:“二哥,你这是想整哪样名堂?”

伍福来:“你什么意思?冷溪在卫生队养伤不就得了?还有护士护理?”

王二昆:“我说伍大哥,你怎么就不明白?这几年冷溪医生护理治疗小老大,给他弄好了伤。现在冷溪医生崴伤了脚,也该让他服伺服伺冷溪医生,报答报答人家才合道理,你说对不对?”

伍福来一拍脑袋:“对、对、对,我咋个没想到这一层。小老大。你不是伤好多了,能揹得动她了?你真该趁此机会好好服伺,报答一下冷溪医生才合道理了。”

李超杰:“你俩的好心、我明白,心领了。你们让我服伺冷溪医生,人家未必愿意?谁知道?”

王二昆:“会愿意的,应该会愿意的。”

伍福来:“伍福来,你的伤,谢军医都说了,已经到顶了,再康复也到不了哪里去了。用不着再压抑自己,保住哪样纯阳童子之身了。该结婚就结婚吧。”

二昆:“对,你们的感情该怎样深沉,你们就在小屋里深沉深沉吧。该结婚就结婚就是,都老大不小的啦。”

李超杰:“俩位哥你们也真是的,这件事情我没考虑过。”

王二昆:“现在考虑也不迟。我已经让人把你们的铺盖行李都送来的。”

李超杰:“二哥,你咋个把行李都搬进来了?我在中国云南个旧还有个秀华姑娘等着我呢。你这不是逼我,叫我为难吗?”

伍福来压低了声音:“小老大,你还指望回家娶秀华姑娘呀,难了。反攻大陸?反攻大陸?哄人的话还有多少人会相信?过去几百万囯军还打不过共军,现在就凭我们这点人马还不够共军塞牙缝,真正反攻大陸?光复大陆?做梦吧。”

王二昆:“你们俩年纪都不小啦,早该谈婚论嫁了,就让我们这些做兄长的为你们做这件事吧。”

伍福来:“小老大,还是现实一点,就与冷溪医生结婚成家算了,冷溪从各方面考虑都是个不错的姑娘呢。”

李超杰陷入沉思。

王二昆“小老大你想想格对?”又对伍福来说:“这间小房开了二道门是两家人,钉上一扇门,拆了隔墙就成了一家人,就是结婚新房。伍大哥,怎么样?”

伍福来琢磨一下:“晤、有时你办事还真粗中有点细呢。二混,王二昆。”

王二昆:“比你有先见之明吧?”

伍福来:“你这个倒还能算是个混蛋点子。”

王二昆:“你才混蛋呢。”。

镜头:简陋的草顶小木板的两扇房门都开着。冷溪坐一间房内,包药的左脚平置在床上。李超杰端盆热水走进屋放在小櫈上,拧干毛巾递去,冷溪接过毛巾擦脸微笑着说:

“谢谢你、李哥。”

李超杰:“什么话,你服伺我多少次?我今天才逮着机会报答你一下,应该的。”

冷溪擦好脸把毛巾递回:“你是个长官,也愿意伺候我?”

李超杰:“什么长官不长官的,我早是你哥了,你是我的妹妹了。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他又拧了一把热毛巾递给冷溪。

冷溪:“李哥你真的是这么想?”

李超杰:“那当然,你为给我治伤、从东北跟到缅甸,我欠你太多,早就该报答你才是了。”

冷溪:“那你怎样报答我?”

李超杰端盆蹲下:“来,我给你洗脚。”

冷溪:“不成,我不要你洗,也不敢要你洗,我自己洗。”

李超杰:“你现在不是不方便自己洗?怎么?你不愿意我报答你?伺候你一下?真是的。”冷溪不作声,李超杰开始动手给她洗脚。

冷溪看着他洗笑了:“你怎么洗的,你这样洗怎么洗得干净,连力都不出。”

李超杰:“你莫笑我,我这一辈还是第一次给别人洗脚呢,我是怕把你弄痛了。那还算是哪样报答你呢?”

冷溪:“你给洗洗脚就算报答啦?”

李超杰:“我思来想去,我想讨你做我的婆娘,我愿意伺候你一辈子,也让你伺候我一辈子。就晓不得你可愿意?”

突然的回答让冷溪面色一下徘红了:“胡说,你不是还有个叫秀华的未过门媳妇在等你?你不想她?”

李超杰:“想有哪样用?回不去了。我回不去了,你也回不去了。”

冷溪吃惊地:“回不去了?怎么回不去了?”

李超杰低:“一天到晚叫嚷反攻大陸,其实根本做不到,完全是在做梦。”

冷溪:“为啥做不到?”

李超杰:“你想想,韓战美军这么强大,飞机、坦克、大炮加上原子弹都没能打败共产党军,就凭我们在缅甸的这小点力量能成得了哪样气候?还不够共军一口吃了。”

冷溪楞住了,眼睛充满失望的泪水:“那就是回不去了,以后怎么办?”

李超杰:“怎么办?能怎么办?生活还得继续,日子还得过。我们另想办法吧,也许会有希望的。”他给冷溪擦干了脚,俩人坐在床沿发呆发愣,深深陷入苦恼中。

中午的太阳透过树林繁茂的枝叶把阳光照在简陋小木板房的草顶上。

一个大红结婚双囍字贴在正墙上,梳洗干净的李超杰与冷溪坐在干草铺就的床沿边,各人怀中抱着一扎林子中采摘来的山花。俩人相互甜密地注目微笑。

伍福来、王二昆、王田、小钉子各人手中捧片大芭蕉叶来到俩位新人面前站下,芭蕉叶上面盛着些山果野食之类的东西。

伍福来:“紫泡、黄泡、白泡。多依。

王二昆:“菠萝、石榴、山桃、涩梨。”

王田:“龙眼、火龙果。香蕉、芭蕉。”

小钉子:“都是些山里好吃的果子,林中的解馋物呀。”

伍福来:“这些都是山珍美味,我们在山中转了半天,采集来请你们俩位新人品尝品尝。”李超杰和冷溪伸手各拿来品尝了一下。他们将这些食物放到铺干草的床上。

伍福来:“这下好了。李超杰与冷溪结婚了,我的师傅,我的小老大,有了个自已的家了。”

王二昆:“是啊、也了却了我们做兄长的一块心病。”

李超杰和冷溪站起身向他们道谢。伍福来按住他俩的肩膀:“小老大,大嫂,你们坐下,好让弟兄们给你们祝贺。”

四人一字排开,王二昆神秘兮兮地笑笑唱涌:“祝贺李超杰和冷溪从森林返回,咱们弟兄重逢,一鞠躬。”四人鞠躬施礼。

王二昆又唱涌:“祝贺小老大李超杰和大嫂冷溪新婚之喜,二鞠躬。”四人鞠躬施礼。

伍福来听来不对:“唉、唉,二昆,你咋个乱整,应该是一拜天地一鞠躬,二拜父母二鞠躬才对,你咋个乱说些”

王二昆:“哎,那些是平时的拜法,现是特殊时期,简单一点嘛”

伍福来:“你这不是乱整些嘛。”

王二昆:“现是特殊时期,仪式当然也特别一点嘛。”

伍福来:“你就乱整一气。”

王二昆:“咋个是乱整?现在条件就这样,还可能按平时的规纪办吗?只能一切从简了,我们这些证婚人主要是能证明李超杰和冷溪是合法夫妻。大家就是凑在一起热闹、热闹,开心、开心,互相间增进友谊感情就是了。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上?小老大你说是不是这样嘛?”

李超杰听了点点头:“不错了,今天虽然是我的大喜日子,但是现在就这个条件,一切从简,能这样就不错了。大家凑在一起热闹、热闹,开心、开心就好。”

伍福来笑了:“好,这回就算你有功。”他拿个水果一下塞到王二昆嘴中:“来,奖你个山桃塞住嘴。”大家乐了。

李超杰和冷溪捧起芭蕉叶:“来、来,大家一起来品尝。。我们谢谢大家了。”

这时,门外一位士兵举手敬礼:“报告伍副主任、王长官。姜主任开会回后勤基地了,请俩位长官马上去开会、有要事商议。”

伍福来放下手中山果:“开什么会?”

士兵:“不清楚,只说请长官马上就去。”转身离去。

(7)分道扬镳

残军营地:林间一座稍大的木板房,门口站着双岗。巡逻队在一傍走过。伍福来、王二昆与李超杰并肩朝着木板房走来。

李超杰:“你们不该拖我去参加开会,我已经不是军人了。”

伍福来:“你吃了军粮,穿了军装,拿军官津贴,还说你不是军人?什么话。”

李超杰:“给诺罕部落的物质和钱,是我向你借的,我会还你的。”

伍福来:“我哪有钱借给你?那些钱都是我多年的军官津贴,还有预扣了王二昆三个月的津贴,包括你流落到林子里都算成你服役,发给你的军官津贴给了诺罕部落。我是利用职权给你办的。你还说你不是军人?”

李超杰:“我都说了,我向你借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外加利息”

伍福来:“你还我钱?你拿什么还我钱?你是到猴年还是到马月才能还我钱?我现在帐上的这个窟窿该怎么补还不知道呢,你这不是害我吗?

李超杰:“我害你干啥?是你逼我。再说了姜主任又不认识我。”

伍福来:“没事、我会介绍。”

李超杰:“会上你让我说哪样?我又不了解情况。”

伍福来:“你想说哪样就说哪样,不想说就听听。”

镜头:基地主任办公室的木板房里门窗紧闭,靠墙堆放着一些粮食等生活物质,中间的小桌子围坐着姜主任、伍福来、王二昆、李超杰、谢军医等九个军官。

中年军官姜主任坐在长桌一端语气沉重地说:“情况就是这样,上头命令我们马上撤军,撤离东南亚,去台湾。”

伍福来:“要是撤了军,现在这个局面就全垮了,散伙了。”

姜主任:“没办法,人家到联合国告我们,说我们侵犯主权国家,是侵略行为。”

王二昆:“这片地区,土司、山官、部族各自为政,山头林立、谁也管不了谁,我们暂借他一块土养命有什么不可以的?”

姜主任:“这次蒋委员长、国防部,在国际上、在联合国承受了巨大的外交压力,顶不住了,只得命令我们撤军。‘

王二昆:“有哪样顶不住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挡,就这么认怂?”

姜主任:“上头就是这么怂,有什么办法?”

伍福来:“姜主任,你刚从总部开会回来,那边人更多,大家对这事有些什么争论?”

姜主任:“争论大了,有人愿去,有人不愿去,西南几省的许多人都不想去,有四川的、贵州的、还有广西的,特别是云南籍的大多数人都不想去。”

伍福来:“那上峰对不愿去的人有什么打算?”

姜主任:“唉,能有什么打算?这次的命令下来了,全面执行起来难度很大,还得尊重各人的意见。可以作出选择。”

伍福来:“可以作出选择?”

姜主任:“有人一定不愿意去,也没得办法。”

伍福来:“这叫什么命令?”

姜主任:“鞭长莫及,台湾能有什么能耐。”

王二昆:“去哪样台湾,台湾离这里那么远,要坐飞机、坐轮船迈洋过海的,以后想回家看看都难办到,我倒是不想去。”

伍福来:“说实话,我也不想去台湾。屁股大的地方哪能容进这么多人进去?挤都挤死了,天气又热,听说毎年还刮很多次台风、把人和东西都吹到海里去,多么可怕。”。”

姜主任:“说得这么恐怖,把人都吹海里去了?那台湾还有人敢住?胡说、乱说些。谢军医,你呢?。”

谢军医:“我服从命令,我是江苏人,我去台湾,台湾离江苏近。离家近。”

姜主任:“新来的李营长,你呢?”

李超杰:“我哪里也不想去,我就是个云南家乡宝。就喜欢云南的大山,只想回家。”

姜主任:“唉、真是人人都爱自已的家乡,人人都说自已的家乡好。”

李超杰:“请问姜主任您作出哪样选择?”

姜主任:“我也是江浙人,我自然选择去台湾,台湾离江浙很近。”

残军后方基地里,许多军人、家眷们在忙着收拾行装。然后、军人们列队站立在一边。妇女、儿童家眷们聚集成一堆,呆在林子间草地上淮备着、等待撤离的命令。

家眷群中,姜太太、谢太太满腹愁肠地站在自已简单的包袱行李旁,与冷溪、白雪挥泪告别

白雪:“台湾气候热,你们要注意水土不服。”

冷溪:“刚到台湾时要多吃些瓜果菜蔬之类,少吃点海鲜,慢慢适应,这样会好些。”姜太太、谢太太听了点点头。

姜太太:“白雪、冷溪,你们俩都是东北人,去台湾?还是留下来,要考虑好,这可是人生大事,错过就没了。”

白雪:“姜太太、谢太太,我都考虑好了,女人嘛,只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的是当年打鬼子的国军军官,救命恩人,是他把我从大火中救出来的。也没想到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但我己经离不开他了,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我认了。”低头抹泪。

冷溪叹了口气:“我去台湾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连个朋友都没有,东北我想回去,但我的亲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回去?我现在心目中只有李超杰了,也不想离开他了,东北大概是回不去了。只能留下跟住李超杰了。”不禁伤感流泪。几个女人都泪水涟涟、涕声不止。

伍福来、王二昆、李超杰三人走过来,姜主任、谢军医也从军人队列前走过来与他们一一握手告别。

谢军医:“共事多年,真舍不得你们。”他取下眼镜抹泪。

姜主任:“诸位、再见了,我们马上就去靠海边的地方坐轮船乘飞机走了。请你们自已多多保重。”

伍福来:“姜主任、谢军医,我也祝你们一路顺风。你们一走,我们也就开拔了,到南面的崇山峻岭去。”

姜主任:“为什么要去那里?”

伍福来:“你们走了,剩下的力量就小了。那边山高林密、易守难攻,便于我们在乱世间求生存、求发展。”

姜主任:“也好、你们好自为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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